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蓄勢待發

一襲青衫，半副棋局，肖琮坐在亭間已有半日。

自從回來后，水重若就將自己關進房間，除了必要的飲食和洗漱外，再沒露過面。

肖琮這幾日也沒有出去，每天一大早就在水重若房前的亭子里，擺上一局看不出什麼名堂的棋局。

當日乘坐肖琮的豪華「專輪」抵達安州之後，為了低調行事，只留下兩個侍婢照顧自己的生活起居，一個名喚月白，一個叫做霜華。

月白年紀偏大，約莫十七八歲，瓜子臉，柳葉眉，杏仁眼，櫻桃唇，整個人顯得極為柔美恬靜，舉止端雅大方。

相比起來，霜華就是個小姑娘，十三四歲的年紀，長著一張討喜的娃娃臉，連聲音都很是清脆稚嫩，像黃鶯出谷，好聽極了。

「公子，還需要加些茶水嗎？」，月白看著自家公子已經不知加了多少次水的杯子，心裡暗自感嘆，這茶還有味道嗎？

肖琮仿若未聞似的，既不言語，也不動彈，彷彿被定身一樣，獃獃地看著不遠處禁閉的房門。

霜華看著肖琮的樣子，不由「撲哧」一笑，脆聲說道：「月白姐姐，你看公子爺，天天地盯著那扇門看，你說，會不會哪一日把門板都看穿了？」

嬌嗔了她一眼，月白嘴裡說道：「偏生就你頑皮，還不去看看公子的百合蓮子粥熬好了沒有？」

霜華也不在意，嘻嘻一笑，做了個鬼臉，轉身就跑了。

心裡暗自一嘆，月白轉頭看了看還在做「石雕」狀的肖琮，給他的茶碗再次注水后，悄悄退了下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聽見「咯吱」一聲，原本做石頭狀的肖大少爺立刻如離弦之箭一樣衝出亭外，速度之快，簡直已經達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走得太急，堪堪快要到門檻的時候，肖琮才勉強穩住身形，剛準備抬起頭來，耳邊傳來低低的戲謔聲：「怎麼，這才幾日不見，肖大俠就準備投懷送抱了，本相喜好的可是美人啦，這可如何是好？」

肖琮猛一抬頭，觸眼處，笑顏如花，眉目疏朗，墨如點漆，滿身風華，不由看呆了。

話音未落，只見水重若收斂了臉上的嬉笑，目色微沉地說道：「阿琮，本相要去拜訪一下樊明？」

肖琮聞言，心頭一跳，「樊明？安州督總」，有些遲疑地看了看水重若，繼續說道：「可是當初璇璣樓上，你當眾許諾，此行只為賑災」。

冷冷一笑，原本疏朗的眉間突然多了幾許憂愁，水重若說道：「那是因為當初只想速戰速決，那是因為當初只想外圍走獵，那是因為當初還沒有背負人命，李老漢……」，說到這裡，聲音戛然而止。

大喜之日，滿室喜色，到頭來，竟被漫天的血腥掩蓋住了這世間最繁華的色彩，死狀慘烈，眼不瞑目，直訴蒼天不公。

沉默片刻，肖琮輕嘆一聲，囁嚅地說道：「他們死得確實冤枉」，兩人心裡早已心知肚明，那些殺手根本就是沖著自己來的，卻沒想到，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水重若冷哼一聲：「阿琮，直到現在你還以為，我們能夠置身事外嗎？就算本相許諾，絕不插手安州的庶務，你覺得他們會相信嗎？那些殺手從哪裡來的？」

末了，她定定地看著肖琮，緩緩地說道：「樹欲靜而風不止，阿琮，你我再也無路可退」。

振了振衣袖，水重若拍拍肖琮的肩膀，言道：「走吧，今日樊明便會從城北賑災歸來，咱們看看去」。

督總，是安州最高軍政長官，因安州地理位置險要，地方富饒，是齊國極為重要的糧食產地，所以歷代齊王對安州也很是看重。

故而，每任安州督總都是由皇帝直接指派的，只因傅長俊即位不久，安州事務又錯綜複雜，故此這任的督總樊明還是已乘鶴西去的齊昱王傅天聰任命的。

樊明的府邸離水重若住的地方不遠，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

兩人站在門口，看著兩邊氣派無比的大石獅子，水重若笑道：「這樊明倒是個有意思的人，他這裡的地勢可比李鶴白的低多了，這四處倒是乾乾淨淨的，連水漬都沒有」。

肖琮摸摸自個兒的鼻子，瓮聲瓮氣地說道：「相爺，你說，這樊明是哪方人馬？安州這台大戲，他起什麼作用？」

水重若嗤笑一聲，轉過頭來看著肖琮，饒有趣味地言道：「本相連樊明長什麼模樣都不知道，怎麼會知道他是什麼來歷？」

說完，又似笑非笑地盯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本相發現，阿琮對安州之地的事務好像很是關注啊，莫非還有什麼別的目的不成？」

肖琮聞言，嚇了一跳，頓時嚷道：「我這不是擔心相爺么？阿琮不過是個江湖草莽，官場與我又有什麼干係？」

水重若笑而不語，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看他，便走上前去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