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獨家回憶(12)
holiday。
以凌一踏入雜誌社,熱情的同事們紛紛上前關心她的病情,她都微笑地一一回答,「我沒事,大家放心,繼續工作吧。」
眾人聽到以凌的話都鬆了一口氣,畢竟雖然大家一起工作的時間並不長,但相處得都很融洽,他們打從心底里敬佩這位總編。
以凌欣慰地一笑,這種被人關心的感覺真好。
以前在倫敦總部,她總是少言寡語,而且身邊的同事都是英國人,自是不會如此親切地待她。
而現在,她真心喜歡這樣的工作氛圍。
以凌回到辦公室坐下,馬上進入到工作狀態,翻開桌面上疊得老高的文件開始查看。
她請了三天假,看來是要加班三天了。
「總編,聽說你發燒了,還好吧?」一走進辦公室,曉君看著總編有些擔憂地詢問道。
她雖然只是一位秘書,不過於情於理也應該關心她的上司。
而且總編對她並不苛刻,很多時候反而會耐心地指導她,她覺得總編更像是她的良師益友。
「真的沒事了,跟我說說這幾天公司的情況吧。」以凌搖搖頭,接過曉君遞過來的文件邊認真地瀏覽邊問道。
「安凌酒店那邊已經給了明確答覆我們了,那邊說安總可以接受其他人的採訪,時間定在後天,而安凌酒店的採訪拍攝則定在了這周四,其他欄目的策劃書已經放在您的桌面了,總編你瀏覽一下。」曉君有條不絮地說道。
「嗯,我知道了。」曉君離開后,以凌從文件堆里仰了仰頭,看來安凌酒店的事情總算是可以放心了。
晚上,直到肚子不慢地出聲抗議,以凌才知道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盯著電腦里的一系列稿件,她眨了眨酸澀的眼睛,伸了個懶腰,把東西收拾好準備帶回公寓繼續完成。
走出辦公室,外面的同事幾乎已經都下班了,還有兩位編輯仍然在加班。
這讓她想起了以前的自己,總是在黑黢黢的辦公室里挑燈夜戰寫稿
她背起包包走過去,「這麼晚了,工作明天再做吧,今晚好好休息。」
「總編,我快把稿子寫完了,今天的事情今天做完,明天還有明天的事情呢。」坐著的其中一位編輯抬頭,認真地回絕了以凌的建議。
「對啊,總編,倒是你,你的病才剛好,快回去休息吧。」另一個女生也開口說道。
以凌無奈地笑了笑,「那你們抓緊時間把工作做好,別太晚回家。」
走出辦公室,「叮」,電梯門打開的時候,以凌有些意外看到方雋彥。
而方雋彥見到以凌似乎並不意外,一如既往地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以凌走進電梯問,「彥子,怎麼這麼晚才走?」
自從昨天她在莊園里暈倒之後,她就沒有再見過方雋彥,想起昨天的事情,她就覺得丟臉。
「嗯,你也知道下周雜誌就要出版了,這幾天比較忙。」方雋彥雙手插著褲兜,目光微垂看著以凌。
以凌不再吭聲,目光盯著屏幕上不斷下降的數字,心不在焉。
電梯停在一樓的時候,以凌還沒踏出便被方雋彥搶先按下關門鍵直接去到負一層。
以凌不解地看向方雋彥,他說,「陪我吃飯吧。」
他的語氣很淡,卻隱著一絲祈求。
以凌被觸動,「嗯」了一聲,坐上了方雋彥的奧迪。
方雋彥並沒有帶她去高檔的餐廳,而是去了路邊的一個燒臘店打包了兩份叉燒飯。
她忽然就憶起了三年前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彼時倫敦,他是高高在上的總經理,她是一個小小的欄目編輯。
她一開始進入holiday的時候並沒有認識到方雋彥,只是在一次公司的年會上第一次看見了同事們口中俊逸帥氣的方經理。
她遠遠地看著他,只覺得他周身都閃耀著璀璨的光芒,是不同於安夜轍的,他的光芒是內斂的,溫和的。
他站在台上,滔滔不絕地對這一年holiday的發展進行總結,他說的一絲不苟,流利的英文格外的動聽。
後來兩人真正認識,可以說是因為叉燒飯。
她在公司習慣性地每天加班到很晚才離開,而她又懶得下廚,於是便在公司附近的一家華人開的燒臘店打包一盒飯回公寓。
燒臘店的生意一直都很火爆,光顧的幾乎都是當地的華人,店裡洋溢著濃濃的中國氣氛。
那一晚,她照例來到這家店,對老闆說要一盒叉燒飯打包。
沒想到老闆卻說今天的最後一份叉燒飯剛被那位先生買了,要她再選一下其他口味的。
以凌順著老闆的視線看向那位先生,才發現竟然是公司的總經理方雋彥。
她有些驚訝,這些身居高位的管理者竟然也會喜歡這種食物?
方雋彥也錯愕地望著以凌,他是見過她的,在公司的年會上。
他記得她是公司里為數不多的華人,而且長得清麗標緻,溫婉恬靜,恰恰是他所喜愛的類型。
而他,也的確對她印象深刻。
他說,「這盒叉燒飯讓給你吧。」說罷便把扣在食指的白色膠袋遞到以凌面前,目光里盈著點點笑意。
方雋彥穿著一身白色的條紋襯衫,袖子挽到手肘處,頸間的紐扣也鬆開了,與年會上一絲不苟的形象相比顯得更加的親近平和。
以凌搖頭,「不用了。」又跟老闆點了一盒雞腿飯。
方雋彥愣了愣,似是難以置信竟然會有女生拒絕他,竟莫名地生出了一股挫敗感,堅持要送以凌回去。
以凌拗不過他,便答應了下來。
也就是那會兩人開始熟絡起來。
以凌回過神來的時候,方雋彥已經把車開到了雲江邊。
江邊的白玉蘭花路燈十步一盞,對岸的燈火有如隔世,江面上有夜船緩緩駛過,碎了一江的瑟瑟燈光。
車窗半開,五月時節江上的風已是透著陣陣燥熱。
「怎麼來這裡了?」以凌側首望向窗外遼闊的夜色,脫口問道。
方雋彥不是應該把她送回家的嗎,怎麼這會就把她帶到這裡了。
她已經許久沒有好好逛過a市了,她記得自己上一次來雲江,似乎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這裡,曾經有過她和嚴正傑的回憶。
可是此刻回想起來,竟只剩點點碎片,根本無法拼湊成一個完整的畫面,大概,這就是時光的魔力吧。
「以凌,我們聊聊。」方雋彥從後座上拿出剛打包的叉燒飯,不顯眼的白色布袋子裡面有層銀色的保鮮膜,兩個飯拿出來的時候熱得有些燙口。
沒有給筷子,錫紙裡面包著兩隻白瓷勺子,方雋彥遞給她一隻,再把飯盒端到她面前,體貼細心。
「謝謝。」以凌接過方雋彥遞過來的飯盒,打開盒蓋,陣陣誘人的香味瞬間在整個車廂內流動。
她沒有問方雋彥想要和她聊什麼,其實她心底里也大概知道他想要問什麼,可是她該怎麼回答呢。
這一晚,初夏的江風漁火中熱氣騰騰的叉燒飯,以凌後來一輩子都沒能忘記。
她想,她是註定要負這個如此美好的男人了,他的美好不應該賜予她,他值得更好的女人來與他相配。
她江以凌,何德何能。
當下她吃得心滿意足,每一次面對著這誘人的叉燒,她簡直就像那種剛吃了鮮美魚罐頭的小貓,眯著眼睛只差就地一滾了。
方雋彥溫柔的目光一直凝著她,不自禁地莞爾。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饞足的樣子有多麼的動人,他捨不得移開目光。
方雋彥也端起飯盒,不過他並沒有什麼胃口,所以那盒飯幾乎沒有動,被他隨手擱在紙巾盒旁邊。
看到以凌一臉滿足的放下飯盒,方雋彥才移開目光,終於問出了心裡的疑問,「以凌,你心裡的那個人,是那位安氏集團的總裁吧。」
車廂里的氣氛因為方雋彥的這句話一下子就凝滯了,方雋彥一邊問一邊仔細地觀察著以凌的反應。
昨天,當看到一向冷漠淡然的安夜轍如此焦慮地抱起以凌的一剎那,他似乎突然就明了了,那個男人對以凌的感情,一點也不比他少。
以凌擦嘴的動作頓下,安靜地聽著,她的眉頭輕輕地攏著,旋即把紙巾扔到一邊,一臉正色地開口,「彥子,不是他,我心裡誰都沒有,只有我自己,所以,我配不上你。」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這番話幾分真幾分假。
很多年前,她可以坦誠地說,我的初戀一直都在我的心裡。
可是現在,她很迷茫,她不願意再讓任何人停駐在她的心底,只要她一個人就足夠了。
「以凌,你怎麼知道你不配,說起身份,不應該是我這個私生子配不上你嗎!」方雋彥的語氣急躁起來,他不想承認但也必須承認的是,他是方家的私生子這個事實。
自小他就與母親在倫敦相依為命,那個他所謂的父親給了他們母子一比他們一輩子也花不完的金錢。
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他的母親每天都鬱鬱寡歡,她不敢回國,而那個男人也不允許她回去打擾他們那一個和諧的家庭。
他不忿,可是又有什麼用呢,他的母親一直都是與世無爭的性子,她不許他回去趟方家那渾水,那麼他也就只好作罷,乖乖呆在倫敦。
「不,彥子!我不准你這樣說自己!你不是私生子,你的父親犯下的過錯不應該由你來承擔,在我心中,你一直都不是方家的孩子,你只是我的朋友。」以凌反駁。
「你知道嗎,以凌,你是第一個對我說這種話的女人。」方雋彥眸光微亮,頓了頓,又說,「我們,只能是朋友嗎?」
既然以凌心裡沒有任何人,那麼他還是有機會的不是嗎?
「彥子,我很感謝你在倫敦對我的照顧,謝謝你曾給予過我的溫暖,但一直以來,我的心裡已經是再也裝不下任何人了,我已經沒有那個精力再投入到另一段感情當中,我希望我們能夠一直都是朋友。」以凌說的真誠動容,試圖打動身旁這個執迷不悟的男人。
方雋彥看著以凌斟酌著將這番話以最婉轉的方式說了出來,心頭五味陳雜,其實這些他一直都知道,只是還是想要再去打動她。
「以凌,我不想放棄,也不會放棄,終有一天,你也會結婚的不是嗎?我不求你能對我賦予我對你同等的感情,只要讓我一直在你身邊,這就足夠了。」
他的眸光在黑暗裡依舊清澈,以凌好像可以看到那潛藏在深處的情感,她忽然有些不忍,可是她知道,她不能退縮。
「不,彥子,你不要把心思都花在我身上了,就算我以後要結婚,對象也不會是你,既然我註定是要辜負你的,那麼我就不會讓你再深陷下去。」
以凌搖頭,她怎麼能夠對方雋彥如此的不公平呢,他對她的好她根本就無以回報,所以她必須要快刀斬亂麻,這樣一個美好的男人,她不能也不該耽誤他。
沉吟了一會,以凌迎上方雋彥深情的目光,「彥子,你值得更好的人。」
江面承載的光映在了方雋彥的眼底,絢爛如光明,以凌從車中暗處看去,竟有一剎那的心魂俱舍。
這個如溫暖夏日一般的人,應該有一個與他般配的高貴的女朋友,而這個人一定不會是她。
她希望方雋彥過得好,過得幸福,而這種生活,她給不了他。
「在我心中,你就是最好的,以凌,我會等你。」方雋彥嘆氣,卻依舊不願就此放棄,即使他的話被澆上千萬次的冷水,他還是要說。
以凌不再出聲,她能說什麼呢,該說的她都說了。
回到公寓后,以凌掏出手機才發現有未接電話,是霍欣的。
她回撥過去,「以凌,你怎麼不接我電話,在忙什麼?」電話那頭傳來霍欣略顯疲憊的聲音。
「在公司加班呀,剛剛才回到公寓,打算什麼時候回來?」以凌把單肩包放下,脫下高跟鞋換上拖鞋。
那邊停頓了一會,以凌似乎還聽到一道男聲。
「後天就回了,我跟你說,方浩揚那傢伙竟然來了。」霍欣坐在床上,瞪著剛沐浴完出來的方浩揚。
「嗯?他怎麼過去了?那你們現在是結伴同遊?」以凌問。
「他說,他要重新追求我,我才不要跟他同游,可是我甩不掉他啊以凌…」霍欣不理會方浩揚憤怒的眼神,向以凌哭訴著某人的惡行。
「啊,他現在在你旁邊?」
「對啊,以凌你說我該怎麼辦?哎,方浩揚你幹嘛……。」霍欣點頭,方浩揚已經不耐煩地跨上大床,一把拿下霍欣的手機扔到一邊。
以凌看著被掛斷的手機,輕輕笑了出聲,看來這次霍欣真的要和方浩揚和好如初了。
這樣也好,至少她身邊還是有幸福的人。
*
安夜轍的採訪以凌安排了周芷欣過去,採訪完成得很順利,看著曉君交給她的報道,她認真地審閱了幾次才放心下來。
周芷欣一採訪完回來便拉著以凌開始絮絮叨叨。
「以凌,你知道嗎,那位傳說中俊美如神祗的安少真的是比照片中還要好看,天啊,我竟然可以如此靜距離地對他進行採訪,真的是此生無憾了,而且……」周芷欣眼底的桃心嘩啦啦地外溢著。
想起今天早上第一次看到安夜轍,她的心跳就抑制不住地加速。
以凌翻了翻白眼,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周芷欣的花痴病,「我真是後悔派你去採訪了,我真想看看採訪視頻你有沒有邊採訪邊流口水。」
holiday的每期名人採訪都會錄下視頻,當然她現在只是調侃一下周芷欣。
「我當然不敢,我那時都緊張的要命,哪裡還敢看著他。」周芷欣撅嘴,那樣一個如此完美的男人,多看一眼就淪陷多一點。
以凌沉默,的確,安夜轍的氣場過於強大,有時候面對著他,她也會緊張。
周芷欣似是想起了什麼,問道,「以凌,聽說安少本來是親自要求你去採訪的,這麼好的機會,你怎麼拒絕了?」
本來這樣好的一份差事是輪不到她的,她想不明白哪個女人不是念著盼著能夠見上安少一面,怎麼以凌好像是避之不及的樣子。
以凌愣住,沒想到霍欣如此問,怏怏地回答,「我對那位安少不感興趣。」
不止是不感興趣,更是能躲則躲,以凌在心裡補充。
「咦,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對安少不感興趣呢,我估計全a市的女人當中也就只有你會說出這種話。」周芷欣看著她,有些難以相信。
她曾看過網上的一篇報道,上面說,每一個女人都愛他。
他當然就是指安夜轍。
先不說他背後安氏的巨大財富,就是他那張連女人都嫉妒的俊臉,就已經瞬間秒殺了一大票女人。
「他不就是長得好看了點,又有錢了點,至於你們對他如此迷戀嗎?而且他不是出了名的花花大少嗎,這種男人你也看得上?」以凌無奈地搖了搖頭,端起桌上的茉莉花茶抿了一口。
她不否認自己第一次看到安夜轍的時候也被他給驚艷了。
可是那也只是一瞬,越完美的男人,越是致命危險。
「以凌,他是非常好看,非常有錢!a市排名第一的鑽石黃金單身漢啊,誰不喜歡他呢?而且男人又有幾個是不花心的,而且我聽說啊,安少這兩年一直有一個秘密的戀人,聽說就是那位剛剛訂婚的名模方靜琳。」
以凌瞪大眼睛,秘密戀人?她以為安夜轍從來也沒有和方靜琳在一起過,難道他們已經在一起了兩年而不讓媒體報道出來?
想想又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可是心裡卻堵得慌,他的身邊一直都是美人相伴,她竟覺得難以釋懷。
更何況那個女人是方靜琳的,她未來的大嫂。
她斂下眼底的驚愕,漫不經心地說,「有財有貌的男人都喜歡金屋藏嬌,你呀,趕快正正經經地找個男朋友好好交往,別整天就想著這些八卦。」
以凌敲了下周芷欣的腦袋,轉移開話題。
周芷欣在公司里也是一位標緻的美女,追求她的男人也不少,可她怎麼總是單身著的呢,以凌不解。
「我也想啊,可是現在有財有貌的好男人已經少之又少了,我要上哪裡找去呀!」周芷欣向以凌哭訴,其實她的要求不高,只是合眼緣的人,至今還沒有出現。
以凌踢了周芷欣一腳,這女人真是無可救藥了,要求怎麼這麼高,這世界上哪裡有那麼多有才有貌的好男人。
「所以我們還是認認真真地找個普通的男人好了。」以凌安慰她。
「我是打算這樣的,可是以凌你這麼漂亮,相信我,你未來的老公一定是高富帥。」霍欣拍了拍以凌的肩膀。
以凌再次被氣到,她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好。
「holiday最漂亮的周芷欣小姐,廣告部的主管劉傑不是在追求你嗎,我看他挺不錯的,為人挺老實,工作又上進,而且聽說他老爸還是市委書記呢,你該好好考慮他了。」以凌看著周芷欣,她記得劉傑前一陣子追周芷欣的壯舉在公司里傳得沸沸揚揚,怎麼她生完病回來兩人就沒有下文了呢。
「我才不喜歡那傢伙,死板得不得了,做事總是一條路走到底不會轉彎,而且,每天就只會送那麼一束玫瑰花給我,毫無花樣。」周芷欣嗤了一聲,對某人嚴重地不屑。
「哦,原來周小姐喜歡花樣多的,等會我就去提醒一下他。」以凌狡黠地輕笑。
「哎,別,反正他不是我的口味,我又不急,該來的總會來的,倒是你,方經理不是在追求你嗎,你怎麼還不答應他,還是你已經答應了?」周芷欣拉著以凌,兩眼發光地瞧著她。
她就搞不懂方經理條件這麼好,名副其實的高富帥,以凌怎麼就看不上眼了呢。
「我跟他也不可能的好嗎!他也不是我的口味。」以凌義正言辭地反駁。
「那你的口味是什麼,我猜猜,你不好方經理那類型的,也不好安少那類型的,難道你好…」周芷欣歪著腦袋思索,眼睛閃著難以置信的光芒。
以凌瞪了她一眼,這小妮子真是…。
「對,我好你這類型的,怎樣,接受本小姐的追求嗎?」以凌接下周芷欣的話茬,下巴微抬,修長的食指勾起周芷欣的下巴,一臉深情地問她。
「啊,江以凌,你這變態,我投降!」周芷欣瞬間舉起手臂跳后一步,看著以凌的眼神活生生就像看著一隻怪物。
以凌站在原地笑得開懷地望著周芷欣逃竄的身影,轉身回到辦公室。
*
中心醫院。
方靜琳面色蒼白如紙地躺在病床上,她像是陷入了一個無休無止的噩夢,深鎖的秀眉里有濃得化不開的哀怨,可依舊掩飾不住那股柔美的絕色。
她的嘴巴微張,一開一合地一直呢喃著一個熟悉的名字:「neil…neil…。」
方浩揚站在床邊,五指握緊,眉梢緊皺地盯著方靜琳,腦海里徘徊著剛才主診醫生說的話,「方先生,方小姐由於勞累過度,長期的睡眠不足,心力交瘁,再加上她曾經在胸部受過槍傷,導致她身體里潛藏的迸發症發作,現在情況已經沒有大礙了,可是要想痊癒還是需要方小姐穩定情緒,按時作息,不宜勞累過度,因為她的身體本來已經很羸弱了,實在是不能再接受任何的刺激……。」
方母蔣悅宜也來到了病房,看著睡在病床上的女兒,忍不住問方浩揚,「醫生怎麼說?」
「勞累過度。」方浩揚簡單地四字帶過,並不打算說清楚。
在他看來,方靜琳的病一半是被蔣悅宜給氣出來的,要不是她一直不同意兩家退婚,方靜琳也不會如此執拗地拚命工作,通宵熬夜,絲毫不顧忌自己的身體狀況。
「還沒醒來?她怎麼還惦記著那個男人?」蔣悅宜在床邊坐下來,握著方靜琳冰冷的手掌,心裡泛起層層的不忍。
「媽,你別逼她了,醫生說她的身體現在受不了刺激。」方浩揚嘆了口氣,語氣軟下來。
自從訂婚後,不,是自從她和安夜轍分開之後,她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每天至少走兩場秀,凡是廣告約都接下來,每天忙得連回家的時間都沒有。
他已經很多天沒有見過方靜琳了,她幾乎每天都是在工作室休息。
「我怎麼逼她了呢,這場婚姻是一早就定下來的,我們方家總不能言而無信吧。」蔣悅宜臉色冷硬。
她也不是鐵石心腸的女人,可是這江以東一表人才,絲毫不比那花花公子安夜轍差,怎麼她的女兒就這麼不會挑,偏偏要一直迷戀著安夜轍。
而且這場聯姻是老爺子的遺願,她又怎麼能擅自做主呢。
方浩揚的手插在褲袋裡,目光一直望著方靜琳痛苦掙扎的面容,心裡的疼痛蔓延開來,嗤了一聲走到病房外,撥通了安夜轍的電話。
「安夜轍,tmd不管你現在在幹什麼,馬上給我來中心醫院!」
「啪」地掛斷電話,方浩揚走到走廊盡頭,掏出一根煙點燃,冷眼望著窗外茂盛的梧桐樹。
不到一個小時,安夜轍便趕過來了。
看到站在病房外的方浩揚,他說,「我跟她斷了很久了。」
方浩揚臉色陰冷,瞪了他一眼,「她因為勞累過度暈倒了,再加上之前槍傷的迸發症發作,一直在喊著你,你進去看看她吧。」
他無法惱怒安夜轍,畢竟他知道方靜琳一直都只是在單戀著安夜轍,而安夜轍跟她在一起也只是因為愧疚。
他知道安夜轍肯來已經是給了他很大的面子了,他也不想要求他什麼,只希望他能夠陪著方靜琳,讓她的身體好起來,這就足矣了。
安夜轍站在原地,靜默了一會才推開病房的門。
病床上的方靜琳仍然處於昏迷狀態,臉色蒼白,蔣悅宜背靠著房門坐著,聽到開門聲,扭頭看見進來的人是安夜轍,愣了愣,開口,「安總,靜琳她…。」
她的心裡緊張得打鼓,她最怕的就是兩人舊情復燃,可是又不敢開口責備安夜轍,畢竟安氏也是惹不起的。
「嗯。」安夜轍應了一聲,走到病床旁居高臨下地看著方靜琳,神色平靜,他的眸光閃爍著一絲掙扎,轉瞬即逝。
蔣悅宜看了眼安夜轍,嘆了口氣,離開了病房。
*
以凌把最後一份稿件審閱好已經是五點了,她把包包收拾好,悅耳的鈴聲響起。
「以凌,你回老宅了嗎?」江以東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來。
「沒,我才剛下班。」以凌邊回答邊背起包包離開。
今晚是江方兩家聯姻后第一次的家宴,所以她也沒有留下來加班,一到點便準備過去。
「今晚的家宴取消了,靜琳她昏倒了現在在醫院。」江以東正開著車往中心醫院去。
「嗯?她沒事吧?怎麼會昏倒了?」以凌離開辦公室,走出藍雅大廈,聽到哥哥的話皺了皺眉。
「聽浩揚說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你早點回家休息吧。」
「要不我過去看看她吧,畢竟她也算是我的大嫂了。」以凌站在路邊。
江以東答應了下來,報給了以凌醫院地址后便掛掉電話。
以凌攔了一輛計程車,坐在後座上,思緒有些漂浮。
她之前對方靜琳僅有的一絲好感也已經完全沒有了,或許是出於她與安夜轍曾經親密的關係,也或許是因為她不愛她的哥哥。
她忽然就有點討厭這樣的自己,明明不是真心誠意地去探病,卻還要假惺惺地過去。
下了計程車后,以凌買了一束花才上去。
*
病床上的方靜琳突然安靜了下來,身子動了動,她長長的睫毛扇動出一片光影,安夜轍站在窗前,聽到動靜,扭頭過去看著她,
方靜琳黑白分明的大眼環顧了一下四周之後,終於落在了安夜轍的面孔上,她有些虛弱,可還是朝著安夜轍揚了揚嘴角,笑得明艷。
他終於來了,她就知道,他會來的。
「neil,我想你。」方靜琳目不轉睛地望著安夜轍,試圖從他的臉龐上找出一絲擔憂,從被子里伸出小手拉住他的袖子。
輕輕地,祈求地。
她一直都是這樣,如此卑微地奢求著他,奢求著他能夠給她想要的一切。
可是偏偏,她最終還是沒有得到她最想要的東西。
安夜轍,你的心,為什麼就不能給一丁點位置我呢。
我要的不多,只是一丁點啊。
從頭至尾,安夜轍的神色始終冷淡,微蹙著眉,臉色緊繃地看著她。
他的目光里,一絲情意一絲波瀾也沒有。
「靜琳,不要再作踐自己了,你已經是以東的未婚妻了。」安夜轍坐在了病床旁,推開方靜琳拽住他的手掌。
「我根本就不會嫁給他,neil,讓我繼續呆在你身邊,好不好。」方靜琳努嘴,從病床上坐起來靠近安夜轍的懷抱,雙手緊緊摟住他健碩的身體,淡淡的煙草味撲鼻而來,她吸了吸,竟覺得異樣的好聞。
他的一切,她都喜歡。
她很想就這樣放棄,可是她發現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訂婚前,她真的安下心來要去放下他。
可是,放下是這世界上最容易的事情,可偏偏對於她來說,卻是難上加難。
她用了十年的時光去愛他,是不是也要用上十年的時光才能放下他呢。
她從來就是永不言棄的人,只要有一絲一毫的機會,她都絕不會放手。
「靜琳。」安夜轍嘆了一口氣,伸手輕拍方靜琳的後背。
以凌透過半開的門隙,冰冷的目光盯著病房內相擁的兩人,手裡的白蘭花已經被她捏得微皺,她轉身把白蘭花一拋扔到垃圾桶里。
平底鞋踩在光滑的地板上並沒有發出聲響,她一步一步逐漸加快地跑開。
她想哭,可是她努力地把淚水憋回到了瞳孔里。
她不會因為他流淚,也不會再因為他心痛。
周遭的聲音都掩蓋不住她心底崩塌的聲響,要怎樣她才能習慣這一切呢。
醫院裡刺鼻的消毒水味不斷湧入胸腔,她用手背掩住鼻子一路走出醫院門口,剛巧碰到了正準備進去探望的江以東。
江以東停下來,看見以凌急促的步伐,攔在了她面前擔憂地問,「以凌,看完靜琳了?」
藍雅大廈離中心醫院很近,江以東也不意外以凌比她先到,可是看著她欲語欲泣的表情,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以凌點了點頭,抬眸望了一眼江以東,繼續往外走。
江以東愣在原地,他的妹妹這是怎麼了,究竟是誰惹怒她了?
平時以凌最粘的就是他,現在她竟然都不理他了。
他轉頭快步追上以凌,彎下腰按住她的肩膀,「以凌,發生什麼事了,哥先送你回去吧?」
以凌的腳步停下來,平穩下情緒開口,「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瞧見哥哥一臉的擔憂,又說,「我看見安夜轍了。」
江以東頓時明白,自從在訂婚典禮上發生了那件事後,他就知道安夜轍和以凌的關係並不簡單,此刻看來,難道他的妹妹也是喜歡安夜轍的?
「他與靜琳的關係一向很好。」江以東沉吟了一會後回答,他是知道這兩年安夜轍和方靜琳的關係的。
可是如果他的妹妹喜歡的是安夜轍,他又怎麼忍心告訴她呢。
「哦,我累了,想回去。」以凌吸了吸鼻子,神色冷淡地繼續往前走,攔下了一輛計程車。
江以東嘆氣,也不好再此時追問她什麼,只好叮囑她,「路上小心,今晚好好休息。」
他送走以凌后便回到醫院,果不其然看見安夜轍就在方靜琳的病房裡。
兩人來到醫院的天台,天色已經開始暗下來,黃昏的餘光投灑下來,整個a市都被一片金黃籠罩著。
「你和我妹是什麼關係。」江以東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問出了心裡的疑惑。
「曖昧關係。」安夜轍嘴角微扯,背靠著天台的圍牆,掏出一根香煙點燃。
「別想糊弄我,你已經傷害了靜琳了,以凌你想都別想。」江以東的語氣很重,儘管平時他和安夜轍的關係很好,可是凡事只要牽涉到他妹妹的事情,他就絕對任何情面也不講。
安夜轍這兩年來的風流事無人不知,他平時怎麼玩他不理,可是他的妹妹,他決不允許別人傷害她。
「我一直都沒有傷害她,你何不問問她,究竟是誰傷害誰。」安夜轍吐出一口霧氣,眸光微斂,神色暗下來。
江以東沉默,沒料到事情竟是這樣,又問,「你們認識多久了?」
「在美國的時候,她是我的女人。」安夜轍捏緊手中的香煙,從容不迫地回答。
elaine是他的,以前是,以後也會是。
「轍,我妹她不是你的那些女朋友,你若真心待她,我不會幹涉。」江以東望著澄黃的天際,眼睛微眯。
「我會的,方家那邊你打算怎麼辦,如果靜琳堅持不肯結婚。」安夜轍關心地問。
「婚約會解除的,只是靜琳她一直都眷戀著你,如果你不把你的曖昧關係解決掉,我絕不會讓以凌和你在一起。」
安夜轍沉默下來,指尖的香煙被他扔到了一邊,煩躁地把它踩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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