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

身世?

另一邊,龍易風和他女兒小棠以及楚雲軒走在一條小橋上。時至黃昏,人丁稀少。小橋流水,落日餘暇,倒也頗有一番滋味。

「你師父是誰?」龍易風問道。

楚雲軒似乎心存戒心,仍然恭恭敬敬的說道,「我師傅啊,他叫何大貴!名字是有點那個……但是武功是極好的!只是……我和恩師也只見過一個月有餘,自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恩師了。」

龍易風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小棠瞪大眼睛看著他,冷冷的說道:「閣下若是不信任我們,又何必幫我們出頭呢?」

楚雲軒心下一驚,心裡暗忖:「我行走江湖那麼久,早已知道如何隱藏自己的心中想法,這姑娘何以看出我心中的疑慮?」但見她如此不屑的表情,心中也沒來由的氣憤,朗聲說道,「姑娘此言差矣,『頤中四友』危害黎民百姓已久,我並非幫你們出頭,而是自己看不下去他們的所作所為!至於不信任,恐怕姑娘對我也沒有信任可言吧?」

小棠見他毫無退縮之意,頭頭是道,剛想反駁,龍易風已伸手攔著。

「江湖行走,何談信任?我們與少俠萍水相逢,人家憑什麼信任我們?只是我看少俠不畏權勢,心裡讚賞,才想與少俠結識,你多什麼嘴?」龍易風雖然語氣並不嚴厲,但是話中已把自己的女兒罵了一通。小棠撅著嘴,並不說話。

楚雲軒淺淺一笑道,「龍大俠言重了!這位姑娘所說也是實情,是我太莽撞了!」他轉身向小棠一揖道,「多有得罪!」小棠有些驚訝的微啟朱唇,卻沒說什麼言語。

龍易風哈哈大笑道,「少俠真是真性情啊!」

楚雲軒連忙說道,「多謝前輩,還請前輩叫我名字吧,少俠這兩個字,我可擔當不起。」

龍易風讚許的點了點頭,道,「何兄收的好徒弟啊!」語氣卻頗有些失落。

楚雲軒沒有多想,喜道,「前輩認識我的師父?」

龍易風點了點頭,邊走邊說,「何止認識?我們還曾是八拜之交,只可惜……」

「可惜什麼?」

龍易風面露難色,「這個先不說了,你既是何兄的徒弟,便也是我的徒弟,我叫你軒兒吧!你也不必跟我客氣,叫我龍大叔吧!」

「龍大叔……」楚雲軒打量了下龍易風,道,「可是您不那麼老啊……」

「唉,管他老不老的,叫大叔親切!」

楚雲軒笑了笑道,「您和我師父真的挺象的!那好,我就叫大叔了!」

龍易風笑著點了點頭,道,「軒兒!」

「大叔!」二人越叫越親切,最後相視大笑。

小棠無奈的看著自己的父親,打斷了二人的笑聲,「爹,莫非你認識他說的那個何大貴?」

「小棠,你還記得我以前跟你提起的何叔叔嗎?軒兒就是他的徒弟!」龍易風說道。

「何叔叔?是何君聖叔叔嗎?可是他師父不是什麼何大貴嗎?」小棠問道。楚雲軒也很奇怪,怎麼變成何君聖了?何君聖是誰?

「沒錯,這何君聖就是何大貴!就像我自稱龍囧困一樣。軒兒,你師父的真名其實叫何君聖,當年,可是少年英雄啊!」龍易風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何君聖?」楚雲軒重複著這個名字,心中忽然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悲壯亦或釋然?他一時間愣在了原地。

「原來是何叔叔的徒弟……」小棠眨了眨眼道,「你是叫楚雲軒嗎?」

被叫名字的楚雲軒驟然從剛才那莫名其妙的處境中回到現實,他點了點頭。

「剛才是小棠不好!小棠在這賠禮了。」她真誠的躬下身子說道。龍易風在一旁微笑著。

楚雲軒不明白為何她的態度轉變的那麼快,支吾了一會才道,「姑娘言重了!」

小棠笑了笑,似是看穿他的心思,道:「因為你是何君聖叔叔的弟子,何叔叔他行事絕無詬病,他的徒弟也一定是好人!我不該那麼對你無禮。」

楚雲軒聽她稱讚自己師父,心裡更是開心。

龍易風哈哈一笑道,「軒兒,你就跟我們一起吃晚飯吧,我正好有些事還想問你。」

楚雲軒說道,「就聽大叔的!」

一聽他叫龍易風大叔,小棠就不樂意了,「喂!誰讓你叫我爹大叔的?我爹那麼年輕,哪點像大叔了!」

楚雲軒很無奈的看著龍易風,賠笑道,「這個……這個……」

龍易風哈哈大笑道,「是我讓叫的,親切啊親切!走吧,去吃飯吧!」說完便向前走去。

楚雲軒朝小棠看了看,剛想走,卻被小棠攔住,她揮了揮拳頭道,「以後,至少在我面前,不準叫我爹大叔,聽到沒!」

楚雲軒異常無奈,卻也只能笑了笑,道,「遵命!龍姑娘快去吃飯吧!」說完趕緊跑掉了,小棠氣呼呼的跟了上去。

三人坐在一個偏僻但是乾淨的飯館中,龍易風叫了幾樣精緻的小菜和幾角美酒。小二下去之後,龍易風才問道,「軒兒,你能把你遇到你師父的情形說一說嗎?」

楚雲軒點點頭,略加回憶,便娓娓道來,「那年,我八歲,我們的小村中有不少人都死於一條不知從哪竄來的大蛇。當時村裡人都很緊張,都想搬家,我家裡比較窮,所以也搬不了。我爹於是就召集村裡的壯年準備除掉大蛇,但無人敢去。最終我爹一個人踏上了那條不歸路。這一去再也沒有回來,而我娘……也在幾天後鬱郁而亡……」說到此,他有些哽咽,但是很快就剋制住了,繼續說道,

「我當時想,既然這樣,我便去會會這大蛇為爹娘報仇!也不知哪來的膽子,在山上找了一天找到了那條大蛇,它足有我的腰那麼粗,三丈余長!那廝不知又吞的什麼東西把自己卡在一棵大樹樹杈間不得動彈,我心中憤怒,上去便死死咬住,不想這蛇那麼大,蛇皮卻一咬即破,我只覺有東西不斷流入口中且又臭又腥又苦,但想到死去的爹娘我便拚命的吸,終於,讓我把這蛇吸死了……」

龍氏父女隨著他的描述表情不斷,先悲他失去父母,后贊他勇氣可嘉,又怕他遇到兇險,再隨他無畏而幸運的殺蛇而高興,但聽他繼續說道,「但我卻感到身上寒冷如冰,四肢抽搐……」

龍易風皺了皺眉道,「北冰玄蛇。你是中了它的毒了。」小棠張大了嘴巴,一眨不眨像看怪物似的看著楚雲軒,心下疑惑他怎麼活下來的。

楚雲軒點了點頭,道,「正是!師父也是這麼說的!我當時只覺得自己快要冷死了,但心想父母大仇已報,死也沒有遺憾了。」

小棠低聲道,「看不出你還挺豁達的。」

楚雲軒笑了笑,也不答話,自顧說道,「然而,師父這時卻路過那裡,看到了我,便先用內力輸入我身體里,我立時感覺渾身溫暖,說不盡的舒服,不一會就能說話了,於是師父問我怎麼會中此毒,我便把為父母報仇之事說了出來。師父聽后若有所思,然後說,『軒兒,雖然我現在用內力幫你活血,但是這北冰玄蛇之毒非同尋常,非換血而不能活。』我當時一聽倒也不怎麼在意,便道,『叔叔,不要緊的,能為爹和娘報仇,死了也沒什麼!』想不到師父聽完此話,竟然抱住我哭了起來……」

「何君聖叔叔哭了?」小棠這時打斷他驚訝的問道。因為平時聽到龍易風口中所說的何君聖是個叱吒風雲的英雄人物,和他爹一樣是個冷靜不易動感情的人,此刻聽到楚雲軒說他哭了,很感詫異。

楚雲軒還未答話,龍易風已嘆了口氣道,「你何叔叔的境遇與他很像,觸景生情罷了。」小棠咬了咬嘴唇,不再說話。

然而龍易風忽然想到,「並非很像,他的遭遇簡直與何君聖一模一樣!難道這就是命運?」

楚雲軒點了點頭道,「師父是這麼說的。師父當時聽了我的話很傷心,然而他說,『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的!』然後他像下定決心似的告訴我,『軒兒,要救你的命,需要用很強的內力逼出血液內的毒。所以我要把你的血導入我的體內,然後逼出毒,再輸回給你。過程可能會比較疼,忍忍好嗎?』我當時其實也是半懂不懂的,但我相信師父,所以就點頭答應了。然後,師父和我面對面盤膝而坐,他雙掌一伸,我的兩隻手便似被吸了過去,他說了句『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動』,也不待我點頭,我只覺手掌忽然向前探去,然後化掌為指,點到他的心口,然後我只覺手指一疼,似乎有什麼東西便流了出去。這時師父的指也點向了我的心口,我突然感覺到劇烈的疼痛,然後感覺心臟在被抽一樣,但看到師父對著我微笑,我咬牙忍住了疼痛……」

小棠聽的直皺眉頭,龍易風也是眉頭大皺,道,「他可真是亂來,這種換血之術何等兇險,萬一你要是忍不住疼或耐不住性子,將手拿開一點,那他的血便會噴出,不死也是重傷啊!」小棠驚訝的「啊!」了一聲,楚雲軒也是面色慘白,自言自語道,「原來不止疼痛,還有這等兇險……師父他……」想到何君聖冒著性命危險救自己,心中對他又多了份感情。

這時,酒菜上齊,龍易風給小二幾錢賞銀打發了他,又對楚雲軒說道,「軒兒,你師父行事就是如此,他認定的事,他就一定會去做,你也不必太過掛懷,

好在最後你們成功了!不過,這倒是解開了我心中的一點疑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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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劍英雄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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