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傻子來了

此後,也不再刻意給黎氏好臉色,反正已經徹底撕破了臉皮，沒必要再做面子工程，黎氏每日不見沐溪來請安,心裡更是氣憤沐溪猖狂，不把人放在眼裡,和沈家祠抱怨幾次后,見對方神情懨懨,也不再多話，心裡想著怎麼壞了沐溪的名聲才行。

黎氏那裡是沒人去,沐溪這裡是被沈靜姝,沈靜怡兩姐妹踏破們看了，天天過來探望沐溪，沐溪也沒不耐煩，請人坐下，嘗一嘗昨天才弄的菊花茶，拿起杯子，一朵菊花綻放在茶里，沐溪心靜下來，見兩人走神，輕輕抿一口茶，想到兩人的事兒還沒有解決，加上黎氏對沈偲習現在虎視眈眈，沐溪覺得還是和凌青峰說一下，早早想好計策。

「沐溪妹妹，看你屋裡的裝飾，真是別有一番韻味，簡樸中透著大氣…」沈靜姝見實在和沐溪說不到一塊處，張了張嘴，看到屋裡的裝飾，才挑了這麼個話題。

沐溪沒有回答，在村裡待習慣了，覺得屋裡的東西越少越好，故把許多瓶子都讓人收起來了，聽到沈靜姝這麼說，只是嘴角抿了抿，「靜姝堂姐說笑了，自是不能和大伯比。」

沈靜姝臉上緊繃的神情緩和了些，笑道「是啊，你是不知道爹爹自幼對我們姐妹好，平日里沒少淘了好東西給我們添嫁妝」想到沐溪從小沒了娘親，沈家祠待她更是疏遠，怕勾起沐溪不好的回憶，立馬止住了嘴。

沐溪也不在意兩人同情的目光，再抿了口茶，朝外道「果兒，拿盤糕點進來…」說完，就兩人神情放鬆下來，道「你兩的事兒我還沒來得及說，怕是要等到習哥兒的事兒定下來再說了」瞧兩人心又提了起來，放下茶杯，微微有些為難，「堂姐，這事兒也不是我不幫忙，只是習哥兒的事兒一天不定下，我這心也顧不及其他的事兒，昨個兒，習哥兒的茶水被查出來讓人下了葯，你說我怎麼能這時候出去找小侯爺呢？不是更讓人鑽了空子？」

見兩人沉思，沐溪臉色更是猶豫，沈靜姝便以府中還有事兒拉著沈靜怡回去了。果兒端著糕點進來，見只有沐溪在，好奇「堂小姐們回去了？」

「恩，說是有事兒就回去了…」

沈靜姝回到府中，立馬去找夏氏商討。

「那沐溪真這麼說？」夏氏心裡一番計較，這麼說沐溪是要透過自己說給老夫人聽，讓老夫人幫她說說話，心裡記恨沐溪蹬鼻子上眼，但是，儘管被沐溪這麼牽著鼻子走，若不讓老夫人幫她，只怕沈靜姝，沈靜怡的事兒，沐溪也不會儘力，一咬牙，忍了這次再說。

「娘，你怎麼說？要不要讓老夫人…」沈靜姝心裡是真的急了，要是夏氏不幫忙，她敢肯定沐溪不會幫她們。

「我找老夫人說道說道…」夏氏無奈，起身，見兩人緊握著手裡的帕子，嘆氣道「沐溪真說那..」一時想不起沈偲習的名字，頓道「真說有人要對付習哥兒？」

沈靜姝，沈靜怡忙點頭。異口同聲道「她是那麼說的…」

夏氏點頭，「那就好，這樣我也有說法！」

*****

沈老夫人聽后，偏頭看著夏氏，這些日子因要照顧她這個老人，還要擔心家裡的孩子，臉上滿是疲憊，沉思道「要不是溪姐兒能幫姝姐兒和怡姐兒，就憑她這麼威脅我，就得讓她好看。」說完，見夏氏臉上微微一白，心下一嘆氣，誰叫他沐溪拉攏侯爺去了，揮手道「你也回去吧，對了，既然溪姐兒答應幫忙，那姝姐兒兩人的婚事定要從長計議，你這段時間就好好看看可有合適的人選…」

夏氏這才露出一絲笑容，「恩，兒媳婦這叫回屋翻翻，可有哪家合適的公子去…」說著便退了出去。

「老夫人，這三老爺府上的小姐還真是拿了雞毛當令箭，別說昌平府上看不上那小妮子，就是看上也怎會沒叫人上門提親，要知道，小侯爺可是當下那位最喜歡的…」老夫人身邊的媽媽可是打老夫人進府後就陪在老夫人身邊，說話因此沒有那麼多忌諱。

「哎，當下也是沒辦法啊，你去瞧瞧三老爺回來沒，讓他晚上過來用飯吧…」沈老夫人撫額，看來她是真的老了，如今讓一個丫頭爬到頭上也沒辦法…

第二天，沈家祠把沐溪叫到上房問話。聽說昨晚沈家祠去了上房，便知道她要的事兒看來**不離十成功了，笑著領果兒去了上房。

房裡，沈家祠悠然坐在上首，旁邊的黎氏很是局促。

「爹爹，不知道爹爹叫我來何事？」沐溪進屋，見沈家祠點頭后，在下首坐下。

「你祖母昨日叫我過去，說她也覺得習哥兒會是我們這一房的希望，你怎麼看…」沈家祠說完，瞪了眼坐不住的黎氏，等著沐溪回答。

「爹爹就問我這事兒？」沐溪笑著回望黎氏，語氣似是好奇為何尋了她來問。

沈家祠微乎可微點了點頭，手扣在桌上「上次你不是提出說把習哥兒過繼到你娘名下嗎？」

「老爺…」黎氏急道。

沐溪拿起茶杯，看著杯沿的圖騰，悠悠道「我是覺得習哥兒這麼小就懂得隱忍，知進退，看他對龐姨娘不離不棄，和府里的孩子比，實在是懂事兒太多…龐姨娘日子不多了，女兒以後也需要一個幫襯，不是虛與委蛇而是真正把女兒當姐姐的，這麼一看，可不就是習哥兒了？」

黎氏剛要說沈磊和沈演也做得到，想到沐溪的後半句，又住了嘴，心想著沐溪真是趕鴨子上架，當自己馬上要嫁入侯府了？

沈家祠只想著沐溪對習哥兒的評價，心裡比較了一下黎氏的兩個孩子，這麼一比，磊哥兒十歲了怕還沒習哥兒懂規矩，那天受了委屈的要是那兩人，早就鬧起來了。反應過來，頓道「你說龐姨娘日子不多了？」

「恩，大夫說早前小產虧了身子，加上憂慮太重，現在，只是懸著命而已。」沐溪本想拿龐姨娘小產的事兒和黎氏斗，但想著龐姨娘命不久矣，不宜打擾，也就在心裡再多給黎氏記一筆算了。

黎氏聽沐溪這麼說，真坐不住了，雙腿不自主戰慄，聲音也急了起來「溪姐兒，你要真擔心以後磊哥兒，演哥兒不照顧著你，這你儘管放心，我幫你好生敲打他們一番，定要他們待你和皎姐兒一樣」說完，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意思不是說沈磊，沈演待兩人有所不同？旁人知道是一回事兒，自己說出來又是一回事，一時間，一臉訕訕的看著兩人。

沈家祠沒想到龐姨娘這麼年輕，竟沒有幾日可活了，瞧了眼身旁的黎氏，思考良久「習哥兒要是成了你弟弟，你的嫁妝可要拿出一些給他娶媳婦，你願意？」

「錢財本來就是身外之物，分給習哥兒不算什麼！」沐溪神情自若道

「明日把習哥兒帶過來吧，我帶他去瞧瞧族裡的長輩們…」

沐溪知道沈家祠這是答應下來了，面色一喜，躬身道「謝謝爹爹了。」

黎氏現在雖然是沈家祠正室，但終究是姨娘扶正的，而且大家歸根究底龍氏才是沈家祠正妻，地位不言而喻，一個續炫生的孩子，怎能和正妻生的相比，黎氏之前不覺得，因為龍氏沒有兒子，要是習哥兒真過繼到龍氏名下，自己生的孩子豈不要低人一等？黎氏只恨自己太過大意輕敵早就今日局面，當時要是府里只要兩位少爺，哪來的現在這些事兒？真是悔不當初！

又想這件事兒是沐溪籌劃的，心裡就恨得要死，要是府里只有她的兩位少爺，沐溪肯定有本事去族裡領一位回來，想到當時要除了這麼個禍害，現在也不能時這番田地。咬咬嘴唇，盡量放低自己的姿態「老爺，這事兒真不能是磊哥兒和演哥兒？我看磊哥兒演哥兒對溪姐兒也好著呢！」

「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娘和大哥們也這麼說，總歸是沈府的孩子，不影響…」沈家祠厲正嚴聲道。

黎氏還要說什麼就被沈家祠喝住，「溪姐兒，你先回去吧，我和你二娘說說話！」

沐溪不想久留，巴不得早點回去，讓兩人吵架，帶著果兒剛走出院子就瞧見沈宜皎憤懣站在邊上，沐溪盈盈一笑「二妹妹，爹爹和二娘在屋裡商討什麼事兒，天色不晚，咱們還是回去吧…」

沈宜皎哼一聲，趾高氣揚走了進去，沐溪幸災樂禍等在那裡，果然，不一會兒就聽見沈家祠的呵斥聲傳來，沈宜皎灰頭灰臉走了出來。

「二妹妹，我都和你說了，你還偏要進去，這不，被爹爹罵了吧？」沐溪促狹望向沈宜皎，眼裡滿是鄙視。

沐溪的神情沈宜皎恨意加重，「姐姐，不要以為府里是你說了算，要知道，還有我娘呢？」沈宜皎切齒道。

想到前幾天，黎氏帶著人送來的嫁妝，奶娘可是跟在龍氏身邊長大的，龍氏有多少東西，怎會不知，想到此，又朝屋裡喊了句「二娘，前幾天奶娘說的還有幾個莊子和鋪子的地契別忘了拿過來啊，我就在家等著了!」

不等沈宜皎說話就揚身而去，看在沈宜皎眼裡可不就是得寸進尺，看不起人嗎？心裡又把沐溪罵了個遍。

隔日，沈家祠先是帶著沈偲習去給老夫人請了安，又帶他去族長府里走了一圈，聽沈偲習說路上遇到凌青峰，後者很是親密跟他寒暄，聽說玉佩壞了也不生氣，把身上的玉佩又取下一個送他，還告訴他小心點，要是玉佩壞了就沒有了。

「大姐姐，我看小侯爺哥哥真是很中意你呢，爹爹說這叫愛屋及烏，我可不就是沾了你的光？」沈偲習仰著頭，與有榮焉的模樣逗得沐溪好笑。

「姨娘，瞧瞧咱習哥兒這樣子，得了便宜還賣乖！」沐溪促狹道。

床上的龐姨娘見兩人這麼打趣，心裡高興，蒼白的臉堆砌了笑，「是啊，習哥兒現在都知道什麼叫愛屋及烏了，不錯…」

沈偲習想到自己剛才提到沈家祠，一臉訕訕看著龐氏，「姨娘，我錯了，我不該…」

龐姨娘欣慰，「什麼錯不錯的，難道我會怪你和你父親說話？」

沈偲習慚愧，龐姨娘從未教唆過他不叫沈家祠父親，反而讓自己多和沈家祠說說話，是自己賭氣，心裡發誓不理沈家祠，但是，見了沈家祠后，看到他關心著自己，竟有被收買的感覺，心裡越發惱恨沈家祠！

沐溪把沈偲習矛盾的表情看在眼裡，摸摸沈偲習的頭，笑道「爹爹喜歡著你呢，你要是不理他估計會寒了他的心的」

見沐溪打趣，龐姨娘也來了逗樂的心思，哭喪著臉，「哎，本以為習哥兒一直最敬重我，想來，現在怕是他爹爹了，可憐我辛苦把他養這麼大喲！」

本是玩笑卻讓沈偲習哭紅了眼，跪到龐氏跟前，「姨娘，我最敬重最喜歡的還是你，不是爹爹，姨娘！！」

龐氏見玩笑開大發了，倒是笑出聲來，不料喘不過氣，竟被嗆著了，沈偲習邊順著龐氏的唄，邊抹淚，「姨娘，你不要離開我！」

沐溪知道龐氏是開玩笑的，等龐氏緩過來，沐溪解釋道「習哥兒，你姨娘跟你開玩笑呢！她巴想著你和爹爹多說些話，怎麼爭風吃醋？」

沈偲習看向龐姨娘，見其點頭，非但沒停止哭泣，哭得卻是更加大聲，嘴裡不停喚道「姨娘..姨娘..」

龐姨娘不忍，嗔道「你這孩子，好好的玩笑話竟哭泣成這樣？不怕你大姐姐嫌棄？」

沈偲習止住哭泣，還是不斷啜泣，聲音斷斷續續道「大姐姐才不會嫌棄我呢！」語氣里滿是篤定。龐姨娘剛想問他哪來的自信就聽他低頭道「大姐姐見過更丟臉的我，這個不算什麼！」

沐溪想起沈偲習說的是在老夫人那裡的事兒，起身，看著外邊的天色道「我不嫌棄你，上次是你有骨氣，這次是你有孝心，我崇拜你還來不及呢！」

「真的嗎？大姐姐不嫌棄我？」沈偲習睜開眼，期待等著沐溪。

龐姨娘拍了拍沈偲習的頭，「剛才還想說你有自信，現在就成了這副模樣，不怕被人笑話？」

「姨娘，你就別打趣習哥兒了，待他再哭一陣，今晚怕是睡不著了…天色不早了，我也先回去了…」沐溪邊說邊朝外走。

龐姨娘讓沈偲習送沐溪出門，沐溪也沒拒絕，想來是想增進自己和習哥兒的感情，隨著習哥兒送自己到院里，再讓果兒把習哥兒送回去。

如此又過了一月，涼爽的風預示著秋的到來，院里的樹葉一片一片凋零。

看著窗外的景色，沐溪臉上爬滿了愁緒心想去年的這時候在幹嘛？熟悉村裡的地形，計劃著逃跑，白天冷臉看著傻子和顧老爹，晚上熱心幫傻子暖好被子，帶著個小包袱出門，到了村口，見到顧老爹后又退回來，如此反覆。

「大小姐，你的針線和美人布莊里的綉娘差不多了呢！」果兒盯著沐溪手裡的大雁，翅膀，足間真是栩栩如生，忍不住讚揚道。

沐溪回神，低頭看了一眼，「是嗎？」微雨燕雙飛，只能託大雁寄去自己的哀思。

沐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就聽門口傳來月季的驚叫。

「真的這麼厲害？」門口，月季不可置信問道，百合微微一笑，「不信自己瞧去，真是厲害呢？」

「什麼事兒？」沐溪回頭見門口月季百合不停嘀咕，也勾起了心裡的好奇。

「大小姐！」月季進屋，笑臉盈盈道「大小姐還不知道吧，府里浣衣園招了新人進來，聽說挺能幹的，一個人頂兩個，晒衣服更是速度，好多老媽子都比不贏呢？」

沐溪剛要問有這麼厲害的？就聽奶娘聲音傳來「這有什麼厲害的？這世上厲害的人多了去了，就是廚房裡的管事媽媽，她兒媳婦晒衣服在遠處一甩就能均勻攤在衣繩上，速度奇快…」

月季剛想說浣衣園的也那麼厲害，瞄見神情懨懨的沐溪，舌頭轉了一下，「天下之大真是無奇不有，大小姐，明個兒就是習少爺過繼的日子，還有沒有什麼需要準備的？」

沐溪搖頭，該準備的已經差不多了，明日老侯爺，6王爺也會前去，應該不會有什麼差錯，隨即想到月季這麼一問，倒把自己想說自己也認識這麼晒衣服的人給忘了。

「龐姨娘怎麼樣了？」

奶娘嘆了嘆氣，聲音悠長，「也就這幾天了吧」雖然沐溪早就知道，但心裡還是想問問。

傍晚，沈家祠把一家人叫到堂屋用飯，沐溪估摸著沈家祠怕是要交待下明天的事兒，果然，等她剛坐下就聽沈家祠道「今個兒把你們叫過來，一是讓大家出來吃個飯，認識一下你們五弟」把沈偲習叫過去挨在身邊，看向眾人「以後雖還是你們五弟，但是，規矩不能忘了，明個兒起，你們五弟就是沈府的嫡子，不能再欺負他了，知道嗎？」

眾人不說話，其他姨娘臉色也不好，誰也沒想到冷落的龐姨娘的孩子會飛上枝頭做了鳳凰，心裡很是不服，自己小孩也不錯，哪點不如那賤胚子了？

沈宜皎臉色尤甚，當下開口道「爹爹說的是，明天人家就是嫡子了，誰叫找了個好的主人呢？」

「原來二妹妹是這麼看待我這個大姐姐的，但是，我若是主人，習哥兒是什麼？你是什麼？爹爹又是什麼？」沐溪毫不客氣反駁道，真當她是軟柿子怕她一個後娘生的孩子不成？

沈家祠臉色暗沉，怒道「不想吃飯就給我回屋，好好反省去」說完，又瞪了黎氏一眼「你教的好女兒。」

見沈家祠沉了臉，大家也不敢再胡亂說話，一頓飯倒也平靜。

飯後，沐溪拉著習哥兒回了龐姨娘住處，那些人的鬼臉，她真的懶得應對，路上，習哥兒由沐溪牽著，「大姐姐，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沒有的事兒，剛才你二姐姐是想挑撥我兩的關係呢！說你是狗，我是主人，不就是想讓你我翻臉？」沐溪知道黎氏為了破壞明天的過繼儀式，暗地裡做了不少手腳，都讓沐溪躲了過去。

「習哥兒，回去別在喝水了，實在渴就忍著，明早來我院里吃飯，到時一起過去！」沐溪叮囑道。

過繼儀式請了族裡長老，在沈府祠堂里舉行，要是今晚習哥兒出了什麼事兒，明天的過繼儀式，黎氏肯定以龍氏不想讓人分了沐溪的嫁妝為由讓她歇了心思。

沈偲習知道沐溪是為自己好，沒有反對，到了龐氏屋裡，龐氏已經不能起身瞧他們了，沐溪心裡一陣感傷，抱著沈偲習坐到床邊，「姨娘，我們回來了！」

龐姨娘眼裡微微閉著，「恩，看見了，老爺叫你們可是有事兒？」

「恩，就是叮囑其他人不準再欺負我，姨娘以後不用擔心了」沈偲習知道龐姨娘的病一半是因為關心自己太過憂慮來的，不然為什麼她再難受，再咳嗽都讓自己寸步不離身，但是，現在卻能放心讓自己睡一間屋。

「那就好，那就好…」龐姨娘說完一句就不斷咳嗽。如此，便是沐溪和沈偲習有一搭沒一搭聊著，龐姨娘自己聽著，聽到高興處，龐姨娘的笑聲被咳嗽打斷，沐溪和沈偲習對看一眼，都在思索找些平淡話題聊比較好。

月亮爬上樹梢，偶爾隱在雲層里，留下暖暖的一層紅暈照著黑夜，甚是愜意。

龐姨娘意識到時間不早了，咳嗽著叫小文領習哥兒下去休息。

沈偲習現在有兩個丫鬟，一個老婆子和一個小廝照顧，這是沐溪脫凌青峰找來的，這樣防止黎氏使怪，龐姨娘身邊也配了兩個丫鬟兩個婆子，這時候甚是讓黎氏不爽，覺得龐姨娘屋裡的丫鬟婆子多了朝沈家祠吵鬧一番，後者只有無奈搖搖頭，一句「你要是有能耐找沐溪說去」封了黎氏的口。

小文進來領著不情不願的沈偲習離開，待走到門口時，便聽見裡邊龐姨娘的咳嗽聲加重，氣息微弱道「習哥兒，以後要好好聽你大姐姐的話，知道嗎？」

沈偲習含淚答應，「姨娘，我知道的…」說完，便跑了出去。

「姨娘！」沐溪心裡隱隱有些擔憂，剛才的語氣分明是…是遺言！

「溪姐兒，我知道你把習哥兒過繼到夫人名下並不是想以後要個兄弟撐腰..」沈偲習走後，龐氏說話更是艱難，一句話就要咳上老半天。

「我知道，你是可憐我，可憐習哥兒以後沒有人照顧，溪姐兒，我謝謝你，真心的謝謝你…」說完便是劇烈的咳嗽，像是要把肺咳出來似的。

「姨娘，你別說話了，我知道你懂，咱心裡記著就行啊！」沐溪不忍道。

「溪姐兒，你讓我說完吧」龐姨娘努力壓下喉嚨的乾燥，也不望著沐溪，抬頭望著蚊帳上的圖紋，聲音飄渺「溪姐兒，習哥兒以後就靠你了，我別的不求，只希望你們平安健康，過得幸福就行，溪姐兒，你答應我，要是有天厭倦這繁華的日子，想要隱居山林了，一定要帶著習哥兒..」垂眼，努力想要看著沐溪點頭。

「姨娘，我知道的，這麼些年，你從不爭寵，我知道的，你放心，如果真有那天，我會帶著習哥兒的，姨娘，明天你就能看到習哥兒成功邁出第一步了，你要堅持住！」沐溪說著說著紅了眼眶。

「溪姐兒，我若死了，你不要怪罪任何人，我只希望你們能平平安安的，不要怪罪任何人！」龐姨娘聲音又弱了幾分，眼睛已經慢慢闔上。

沐溪心裡緊張，日子是黎氏非要鬧著定在明天的，怎會如此巧，龐姨娘撐不過今晚了？

「溪姐兒，溪姐兒…」龐姨娘聽不到回答，努力抬高了嗓音。

「姨娘，我在，你放心，你說的我都記著呢，你好好休息，明個兒習哥兒回來就能讓你高枕無憂了！」沈偲習明天最多也算封了個嫡子，怎會讓龐氏高枕無憂，沐溪已經是口不擇言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的習哥兒一定會有出息的，你們姐弟一定會互相幫襯，我都知道…」龐姨娘已經不需要沐溪回答，開始自言自語了。

沐溪良久不敢離開，聽著龐姨娘的絮絮叨叨，一直到無聲無息睡去，摸著龐姨娘的手慢慢變涼，沐溪嗚咽出聲。

月亮躲進樹叢，瞧瞧隱去光環，綿綿的雨聲嘀嗒在枝上，似是要告訴沉睡的樹枝，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