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星光的彼端60
走過星光熠熠的紅毯，我熟練的朝媒體、粉絲們微笑揮手。
譚寒不在我身邊，他來的途中有些事，讓我先走紅毯，他隨後就到。他說一定會不會錯過我的封后之路。他說會牽著我的手，讓我沒有遺憾的離開這裡。
放眼望去，鎂光如海，我看著以前陌生的，需要警戒的媒體記者們，在這一刻竟有點不舍。他們沖著我大聲問著「宋微你真的要退出影壇了嗎？」「我還是很喜歡看你演的電視劇還有電影！」「你在《當年明月在》演的殺舞陌，我到現在還記得……」
明明是很久遠的事情，然而聽她們這樣說的時候，又彷彿很近很近，彷彿就在昨日，眼眶禁不止一陣陣發酸。
那些，曾經都是我在這條路上吃過的苦，流過的淚，後來的笑。
曾以為，艱苦困苦，這四字，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原來他們也曾被我飾演的角色感動，因我出演的電影而哭得撕心裂肺……
他們有看到我的蛻變。他們喜歡我的演技。
「宋微，不要離開好不好。」
「你走了，這個圈子裡還哪裡能找得到替代你的？」
「宋微，你不是女王嗎？女王走了，讓她的臣民么怎麼辦……」
不能再聽下去了。
強忍著淚水，避免淚水暈染到眼妝，我只是笑笑，變快步走進頒獎典禮大廳。
再聽下去……我怕，怕自己會後悔。
未來的生活會讓人平靜，這些固然很好很好，可我知道，我的天性要的卻並不只是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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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的濕氣還未全部散去。
一道混有憤怒、憎恨還有愛的複雜眼神就直直射向了我。
出席頒獎典禮的名流影星，都是個個帶著笑容。
相互見面也是友好寒暄，唯獨他像是一個徹底毀壞了的瘋子，眼睛里是瘋狂的神色。黃錦立拽住我的手，根本不管我身上的華服，還有昂貴的珠寶，把我拖到一間小型的休息室。
黃錦立狠狠把我壓在牆壁上。
他的眼神像是快要燃盡的炭火，他連鬍渣都沒有剃乾淨，唯獨眼睛亮得驚人，那種殘酷的，絕望的，又帶著一絲渴望奇迹的光。
我還記得，曾經繁星滿天的夜裡，黃錦立穿得時尚別緻，桃花眼靈動，僅僅為了等林萱一個回眸。而現在，在空氣無法流動的狹窄休息室里，如今的黃錦立，卻不復以往的光鮮雍容，像一個徹頭徹尾失敗的落魄者，失去了所有的榮耀與愛情。
「宋微，今晚——你是不會得到影后的！」黃錦立惡狠狠的說，眼睛里閃著痛苦又兇狠的光。
我心裡「咯噔」一聲，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
背後卻是堅硬的牆壁，根本無路可退。
「為什麼要這樣？因為不喜歡我演的林萱？」
從前我以為，或許只有林萱那樣的人，才會是黃錦立的真愛。
在我還沒有得到黃錦立之前，我無數次的翻閱過她的舊日新聞，她的每一部昔日電影。那樣的女神，跟我簡直是塵土之別，沒有人知道，我曾經是多麼的自卑。
然而，在演這部文藝片的過程中，我卻一點都不希望成為她。
我要的，就是轟轟烈烈，快意恩仇的人生。
我只喜歡當宋微。
黃錦立頓了頓，撇過眼角，「你當然比不上她的演技。」
我笑了。笑聲有點冷，有點唏噓。
我把手放在肚子上，肚子已經將深紅色的晚禮服撐出一個半球型。
「或許吧……可是，我已經不在意了。」
或許，我的演技永遠比不過林萱吧。可是我已經儘力了。黃錦立，你從不會知道，為了演好林萱，有場戲我從懷著孩子硬生生馬上摔下來……
那時落日紅如血，瘋狂的沉入長長芒草。
幽暗的黃昏彷彿霧氣快速瀰漫，我躺在地上連手指都無法動彈，天旋地轉，那時我差點我以為我會全身癱瘓，肚子的孩子保不住了……
那是我最恐懼的一刻。
因為我還不曾告訴它，它的父親是誰，因為我還不曾告訴你……
然而你什麼都不知道。
以前不知道，以後也不用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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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有點冷然的弧度，又漸漸變成「沒關係了」的溫度。
我就那樣，淡淡的，看著黃錦立。
「沒有關係了。得不到了，也無所謂……黃錦立，我就要走了。你以後多多保重，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再隨便招惹別的小姑娘。不是每個女人都沒有心。這個世上，有很多人，她是不貪圖你的財富地位的……」
原以為說出這種話一定特別困難。
我有朝一日怎麼會對黃錦立說出這樣的話？我的愛猶如烈火焚燒，我的恨也猶如寒冰徹骨，我怎麼可能會對黃錦立如此口吻。
然而看著他如同籠中困獸，活活折磨著自己，我也真的心疼了。
我承認，我還在為他心疼。可也只能到這個地步了。
我撫摸著他的臉，看著黃錦立憔悴瘦削的臉龐，我拂過他的眉，望進黃錦立濕漉漉的黑色眼眸。他哭了。
「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好不好……我們都別在相互折磨了……」
聲音很輕很輕。
在我息影的最後一夜，我只希望你的餘生能平穩安好。
我們之間的那些，就當做一場錯誤。
空氣近乎停滯，黃錦立濕潤的眼睛閃動著。
「不！——」他悲傷的怒吼一聲，把我的手用力一揮。他狠狠的鉗住我的肩膀，漆黑的眼睛猶如黑色火焰，滿臉都是捨不得、不願意，「宋微，你別以為說幾句好好保重，好好照顧自己，我就會放你走，就會祝你幸福！」
「你以為我是那樣的『好人』么？！你以為這樣就能一刀兩斷嗎……我告訴你，宋微，根本不可能……」
他握住我肩膀的手指越收越緊，指結髮白，我感覺到我的手袋裡面的手機在震動，可是這個時候我完全被黃錦立那悲壯絕望的眼神攝住了神魂。他像是一個受盡折磨，在人間停留了三千年的幽魂，僅僅為了一個殘念就不怕從此不得超生。
「我黃錦立，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什麼樣的情情愛愛不曾經歷？！宋微，你以為我不想風度翩翩，好聚好散，讓你從此幸福？你以為我沒想過，你以為我黃錦立不想給自己留點尊嚴，可是……」
「可是我受不了！只要一閉上眼睛，一想到你身邊那個人不是我，我根本就沒有辦法入睡。我已經兩三個月沒有好好睡著過一次。」
黃錦立眼裡充滿著血絲，他咬著牙，笑中帶淚的說著。
「根本沒有辦法忍受你不在我身邊的這個事實！你想一走了之，你想去過你的幸福人生，可是我呢？我該怎麼辦？就這樣被你遺忘在地獄嗎？！」
「宋微，我不會讓你走的……」黃錦立露出悲傷的神色，雙手慢慢掐著我的脖子，「如果我說的話讓你痛苦，我願意封住我的嘴，如果我做的事情讓你難過，我願意砍掉我的雙手，如果我這個人讓你討厭，我寧願變成透明的魂魄陪你左右，可如果我的愛讓你痛苦，我只能選擇陪你一起痛苦。無法收回我的愛…因為那是，像我這種性格缺陷的人，也想要給你的最純粹的東西……」
「微微，別離開，好嗎……」
黃錦立像個脆弱的孩子沙啞著喉嚨。
我的眼淚，一顆一顆，滾燙的順著我的臉頰滑落，滴在他的手背上。
手袋裡面的手機瘋狂震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