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我認識他
下了地鐵的雪泠,踩著坡跟涼鞋,以最快的速度朝棠光街道派出所跑去。
這是六月份的初夏,棠光街道的路人們,看著那個穿著弔帶雪紡長裙,長發因為奔跑而左右搖晃的女孩急切的跑進了派出所,似乎是發生了天大的事般。
雪泠跑到派出所的時候,只覺得熱的渾身都在往外冒熱氣。她伸手抹一把額頭上的汗,朝著上次去過的審訊室走去,也不知道那個黑衣男人會不會在那裡。
腦中再次閃現出昨晚黑衣男人從她家所在的九樓陽台一躍而下的場景,手心都不自覺的冒出汗來,是冷汗。
如果他現在完好無損的坐在審訊室里,雪泠真的要懷疑,他到底是人是鬼?
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雪泠邁著焦急的步子朝那間審訊室走去。只是還沒走到,身後就響起了一個男聲:「雪泠。」
雪泠沒想到會有人叫她,一個激靈,連忙回頭看,劉警官穿著制服站在她身後。
雪泠看到是劉警官,臉上立刻浮上禮貌的笑容,只是心下卻是虛的,那天他通知她來認人,她可是說不認識的,這下該怎麼解釋?
雪泠正慌神想著的時候,劉警官上前了一步,若有若無的朝雪泠身後不遠處的審訊室大門看一眼,臉上也帶了一點笑,問:「有事嗎?」
有事嗎?當然有事啊!不然誰會跑到派出所來。只是雪泠卻不知道怎麼開口回答了。
「呃……」雪泠語塞。
她之前想到黑衣男人的時候只一門心思想著來了,還沒想好怎麼對警察說明情況。雪泠在心裡嘆息一聲,早知道會被那黑衣男人這樣纏上,那天就該說認識他,先把他從這麻煩的地方弄出去再說的。現在還要再來一趟,還得想個理由,真真是麻煩。
劉警官眼神再次飄過後面審訊室的門,風輕雲淡地問道:「來認人?」
他的話微微驚到了雪泠,雪泠僵著臉上的笑,點了頭。劉警官抬了腳邊走邊說:「走吧。」徑自朝不遠處的審訊室走去,雪泠撥了下耳邊的長發,快步跟上。
審訊室的大門打開,雪泠果然看到那個黑衣男人坐在審訊室里。
聽到開門聲,黑衣男人循聲看來,視線落在雪泠身上時,雪泠看出了他眼神中的……怒氣……為什麼是怒氣?雪泠不明白,她來了他不該是高興嗎?
劉警官在辦公桌旁坐下,手中拿出本本子,抬頭看了一眼傻看著黑衣男人的雪泠,問道:「不是說不認識,怎麼今天又來了?」
當然是要問清楚的,否則怎麼能放人。
雪泠此時腦中飛速的轉著,想著怎麼回答劉警官的問題。可真的是傷腦筋啊,她幾乎不會撒謊,可現在不得不編個謊言。否則,難道告訴劉警官,昨晚這神經病去了她家,拿了她身份證,還從九樓上跳下去又回到了派出所嗎?誰信啊!
雪泠現在只想拿回自己的東西,然後不再與這莫名其妙的男人有任何瓜葛。他要從這出去,她就遂了他的願。
「那個……其實……」雪泠一開始要說謊,聲音都變小了:「其實,我認識他。」雪泠終於是紅著臉說出了這句話,小心臟撲通撲通的狂跳,說謊真是要長鼻子的!
劉警官在本子上刷刷的寫著什麼,停了筆又問:「那天為什麼說不認識?」
「那天……因為……」雪泠又愣住了,她兩眼直直盯著鐵欄杆之後的黑衣男人,他臉上帶著冷笑,眼神中仍是透著怒氣,那表情似乎在等著看她如何圓謊一般。雪泠這心裡氣就不打一處來了。
她狠狠瞪他一眼,小手緊緊抓著背包帶子,沖劉警官說:「其實他是我弟弟,而且腦子不好,是到這兒來看病的。」雪泠的聲音不大不小,只是才一說完,她就看到那黑衣男人眼睛都瞪了起來,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雪泠心裡冷哼一聲,心想,來救你都夠意思的了,居然還那副凶樣,哼!
劉警官看看黑衣男人,又看看雪泠,雪泠感覺到劉警官的目光,她也看向他,擺出一副委屈狀,說:「我也沒辦法,他媽硬要我帶他去看病,可他就是不配合,你看,還打扮成這樣,我又不能說他,他畢竟是個病人。劉警官,那天我剛好是帶他去醫院的,他自己跑掉了,我到處找他,後來被你通知在派出所,我生氣,才說不認識他。」
雪泠一口氣說完這些,氣都不帶喘的,只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說這些謊話,她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劉警官倒也沒聽出什麼不對勁,在本子上記了些什麼之後,便打開了鐵欄杆的門,解開了黑衣男人手腕上的手銬把他帶出了審訊室。
黑衣男人站在雪泠身旁,看劉警官對雪泠笑著說:「還是抓緊時間帶你弟弟去看病吧。」說罷對雪泠伸出手,雪泠說著「好好」,伸手與劉警官握了一下,而後拽著黑衣男人的手腕,快步出了棠光街道派出所。
雪泠拽著黑衣男人走到離派出所百米開外的地方才停了下來,她依舊抓著他的手腕,站在路旁大口喘氣。
風吹的頭頂的樹葉沙沙作響,雪泠的長發也隨風揚起,雪紡長裙翻著邊抖著,如仙女一般。這一瞬,竟讓站在雪泠面前的黑衣男人微微有些看愣了。
不過也只是那一瞬,黑衣男人舉起手腕,看著頭上帶著汗珠的雪泠,問:「你要抓著本太子到什麼時候去?」
雪泠聽到他說話,眼神飄向自己抓著他手腕的手,才意識到自己竟然一直沒有鬆開他。被他一提醒,忙大力甩開他的手,「切」了一聲,兩個臉頰紅撲撲的,不知是因為走得急太熱了,還是純粹的害羞臉紅。
雪泠深吸一口氣,緩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腦中才想起了重要的事情,小手一伸,手心向上攤在他面前,道:「我的東西呢?可以還給我了吧。」
黑衣男人看她紅彤彤的臉頰,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裝傻般問她:「什麼東西?」
雪泠看著他不懷好意的笑,聽著他的反問,腦袋裡「轟」的一聲炸了。小拳頭不自覺的握緊,這是在,耍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