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星光(5)
三年後。
畢業季的哥大,梧桐樹繁茂地盛開在校園的各個角落,陽光透過枝椏投射下來,暖人心弦。
青春靚麗的畢業生們一身嚴肅正經的畢業裝,頭戴帥氣的博士帽,臉上洋溢著自信飛揚的神采,穿梭在學校的林蔭道上。
學校禮堂的後花園里,以凌和霍欣坐在石板凳上,低聲地交談著。
「以凌,這是你要的東西。」霍欣把一份黑色包裝的袋子從包里抽出。
「霍欣,謝謝你。」以凌接過霍欣遞過來的假身份找和護照放到包里,抱緊這個與她共度了四年大學時光的摯友,眼圈紅紅的。
「不用謝我啦,這是浩揚弄來的,你謝他吧。只是,你真的要這樣做嗎?」霍欣瞄了眼正慵懶地靠在離她們不遠的樹榦上的方浩揚,不確定地問道。
與以凌同窗四年,她自是知道以凌的背景,只是不明白為什麼以凌要掩蓋自己的身份,還要讓她幫忙。
「嗯,這是一早就決定好的,我沒想到,三年了,安夜轍也還不放手,既然他不肯放我走,那就只好我離開了。」以凌的語氣有些悲涼,聽得霍欣心間泛疼。
以凌本以為安夜轍對她的興趣最多也就只能維持幾個月,沒想到三年下來,他竟然還沒有厭倦他,甚至是對她越來越寵愛。
她害怕了,害怕自己會淪陷,害怕自己無法抽身,所以,她必須要逃開,傾盡所能。
「以凌,扣心自問,難道你真的對他一點感情也沒有嗎?真的要走到這一步?」霍欣眼底的擔憂一覽無遺,她不相信,以凌竟然從來也沒有對安夜轍這個如此優秀的男人動心。
那樣一個如此矜貴俊美的男人,怕是這世上也只有她的好朋友有這個膽量甩了他。
她擔憂的是,以凌這樣做,怕是會令安夜轍恨透她了,從而造成無法挽回的局面。
這三年來,以凌的變化她看在眼底。
入學的第一年,以凌一直是個自閉的學生,自從和安夜轍在一起了之後,她明顯地感受到以凌比以前開朗了很多。
而兩人這三年的感情更是纏綿得都令她抖羨慕了,卻沒想到畢業后這丫頭竟然決定遠赴異國,徹底地離開那個寵她如命的男人。
她真是無法理解以凌的想法。
「唔,我也不知道自己對他究竟是什麼感情,他對我很好,真的很好,不過我一直都知道,那不是愛情,他永遠也不會是我的良人。」以凌平靜淡漠的神態令霍欣揪心,她不知道以凌以前究竟經歷過什麼,導致她不再相信愛情這玩意,她打從心底里心疼她,卻是愛莫能助。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一段過去,或美好,或糟糕。
而以凌,或許就是那麼不幸的其中一個人,她的過去,霍欣完全不了解,她也不忍心去問以凌,殘忍地剝開那層層無情的真相。
「以凌,作為你的好朋友,我真心希望你能考慮清楚,有些人,錯過了可能就是一輩子了,我不希望你以後後悔。」霍欣一臉的誠摯,說著說著竟開始哽咽,輕捏了一下鼻子才平復下情緒。
「唉霍欣,我知道,我會考慮清楚的,無論如何,謝謝你。」以凌嘆氣,感激地望著霍欣,她想,她是有多幸運才能認識到如此體貼的一個好朋友呢。
這四年,她不敢想象,如果沒有霍欣的陪伴,她會不會四年都是那個一蹶不振的江以凌呢。
「以凌,記得離開后一定要給我發郵件保持聯繫,否則我一定布下天羅地網也要揪出你!」霍欣錘了錘以凌的肩膀,眼圈已經通紅了。
以凌「咯咯」地輕笑出聲,如出谷黃鶯般清脆悅耳。
「那當然,霍欣,保重,你的男朋友已經很沒有耐性咯!」
此刻,兩人都明白,今日一別,除非以凌回國,否則兩人真的是沒有機會再見了。
夏正濃,悶熱的天氣里,蟬在聒噪,灰塵在光束里飛舞,悲傷地氣氛縈繞在兩人周圍,周遭的雜音似乎都不復存在,天地間一片靜謐,
以凌再次緊緊地與霍欣擁抱,覷了眼站在不遠處的方浩揚。
這是以凌第一次見到方浩揚,俊逸出眾的外表,立體的五官,修長的身材,足以配得上美麗嬌媚的霍欣。
真好,她的好朋友已經如此幸福了,那麼她,也可以離開得很洒脫了。
「那以凌,我走了,你就不要送我了,再見。」霍欣站起來,深深地凝睇著以凌,然後跑到方浩揚的懷裡。
方浩揚朝以凌笑了笑,便摟著霍欣離開。
以凌沉靜地坐在一棵茂盛的梧桐樹下,細碎的陽光落在她精緻的嬌顏,臉色微白,眼底是一片茫然空洞。
這座校園,承載了她最美好的四年時光,花開葉落,生離死別,本來就是人之常情,可是當真正要面對的時候,才知道感情這東西一旦深植,便難以抽離。
友誼這樣,愛情更是亦然。
安夜轍,我究竟要拿你怎麼辦呢。
*
法國,巴黎,戴高樂機場。
俊美絕倫的男人親昵地摟著嬌媚清麗的女人緩緩從機場的vip通道走出。
七月的法國正值盛夏,陽光密密麻麻地投射在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折出層層光輝。
一輛奢華的勞斯萊斯早已停在通道外面的道路邊,司機恭敬地打開車門,態度謙遜。
這次的旅行,顧名思義就是以凌同學的畢業旅遊。巴黎,是正傑曾經還來不及帶她去的地方,可惜,她終於來了,可是身邊的人,再也不是他。
酒店的預定,線路的設計等等全都是以凌一手包辦,安夜轍也瀟洒地縱容她,放下一周的工作來陪伴她。
兩人下榻的酒店是位於香榭麗舍大道的a。nhotel,是安氏在巴黎的其中一間六星級酒店。
「我怎麼不知道你訂了安氏的酒店?」安夜轍聽見以凌跟司機報出的酒店名,愣了下。
他沒有關心過以凌的具體行程,他本來就說這些交給旅遊公司去計劃就好,以凌不肯,說要自己安排才有意義,他也就隨她了,也沒過問那些細節。
「哎,我這是為你的公司增加業績呢,感動吧。」以凌一臉得意地晲了一臉坐在她旁邊安夜轍,笑得輕快。
她本來看好的幾家酒店當中就有a。n,懶得再去挑選,便把整趟行程的住宿都定在了這裡。
「對,很感動。」安夜轍輕笑,柔情盈滿眼眸,寵溺地揉著以凌柔順的秀髮。
轎車經過雄偉瑰麗的凱旋門,高雅浪漫的香榭麗舍大道,緩緩駛進了a。n的花園。
一朵朵純白的法國香水花沿著藤蔓纏繞在花園的角角落落,a。n的標誌在絢爛的眼光下折射出光華的金色。
侍者恭敬地打開車門,安夜轍牽著以凌的小手走進奢華閃耀的酒店。
高跟鞋的聲音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咯咯」作響,兩人停在前台,以凌從包里找出自己的身份證。
安夜轍站在一旁,眉頭皺了皺,他每次出差入住酒店從來就不用在前台登記,這小女人這次卻要完全走正當程序,不允許他玩弄特權。
「身份證給我。」以凌用英文與前台小姐交流了幾句之後,側首推了推安夜轍的肩膀。
安夜轍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從錢包里翻出身份證,扔到前台,「elaine,這樣好玩嗎?」
「嗯,很好玩。」以凌點了點頭,完全忽略安夜轍黑沉的俊臉,笑得狡黠。
安夜轍從小到大被人伺候慣了,這還真是頭一次自己辦理入住手續,心底陣陣煩躁。
前台小姐看了看兩人的身份證,驚訝地看了臉站在一旁一臉深沉的安夜轍,又與以凌交談了幾句,很快就把房卡給了她。
以凌默默地接過房卡,一聲不吭地踏入電梯,直達頂層。
「怎麼了?」安夜轍瞧見以凌微怒的神色,攬過她的肩膀。
「我訂的明明是普通的雙人房,她卻給了我一張豪華套房的房卡。」以凌舉了舉手上黑色的房卡,撅嘴說道。
「嗯,這很正常,安氏酒店的員工都知道我的名字。」安夜轍說得一臉的理所當然,絲毫不詫異那位前台小姐的行為。
「也是。」以凌沉思了一會,點了點頭。
「叮」,電梯門打開,走進套房后,以凌一放下包包便踢掉腳下的高跟鞋癱倒在了柔軟的大床上。
「好累,在飛機上根本就睡不著,我先補一下眠。」以凌糯軟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疲憊,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安夜轍站在一旁,無奈地搖了搖頭,習慣性地抽出香煙點燃,坐在沙發上柔情地凝視著女人熟睡的嬌顏。
以凌醒來的時候已是黃昏,揉了揉未完全清醒的腦袋,睜開眼睛,大落地窗外是巴黎絢麗的夜景。
房間不管是方位還是高度都是極佳的,透過透明的大落地窗,輝煌的凱旋門與熱鬧的香榭麗舍大道一覽無遺。
太陽在高樓的縫隙中逐漸西斜,天際出現一抹紫霞,暮色逐漸暗淡下來。
浴室里的水聲嘩嘩作響,以凌掀開被子坐起,環顧了房間一圈,沒有發現男人的身影便知道他在洗澡。
肚子「咕咕」作響,以凌跳下床打開行李箱,抽出一條淺綠的碎花連衣裙換上,翻出ipad,搜尋酒店附近的美食。
安夜轍出來時已經換好了衣服,寶藍的絲綢襯衫搭配黑色的休閑褲,高貴俊挺,氣度不凡。
「終於醒了小懶豬。」安夜轍坐到以凌身邊,俯身親了親她粉嫩的臉頰。
「嗯,我剛看了這附近有家意粉店很受歡迎的,我們今晚就去那裡。」以凌自覺地靠近安夜轍的懷裡,眨巴著水靈的眼睛望向安夜轍。
「好,聽你的。」安夜轍笑了笑,牽著以凌的小手把她從沙發上拉起。
*
夜風微涼,繁華的香榭麗舍大道華燈初上,一片璀璨光華。
「轍,我們好像迷路了…。」牽著男人溫暖的大掌,以凌在盯著手機導航琢磨了幾乎一個小時之後,悠悠地吐出這樣一句話。
「嗯,你現在才知道嗎?」安夜轍斜睨了一眼以凌,無奈地搖了搖頭。
以凌憤慨,馬上反駁,「我一早就知道了!」說完才發現她這不是自打嘴巴嗎!
在安夜轍面前,似乎她永遠都不能佔上風……
「唉,把手機拿來。」命令的口吻,以凌即使不忿,卻依言乖乖地交出自己的手機,男人接過,按了幾下屏幕,隨即抬頭看了周圍一圈。
「是不是那家?」男人手指著斜對面一家紅色磚牆風格的小店問道。
以凌順著男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她要找的那家餐廳的招牌。
「我剛剛怎麼沒看到。」以凌小聲地嘀咕著,不耐煩地踢打著腳下的碎石子,發出「磕磕」的聲音。
「這是需要思考的。」安夜轍敲了敲以凌的小腦袋瓜,一臉的倨傲。
以凌翻了翻白眼,揉了揉被敲痛的腦袋瓜,嗔怪地瞪著高了她大半個頭的男人,「肯定是這導航有問題,我要回去換個導航,哼!」
推開餐廳別緻的大門,濃郁的芝士香味撲面而來,安夜轍熟練地用法文與服務員溝通,坐在了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
「我要一個芝士培根pizza,兩個肉醬意粉,兩杯奶茶,兩個焦糖燉蛋,還要…呃,你還想吃什麼?」以凌把目光從餐牌上移開,問向坐在他對面淡漠的男人。
「隨便,都按你的口味。」安夜轍微揚起頭,一臉的淡然。
以凌確定后,安夜轍把以凌點的東西又用法文向服務員翻譯了一遍,只是把兩杯奶茶改為一杯奶茶一杯咖啡。
以凌完全不懂法文,自然也不知道男人的這個小改變。
服務員把飲料端上來的時候,以凌發現服務員遞給安夜轍的那杯竟然是咖啡,眉頭微蹙,有些不解。
剛想開口詢問,男人便開口道,「我不喜歡奶茶,所以改了咖啡。」
「不行,你幾乎每天都喝咖啡了,咖啡對身體不好,難得出來旅遊,你不準再喝那玩意了!」說罷便端開男人跟前的咖啡,對身後的服務員說道,「pleasegivemeacupofwater。」
服務員也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結果以凌遞上來的咖啡,很快換上一杯白開水。
男人僵滯了一下,心底動容,卻還是冷硬的聲調,「elaine,你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以凌早已習慣男人冰冷的態度,咂咂嘴,抿了一口杯里香甜的法式奶茶,「哪有,我這還不是為你好嗎。」
香醇的奶茶香味在口腔流連,甜入心房。
離開餐廳后,以凌和安夜轍漫步在繁華的香榭麗舍大道。
華燈初上,巴黎的夜晚,迷醉而妖嬈,到處都是身穿美衣華服的遊客們,絡繹不絕,為這座浪漫的城市添上光華的色彩。
兩人漫步的是大道的西段,雍容華貴的全球世界名牌星羅棋布,一眼可望見盡頭聞名遐邇的凱旋門,在暗沉的夜色下閃耀著金麟麟的光芒。
街道兩邊的19世紀建築,仿古式街燈,充滿新藝術感的書報亭為這條靚麗的大道平添一種巴黎獨有的浪漫。
「轍,我要吃那個。」以凌搖了搖安夜轍的手臂,手指指向一個穿著藍色上衣的小孩子,他的手裡捧著一塊上面沾有巧克力冰淇淋的華夫餅。
安夜轍低頭,眉頭微皺,「剛還沒吃飽?」不理會以凌繼續往前走。
「沒!我好想吃。」以凌不甘心,扯著安夜轍的手臂定在原地,一步也不再走,一臉的期盼。
「乖乖在這裡等我。」安夜轍嘆氣,停下腳步,兩臂環著以凌的肩膀,叮囑道。
「嗯,知道!」以凌笑意盈盈地點頭,眼底的光華璀璨如星,如一個得了糖果的小女孩。
安夜轍這才轉身走向那家名為lepiaisir的店鋪,當店員問他需要什麼口味時,他思索了一會,剛才竟然忘了問以凌想要什麼口味。
店員熱情地為安夜轍介紹著各種口味的華夫餅,他指了指圖片上的其中一個,掏錢付款。
以凌站在離店鋪不遠處的地方,燥熱的風吹拂著她的秀髮,以凌把一側的碎發挽到而後,痴迷地盯著安夜轍的身影。
這個男人,無論是站在哪裡,總能吸引到無數傾迷他的目光,他天生就是一個發光體,天生就是註定要萬眾矚目,睥睨萬物。
此刻的感覺真好,這個男人,是屬於她江以凌的。
「發什麼呆,快拿著。」安夜轍接過店員遞來的華夫餅,走到以凌身旁,敲了敲兀自沉思著的女人的小腦袋。
「唔,別經常敲我的腦袋,會變笨的!」以凌回過神來,嗔怒地瞪了安夜轍一眼,接過他遞來的甜膩誘人的華夫餅。
切成片的芒果混合著乳酪擺在香脆的華夫餅上,以凌忍不住咬了一片清甜的芒果,滿足地咂嘴。
「你本來就很笨。」安夜轍很不客氣地反駁,俯身勾出舌尖舔了舔以凌的唇瓣,香甜的奶油味瞬間瀰漫在他的口腔,流連不已。
「唔。」以凌被安夜轍的輕薄行為激怒,羞赧地背過身子,臉頰悄無聲息地爬上兩抹嫣紅。
安夜轍眼底的笑意更深,摟住以凌的肩膀扳過她的身子,輕笑出聲,「怎麼,幫你買回來了還不給我點獎勵?」
「這是你應該做的。」以凌一臉的嚴肅,咬了一口脆脆的華夫餅,濃香溢滿舌尖,回味無窮。
「也就只有你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安夜轍伸出指腹抹上以凌沾了乳酪的嘴角,眼底閃爍著熠熠的光芒。
「嘿嘿。」以凌訕笑兩聲,滿嘴的香甜膩到心間,充盈著她的胸腔,真希望,時光能永遠靜止在這一刻。
*
心鎖橋,位於巴黎聖母院附近的塞納河上,名為passerellesolferino,是一座金屬橋。
毫無意外,這是以凌的行程之一。
很早的時候,她就從旅遊雜誌上了解到了這個地方,也因此,一直都嚮往著巴黎。
相傳,相愛的戀人,只要在一個充滿靈氣的地方結一把刻有雙方姓名的同心鎖,就能心心相犀,相愛到老。這是一個美麗的寓言,一個虔誠的祈禱,更是一個永恆的承諾。
相愛的人將同心鎖鎖在鎖橋上,期盼的是鎖上自己一生一世的愛戀。同心鎖將他們的名字刻於鎖上,將兩顆心緊緊的「鎖」在鎖橋上,期盼他們的愛情永恆不變,用這把同心鎖見證他們最忠貞、最真誠的愛情。
那時,她無意向正傑念起這個傳說的時候,他就說,好,終有一天,我一會帶你去那裡的。沒想到這一天,卻是永遠也不會到來。
正傑,我來了,可是,你在哪呢。
以凌傷痛地摩擦著一個個復古精緻的鐵鎖,眼底的脆弱痛徹心扉。
塞納河上,是一對對恩愛的情侶的倩影,他們把自己的名字雕刻在鎖上,以此期盼他們的愛情堅貞不渝。
「elaine。」安夜褶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帶著些急促,也帶著些擔憂。
「轍,你怎麼來了。」以凌抬眼望見正緩步向她走來的男人,吸了吸鼻子,掩飾掉自己傷心的情緒,努力綻放出一個清麗的笑容。
「你還好說,寄明信片寄了這麼長時間,打你電話也沒人接,我見你這麼久沒回酒店就打算出來找你。」安夜轍有些生氣的緊盯著以凌,以凌微垂下頭,嘟著粉嫩的嘴唇,這是她委屈的時候的慣性動作。
以凌一開始就並不打算和安夜轍來這個這麼浪漫的地方,四年的時間,她似乎還沒有能夠放下正傑,所有最浪漫的事情,她想做的對象一直都只有正傑,而不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安夜褶。
所以她就用了寄明信片這個借口一個人來到這裡,完成她和正傑未完成的事,卻沒想到,安夜褶還是找來了。
「我。我逛著逛著就走到這裡。」以凌開口才發現安夜轍手裡正拿著一個精緻的鐵鎖,「你怎麼有這個。」
「你們女人來這裡不就是為了這個鎖嗎,吶,已經刻上我們的名字了,快去鎖上吧。」以凌眼眶濕潤,顫抖地伸手接過男人遞來的鎖頭。金黃的鎖頭上,「夜轍&elaine」歪歪斜斜地刻在正中間。
「這,這該不會是你刻的吧。」以凌看了這個鎖半晌,疑慮地問向男人。
「當然是我刻的,不過那個刻刀有點難用,所以不太好看。」男人的臉色有點不自然,聲音隨即恢復了一貫的冷漠淡然。
以凌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嘴邊的酒窩動人,「嗯,得確不太好看。」
安夜轍再也控制不住心緒,俯身霸道地撬開以凌的嬌唇,輾轉吮吸,汲取著以凌的芬芳。
以凌瞪大眼睛,心跳加速,這個男人,總是這樣讓她措手不及,強勢是他,溫柔也是他,她想,如果江以凌不是先遇見了嚴正傑,大概也會愛上他吧。
舌頭微痛,以凌哼了一聲。「專心點,親吻也能走神。」男人陰柔的話語徘徊在耳邊,以凌閉上眼睛,雙手圈住男人的脖子,熱情地回應著男人的給予。
唇舌交纏,淡淡的煙草味瀰漫在兩人胸腔,男人的吻強勢中帶著霸道,以凌意亂地深陷,沉醉不已。
眼圈微微泛紅,還有幾天,還有幾天她就要徹底地離開了他了,這個男人,她決不允許自己再沉溺,這幾天,就當是最後的解脫吧。
烈日的陽光下,路過的行人紛紛側目,俊男美女,法式熱吻,在塞納河上演繹著動人的畫面。
一吻畢,兩人都有些呼吸不暢,以凌臉頰通紅,嬌澀柔美。
「我把這個鎖上。」以凌害羞地逃開男人的懷抱,在橋邊找了一個空缺,小心翼翼地把鐵鎖合上。
「鑰匙呢?」以凌回過頭望向身後的男人,攤開手掌。
「扔了。」以凌氣結,最終也只能乖乖地跟上男人的步伐,真是不講道理的男人。
*
巴黎的夜晚,悠遠沉寂,暗影浮動。
五星級酒店內,夜色涼如水,玉盤似的滿月在雲中穿行,淡淡的月光透過奢華的陽台投灑向明滅不明的地板。
激情退卻,女人早已累得暈睡過去,安夜轍輕柔地為女人清洗著被薄汗粘稠著的身子,手掌抱緊以凌纖弱滑膩的身子,凝神望著她嫵媚明艷的倦容,薄唇再一次溫柔地覆下,輾轉,呢喃,「elaine,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深夜,男人心滿意足地抱著以凌輕放到床上,女人有感應似的自覺扯過一旁的被子把自己團團蓋住,才沉沉地進入夢鄉,嘴角染上一抹滿足的笑意。
夜色寧靜幽謐,橘黃色的燈光溫暖地投灑在男人完美的臉龐上,安夜轍嘴角噙著一抹微笑,有些無奈地瞧著以凌慵懶的動作。
走出陽台,夏天的風涼涼地吹散開男人額前的碎發,精緻完美的五官在暗夜中晦暗不明。
倚在銀白的的欄杆上,安夜轍凝望著窗外華燈初上的巴黎,熟稔地點燃一根香煙,嘴角吐出絲絲縷縷的輕煙。
這四年,他對elaine的寵愛已經完全超乎了自己的控制,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夠在他身邊呆得如此久,她完全打破了他的慣例。
她時而俏皮時而冷漠,時而溫柔時而驕躁,無論哪一面,他都愛極了。他想,他應該是有點喜歡上她了吧。可是她呢,他不知道。
這三年來,她依賴他,關心他,他一直都感覺得到她對他態度的逐漸轉變,從一開始的抗拒到現在的柔情以待,她應該還是有點喜歡他的吧。
低笑,沒想到他安夜轍竟然也會有對女人沒有把握的一天,沒遇上她之前,從來都只有女人討好他的份,而現在,他竟也在學著慢慢討好她。
深抿了一口香煙,煙霧層層繚繞著他剛毅的輪廓,這個女人,他想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放手了。
elaine,如果有一天你離開了,那麼,就算天涯海角,我也定會把你抓回來。
狠狠地捏滅煙頭,男人眼底的狠辣一閃而過,回到床上霸道地擁緊女人纖細的腰肢,緩緩地閉上眼睛。
直到感覺到男人的呼吸逐漸平穩,以凌才悠悠地睜開眼睛,男人睡覺從來也沒有關燈的習慣,所以以凌睜眼便能清晰地看見男人俊美的五官。
這個男人,無論哪個角度觀摩,都是那麼得完美得不可挑剔,都是那麼得令女人沉醉迷戀,趨之若鶩,她也不例外。
以凌眼神一片迷亂,情不自禁地送上自己的櫻唇,一點一滴地描繪著男人好看的唇形,眼淚猝不及防地跳出眼眶灼燒著她粉嫩的臉頰。
冷不丁,眼前的男人突然睜開雙眼,以凌就這樣驚慌地望進了男人黑曜石般深邃的瞳孔,眼眸里清晰地倒映著她錯愕的表情,還沒反應過來,男人便傾身把她壓在了身下。
「怎麼哭了。」略帶薄繭的指腹憐惜地摩擦著女人巴掌大的臉龐,薄唇溫柔地吻凈以凌咸澀的淚水。
「我不捨得這裡。」以凌的聲音壓抑沙啞,透著一股濃濃的悲傷。
「我們以後還會來的,不是嗎?快睡吧。不準再占我便宜。」最後一句,男人說得惡狠狠,以凌被逗笑,反駁道,「我哪有。」旋即轉過身子背靠著男人,又往男人的懷裡靠了靠。
靜靜地聽著男人沉穩的心跳聲,如山間清泉般甜蜜地滋潤著她的心田,以凌卻是一整晚都不敢閉上眼睛。
*
候機室里,男人盯著身側空蕩蕩的位置,心底的不安擴大。
「小姐,我的女朋友去了洗手間一段時間了,我怕她發生了什麼事,你可以幫我去看看嗎?」安夜轍轉頭吩咐一旁的空姐,眉頭微蹙。
「好的,安先生,我現在就過去,您稍等。」空姐步伐匆匆地往洗手間的方向趕去,男人按耐不住,撥通了阿森的電話。
「阿森,幫我聯繫法國分部的人,我要戴高樂機場的錄像!馬上!」甩下手機,空姐匆忙過來。「對不起,安先生,我們在這個範圍內的洗手間找了一遍,都沒有發現江小姐,我們已經聯絡了機場的各個部門,會密切留意…」
「有什麼發現馬上聯繫我。」安夜轍打斷空姐的回答,腳步匆忙地離開了候機室。
這時,手機再次震動,安夜轍憤怒地解開屏幕鎖,卻只看到無情的一行字。
「轍,不要找我了,elaine。」
*
以凌已經在巴黎呆了一個月了,她用假身份證在郊區的一間旅館定了一個房間,一直都沒有離開過。
旅館外面是一片綠油油的田野,自然簡樸的氣息令她深深地迷戀。
以凌每天就是獃獃地坐在田野邊上,有時會下去幫勤勞的農夫收割,有時就這樣靜靜地呆坐著一整天。
離開的那一天,天空竟下起了密密麻麻的小雨,以凌任由自己徜徉在這片細雨中,冰涼的感覺刺痛著皮膚,卻仍不及心裡的萬分之一痛。
她又去了一趟心鎖橋,找到了那個安夜褶買的鐵索,蹲下身子,濕漉漉的頭髮正滴著水,與她的淚水混合,最終被雨水沖刷掉。
她用力地把它扯下來,卻是徒勞無功,鐵索緊緊地被禁錮在護欄上,任由雨水的不斷洗禮。
「小姐。」一把傘出現在她的頭頂,以凌抬起頭,看到的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華人老者。
「有事嗎?」以凌擦了擦臉上的水漬,站起來,客氣地問道。
「這是一個月前我給你畫的畫像,我完成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你了,沒想到今天又讓我看見你了,拿著吧。」老人說罷遞過來一幅畫卷,以凌愣了一下接過畫卷。
她的畫像?怎麼可能,雖然她一個月前是來過這裡,可是並沒有讓人給她畫畫像。
猶豫地翻開畫卷,畫紙上,是一個男人與一個女人深情擁吻的畫面,男人的目光深情專註,女人的神態嬌柔羞赧,她不敢相信,畫面里的人,竟然是她和安夜轍。
親吻的時候,她從來都是閉上眼睛,所以一直不曾留意過男人的眼神,也不知道自己的神態。此刻,通過別人的手筆,她才發現,原來他們竟是如此地情深意切,羨煞旁人。
老人有些疑惑地看著以凌獃滯的神態,清咳了一聲,「和男朋友吵架了吧,快找回他吧,你不知道,你們當時在這裡熱吻的時候,羨煞了多少旁人呢,有一個對你如此深情的男人,你該好好珍惜啊丫頭,這幅畫卷就送給你了,好好珍惜啊。」
離開前老人又把雨傘塞到以凌手裡,透過密麻的雨滴,老人佝僂的背影逐漸遠去,直至消失。
以凌邊拿著傘邊抱著畫卷,蕭瑟的身子在寒風中搖搖欲墜。
記得一個月前,霍欣也曾跟她說過,要她好好珍惜,原來旁觀者清就是這個道理。
對於安夜轍,她早已深陷,而且,比自己想象的要更深。
不過一切都已不可挽回,他們的開始從來就是個錯誤,在錯誤的時間遇上錯誤的人,他們已經錯了三年了,沒必要再糾纏下去了。
她相信,終有一天,他會忘記她的,而她,也會忘記他。
攥緊手中從巴黎飛往倫敦的登機牌,以凌決絕地登上飛機,離開了這個浪漫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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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完畢~楔子那段就不上了哈~不浪費親們的幣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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