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11章
於是肯達教授成了路卡新的研究對象。
肯達教授是一個哨兵,與之前那個糊裡糊塗的俘虜不同,他受過專業的反嚮導訓練,對於路卡來說,這就好比上一刻讓他去舉起一隻螞蟻,下一刻讓他舉起一頭大象。
萊恩把路卡帶到肯達教授面前:「我要知道他與前總督的接觸情況,還有他腦中關於絕境之壁停運的一切信息。」
「哦,我試試吧。」由於距離太近,路卡覺得自己的精神領域會受到影響,本能地朝後退了一步,結果後背猛地撞上了萊恩。
路卡一愣,奇怪了,靠近前面這個肯達教授就會讓他不舒服,後面這個都撞上了也沒什麼不適的感覺,難道他的精神領域還挑長相?
萊恩見他後退,微皺了眉,試圖安撫這個看上去很沒用的嚮導:「你……別怕。」
哨兵的攻擊性都很強,但礙於肯達教授的高級工程師身份,萊恩沒有限制他的行動能力,他不了解嚮導,以為路卡是因為害怕而退縮。
路卡感覺到背後這人的胸腔震動,喉嚨有點發緊:「總督大人,咳,我並沒有害怕,我只是需要一點空間,請您……往後站一點好嗎?」
「……」
萊恩尷尬地往後退了兩步。
路卡調整好距離,深吸一口氣,看向肯達教授的眼睛。
精神觸絲將目標緊緊包裹,路卡不厭其煩地尋找著防衛的突破點。肯達教授不愧是個老辣的哨兵,路卡在攻擊時感受到了強烈的排斥,如同無數電流在他腦中產生爆裂,那種細微且密集的痛感極大地消耗了他的精神力。
路吉面色不善地瞅著萊恩:「如果不能保證他的安全,你就不能給他這樣的命令。」
萊恩睨他一眼:「你不是熊貓?」
路吉氣得跳腳:「誰說我是熊貓了!不對,誰跟你說這個了!你沒看到他很辛苦嗎!如果我哥出了什麼事,我……唔啊啊!」
萊恩不予理會,任由諾頓叼著這隻聒噪的精神體出去,路吉扭頭就看到黑豹金色的瞳孔和鋒利的犬齒,嚇得都快尿褲子了。
路卡額頭上滲出許多汗,但他仍然保持著高度的專註,絲毫沒有放鬆。他認為自己有能力破除肯達教授的精神防禦,至少這人不會比他之前偷摸瞧了一眼的總督大人更難對付。
萊恩此時已經冷靜下來,也意識到這件事對於一個新手嚮導來說可能是太苛刻了,看到路卡下巴上搖搖欲墜的汗珠,他說:「做不到的話,不勉強。」
路卡沒有搭理他,不知是沒聽到還是裝作沒聽到。萊恩覺得是後者,所以沉默著隨他去了,他倒是願意看看這個嚮導能逞強到哪一步。
不久,肯達教授精厲的目光變得驚恐而慌亂,路卡按照《嚮導手冊》中所說,給他施以了大量精神暗示,從而混淆了他的知覺,找到了可鑽的空子。現在肯達教授的意識中,他以為自己正在接受軍事法庭的酷刑。
帶著長驅直入的暢快感,路卡輕輕眨了下眼。
那滴汗珠脫離了皮膚,啪地跌在桌上。
路卡吁出一口氣,扯了扯萊恩的衣袖:「放了他吧,你現在無權抓他。」
萊恩臉色驟變:「怎麼回事?」
路卡道:「我們出去說。」
審訊室隔壁,路卡與萊恩相對而坐,他手裡端著杯熱可可,靜靜看著玻璃窗外一隻黑豹叼著自己的精神體閑逛。
萊恩問:「你看到了什麼?」
路卡回答:「我看到了很多,但是你想要的沒有。」
萊恩嘖了一聲,很是煩躁,這對他來說就是線索的中斷:「他真的是無辜的?你確定嗎?不是你能力的問題?」
這話有點傷自尊,不過路卡並沒太在意:「他腦中的確是沒有與前總督接觸的記錄,也沒有什麼絕境之壁停運的信息,但是有零散的空白區域,這一點比較蹊蹺。」
「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有些東西似乎是人為地從他腦中刪去了,刪得乾乾淨淨。」
萊恩沉吟片刻:「被刪去的那些,你能查清楚一點嗎?」
路卡笑了笑:「當然可以,這不是您賠給我的畢業考題么?」
離開這個讓所有嚮導都很抑鬱的地方,路卡抱起滿嘴獸毛的路吉:「喲呵,挺能耐啊,都能和野獸搏鬥了。」
路吉呸呸呸吐掉一嘴黑毛,傲然道:「哼,它不行,它就是只傻豹子!」
……
那邊萊恩撫摸著諾頓的腦袋:「看來你挺喜歡那隻小熊貓?」
兩天後的傍晚,路卡按照萊恩留給他的通訊號碼,撥通了總督住處的電話:
「喂?帥……哈迪斯總督嗎?我是路卡。」
「嗯,我的報告書寫好了,請問您什麼時候有空?」
「好、好的,我這就給您送過去。」
「哎?您派軍用艦來?嗯,好的,我知道了。」
「那再見。」
掛斷通訊,路卡呵呵道:「我第一次坐軍用艦哎。」
於是他承受了路吉鄙視的目光:「瞧你這點出息!」
路卡到的時候,萊恩剛從溫泉里出來,只在下身圍了個浴巾,路卡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看到這般景象,臉蹭地紅了。
身材要不要這麼好?哨兵都這樣嗎?啊?那怎麼不去當男模?路卡暗自腹誹,穿著衣服的時候感覺這人還挺瘦的啊,竟然這麼結實。
小麥色的皮膚上綴著水珠,還散發著熱氣,肌肉勻稱而不張揚,緊實的腹肌下人魚線延伸到了浴巾深處,勾得路卡眼睛都綠了。
路吉在一旁咳得快哮喘了他才回過神來:「總總總督大人,報告書……請您過目。」
萊恩擦了擦濕漉漉的頭髮,毛巾遮住了他的側臉。路卡那副呆愣愣的樣子,讓他意外看到鏡中的自己露出了舒心的表情。
毛巾隨手扔到一邊,他恢復了漠然:「嗯,放那兒吧,你坐。」
「……哦。」
路卡局促地坐在沙發上,發現萊恩沒有要穿衣服的意思,強行把自己的目光從他身上撕下來,數起了腳邊黑豹的鬍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