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
眼前的城牆聳立,滄桑卻巨大的磚石堆砌出的是歷史的厚重。
外表看去竟似千年前的遺物,然而城垛上警戒的官兵與那隨風飄蕩的笙旗,卻無一不顯出這座古城的生氣與威嚴。
這座城叫做許都。
許國的國都,用這些巨大的甚至無法想象這是如何搬運建築的岩石團團包圍,正面看去,竟是看不到城牆的兩側。
彷彿這枯黃的一線,竟是將天與地劈開了。
龍易風下了馬,看著不遠處的許都城牆,心中卻不為這震撼的圖景所動。青龍與朱雀一左一右在他身旁,也不多說話,下馬步行。
一條護城河橫在身前,寬闊而結實的弔橋形成了進城的唯一通路。
三人信步走過弔橋,城門前站著八個官兵,排成兩排,巋然不動、威風凜凜。
「不愧為皇城重地,守備官兵也比常人高大一些。」龍易風冷笑一聲,不無諷刺地說道。
青龍百無聊賴地抱著雙手,道:「龍大俠也不要小看了這幾位。個個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可不只是擺設用的。」
龍易風笑著搖了搖頭。
三人牽著馬走過城門,八位官兵認得青龍、朱雀,齊齊說道,「屬下見過將軍!」
青龍似是懶得理睬,自顧走著。朱雀則是點了點頭,也不多話。
惹得旁邊來來回回的百姓頻頻側目。
許都城內人聲鼎沸,熙熙攘攘,且衣著大多華麗,朝廷、武林、百姓的各式人物穿插其中,把寬闊的街道填的滿滿當當。
各種建築也是風格各異,各式場所自是應有盡有——尤其是些高檔的古玩店鋪、兵器服飾店鋪、翡翠綠玉首飾店鋪,把幾個街道都撐了起來。
一路騎過,倒是讓龍易風感慨,不愧為許國最大最繁華的都城。
沿著大道騎行,眼前的景色不斷更迭,龍易風心中盤算,大概又騎了半個時辰了!可是這城卻已然未到盡頭!正這般想著,林立的樓閣殿堂外突然隔著一道高牆,同樣是數個官兵守著。大門之內,留出一大片另類的視野。
幾人順利通行,卻都是下了馬來,龍易風知道,這是到了皇宮內院了。
於是放眼望去,與自己的想象倒是大不一樣——
這裡看不到天空,偌大的皇城竟是全被封了頂的!
而且皇宮之中的建築乍看之下,排列的毫無章法,顯得凌亂不堪。龍易風看不明白,又抬頭端詳了一下「天上」的圖案。
上面的圖形龍易風雖然不認得,但其排列明顯有著某種規律,看的久了,龍易風體內的真氣竟是騷動了起來!
氣血似乎不斷翻湧,好像四面八方都有著壓迫而來的內力一般!
然而龍易風到底是龍易風,他暗自運功,抵住這怪異的「進攻」,這才若無其事地低下頭來。
哪知朱雀卻道,「龍易風前輩不愧為一代大俠,功力確實深厚。」
連青龍也微微蹙眉,「我當初看到這『羅侯摩利支王圖』之時,可是直接吐了口血才穩的住心神,龍易風還真是名不虛傳呢。」
龍易風心裡暗暗吃驚,想著這個什麼王圖怎會有這等邪法?嘴上卻輕描淡寫地問道,「既然建了這麼一個誇張的頂,還煞費苦心地畫了這麼一副圖,想必有什麼作用吧?」
朱雀在前帶路,道,「這個皇城早在一百多年前建國之時便已修成,連同這地下星羅密布的建築與道路,傳聞稱,這與玄有關。」
「玄?」龍易風不解。
青龍道,「喂,小朱雀,有些東西不必講這麼許多,將來是敵是友還未成定數呢。」
朱雀噤口不語,不知是同意了他的話,還是懶得爭吵。
龍易風也不再問,跟著朱雀走著。
不斷與巡兵擦肩而過,繞過不少樓宇園地,幾乎所有的路都是一個弧線,鮮有直線道路。
龍易風忽然覺得似曾相識,這種怪異的排布構造似乎是某種他曾聽說過的東西。
是什麼呢?
「這一百二十八星宿的排列呢,就是這樣的……」眼前忽然浮現出一個讓他日思夜想的身影,那柔美的聲音彷彿就在耳邊。
「你看,圍成了二十八個大圓和……」聲音變成嬌嗔,「喂,你有沒有在聽啊?」
龍易風雙目一瞪,心臟彷彿被撕裂一般!
「絡兒……」龍易風暗暗念著這個名字,他已死去的妻子的身影又一次浮現。
龍易風緊緊咬住嘴唇,暗自平復內心的動蕩。
似乎是她生前所喜愛的星宿之類……
當時的自己應該多聽聽她說話才好呢。
他陷入了那些曾經的記憶之中,就這樣跟著朱雀和青龍走在這複雜的線路之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如何行走,眼前出現了一組氣勢磅礴的宮殿,四周則是一大片空地長廊,原來不知覺間,他們已走出了凌亂,來到了正殿。
天上露出了幾許陽光,龍易風又一次抬起頭,原來到了這裡,那碩大的封頂上有了不少鏤空,繼續形成圖像。
照在了地上,反而看不出圖形,倒是一片明朗——難怪剛才走進這個地方卻不會暗。
真是異常的神奇——龍易風如是想。
這裡的官兵更多,每隔幾丈,便站著兩個官兵,手持長矛。
登上百階台,繞過一個轉角,走到了便是一個敞開的大門,門前有四名帶刀侍衛。
龍易風瞥到此殿名號:羅生殿。
進了殿門,正前方的桌台之前,坐著一個二十五、六歲的身披皇袍的少年,一副無聊的眼神與周身散發出的懶散,讓他本來看上去英俊瀟洒的臉龐顯得讓人生厭。這正是少帝赫蘭昊民。
殿下站著一名矮個僧人,白須及胸,披著便裟,雙手合十,閉目立著。
對面站著一個身寬體盤,滿面鬍鬚的男人。他年紀大約五十,體格卻毫不萎縮,更是有著一股威嚴之氣。唯獨那雙半眯著的眼睛,乍看之下,給人一種懈怠衰老感。
這是朝中重臣陳康。
其下各站了四個官將,此時俱都看著來人。
三人走上前去。
青龍先是向陳康抱拳施禮,而後才跟著朱雀跪下,二人齊道,「臣叩見吾皇。」
赫蘭昊民的眼神掃向龍易風,他依然立著,正惡狠狠地盯著自己——那冰冷的眼神甚至讓赫蘭昊民打了一個冷戰!
那名僧人陡睜雙目,竟是精光四射,他的聲音也毫不衰老,反倒剛勁,「大膽,見了吾皇竟不下跪?」
八名官員也怒斥道,「大膽,見了吾皇竟不下跪?」
陳康饒有興緻地看著龍易風,笑而不語。
龍易風死死盯著赫蘭昊民,道,「我若不跪又如何?」
他話音一落,但覺面前生風,僧人一個閃身,便到了龍易風面前!
他雙目猶如一雙大鉗,牢牢攫住龍易風的神經,聲音彷彿從四面八方滲透到龍易風的身體,「那便讓你跪下!」
僧人合十的雙手「呼」的展開,便要同時向龍易風膝部打去!
然而龍易風卻渾不在意,揚手化指,指尖早就觸及僧人的喉頭!
龍易風淡淡道,「閣下想來便是『玄武』了,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為妙。」
僧人默然不語,對方若是有劍,自己的喉嚨早就被刺穿了。他飄然後退,冷哼一聲,「老夫太過輕敵了。龍大俠還當真有兩把刷子。」
朱雀與青龍各自起身退後,表情卻都不一——青龍是作看笑話一般,而朱雀則是稍顯不滿。
僧人雙掌分離,各自畫圓,一上一下豎在身前,他身邊的空氣突然發生了扭曲,彷彿被燃燒的火焰熏烤的一般!
「大般若掌!」殿下的官員驟然驚呼,紛紛後退,門外的帶刀室外聞言迅疾闖進屋中,噌噌幾聲,拔刀而立。
龍易風手中無劍,卻依然鎮定自若。
「好!」
看到龍易風如此氣定神閑,僧人不禁贊道,腳下卻已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