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山村瑣事

?一個月很快過去，葉芝沒有收到谷德研究所的任何迴音，倒是寡婦周春花家裡住進個白白嫩嫩城裡知青的消息，在這一個月里傳遍周家屯，屯子里十有九戶都姓周，大家多少都沾親帶故，所以這一個月來，時有人結伴聚集過來看熱鬧，尤以婦女小孩居多，也有一個個大小夥子不好意思進門，路過門外時，不時的向院內瞄一眼。

此刻，葉芝身穿花布褂，肥腿褲，布鞋，一幅東北大妞兒的打扮，別看它土，這還是周仁二家為閨女新置辦地相對像戰衣呢！仁二嬸心疼葉芝沒衣服穿拿來救急的！

葉芝在灶台上煮著菜湯，院外傳來拉門聲。，

「葉子在嗎？」村長的老伴李嬸扛著半袋苞米面來串門。

「李嬸，你咋又帶東西。」

李嬸放下苞米面，憨憨一笑。

葉芝的名字，在被圍觀的第二天就成了葉子，隨意的更改，隨意的圍觀，最初葉芝挺煩的，現代人都這樣，知道沒惡意是一回事，感覺不尊重是另一回事。可架不住今天兩鹹蛋，明天一條魚，後天一籃子青菜……熱情質樸的情感攻勢。

俗話說吃人嘴軟，這你來我往的，葉芝也就更不在意了，有時還會暗暗得意：「想不到我人緣這麼好，人品啊！」

和李嬸閑聊了會兒，她就匆匆離去。

葉芝收好苞米面，用雞蛋和面烙好餅，盛上煮好的菜湯，裝進籃子。在求溫飽的年代，這已算奢侈，平常人家哪捨得用雞蛋，都存著招待貴客或換點油鹽，也就葉芝這個存不住食兒的吃貨，這麼干！

挽著一籃子吃食，葉芝沿著彎彎曲曲的羊腸小路行進。

一個小山村展現在眼前，稀稀落落的房屋依山而建，散落中透出古樸。

房屋都是草頂土胚，掩映在一片翠綠樹木之間，頗有一番世外桃源的意思。

村口一條小河潺潺，上面架著一座木頭橋。小橋頭圍著幾個玩得興高采烈的野孩子，不時爆出幾聲大叫，或是一陣鬨笑，快樂得那麼純粹。葉芝臉上不由的也感染了笑意。

經過小橋時，幾個野孩子圍過來七嘴八舌的叫著：「葉子姐，去哪兒？」

「葉子姐，一塊玩！」

「葉子姐，俺給你送魚！」

其中一個腦袋上戴綠軍帽的小子，雙手捧起兩條小魚向葉芝獻寶，葉芝認得他，他是村長家的二柱。

盯著兩隻指拇般大小的魚，葉芝笑道：「二柱，這還不夠葉子姐塞牙縫兒地，你自個兒留著喂饞蟲吧！」

幾個孩子聽了又笑成一團，葉芝從籃子里撿出兩張蛋餅，幾個孩子你爭我奪，蜂擁搶食，差點引發一場血案。作俑者的葉芝，毫無悔意，還笑得特別大聲，語不成調的高唱：「青春啊青春」！

葉芝擺脫了孩子們的糾纏，慢悠悠的終於走到田裡，扯著喉嚨向在田間忙乎的周嬸喊：「嬸，吃飯啦。」

迎著微風，兩人齊坐在田埂上，周嬸吃餅，葉芝喝湯。

周嬸看了看只喝湯的葉芝疑惑的問：「閨女，咋不吃餅。」

葉芝暗嘆：哪還有餅！她把自已那份兒都分給孩子們了。反正她動得少，少吃當減肥，來這一個月，葉芝瘦了，豐滿了27年終於找到點骨感，怎麼也要再接再力。但實話不能說：「嬸，我早在做的時候，就偷嘴偷飽了，您多吃點。」

周嬸吃著葉芝做的餅，甜在心裡，即使這餅一開始做得不成形，透著胡味，她還是吃得開心。自從老伴去世后，她就一個人死寂地過活，有了葉芝的陪伴，她覺得活得有點人氣兒了！

田間的青綠隨風輕擺，葉芝回想到第一次下田，什麼都不會，看著周嬸掄著鋤頭耕地，非要搶著做，她力氣小，連鋤頭都掄不靈活，最後使出吃奶的力氣，手都磨破了，才鋤了一里地，周嬸拿她的固執沒辦法，可看到血淋淋的雙手后發火了，再也不讓她下地做活。

被下了禁令的葉芝當天回去，就手疼，腳疼，全身疼，自已都覺得自己嬌氣，周嬸勞累了一天還要反過來侍候她，她覺得特不好意思，也特沮喪。在21世紀自力更生的她，在1980年卻一無事處。

還好有小方，自從dna認主后，眼鏡開啟了隱形功能，並和葉芝溶為一體，葉芝有些微情緒變化，小方都可以感覺到。小方為了主人能振作起來，熱心地扮演著知心弟弟的角色，用童音講著外星版的勵志寓言。

葉芝卻無動於衷，一幅無精打採的熊樣，小方揮動著方胳膊，方腿急得在原地打轉兒。

「主人，波德里亞星系有個很美的地方叫末之森。」

浩瀚的星海出現在葉芝面前，小方對著星海中一顆行星點了下，一個藍黑色的橢圓球體放大旋轉過來，小方拉著葉芝的手點了下球體，嘭！球體隨之破裂成無數碎片。

葉芝眼前一黑，處在了黑暗中，許是在黑暗中，葉芝的嗅覺特別靈敏，森林特有的氣息充斥鼻間，她喊了兩聲小方，沒人應，這時遠處傳來一聲長鳴！

一隻燃燒著火紅烈焰的大鳥由地面直衝高空，尾隨在後的是成千上萬與它相同，個頭較小的同伴，它們燃燒著的火焰映紅了整個森林，森林裡奇形怪狀的樹木，在紅色光影的帶動下，彷彿有生命般和空中抖動翅膀的鳥群對舞。鳥群在空中不斷的變換隊行，忽上忽下，有時近得讓葉芝有種觸手可及的感覺。

「回魂啦！主人，是不是很美！這是末之森最新的宣傳視頻。」葉芝壓下心中的震撼點頭。

小方接著道：「主人，末之森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波德里亞星系的人們，在100年前從來不屑到那，直到一個遇難的星際士兵，把他在末之森3年的經歷編寫成書，末之森才成了如今炙手可熱的旅遊聖地，書中有句話說：唯有適應了黑暗，才能發現黑暗中的美麗。」

葉芝低吟道「唯有適應了黑暗，才能發現黑暗中的美麗。」

自從穿越后，葉芝情緒波動挺大，理智上她接受認命的過日子，情感上她還是無法溶入，她從來沒有當自已是這個時代，這個山村，這個「家」的一份子，她是時空的看客，找到回去的方法，就要拍拍屁股走人的，所以她一遇到挫折，不安與彷徨就會爆發，特別脆弱。似有所悟的葉芝調整了心態。

白天過上了雞飛狗跳，油頭蓬面的日子，晚上暢遊在浩瀚的星海中，還和小方上了波德里亞星系，有名的社交網路，見到了各種各樣的外星人，可惜語言不通，勾兌了很久才交上，一個朋友。

日子一天天過，心情也是一天天平定，家務活做得是越來越順手。在這個小村子里，葉芝也有了點存在感，這讓人安心。

從回想中回過神來，把碗筷收進籃子里，葉芝遞了塊布巾子給周嬸擦臉，周嬸把布巾搭在頭上，抬頭看了看日頭。

「閨女，快回去，呆會太陽曬。」

葉芝也學著周嬸把布巾搭在頭上，站起身，往田間拔起雜草來，嘴上說：「嬸，我扒完草再回去。」

周嬸嘆了口氣，沒說什麼，這閨女倔得很，相處一月，周嬸算是看出來了，不光倔，還和她一樣是個急脾氣，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漸漸到了傍晚，葉芝提著籃子，周嬸扛著鋤頭走在回家的小路上，此時家家戶戶的炊煙裊裊，周家屯籠罩在一片朦朧的煙霧中。

「春花，葉子，明天一起上山采山貨不？」一個正在小河邊洗衣服的黑瘦大嬸詢問，

上山，葉芝雙眼發亮，她早就對村后的這座大山感興趣了，大山意味著什麼，意味著財富，俗話說得好靠山吃山，21世紀的葉芝更是知道原始的它多麼寶貴。當然，越原始也代表越危險，聽村裡人說山上有狼，有熊瞎子，有野豬……聽得葉芝害怕，才沒敢一個人冒然行動。

「周赤腳，又要上山，好，一起。」

周嬸答應了，葉芝心裡特高興，她也想起，她是見過周赤腳的，就在下田手傷那天，周赤腳來給她包紮，還開了兩碗苦藥給她喝。周赤腳算是村裡的半個醫生吧。

簡單的和周嬸吃過晚飯，就睡在炕上，用意識登陸，平時閃著瑩光的小方，今天，閃著紅光，方形的身體還傳出：「嘟啦……嘟啦！」的警報聲。

葉芝著急的問：「小方，怎麼了？」

只見閃著紅光的小方舉過一個大紅信封。

「主人，你沒有交納波德里亞星系宇宙網路的月使用費，從今天斷網。」

「還要交網費，沒錢怎麼交？還好只是斷網。」對於交網費這事，葉芝的接受度很高，必境在21世紀習慣了，斷網沒什麼，有錢再上唄！

「主人，在一個星期之內，你沒交上，會爆炸！」

葉芝驚得張大了嘴：「開玩笑地吧，鏡毀人亡那種？」

小方肯定的點點頭：「嗯，鏡毀人亡地那種！」。

「主人，離最後期限還有七天。」

葉芝已聽不進小方再說什麼，急忙打開紅色信封，裡面寫道：good眼鏡1555號用戶欠宇宙網路，月使用費3666波德頓。從收到此信算起，逾期七日不交者將自爆！

葉芝看完信驚叫道：「小方，怎麼辦！」

小方一派天真地問：「主人，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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