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妝罷低聲問夫婿

7妝罷低聲問夫婿

毫無預兆地竟被壓在床上,捂住了嘴,無艷微怔之下,掙扎不得,於是努起唇頂頂尉遲鎮的手心。

尉遲鎮身子微抖,手心傳來極為奇異的溫熱綿軟,他竭力讓自己鎮定,板起臉來低聲道:「別鬧!」聲音里,三分肅然七分無奈。

無艷眨眼看了他一會兒,身子扭了扭,努力把手抽出來,握住尉遲鎮的大手,——忽然之間發現他的手有她兩個大,她好奇地比了比,邊低聲問:「外面有人在偷聽嗎?」

尉遲鎮見她竟也猜到,便一點頭:「你怎麼知道?」

無艷慢慢地說:「我的武功也還是可以的。」

尉遲鎮忍不住一抿唇,心想:這個就見仁見智了,對付普通人當然是沒有問題,但是遇到中等以上的高手,恐怕就只有被人擺弄的份兒。

這黃毛丫頭,真真不知天高地厚。

尉遲鎮雙眼眯起,似笑非笑地瞥她,卻也不說破。

無艷卻並沒再跟他說下去,她凝眸看向虛空處,若有所思。

外頭門口處以及窗戶邊兒上,幾道人影閃爍,都是來聽牆根兒看熱鬧的。

不知誰嘀咕:「怎麼沒聲兒呢?不會是……」

有人回答:「閉嘴閉嘴,不要亂噴,這遭兒大爺在裡頭呢,聽聞先前那遭親事大爺醉了,沒回來睡,才讓邪祟壞了新娘子,這回大人在裡頭,保管平安無事。」

「那、那也不能沒聲音呀,是了,大爺先前醉了……總不會睡死過去了吧,又或者……哎喲!」

那人還沒說完,就被一腳踹開了去。

那踹人的拍拍手:「好個烏鴉嘴,我哥哥喜事,你卻在這嚼口嘰歪,虧我也跟來看看,哼!若不是好日子,定打爛你的狗嘴。」

倖存的圍觀者們咋舌,慶幸自己沒亂說話,又紛紛奉承:「四爺好手段,好手段,這種不識相不長眼的就該打!」

打人這位,卻是尉遲家四公子尉遲彪,因年紀小,性子烈,是個炮仗,無人敢惹。

尉遲彪打了人,挽起袖子便湊上前來,從窗戶往裡看:「怪哉,怎麼沒聲響?」

旁觀眾人心想:方才說的什麼吶!

尉遲彪皺眉:「莫非哥哥真醉的睡了?不成,這是洞房花燭夜,可不能空錯過了,我進去把哥哥叫醒!」

這位爺,說走就走,當下便要直接從窗口跳進屋裡。

聽牆根兒的大傢伙兒一看,慌忙攔住,窗外頓時一陣暗啞啞地鼓噪。

裡頭尉遲鎮聽到這裡,知道尉遲彪的性子,恐怕他真的掙脫眾人跑進來,到時候……

尉遲鎮看看無艷,見她眉頭微蹙,像是在想什麼事兒,他眼皮一垂,計上心來,當下在無艷巴掌大的小臉上一捏。

無艷呆了呆:「你幹什麼?」

尉遲鎮意外,手指上傳來的感覺……似乎有些兒奇怪,卻說不出究竟怪在哪裡,他看看自己的手,忽然想到正經事:「你怎麼不叫?」

本以為他捏一把她的臉,她會驚呼起來。

無艷看著尉遲鎮:「我為什麼要叫?」慢慢地又說,「你怎麼也跟師父和師兄們一樣愛捏我的臉啊。」

尉遲鎮一聽,啞然失笑:怪道她不驚不叫,原來是給捏慣了。

可轉念間,心裡頭卻又覺得有點兒奇怪,似乎有些不太舒服,皺眉說:「難道你師父跟師兄們經常捏……算了,你叫兩聲。」

「為什麼?」

「外頭的人聽不見動靜就會進來,現在不宜讓他們看到你……你叫兩聲,他們就不會進來了。」

「為什麼?」

尉遲鎮笑:「……因為、讓你叫你就叫,總是問什麼。」

「那……怎麼叫?」無艷認真地問,忽然間抬手,伸出細細地手指,在尉遲鎮胸前輕輕戳了戳,「還有,你壓得我有點喘不過氣來了。」

尉遲鎮看著底下的人一本正經的樣子,她伸出指頭戳他的時候,他的身子竟像是過電一樣……有種奇異的感覺。

此一刻他才反應自己居然一直都壓著人家,可,怎麼說來著,「騎虎難下」,總不能在這個時候翻身下去。

只是這小傢伙實在難搞,讓她叫她不叫,還問怎麼叫。

耳畔幾乎聽到窗外尉遲彪把人打飛的聲音,尉遲鎮無奈,咳嗽了聲:「啊……」

無艷豎起耳朵,驚訝地看著忽然叫出來的男人。

他這是……在「呻吟」?還是「低吼」?

然而……這聲音還不賴。

尉遲鎮對上底下那雙靈動的眸子,忽然間臉熱了:「就這麼叫,快叫。」聲音無端帶了一點兇狠,微微有些惱羞成怒。

無艷靈光一閃:「哦,原來你是教我啊……我知道啦!」

然後她就開始叫:「啊……啊!啊!」

尉遲鎮覺得自己的臉越來越熱了。

不得不說這丫頭叫的有點拙劣,雖然他這個老師也高明不到哪裡去,可是聽著聽著,竟讓人心裡空落落地……有點心慌。

可是效果卻還是很明顯的。

窗外那干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們,頓時鴉雀無聲,像是秋後的草蟲們,盡數偃旗息鼓。

無艷叫得興高采烈:「啊……啊……啊……」似乎上癮了,變著花樣地,調兒長長短短,然後壓低聲音問,「我叫的像不像?好不好?」

尉遲鎮的臉像是烤過火,身體有些不適。

「好……」尉遲鎮憋出一個字,聲音略有些嘶啞,「但是不要叫了。」

「為什麼?」她叫的正歡喜呢,「既然好為什麼不要叫了。」

「總之不要叫了。」尉遲鎮悶悶地,可惡,他的魂兒都跟著盪起來。

窗外有人嘆:「大爺果然生猛!佩服,佩服!」

尉遲彪更是得意:「那是,也不看看是誰,是我大哥呢!先前誰說哥哥喝醉了不行的?站出來!我揍死他!」

眾人嚇:那不正是四爺你自己么?

尉遲鎮更鬱悶:「這些人怎麼還不走?」

無可奈何,忍無可忍,尉遲鎮揚聲喝道:「老四!還不滾開,等我出去揍你嗎?」

尉遲彪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大哥,聞言頓時跳起來,結巴叫道:「哥哥,我是來替你趕這些不識相的人的……我即刻就走了!不擾你,你繼續、繼續……」

眾圍觀者一聽: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頓時趕在尉遲彪窩裡反發飆之前一鬨而散。

里裡外外,終於安靜了。

尉遲鎮鬆了口氣,翻身從無艷身上下來,兩個人雙雙有種如釋重負之感。

只是不同的是,無艷是真的如釋重負:尉遲鎮終於不壓著她了,他可真沉!幸好他雙臂在側撐著,沒有實打實壓著她,要知道,他長得這樣高大健壯,如果真的壓實落了,恐怕直接要壓死了她!不死也要斷兩根骨頭的。

為防萬一,尉遲鎮下地,把門窗都關了,才又回來,放下半邊紅帳的帘子。

他沉吟著看無艷:「你……」

無艷說道:「算啦,那個……是我學藝不精,醫理不明,故而一時還解不開,但是我可以幫你另一件事。」

尉遲鎮意外:「啊?」

無艷問道:「你知道……茶壺裡的葯是誰下的嗎?」

尉遲鎮怔住,他沒想到她會提這個……是啊,差點兒忘了。

無艷說:「起初我以為是你,可是你都不知情,那會是誰?這惹意牽裙散,按理說只是一味催情葯,若是中了這葯,頂多是意亂神迷,把持不住,應該無性命之虞,我原本以為,你前頭娶的三位新娘子,是因你而亡……你明白的,如果你喝了這催情葯,你真的會害死人的喲!」

若非親眼所見,尉遲鎮真不敢相信有女孩兒會在他面前用如此正經的口吻說起如此隱秘難以啟齒之事。

尉遲鎮把臉轉開,暗影里臉色發紅,身子熱烘烘地。

「可是你並沒有碰她們,這就奇怪了,我方才忽然想到……」無艷卻默默地沉思著,忽然問,「你能不能把你前三位夫人的死狀跟我描述一下?」

非要這樣嗎?這分明應該是「**一刻值千金」,偏說這些晦氣過往。

尉遲鎮抬手在額頭上摸了一把:「也好。」

桌上,喜氣洋洋地龍鳳紅燭,照亮紅帳下一對兒新人。

兩人都是一身喜服,燭光下紅帳內,面面相對,喁喁細語,倒真有些「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的美妙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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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與天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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