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窮女的尊嚴大如天!
炒菠菜,蜜汁火腿,原籠粉蒸牛肉,滑炒蝦仁,酸甜豆腐,白斬雞,大閘蟹……
以一一邊咽著口水,一邊看著服務員進進出地將這麼多好吃的擺在她面前。
女性的矜持!擺脫女漢子的形象!要展現物阜民豐的大天朝國民的素質!
於是她拿著筷子,很小口小口吃著菜。
「不好吃?」
「啊,不是——」她慌忙搖頭。
他溫柔一笑:「女孩子都是一樣,當年我未婚妻也是,嘴巴里喊餓死了,吃起飯來就像小貓咪一樣。」
那滿眼的溫柔之色讓以一心頭一顫,繼而嘲笑起自己來:陳以一,人家是有未婚妻的,你胡思亂想什麼?再說了,你這一身病號服+男夾克+九塊九大紅色塑膠拖鞋的形象,裝什麼淑女?
去他的矜持!她端起碗,豪放地大吃起來:大塊吃肉,大碗喝湯,外加一個大大的白眼送給對面的他:讓你拿我和你未婚妻比!今天姐就要吃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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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宗澤的臉色由驚訝變為震驚再變為不可思議最後變為錯綜複雜,始終沒有出現她熱切渴望的「心疼」。
她絕望地放下碗筷,她投降了,他的口袋深不見底,可是她的胃容量有限——她吃撐了。
她扶著桌子站起身來,打著飽嗝說:「我吃飽了。」
他看了看一眼杯盤狼藉的桌面,心中響起習伯伯英明神武的吶喊:將光碟進行到底!
「真吃飽了?」他眼裡又泛起了笑的泡泡。
嘲笑?挑釁?還是找死?她摸著自己圓滾滾似懷孕四個月的肚子,問道:「你請客?」
「那當然,我答應浩明要照顧你。」
「那好,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那個那個,再要一份,我帶回家做宵夜!」她手飛快地在桌上指指點點,對前來結賬的服務員說。
服務員張大嘴巴,盯著她肚子看了一會,結結巴巴道:「太太,孕婦不可以吃太多。」
找死!
一記眼刀飛來,服務員抖抖索索退出包廂了。
以一想起來什麼,在塑膠袋裡掏了半天,掏出一件亮晶晶的物什,大大方方往宗澤手中一塞:「這是那牛二少的東西,麻煩你還給他。」
是串晶光四射的鑽石項鏈。
他記得lisa得了這串興高采烈地帶給他看,顯示自己是浩明的正牌女友,而她就這麼隨隨便便地塞在塑膠袋裡?
「那個,你就這樣放在裡面?」他懷疑裡面還放了一些不明的物體,因為項鏈上還有黏黏的黑色液體。
「那有什麼辦法,盒子被那牛二少發豬瘋給砸了。」她奇怪地看他一眼,拍拍黑膠袋,「這塑膠袋一塊八毛錢一隻,質量好得很,裝二十斤的西瓜都能裝得動!」
一塊八的黑膠袋裝二十五萬的鑽石項鏈?!他震驚了,叫出聲來:「可不是二十斤的西瓜!這是鑽石項鏈啊!」
以一也震驚了,看上去一個斯斯文文飽讀詩書的書生型男模樣,怎麼這麼俗?
她哼一聲道:「不然呢?你要我怎麼樣?去定製一個紫檀木的盒子把它供起來,行三跪九拜大禮,然後對那牛二少感激得五體投地,作踐自己以身相許?」
「不,聽我說,我的意思是——」
「聽我說!」她生氣地打斷他的話,「送一串項鏈就要感恩戴德嗎?我喜歡你,你送我一塊鵝卵石我都當寶,不喜歡你你送我鴿子蛋鑽石我都不會拿正眼瞧!」她雙眼閃閃發亮。
「窮女?窮女怎麼了?窮女有錯嗎?是不是窮女的身體可以買,窮女的尊嚴也可以買?」她握緊拳頭。
「什麼紅玫瑰,什麼鈔票花,什麼石頭項鏈——姐告訴你,這肉身遲早有天都會化為一堆白骨,還惦記那什麼身外之物?」她握緊的拳頭猛然捶打到桌子上,激起湯汁四濺。
「姐告訴你,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最大尊重是求婚,而不是企圖拿金錢珠寶皮草什麼的去租用那女人的青春!」
古語云: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事實證明:吃撐后大聲吼,健胃利脾沒煩憂!
她舒服地長長喘一口氣。
他的眼神又開始錯綜複雜了,在她臉上閃爍不定,看得她渾身都起雞皮疙瘩,她挺一挺吃撐的肚子,不服氣地問:「怎麼,我說的不對嗎?」
「對,很對。」他回過神又溫柔地笑一笑,右臉頰出現一個淺淺的梨渦。
她一時看呆了去,她都沒有,他有!
「我只是想,你還有這樣一面。在這方面,你比我未婚妻看得透。」他嘆氣,美芝如果看得透,又怎麼會執著於身外之物?
我勒個去!又拿姐和你那未婚妻比,感情你是未婚妻控?但她不禁好奇,那未婚妻為何始終只是出現在他的口中:「你好像很愛你未婚妻,她人呢?」
「在美國,她在常青藤院校讀博士。」
「喔!」博士噯,總不能幹巴巴地喔一聲就完事吧,總要表達一下自己熱烈的仰慕之情吧,於是她開口:「學術精英,國家棟樑,女中豪傑,萬世師表,人類楷模——」
他聽到「人類楷模」,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將項鏈也隨便地塞進口袋,站起身來:「走吧!」
她磨磨蹭蹭跟在他身後,走到門口,鼓起勇氣開口:「我的外賣——」她猶有不甘的指一指廚房的方向。
「哈哈哈。」他再一次笑起來。
她紅著臉,低下頭,都說吃人家的嘴軟,她一點都沒有嘴軟,倒是十分的伶俐。
直到她捧上層層疊疊的飯盒坐在車內,他笑著問她:「怎麼,真的要回家做宵夜嗎?」
「哪有?」她小心翼翼捧著,連聲音都柔和了許多:「帶去給我室友甜甜吃,生活清苦,她哪裡吃過這麼多好吃的?」
「生活真的很苦嗎?」
「還好啦,窮女,過一過也習慣了。最苦的日子已經熬過來了,現在我們都找到工作了。」雖然老闆是那隻討厭的牛二少,可是鈔票卻是美好的,她甜蜜地一笑。
小小失神之後,他想起了一個極為重要的問題:「那個,陳小姐,你的工資夠?????夠吃嗎?」
她看一眼他羞澀中帶著八卦的表情,不禁覺得好氣又好笑:「你以為我頓頓都能吃這麼多嗎?今晚是生你的氣,所以想吃窮你。那隻牛二雖然雄激素分泌失常,但是工資還是開得可以的。」
她豪氣地拍拍他肩膀:「怎麼樣?作為得力狗腿子,你薪水應該非常可觀吧?」
那森么,狗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