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高高在上
江歸硯不緊不慢地邁進屋內,目光掃視一圈,抬手輕輕擺了擺,徑直走向主位,從容落座后,開口道:「都坐吧,有話慢慢說。」
眾人這才依次就座,席間悄然無聲。白朮和上官錦竹在江歸硯身側依次落了座,目光在屋內眾人身上悄然流轉,暗自留意著每一個人的神色。
許知也率先打破沉默,起身離座,微微欠身,語氣帶著幾分謙卑與謹慎:「公子爺,今日到場的,是三十四位各處的掌柜,算上在下,攏共三十五人。另有三位,實在因路途遙遠,未能及時趕來,還望公子爺海涵,多多擔待。」
江歸硯神色平靜,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語氣波瀾不驚:「無妨,此事留待下次再議。諸位,依次介紹一下自己吧。」
許知也聞言,再次站起身來,清了清嗓子,拱手說道:「公子爺,在下才疏學淺,承蒙公子爺厚愛,打理著幾家酒樓,順帶掌管一方情報網,若有差遣,在所不辭。」言罷,他緩緩落座,眼神示意身旁之人接上。
眾人依序起身,各自報上名號、來歷與所司職責,一個接一個,有條不紊。待所有人介紹完畢,屋內復歸安靜。
許知又再次起身,微微弓著身子,言辭間滿是斟酌:「公子爺,還有一事需向您稟報。那其餘三位,常年奔波於外經商,此刻皆身處極地池家的地界。聽聞公子爺不日即將前往,在下便擅自做主,讓他們提前聚在一處,靜候公子爺大駕。不知在下這番安排,可還合公子爺心意?」說罷,他微微抬頭,目光中透著一絲忐忑,悄然望向江歸硯。
江歸硯眉心微微一蹙,目光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思索,片刻后,既未出言斥責,也未給予明確讚許,只是輕點了下頭,算是應下。
屋內氣氛有些凝重,眾人都不知道這位公子爺的脾性如何,他們只知道這位公子爺雖年輕,但卻生在皇家,還是池溪月唯一的子嗣,日後定是要繼承池家的,所以無論如何絕不能小覷,此刻這輕輕一點頭,背後深意,怕是唯有他自己知曉。
江歸硯抿了抿,其實他有些不太適應這樣的環境,只是端著架子,刻意營造出疏離感來,叫他們不敢小瞧了自己。
但也還好,再怎麼說他也在九重仙宮做了三年的峰主,高高在上的仙君,雖然沒多少人在意,但三年之中耳濡目染的,也學會了不少東西。
這般想著,江歸硯微微挺直脊背,心中那一絲不安漸漸隱去,取而代之的是愈發篤定的氣場,繼續應對著眼前的局面。
江歸硯端坐在主位之上,面色一點一點變了,氣質也在一瞬間變了。他目光冷峻,緩緩掃過台下一眾管事。他深知,欲立威,必先震懾其心。室內的空氣彷彿都在這一刻凝固,凝重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良久,江歸硯終於打破了沉默,聲音低沉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諸位,過往諸事,我無意追究。但從今日起,你們皆歸我麾下,既入我門,便得守我規矩。如有不願屈從者,此刻盡可離開,我絕不強求。」
一時間,屋內鴉雀無聲,眾人面面相覷,卻無一人敢挪動分毫,亦無人敢出一口大氣。
江歸硯微微抬眸,靜靜等了片刻,見無人有所動作,這才微微頷首,繼而開口:「既如此,往後便按我的規矩行事,我亦不會無端刁難。不過,諸位可莫要忘了,將這一百一十七年來,本就屬於我的東西,如數奉上。另外,我奉勸諸位,莫要心存僥倖,妄圖欺瞞於我,我手下不是只有你們。今日這局面,來之不易,望諸位好自為之,莫要自毀前程。」
管事們聽聞此言,紛紛低垂著頭,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心中暗自思忖著應對之策。他們深知,眼前這位新主可不是能輕易糊弄的主兒,手段必定了得。
江歸硯將眾人的反應盡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繼續說道:「我也知曉,大家在這行摸爬滾打多年,各有各的難處與手段。諸位叔叔伯伯都是我的長輩,本不應該如此,但諸位既然到了我手底下,就是我的人,從前那些事情,我說了不會管,就不會再管,但要是以後,叫我聽到了一些個不好的事情,就別怪我心狠了。」
說罷,他抬手輕輕敲擊著桌面,節奏不緊不慢,卻如同重鎚敲打在眾人的心間。「接下來,我要了解各項事務的詳情,從賬目明細到人事調度,從貨源來路到市場銷路,一絲一毫都不許隱瞞。給你們五日準備,我到池家的時候,要見到所有的賬目,記住是所有的,若有人敢騙我,小心你們的腦袋。」
管事們忙不迭地應諾,聲音此起彼伏,滿是敬畏。
江歸硯微微眯起雙眸,狹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話語出口時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強硬:「許知也,今後莫要再擅作主張,替我拿主意,這般行徑,我不喜歡,日後稱呼公子就好。」說罷,他輕輕擺了擺手,那動作看似隨意,卻透著不容違抗的威嚴,示意眾人退下。
待眾人魚貫而出,又輕輕帶上房門,屋內瞬間安靜下來,江歸硯緩緩閉上雙眼,緊繃的神經這才稍稍放鬆,長長地、無聲地吐出一口氣,身體隨之往後重重一靠,椅背發出輕微的「嘎吱」聲,在寂靜的屋內格外清晰。
白朮和上官錦竹靜靜立在房中,目光略帶笑意地望向江歸硯。江歸硯剛一抬眼瞧見二人,嘴角便抑制不住地微微抽搐,忙抬手捂住嘴,可那眼眸中閃爍的促狹光芒卻泄露了他即將噴薄而出的笑意。
他強自鎮定,利落地起身,雙手背於身後,努力板起臉,故作嚴肅地一步步踱到兩人身旁,而後猛地一屁股坐下,這下子,唇角高高揚起的弧度再也藏不住了。
「術哥哥,」江歸硯先是望向白朮,眼神里滿是求表揚的期待,「我方才那一出,表現得如何?大師兄非說我平日里太好說話了,容易被人拿捏,讓我在外頭務必霸氣側漏些,莫要落了下風,遭人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