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真相?懼
「蘭」包廂內。
宗少棠狐疑地打量著面前這一個陌生的女人,她的氣場不容忽視,顯然和陳以一不是一個水平的對手。
是誰呢?陌生中竟然還有一絲絲說不明道不清的熟悉感。
韓美芝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沙啞道:「不錯,正宗大紅袍。」
宗少棠不悅道:「你是誰?憑什麼打擾我和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的談判?」
「喔?是談判嗎?您確定您不是羞辱和碾壓?」韓美芝盯著手中的杯子,卻不抬頭看她,沙啞的聲線中蘊著一股淡淡的恨意。
宗少棠警覺道:「你是誰?你是不是打算代替她出頭?」
韓美芝聞言抬起臉來,即使隔著黑色墨鏡,也有兩道仇恨的光芒射了出來:「我不僅僅是代她出頭,我要代替所有被你迫害過的女人出頭!」
宗少棠被她突如其來的怨氣嚇一大跳,立刻將輪椅向後挪動,鎮定道:「你是誰,你摘下墨鏡,別在這裡裝神弄鬼!」
韓美芝偏了偏臉孔,嘴角怪異的牽動了一下,裂口的傷疤瞬間暴露在宗少棠的眼裡,嚇得她一陣冷汗!
韓美芝見她如此,冷笑道:「您確定要看!?」
「不,不。」宗少棠慌忙道,「你究竟是誰?」
「你果真不認識我了?」韓美芝慢吞吞地說,「我就是你砍了十一刀沒有砍死的賤人韓美芝!賤人命大,賤人不死!哈哈哈,,」
這刺耳的笑聲,又是在這樣一個紫瑩瑩幽深的房內,宗少棠直覺自己面對的是一個失去理智的瘋子,她握緊自己的裙擺,努力讓自己鎮定:
「你胡說!我沒有砍你!你紅口白舌地誣陷我這麼久,我沒有告你誣陷罪已經算是對得起你了!要不是看在你跟在我們宗澤後面七年,又對我言聽計從,我早就廢了你了!」
「喔!」韓美芝點點頭,怪模怪樣地拉長聲音道,「你也知道我跟在宗澤後面七年,也知道我對你言聽計從,那麼請問,你給了我什麼?一個看得見摸不著的『未婚妻』頭銜而已,遲遲不肯完婚。」
「開始是你不願意結婚,然後又遇見了那個小丫頭,這都是上天的安排,天註定你並不是我們家的媳婦,此刻你容貌盡毀,又將我告上法庭,你還對做我們家的媳婦念念不忘嗎?」宗少棠認定此女一心想嫁入豪門,心中有了底氣,嘲諷的表情和語氣再次呈現了。
「你倒是會推卸責任。」韓美芝面容冷寂,「我和陳以一都不是你心中的理想媳婦。」她用瘦弱的手指點了點桌面上的大家閨秀的照片,「這個女人其實也不是你心中理想的兒媳婦的標準,是不是也是權宜之計?可惜宗澤這個好男人,竟然有了你這樣嫌貧愛富喪心病狂的母親!」
宗少棠聞言慍怒,睜大眼睛道:「我喪心病狂,到底誰喪心病狂?你自己砍了自己十一刀,誣陷我,你還在這裡指責我喪心病狂!」
一抹詭異的笑容浮上韓美芝的面孔:「那又怎麼樣呢?只要大家都認為是你砍的,那就是你砍的。無論法院如何判,可是輿論的風向和社會的同情全部站在我這邊,不然也治不了你囂張的氣焰!」
宗少棠聞言猛然站起,指著韓美芝怒道:「果真是你自己設的局!你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你知不知道經過你這一次,我宗家兩代積累的名望幾乎被磨滅殆盡!」
「那是你宗家,不是薛家。你所依仗的,也不過是你的娘家。在薛家你不過是個名義上好聽點的太太,霸佔著薛宗澤母親的身份為所欲為!」
宗少棠聽得此話,心裡一驚,身體一顫,又跌回輪椅上,握緊扶手,一言不發。
韓美芝將她的表情全部收入眼底,心滿意足的冷笑道:「薛先生雖然在美國不敢成家立業,可是也一樣有了貌美如花的女朋友。你當初費盡心力除去小媚又何苦?」
忽然聽得「小媚」這個名字,宗少棠直覺一陣冷氣從腳底升起,喃喃道:「是了,小媚,,」
韓美芝壓低聲音道:「小媚,你可想見她?她說她很想念你。」
「她,她不是已經死了嗎?」宗少棠忽然反應過來,嚴厲發問,「不許裝神弄鬼!」
韓美芝仰天哈哈大笑:「宗太太,您造下的孽都要還的!小媚的,我的,陳以一的,所有被您壓迫凌辱過的!」
說罷,她忽然停頓,猛然摘下眼鏡和頭巾,只見一條長長的刀疤從她額頭切到右耳邊,與嘴角的裂口鏈接在一起,整個頭顱恍如被拆開又由科學怪人再用針線聯接起來;左臉一刀傷疤由眼角斜斜飛入太陽穴,令人看得膽戰心驚。
宗少棠急速地滑動輪椅向後退去,一手捂住眼睛,一手捂住嘴巴嗚咽叫道:「戴起來!戴起來!你這喪心病狂的女人,為了誣陷我竟然對自己下這麼狠這麼重的手!」
韓美芝扯動嘴角微笑,整張臉孔更顯得猙獰不堪,她伸手從外套口袋取出一件物件,攤開手心沙啞問道:「宗太太,您知道這是什麼?」
宗少棠捂住眼睛不敢看,韓美芝也不勉強她,笑著說:「這是區子媚的頭骨,我從美國回來,得了一種秘法:用被害人的頭骨,再附上怨氣十足的新鮮血液,會召喚出戾氣十足的怨魂!宗太太,您要不要試一試?」
宗少棠緊閉眼睛厲聲喝道:「我再說一遍,你不要在這裡裝神弄鬼,自從你在花房裝過一次之後,你認為我還會相信小媚的冤魂附體的事情嗎?」
韓美芝詭異一笑:「信不信只有你自己知道,假如你真的不信,你為什麼要在花房上建一座三層的寶塔來鎮壓,又在裡面上十八層地獄圖?」
宗少棠猛然睜開眼睛,吃驚道:「你,你怎麼知道?」又反應過來,冷笑道,「是陳以一那個臭丫頭告訴你的是不是?告訴你,我不再相信你,也不會再害怕!」
她鎮定地掐住自己的腿,睜大眼睛瞪著韓美芝恐怖的臉孔,想從她臉孔上看出些許破綻。
不想,韓美芝卻淡淡一笑:「信不信由你,你仔細看著吧。」
說著,也不再關注她,取出一把鋒利的小刀,只輕輕一劃,劃開右手食指尖,將鮮血滴入那一塊頭骨。
鮮血漸漸浸入,那發黃髮灰的頭骨漸漸變成了奇異的粉紅色,一股腥甜的濃香在室內蔓延開來。
奇怪,房間本來沒有窗,可是四周牆壁的白紗卻無風自然飄蕩起來,紫瑩瑩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的陰森可怖。
一陣幽幽的女人哭泣隨著那來歷不明的陰風傳來,聲音斷斷續續,夾雜著破碎的隻字片語,只覺得那女子有千般的怨氣。
宗少棠的後背已經被冷汗完全打濕,她全身顫抖,臉上血色全無,但猶鎮定心神道:「你,你休想在上演怨魂上身的鬧劇來恐嚇我!」
韓美芝毫無表情,啞著嗓子說:「我說了,召來的是戾氣十足的怨魂本身!」說著,她拍了拍手,突然放大音量怒吼道,「區子媚何在!快快現身!」
只一瞬間,紫瑩瑩的燈光全部熄滅,整間房子變得幽暗無比,陰風更烈,白紗瘋狂的飄蕩。
那凄慘的哭聲更加的大,夾雜的話語也更加清晰:「好苦,,好痛,,好不甘,,」
宗少棠再也忍不住自己內心的恐懼,尖叫了一聲!
就在她尖叫的那一刻,一隻冰冷的手摸上她的腳面,記憶中甜美溫柔區子媚的聲音響起:「少棠姐姐,別來無恙吧?!」
這聲音,是區子媚的沒錯!宗少棠猛地掐了自己一把,鼓起所有殘存的勇氣大吼一聲:「韓美芝,你別以為弄個錄音就能糊弄我!」
黑暗中韓美芝「嘁」的冷笑一聲:「還是那又臭又硬的脾氣,至今不知自己已經被怨魂纏住。」
人在經歷了極度恐懼的時候,有一瞬間思想似乎會停滯,可是身體會分泌大量的腎上腺激素,令身體更加強壯敏捷,來彌補大腦的不足。
此刻,宗少棠在腎上腺素的刺激下,竟然猛然站了起來,撲在牆面上按下了電燈的開關。
天花板上一束綠幽幽的光自頂上打下,宗少棠搜索眼前:只有韓美芝站立在她的左前方,恐怖的臉上帶著奇怪的笑容。
那笑容只有打量落入自己網中獵物的殺戮者才有的,殘忍中帶著欣喜滿足的快感。
宗少棠一時怒火中燒,指著她憤怒道:「你又在裝神弄鬼!」
韓美芝笑得更加的愉悅:「你看看你的身後。」
宗少棠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背後傳來,一隻冰冷柔軟的小手覆上她的後頸,甜美溫柔的聲音再次響起:「姐姐,好久不見,您還是那樣的精神,可憐小媚過得凄慘呀!」
說罷,幽幽的哭聲又響起。
宗少棠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這一次是真的!真的有那樣真實的觸感,比冰塊還冷的觸感停留在她的後頸,讓她有一種被毒蛇咬住的刺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