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訂立盟約

岳銀光微微沉吟后，有些遲疑地看著水重若說道：「當初大人蒞臨安州，李督撫在璇璣樓設宴款待時，大人曾說過此次只為賑災而來」。

嘴角輕輕彎起，水重若眼裡閃過一道寒光，看來這句話被很多人都惦記在心裡了，只不過各自都有各自的小算盤，不然也不會發生這麼多事情。

想到這裡，水重若心裡隱約有一種不安，總覺得背後有隻黑手在攪動著整個安州看似平靜無波的局面，就算是自己想要罷手，只怕也是不能了。

「不錯，本相的確曾經說過這樣的話」，水重若冷笑道，「不過，此時非彼時，咱們總不能不識時務吧？怎麼樣？岳當家考慮得如何了？」

岳銀光苦笑幾聲，撫額嘆道：「今日大人如此高調張揚而來，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恐怕就算是安州城內犄角旮旯里的一隻小貓小狗都知道了吧？」

連嘆數聲，「大人真是把銀光放在火上烤了，就算是我說不行，恐怕也得非行不可吧？」

肖琮聞言，差點笑出聲，原來今天相爺這番折騰，就是為了逼岳銀光就範，即使岳銀光再不情願，也不得不上相爺這條船。

因為大家都會猜測，欽差大人這麼大張旗鼓地去拜會一個江湖草莽做什麼呢？除非他們之間早有勾搭。

水重若有些歉意地看著岳銀光，不到萬不得已，她也不想將這麼一個古道熱腸的人擺到檯面上做靶子。

「岳當家不必多慮，慕某的確有對不住的地方」，水重若沖岳銀光拱了拱手言道。

岳銀光哼哼了幾聲，也不言語。

水重若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不過，咱們在商言商，岳當家是個精明人，為人俠義，一心為民，慕某也不會讓你做虧本的買賣。所以，本相決定，發放『售引』給漕幫，私下買賣就不用做了，咱們要做，就光明正大地做」。

驀然睜大眼睛，岳銀光有些愕然，不確定地問道：「發放『售引』？這可是官商才有的資格，漕幫聲勢再大，說白了也不過是個江湖幫派，朝廷會願意？大人不是說笑吧？「

水重若微笑道：「當初離京的時候，皇上曾給了本相一道『便宜行事』的旨意，還賞賜了一面『如朕親臨』的龍曜令，這可不是說著玩的「。

且不論傅長俊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既然他將自己放在風口浪尖，那麼自己便如他所願。

「哦，對了「，水重若拍了一下手，繼續說道：」一事不煩二主，請舵爺廣發江湖令，如果綠林兄弟能夠從外地運來譬如食鹽、布匹等物資的，本相一律發放相應的『售引』，允許他們公開在安州城內販賣，官府不得干涉。當然，價格得公道才行「。

岳銀光一聽，臉色勃然大變，失聲問道：「什麼？廣發江湖令？大人可知帶來的後果？安州只怕頃刻之間就要大亂了，那些人是不會答應的「。

水重若伸出一根手指，在岳銀光面前搖了搖，答道：「非也，非也，怎麼會亂？看來舵爺對安州城的情形真是心知肚明啊「。

岳銀光忍不住白眼一翻，自己怎麼著也算是安州的地頭蛇之一吧，安州這麼多年來官商勾結，各方勢力盤根錯節久矣，可謂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稍有不慎便會引火燒身。

水重若像是知道她心中的想法，面露微笑地說道：「舵爺放心，好歹咱們現在也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況且「。

話鋒一轉，「本相也知道安州的水很深，所以我並沒有收回什麼皇商啊，官商啊，手中現有的『售引』，充其量不過是新增了商家而已，原來該幹嘛還是幹嘛去，咱們可是在商言商「。

臉上露出壞壞的痞子笑容后，水重若拉長了聲音說道：「至於新增了持有『售引』的商家之後，老百姓願意去哪裡購買，就不是本相說了算的哦「。

肖琮聞言，心裡不由地腹誹，相爺這招可真毒，表面上並未觸及安州現有勢力集團的利益，卻通過新增商戶的方式，將價格往下拉低。

不用說，老百姓自然是會選擇價格低廉的商家，屆時那些皇商們就只能守著自己手裡的無數物資和貨物，等著被蟲蛀了。

有了水重若這個欽差大人的保護傘，事情變得就很明顯了，漕幫憑藉這次機會，自此就可以擺脫名不正言不順的尷尬身份，搖身一變成為有了「許可證「的商家，可以光明正大地做買賣。

有了這麼一個例子在，相信也會有更多的民間商團加入進來，那到時候，安州這台大戲想來就會越唱越熱鬧了。

岳銀光考慮再三，終於點了點頭。

水重若看著鮮紅的手指印，滿意地點了點頭，懷揣著一紙合約揚長而去。

遠處落日的餘輝映照在西平江上，閃耀著點點金光，渡在雪白的衣袍邊，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