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星光的彼端55
青羅扇子/著
譚寒在我前方走了兩步,他環顧四周想找水果,兜兜轉轉了一圈，最後卻發覺水果就拿在他手上。
他緊張地看了看我,漆黑的眼睛里突然閃動著一絲痛苦。
譚寒突然半跪在我面前，用額頭抵著我的手，彷彿一個無法用言語表述心情,只能藉助這樣的動作獲得一絲勇氣的人。
他沉默了半晌之後，才抬起頭強撐著笑了笑。
儘管他很想顯得平靜,輕快,然而，沉重與難過快要從譚寒眼底溢出來了。
淺金色的光線打在他的臉上,彷彿一幅令人心碎的油畫。
「你是不是……會回到他身邊。」
一向穩重的譚寒也會笑得極其勉強,連黃錦立三個字都用一個代稱帶過，譚寒有些酸楚的撇過頭，嗓子有些沙啞：「畢竟，他才是孩子的……」
譚寒的話沒有來得及說完。
我已經用手止住了他即將說出的那幾個字。
外面的黑夜就像一望無際的黑色大海，乘風破浪總是每個水手的嚮往，可是終歸只有一棟為你點亮的溫暖燈塔，才是最終的選擇吧。
看著跪在我身邊的譚寒，我心底突然覺得很難過。譚寒的額頭抵著我的手，偶爾輕微的顫動，就像是擔心我下一刻就會拋棄他而去。
黃錦立給予了短暫的快樂，更多的，卻是痛苦。
而我身邊的人卻因為我痛苦而痛苦。
我眼眶帶著濕意。
「不，不會。」
愛已耗盡。怎麼挽回都沒用。
所有的瘋狂，所有的執著都耗盡了。於是什麼也沒有了。
什麼力氣也沒有了。
譚寒猛地抬頭。
他的眼睛里竟有水光在閃爍。
看著他這個樣子，我覺得我真的很殘忍。
但譚寒卻像聽到全世界最好的消息一樣。
像是多年來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他眼神濕潤的吼了一聲，甚至激動的把我橫抱而起。
「微微，你讓我變成了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不，我還沒有讓你成為幸福的男人。
但我會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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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錦立找了我好幾次，我直接換了手機。他在片場蹲等，我避而不見。他來工作室的大廈堵我，我從VIP通道直接走掉。他來我的公寓，我換了一棟私人別墅，保安非常嚴格。
我不想再見這個人。
不想跟他再有任何關係。
譚寒在的時候，我從不擔心黃錦立的問題，儘管他走後，我還會為此煩惱，心驚肉跳。有天晚上十點，我突然被一陣猛烈敲打落地窗的聲音驚醒，心裡一陣慌亂，該來的阻止不了……
果然，是黃錦立。
外面下著漂泊大雨，銳利的閃電像條白蛇，在天際劃過。雷聲轟隆轟隆，樹葉被雨水無情的沖刷著。
黃錦立雙手趴在落地窗前。
渾身被大雨淋的透濕，冷冰的雨珠拚命的從他頭髮上，鼻樑上滑落，整個人落魄而狼狽的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唯獨那雙桃花眼在黑夜裡觸目驚心。
——裡面的情緒強烈的像是可以把整個天際摧毀！
「開、門。」他隔著透明的落地窗命令道，手掌拍了一下窗戶，像是打在了我的心裡。
避免不了。
我知道，終於避免不了了。
我摟緊單薄的白色真絲睡袍，從裡面打開了門。狂風暴雨立刻攜著風勢襲來，像一把把冰涼的雨箭射向了我。
我拉開門，就沒有再看他一眼。
但黃錦立那種彷彿從地獄出來的眼神，一直牢牢的盯著我，帶著無盡的怒氣，無盡的悲傷，無盡的質問，無盡的悔恨……
我自顧自的坐在沙發上，將有些顫抖的手指，藏在了背後。
任渾身濕透的黃錦立站在客廳里，雨水裡面就在他腳下濕了一團，打濕了地板，你完全無法想象他淋了多久……
「呵，這是在玩苦肉計嗎，黃先生。」
我打開打火機，抽了一口煙，揚眉，嘲諷的說道。
我從不抽煙，只是為了演戲的時候，學的，那半包煙一直沒有動過，這是這些日子的第一根。
「你覺得這是苦肉計……」黃錦立的眼神深得像大海，時而深沉得讓人無法看透，時而又像是一片苦澀之海。
「你們花花公子的心，我怎麼知道。」
我冷嘲熱諷。
「還有黃先生，今天你私闖我家。我希望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你以這樣的社會名流的身份，想必很清楚後果，否則我會直接將你告上法庭！」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像是最冷酷的對著自己的敵人。
黃錦立這一次連苦笑的姿態都維持不鳥，他一個大步衝上前，好像積累的情緒到了臨界點，他被大雨淋得冰冷的手，像生鐵一樣緊緊的握住我的手腕。衣服上的雨水全部沾到了我的睡袍上，馬上我白色的睡袍就濕了一片。
我也感到一片寒意。冰冷的雨水從手腕直接侵襲到心底，黃錦立……被雨水打濕全身的黃錦立現在會是處在怎樣冷冽之中……
然而，他的眼神卻比這些還要寒冷，還要熾熱，還要瘋狂！
「為什麼！為什麼我都宣布跟林雪沒有關係了你還是不回到我身邊！為什麼！」黃錦立像是一個想破腦袋都找不到答案的人瘋狂的質問著我，「你想要角色，我給！你想接我上位，我也認了！你希望我心裡不再有林萱的影子，不要再幫林雪……我，我也可以做到！就是你有譚寒的孩子，也沒有關係。」
他胸口劇烈的起伏著，鉗住我的手腕的力氣卻一次比一次更用力！黃錦立睜著眼睛，死死的看著我，像是一個絕望的人在拚命哀嚎！整個人像是瘋了一樣。
「告訴我，宋微，你到底要怎麼樣才可以回到我身邊！怎麼樣！」
「公司，股份，地位，角色，就算是這顆心，只要你開口，我也願意捧出來馬上送到你手上！」
他逼近我，離我很近很近。
他全身的寒氣，隨著他的怒火，無能為力，傳到了我身上，我甚至可以看見他瞳仁之中的自己，更可以看見他快要瘋掉崩潰的樣子！
他咬牙切齒，又痛苦萬分。
濕漉漉的髮絲搭在他的額頭上，他的眼睛幾乎快要落淚。
「嗯？你告訴我啊！宋微！」
我幾乎快要被他的悲傷衝到無法站穩，但是……
我狂笑之後，冷靜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
「真可惜，你用盡全力也好，付出所有也好，我都不care。」
「因為你——黃錦立，我對你，已經沒有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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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能！」黃錦立立刻像一隻發狂了野獸，對著我怒吼，悲憤的聲音幾乎快要掀翻整個房頂，好像這樣就讓我收回我剛才的話，「不可能，你怎麼可能不會再愛我……」
他像是努力說服著自己一樣，甚至慌亂從西服口袋裡掏出訂婚鑽戒。
「我知道我錯了很多。可是給我一個機會，給我一個機會！微微。」一滴眼淚突然從黃錦立眼中低落下來，「很早以前……就想把它戴在你的手上。一定漂亮極了。」
他後半句突然小聲了很多，但還是被我聽見了。
大雨好像瞬間落入了我的眼中。
但我只是抬起手，銀光在我手上閃動著。
「已經晚了。」
「我現在喜歡的是這個。」
「黃錦立，你走吧，我們真的不適合彼此，我們總在讓對方傷心，難過，不是你摧毀了我所有的力氣，就是我會恨不得摧毀你的人生，我們本就不應該相遇！」
「可是我不怕啊！」黃錦立大吼道，眼睛里一片水光，他緊緊握住我的手，雖然那上面的戒指簡直像把他燙傷一樣，「就算利用我，報復我也好，只要、只要待在我身邊就好了！」
「宋微……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他的眼淚滴在我的手心上，我顫抖了一下，因為滾燙得像是快要把那裡燒出一個洞。
「但是黃錦立——我、卻、可、以、沒、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