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天是紅河岸(二十二)
喬木「送親」的隊伍並不長,也沒有帶什麼珍貴的「聘禮」,當然他也不希望弄得紅旗招展,所過之處無人不知他是去埃及「入贅」的。喬木這次除了泰迪幾乎沒帶心腹,護衛士兵全是西台王和凱魯友情提供,反正都是要死的他可不想自己辛苦培養出來的精英白白賠在埃及。
是的,喬木壓根就沒打算去當勞什子「法老」,娶個二手貨。他早就安排好接應,在他抵達埃及境內時做出劫匪的樣子,將他「擄走」,至於那些送親的護衛自然是一個不留。
所以在箭矢射來的時候喬木並沒有太驚訝,他讓護衛結成陣型守護,自己在安全的後方出工不出力。可隨著一道箭矢從自己的頭頂飛過,喬木覺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對勁了。待偷襲者露出身形后,喬木終於確定事情大條了。這次的行動人員全由他親手挑選,每一個人他都認識。可是現在這些都是生面孔……
「該死!」喬木暗咒一聲,大聲下令「放下弓箭,用劍!」
這裡明明就是喬木安排的接應地點,可現在出了這種意外,來不及去追究事情真相,現在還是保命更重要。喬木不禁暗恨西台王給的人不靠譜,這麼小會兒便倒地差不多了。來伏擊的人明顯是軍中精英,每一個都帶著悍勇的血氣。這種血氣沒見識的人很容易當成是劫匪的兇狠,可喬木是什麼眼力,一眼就把對方的出身看個**不離十。這夥人有組織有紀律,看似雜亂無章的攻擊卻都能切中要害。喬木發現他們甚至還有一套隱秘的手語來傳遞消息,這些人應該接受過長期的嚴格訓練,絕不是臨時組建的烏合之眾。他們如果不是受雇的專業刺殺團隊,那就是早早被培養起來專門等著他呢。看那伙人無意中流露出的高傲勁,想來是後者了。
「殿下,我來掩護您突圍!」泰迪攔在喬木身前說。
一手格開對手的武器,再用劍割破對方的喉嚨,喬木環視四周,他們已經被包圍了。
「從左邊!」喬木當機立斷,瞅准包圍圈最薄弱的方向挪去。
泰迪雙手持刀,硬生生為他的殿下砍出一條路來。喬木向來不喜歡用盾,可現在看著泰迪身上不斷增加的傷口,他無比後悔自己這個習慣。如果他有盾,就可以替泰迪擋住飛來的箭矢,分擔更多的攻擊。
「這裡!」喬木反身用劍架住一柄長矛,無意間撇見鐵矛頂端的放血槽,眼中寒光一閃。
「當!」一聲脆響之後,喬木的鐵劍應身而斷。不得已向後仰去,避開直刺過來的鐵矛,再一個18o度的迴旋一腳正中敵手。趁對方武器脫手的瞬間,拿起斷成半截的劍,一把捅入對方的脖頸。
看著倒在血泊中的男人,喬木沒有絲毫輕鬆。他隨便撿起一把地上的劍,倒地一滾。在他躲離的瞬間,一隻箭出現在他原來站的地方。
泰迪順手殺死一個「偷襲者」,護在喬木身邊。
「殿下,那邊人又多了。」
喬木深深皺起眉頭,內心不由湧現出一陣無力。天時地利人和,他一個都不佔。對方以有心算無心,縱使他身經百戰也不得不承認——這回真是要栽了。雖然任務已經完成,就此離開這個世界也沒什麼,但他不甘心。他戎馬一生,憑什麼要這樣窩囊地死掉?
「殿下!」不過是一個愣神間,耳邊傳來泰迪驚恐地大喝。喬木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高大的男人撲倒在地,血色迅速蔓延開來。
「泰迪!」感覺到身上的人溫熱的血液滲透了衣衫,喬木目眥欲裂。
「該死的!」這個出血量一看就是沒救了。
「殿下,用我的血。」泰迪拉住他誓死效忠之人的手,微笑著說,「我還沒死,用我的生命和靈魂做祭品。」
「……」
「殿下您是神子,請允許我用最後的力量守護您……那些瀆神者,連冥神都不會收留他們的罪惡的靈魂。」
喬木深深地望進男人的眼睛,在看到那雙褐色眼睛里虔誠的渴望時,緩緩點頭。
「殿下請用我的靈魂。」旁觀這一幕的另一個西台士兵大聲說。
就像是開啟了一個閘門,周圍的士兵紛紛表態。
「殿下,用我的吧。」
「還有我的。」
「殿下,他們哪裡有我生命力強,還是用我的。」
「滾你的,殿下別聽他的,我比他強多了。」
「別忘了我!」
……
士兵們也許不清楚泰迪話里的具體含義,但他們知道那個戰士願意獻出生命來保護他們的殿下。【殿下可以安全,只要獻上他們的生命。】對於西台的士兵們,只要知道這一點就夠了。在這樣必死的局裡,能用渺茫的生機換來一直仰慕的殿下的安全,已經足夠。
喬木獃獃地看著神情激動的士兵,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泰迪願意為他獻身是他意料之中的,畢竟他是他的心腹下屬。可是這些護衛的士兵並不是他的下屬,他們甚至是出發那天才第一次見面,可這些人卻毫無保留地為他獻出生命。
「你們……」喬木一時說不出話來。
「殿下的安全是我們的責任。」一個面容堅毅的戰士說。
「當兵嘛,爺早就把命系在褲腰帶上了!」一個娃娃臉的小兵大咧咧地說。
「米坦尼偷襲那會兒,要不是殿下的軍隊來得早,我的娃早就被那伙畜生害死了。」
「殿下……」
「殿下,別猶豫了。」
「快!」
內心湧出酸軟的情感,也不管這種軟弱在強敵環視的現在有多不合時宜,喬木的眼眶彷彿也帶出澀意。
「謝謝。」冰層被敲碎,心臟再次有力地跳動,炙熱的血液夾著寒涼的神力在身體里奔涌。無盡的光芒降臨這片沙漠,似乎因為吸納了太多的光,光芒以外的地方,天空都彷彿黯淡了不少。
以血為祭,以全然奉獻的生命為引,召喚出制裁的權杖,給予褻瀆神威者死亡。
絕對制裁,
無論身份,無論地位,無論強弱
只要你有罪。
「判決,死。」聖光籠罩下,冷峻的神子輕輕開口。
世界,由此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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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喬木暈忽忽地呻|吟一聲。
「醒了?」一個好聽的男中音在近處響起。
喬木緩緩睜開眼,一張被放大的俊臉佔據了視線。看著那異色的雙瞳,喬木一時間沒回過神。
「這是誰家的波斯貓跑出來了?」
「……看起來是沒事了。」見落難的老對手一臉呆萌樣,拉姆瑟斯決定還是不嘲笑他了。
「啊,拉姆瑟斯……」就像是要確定什麼一樣,喬木伸手摸摸面前人的頭,再捏了下臉,無視對方黑沉沉的臉色手繼續往下……
「夠了!」拉姆瑟斯一把抓住作亂的手,「你是賽那沙?」這坑爹貨真是西台的那個四王子?他不是救錯人了吧?
「……」
「……」喂,你這種看蠢貨的眼神是要幹嘛?
「你現在在我手上。」拉姆瑟斯決定提醒一下對方自己任人魚肉的處境。
「所以呢?」喬木撇撇嘴,「我渴了。」
「……我去拿。」出門拿好水的拉姆瑟斯忽然反應過來,難道不是應該賽那沙百般請求,他先矜持地拒絕,最後經不住對方懇求,再高傲點頭才對嗎?現在他被那人使喚地如此順手是要鬧哪樣?這劇本不對啊!
「水。」看著端著碗在自己面前站定不動一臉糾結的某人,喬木深深覺得這貨的的腦子是不是哪裡不對。
「給。」我去,我怎麼就乖乖遞上去了,不是應該等他來求我的嗎?
喝下水后,看著某貓的臉色比剛才更奇怪了,喬木決定看在對方救了自己的份上給他一個善意的提醒。
「那個,拉姆瑟斯……」喬木語氣懇切。
「什麼?」這是要求我了嗎?快來求我,如果你態度誠懇我也不是不能答應你。
「你要是哪裡不舒服的話應該儘早治療,人不能諱疾忌醫。」
「……」
「真的。」喬木真誠臉。
「……」突然好想掐死他腫么破?
「算了,不說那個。」眼看某人要炸毛,喬木有眼色地轉移話題,「我現在在哪?」
「埃及。」拉姆瑟斯沒有給出明確答案,不過這個對現在的喬木而言也足夠了。
「你來找到我時周圍的情況怎麼樣?」
拉姆瑟斯想到自己見到昏迷的喬木的場景,不由一陣寒意。一片狼藉中只有喬木一個人昏迷在地上,周圍有不少武器和破碎的衣物,明明是激戰的場面卻沒有一點血跡。就好像這些人在戰鬥時被光芒蒸發了一樣……
「只有你。」想了想,拉姆瑟斯決定還是不描述那個場景了。
「是嘛……」喬木沒說信還是不信,只是點點頭示意他知道了。「那接下來我就麻煩你來保護嘍。」
「哼,怎麼你還想去娶王妃?」
「怎麼可能……」喬木勾起嘴角,「想要娶那位美人的應該是你吧。我可不想在你的地盤上和你作對,人生安全太沒有保障了。」
拉姆瑟斯眼中劃過犀利的光,「既然知道沒有保障還讓我來保護你?」
「我不能死。」喬木自信地笑道:「現在的埃及法老新死,局勢不穩,我若是死掉西台一定會來找茬。」
「西台王既然把你送到埃及就說明他並不在意你的死活,你以為他會為了你向埃及宣戰?別忘了,西台現在局勢也不穩。」拉姆瑟斯語氣尖銳。
「他在不在意我的死活並不重要,我只要知道他一定會利用我的死向埃及謀求好處就夠了。西台和埃及一仗中算是西台小勝,吞併了米坦尼后國力也得到了補充。最重要的是埃及死的是法老,西台死的僅僅是王位繼承人罷了。兩相比較,我的好父王一定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打秋風的機會的。」
「即便如此,只要你的死亡與埃及無關就好。反正護衛都死去了,只要先傳些假消息回去,過段時間再將你不幸病逝的噩耗散播出去就好。我會在國書中向西台王表示深切哀悼的。」
「相信我,我的人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我的哥哥——凱魯絕對能做出『活見人,死見屍』的事情的。」喬木一派淡然,好像現在討論的不是他的生死一樣,「更何況我相信未來的法老不會這點胸襟都沒有。」
「是嗎?」拉姆瑟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當然。」不到萬不得已喬木不想暴露他在埃及的秘密力量,現在人為刀俎,他太強硬了對自己也沒好處。於是緩緩湊上前去,把頭窩在埃及人的肩窩,輕輕蹭動,「所以,還是保護我的安全把我送回西台比較划算,會省很多麻煩的。」
「我倒是覺得你本身就是最大的麻煩。」感受著肩頭毛茸茸蹭動的腦袋,拉姆瑟斯眯起異色的雙瞳,「你這算是勾|引我嗎?」
「那你接不接受呢?」喬木舔了下對方線條流暢的脖子,又用牙齒輕輕磨蹭。
沉默半晌,拉姆瑟斯一手攬住喬木的細腰,一手墊在他腦後,身體下傾,緩緩將喬木壓在身下。
「你確定你現在的身體承受得了?」話是這麼說,男人的手卻探進衣物,感受著掌下緊緻的皮膚,揉捏起來。
「所以你要溫柔點。」喬木迎合著遊走的大手,一邊按□上人的頭,雙唇相交,水聲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