7水鬼
君天瑜一直坐著大馬到了河邊,遠遠的就看見他大舅光著膀子在河裡頭,拿著大網子在捕魚,這年頭河裡頭的野生魚不少,就算是沒有技術含量的捕魚手段也能抓到一些。君天瑜見狀忍不住大喊起來:「大舅,大舅我來啦,我來看你抓魚啦。」
河裡頭的大舅也看見那邊的人影,朝著這邊揮了揮手,倒是他的大女兒小雪高興起來,飛快的朝著那邊跑過去,上氣不接下氣的喊道:「小魚,你來我家玩啦,快來看,我爸爸抓到好多魚啦,待會兒有好吃的了。」
君爸爸把孩子放下來,看著兩個孩子手拉著手走到河邊,對著一隻水桶大呼小叫起來,他走過去一看樂了,裡頭就幾條小魚,看來今天他大舅子的收穫可不好。不過兩個孩子顯然不這樣想,君天瑜甚至還指著其中一條說道:「我覺得這條比較好吃。」
小雪看了看,撅著嘴巴說道:「那我要吃另外一條。」跟丁舅媽不同,小雪平時跟著丁姥姥的時間更多,倒是有幾分姐姐禮讓弟弟的樣子在。
君爸爸吩咐了幾句不準靠近河邊,自己挽起褲腿下河去了,丁大舅看他下河,笑著說道:「你還是在岸上待著吧,待會兒沒得摔倒河裡頭。」
「現在河水淺著呢,還沒沒(mo)過我大腿,待會兒讓你瞧瞧我的本事。」君爸爸不服輸的說道。
丁大舅聽了這話笑了起來,拍著他的肩膀說道:「要說讀書我沒你行,捕魚這活你還是算了吧。」
兩個爸爸相互較勁,岸上的兩個小夥伴卻十分的和諧,小雪雖然起了個十分雪白的名字,但皮膚卻是像了丁大舅,生下來的時候就有些黑,在鄉下又喜歡到處亂跑,跟君天瑜站在一塊就兩顏色。
小雪顯然不在乎自己的膚色過於健康,拉著君天瑜唧唧咋咋的說道:「小魚,你都好久沒有來看我了,上次你說給我畫畫,現在畫好了嗎?」
君天瑜一想糟糕了,最近大鬼逼著他干很多事情,他都把這件事忘記了,小孩有些愧疚的看了看自家表姐,嘟囔著說道:「我還沒有畫好,小雪姐姐,下次再給你帶來好不好?」
小雪也有些失望,不過看自家表弟一副很難過的樣子,便點頭說道:「那好吧,你下次給我帶來,不過要畫的比其他人的都要好。」
君天瑜自然忙不迭的答應了,又說道:「中午吃魚的時候,我的讓給你一條。」
小雪吸了吸鼻子,不屑的說道:「我每天都能吃魚,奶奶說啦,你們住在鎮上,吃魚還要花錢買呢,待會兒你多吃點,你看你都瘦了。」
這話絕對是丁姥姥言傳身教的,君天瑜摸了摸自己的西瓜肚,還是點了點頭。
君天瑜正要說話,臉色卻猛地一白,原來他的腦海之中那個大鬼的聲音又出現了,小孩忽然想到,大鬼說過小孩的肉比較嫩,他喜歡吃,那個大鬼不會是想要吃掉小雪姐姐吧。君天瑜眨巴了一下眼睛,幾乎都要哭了。
巨獸不屑的嗤笑了一聲,一個毫無靈氣的小女孩,他才不屑於吃掉,如果不是察覺到河中有異,他才懶得跟這個小鬼嘀咕。
「去河邊。」聲音冰冰冷冷的,卻讓君天瑜鬆了口氣,雖然爸爸一直勸告他,但比起小雪姐姐被吃掉,顯然還是走到河邊比較好。
丁小雪見自己一個不留神表弟就走到了河岸邊,連忙喊道:「小魚別過去,很容易摔下去的。」雖然河岸只有成年人的大腿肚深淺,但對於小孩來說還是十分危險的。
君天瑜正要回頭說話,卻覺得自己猛地向前傾倒,一個咕隆冬摔進了河裡頭,丁小雪頓時嚇得大叫起來:「爸爸,爸爸,小魚掉進河裡去啦。」
那邊兩個大人一聽臉色一變,顧不得漁網直接衝過來救人,這邊的喝水清澈見底,誰知道那一塊忽然渾濁起來,怎麼都看不見人在哪裡,小孩掉進去之後甚至連掙扎都沒有,直接消失不見了。
君爸爸嚇得臉色慘白慘白,還是丁大舅拿了主意,大聲喊道:「這邊水流不急,我去下流擋著,你在這邊一路摸過來。」
君爸爸連忙點頭,他不會游泳,但幸好這邊並不算深,一步步向前摸索著。
大人們卻不知道,君天瑜這會兒正害怕的大哭,無緣無故的掉進水中也就算了,掉進水中之後,周圍一切的聲音似乎都消失了,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大片的水草,明明在岸上的時候水中只有石子,君天瑜也知道不對勁了,捂住自己的嘴巴掉起金豆子來。
巨獸舔了舔嘴角,忽然笑了起來,低沉的聲音倒是讓君天瑜覺得安全許多:「居然真的有一隻水鬼,看來活了許多年,當個點心吃也不錯。」
水鬼,自然跟怨氣陰氣不同,水屬陰,靈魂掉落在水中之後不容易消散,而身前的執念會讓水鬼不停的需找替身,事實上,所謂找到替身就能投胎是以訛傳訛,作惡越多,投胎的可能性越小,除了超度之外,可沒有任何的辦法投胎。
這邊的河道並不深,但每年都要淹死一兩個人,就是因為水鬼的存在,所以一般小孩子都不被允許下水玩兒。活得越久的水鬼越是危險,對於巨獸來說也越是美味。君天瑜也沒有注意到,自己在水下居然能夠自然的呼吸,如果他不是純陽體質,在掉進水中那一刻恐怕就溺水身亡,甚至是看見恐怖的情境嚇死。
君天瑜眼中所謂的水草就是水鬼的頭髮,他最大的殺傷武器,在一個純陽體質的人面前,卻顯現不了他的威力,如果不是在水中,君天瑜甚至都看不到這些水鬼的存在。當然,純陽體質可不是全能的,要沒有巨獸的庇護,君天瑜也會活活淹死,成為水鬼的一份子,提供的力量或許還要比尋常人更多一些。
威壓頓現,那水鬼也感覺不妙,飛快的想要倒退,但巨獸怎麼會給他逃走的機會,黑色的霧氣迅速纏繞在那些水草之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那些水草一點點消融,就像當初那個廢舊的廠房一般,再也不復出現。
岸上著急上火的君爸爸只看見眼前的河道忽然出現了無數個漩渦,明明不是水流湍急的河段,卻一瞬間變成了這幅詭異的模樣,前頭的丁大舅臉色一沉,想到了那個鄉里的傳說,看了一眼君爸爸,低頭繼續尋找起來,他們家小魚可千萬別出事,要找替身的話,就把他帶走吧。
漩渦出現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如果不是兩人都看見了同樣的場面,君爸爸還以為那是自己的錯覺,只見漩渦消失之後,他的兒子忽然在一片水流中出現,小傢伙居然還會狗爬式游泳,笨手笨腳的樣子看得人心驚。
君爸爸快步過去一把把人抱起來,第一次動手打了君天瑜屁股,冷聲喝道:「誰讓你靠近河岸的,很危險知不知道,你要嚇死爸爸嗎?」
君天瑜也委屈著呢,那個大鬼太過分了,居然直接把他推到了河裡頭,但為了不讓他吃掉小雪姐姐,他也只能這麼做了,偏偏他爸還不理解他。
丁大舅看見小孩出現也鬆了口氣,連忙走過來說道:「快別打孩子,小魚也嚇壞了吧,他也不是故意的。」
君爸爸卻冷著臉說道:「這次不給他教訓,以後就不知道深淺,今天要是咱們不在,他可不得……」
丁大舅也覺得今天有點邪門,這河道也就這麼點大小,剛才他們可是找遍了也找不到小魚的影子,誰知道漩渦消失之後,小魚自己就出現了。他看了看孩子的臉色,笑著說道:「現在不是沒事嗎,小魚平時乖著呢,這次肯定是意外。」
君爸爸只好點了點頭,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兩個大人肯定是沒有心情繼續捉魚了,幸好之前捉到的也夠吃一頓,兩人便擰乾了衣服上了岸,君天瑜有些委委屈屈的站在一邊,任由君爸爸直接剝光了他的衣服擰乾。
小雪顯然沒有男女有別的想法,走過來看了看君天瑜光溜溜白嫩嫩的模樣,拍著小胸脯說道:「小魚,剛才可把我嚇死啦,都讓你不要靠近河岸,你看看,這下子變成落湯雞了吧。」
君天瑜正要說話,他爸爸直接給拍了一下屁股,雖然現在天氣熱,但孩子穿著濕衣服也不好,索性就把他抱起來,就這麼光溜溜的帶回去了。
君天瑜趴在他爸爸的肩頭,倒是不覺得自己裸奔有什麼不好,只是露出一張小臉,看著他小雪姐姐笑嘻嘻的樣子,癟了癟嘴有些害怕起來,他媽要是知道的話,肯定不止打兩下屁股那麼簡單。
事實也是如此,君媽媽聽說君天瑜居然敢靠近河岸,還摔了進去,差點就要請他吃竹筍炒肉絲,幸好這邊還有一個丁姥姥在,她怎麼能讓女兒教訓自己的寶貝外孫,直接把她給鎮壓了,照舊要給小外孫烤小魚吃。
君媽媽狠狠的瞪了一眼躲在自家老媽身後的兒子,冷聲說道:「媽,你就護著他吧,以後闖了禍可不得了。」
丁姥姥不幹了,瞥了她一眼說道:「哪家孩子不頑皮,咱家小魚已經夠乖巧了,你這是要把兒子養成女兒呢。」
君媽媽無奈,只得看著兒子跟考拉似的抱著丁姥姥離開了,心中暗暗琢磨著,回家之後一定要好好教訓一頓,他爸求情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