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譜 夢魘
「滴答……滴答……」機械式的雨水滴落的聲音不斷纏繞著瞬音的耳際,正如一雙魔幻之手不斷彈撥著瞬音看似脆弱的心弦,使瞬音整個身子顫抖不止。從他那蒼白的面目上看去,是的,他在害怕,他在恐懼……
「滴答……滴答……」這聲音的迴音很長,而周圍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清。瞬音那不斷顫抖的雙手與雙腳倚著濕漉漉,凹凸不平的牆壁向前漫無目的摸索著前進。他叢「滴答……」聲中又聽到「撲通……」的聲音,那是自己不斷加快速度的心跳聲,兩種聲音夾雜著,猶如地獄的入口,魔鬼那死寂般卻具有吸引力的呼喚,那聲音就像一種古老的咒語,魔鬼的咒語,是他在著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迷糊的向前走著。那是一種迷失,毫無預兆……
眼前漆黑的一片慢慢變得模糊,夾雜著一些白色的幻影,幻影逐漸變的清晰,組成一幅幅畫像,畫像又連接成了一段段影像,極其逼真,就如身臨其境一般。
影像中,那是一片火海,大片大片的森林正在燃燒,不斷蔓延,一件件草屋正在湮滅。一個原先是個仙境般美麗的山谷演變成了充滿血腥味的火爐,猶如末日降臨一般。人們不停的逃亡,瘋狂的逃亡,夾雜著哭泣,尖叫,慘叫……
一個青年不停的跑著,那是絕望的神情,不知怎得,那神情似乎又多了一種信念,並非執著,而是一種求生的信念。他……在絕望中被石塊絆倒在地,又在著求生的信念中很快站了起來,繼續向前跑著,不幸的是,那有如面目猙獰般的惡魔的火舌隨即吞沒了那個青年,留下的是一段凄慘悲愴的慘叫聲……
一位慈祥的母親背著自己的孩子奮力往外逃著,母親似乎能為救出自己的孩子而露出一絲微笑,一絲甜蜜的微笑,沒有夾雜邪念,那是最為純潔而無私的微笑,孩子無意識的不停哭泣,無情的火舌緊隨其後。母親似乎感到了恐慌,將自己的孩子從背部轉移到了胸前,緊緊抱著,不讓他受到一絲威脅,一雙絕望而帶著一點幻想的美眸注視著她的孩子,直到被火焰埋沒的最後一刻,一直留有那種神聖的微笑。緊緊抱著屬於自己的孩子,跌倒在地,那是偉大的母愛啊!……但讓人落淚的是,這偉大的母愛也無法阻止那無情猙獰的火舌奪去那屬於自己孩子的哭泣之聲……
「不……不要這樣……」瞬音失聲痛哭的跌倒在地,地面是那樣的泥濘不堪,猶如那被腐蝕的沼澤之地一般。「為什麼……怎麼會是這樣……」淚水順著瞬音的眼角不斷湧出,一幅幅凄慘的畫面深深的印刻在瞬音的腦海之中,震顫著他的心靈,震顫著他的靈魂……
瞬音費力地抬起頭,滿臉的淚水,但眼前凄慘悲愴的畫面仍然繼續述說著它悲痛的記憶,「不……不要了……我不要了……不要再這樣了……求求你了……」瞬音痛苦著,緊緊閉上了他那哭得通紅的眼睛,不停的搖幌著沉重而刺痛的頭,想著快些把眼前的一切忘卻,但這怎麼可能呢?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也許很長很長。瞬音站起那顫顫赫赫的身子,眼前的一切不知什麼時候又變得漆黑一片。「滴答」聲還是不遠不近地響著,就像變回了原先一樣,不同的是,那含著淚水,仍然不斷湧出淚水的瞬音,一步步向著前方行去,他似乎要逃離開這個讓他產生可怕回憶的地方,步伐比剛才似乎稍快了些……
漸漸地,眼前出現一個光點,隨著瞬音的前進,光點也逐漸變大,似乎是一個出口。瞬音再次加快了步伐,跑出了那個可怕的地方。走出之後才發現那可怕的地方是一個深邃的隧道,一個連接天堂與地獄的通道……
瞬音遠離那緊挨地獄的洞口,走向了天堂——不,他錯了,並不是他想象的那樣,這裡並非天堂……
眼前的一切再次楞住了瞬音。天灰濛濛的,一切都是那麼凄涼,那麼滄桑,一群群不知明的鳥兒不斷在上空盤旋著,悲鳴聲傳遍了整座山谷,於是這一場大雨的降臨。瞬音朦朦朧朧地看見了眼前人的身影,大概二三十個,大多都是婦女和兒童,年輕的男女並沒有幾個。他們的身前一大片都是一座座觸目人心,白灰的墓碑,墓碑上刻都是瞬音不認識的文字,每座墓碑前都放著各種各樣,不同顏色的花,這花可能就是附近不遠處的野花吧!似乎還有幾個人留在墓碑群眾,擺放著花朵,讓這些靈魂得到安息。瞬音在這裡並沒有感到一絲恐懼,而是有種想跪在這些墓碑前,向死去的靈魂而哀悼的衝動。他雙手緊握在胸口,祈禱著:讚美光明神,請把這些死去的靈魂送入真正的天堂吧!
這是,在這些人門之中走出一位中年男子,可能是他們的首領,在人們面前講著什麼。看是他的神情有些悲愴,之後他越是講得激動。雖然他的每個字都非常的清晰,但瞬音不懂這種語言,一個字都聽不明白,然而瞬音能夠深深的感受到他那種特殊的情緒,那是一種有傷感,又有憤怒,有惋惜,又有決心,有漠落,又有激動的情緒。
瞬音情不自禁的走向了前方,慢慢的穿過人群。人們似乎並沒有注意到瞬音的來到,依舊向死者無聲的哀悼著。大於意料中的潸然而下,落到了每一個人的臉上,衣服慢慢的變得濕透,同樣濕透了一座座墓碑,一朵朵碑前美麗的鮮花……
正在這時,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向著瞬音走來,步履有些沉重。瞬音正要迎上去時,老人不可思議的穿過了瞬音整個身子,鬼魅一般。瞬音又轉過身去抓老人的身子,同樣手穿過了那位老人。難道他們看不見我,這是怎麼回事?但這又怎麼的真實,我的衣服也同樣濕透了啊?
隨著大雨不斷的增大,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模糊,什麼都消失不見……
……
一小小的身子在床上不斷的輾轉反側,大汗淋漓。孰不知那片藍色的羽毛早已衝出了瞬音的胸口,發出強烈的藍色光芒,不停的在他床上不斷地旋轉,在他身上的藍白兩色光也不斷的增強,逐漸變的奪目,使人睜不開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