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一次進城

?天色漸晚，葉芝從空空的油罐子里涮出點油花，本來油罐子里就只有淺淺地一層，她已經很節省了，但還是在今天耗盡，剛把硬邦邦的乾糧蒸在菜湯上，就聽到小方的招喚。不就是可以上網了嗎，用得著這麼急跳！

「主人，你的朋友杜麗莎小姐找你！」

一個紅色長直發，媚眼如絲，肌若凝脂的九頭身美女，圍著浴巾出現在浩瀚星海中。葉芝每見一次杜麗莎，就遭受一次毀滅性打擊，無論是身理還是心理。

杜麗莎似乎以打擊葉芝為樂，葉芝是真不想見她，即使她是葉芝在宇宙社交網裡徘徊數天，遇到的第一個語言相通的外星人！~

杜麗莎用她那甜美慵懶的聲音對葉芝說，「噢，親愛的葉，這幾天死到哪去了。瞧你！乾癟得……胸平得。」說完不經意的挺了挺自己高聳豐滿的胸。

如果叫你一個月天天蘿蔔青菜，一個星期天天擔心自爆，你也會被風乾，葉芝想像著杜麗莎被風乾的樣子，不由樂道：「有事快說，有屁快放。」

「你怎麼這麼粗俗，親愛的葉，我給你報名參加了社交網最丑之星的比賽。」

「最丑之星。」葉芝訝然！

「你不是要買宇宙語言包嗎？比賽只要進了前十名，就有獎金10000波德頓，夠你買個初級的了！姐姐我也想讓你跟著我選美，可是呢！」杜麗莎用她那雙銀色媚眼，嫌棄地瞄了眼葉芝，帶點怨氣的道：「你沒一個標準達得到！身高是侏儒，模樣是殘缺，身形本來稱得上圓潤，現在跟個麻桿一樣……！你說你丑得徹底也就算了，也省得姐姐我，為給你報名「最丑之星」使美人計，你可要好好準備下！可別丟姐的臉！」

「準備個球，丟臉個毛！」有這麼損人地嗎，不能因為是美女，好吧！絕世美女，天生尤物就隨便淘汰人，氣得跳腳的葉芝，對著杜麗莎嚷嚷，杜麗莎就愛看葉芝生氣的模樣，特生動，特有趣，樂此不乏！

「1個月後初選，不求你最丑，但求你更丑，親愛的葉，你有潛質地，努力哦！姐姐，給你加油！」作了個飛吻，消失在星海中。

「小方……我很醜嗎？」葉芝有點猶豫地問。

小方抱著塊光屏出現眼前，「主人，杜麗莎小姐在開玩笑呢，你不就矮了點，眼睛小了點，鼻子塌了點，頭髮燥了點……。」小方見葉芝臉色青黑，抽動著眉角，趕緊諂媚地贊道：「主人，您~皮膚挺白，嘴巴適中，嗯……，最近，是瘦了點，不過在卡布拉星球您真的不是最丑的，頂多排第二！」

葉芝的臉紫了，藍了，綠了，紅了，黑了變幻莫測，小方想不明白，主人的臉怎麼跟霓虹燈似地？舉起方手放在額邊一幅我發誓的模樣，無比認真地說：「主人，燒傷毀容的排第一，您這樣的真的頂多頂多排第二，小方是不說謊的！」

葉芝崩潰，從小方立起的光屏中，映出個面色蒼白，艷紅小嘴，尖下巴，眼睛大得快凸出來，套著碎花布褂的身影。

明明小家碧玉，清秀可愛，眼睛也很大啊，哪裡丑？瘦是瘦了點，可這不就是追求27年沒成功的骨感美嗎！不過在這個時代里，甚至外星系，好像都更喜歡珠圓玉潤的，怪不得周嬸最近常常憂心的看著她。

其實葉芝瘦得那麼厲害，那麼快？一是因網費產生的壓力；二是周嬸家的糧食有限，雖然村民送了些，但等到夏糧出來還有好幾個月；三是她以前就是個挑食的，還無肉不歡。這裡的青菜，野菜再清甜美味，也架不住少油少鹽的天天吃，頓頓吃。南方人的她也吃不慣粗糙的乾糧麵餅。她常常把不吃，少吃美名其曰的說是減肥，把握住骨感，其實也只是無奈的選擇。

「唉！」葉芝最近一個月所嘆的氣比27年間加起來都多。

「閨女，咋啦!」周嬸一進廚房，就聽到一聲嘆息，關切的問。

「嬸，你回來啦！我沒事！」葉芝笑嘻嘻看向周嬸，其實周嬸才三十八歲，並不老的年紀，卻兩鬢斑白，滿臉細紋，兩個顴骨更是瘦得高高凸起蒼桑得看起來起碼五十歲。

葉芝用力捏緊拳頭，暗想不能再這樣下去，掏出一疊花花綠綠的鈔票擺在灶台上，對著周嬸說：「嬸，這是用人蔘跟赤腳嬸換的，一共83塊，還有兩根虎骨。」不等她說完，周嬸就搶言道：「那你快收好！」

「嬸，你說我們用這些錢，多買點小雞，小鴨來喂行嗎。」葉芝想了下耕地種田她不會，也沒力氣，發展養殖業，應該可以改善一貧如洗的境地，蛋類，肉類不光可以賣，主要還可以自己吃，怎麼想都不虧，葉芝正幸福的瞎想中，就見周嬸一臉鄭重，嚴肅地說：「閨女，快打消你這資本主義不良思想，這一家有幾隻雞生產隊上可是有數的。這話，一個字也不準再說。」

對了，80年改革開放的號角才剛剛吹響，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還是沒影的事，葉芝苦笑下，是她激進了。

「嬸，我保證不再說，但我想和你一起進趟城。」不是說80年代處處是商機嗎！進城去看看也許有發現，何況，葉芝那101套蕾絲內衣褲早就洗破了，用粗布縫的四角褲，常常磨破她的皮膚。

「進城？那可有100多里。」看著葉芝那盼望的眼神，周嬸說不出拒絕的話，只好答應道：「去問你車板子叔，什麼時候進城，咱們跟他一起。」

葉芝叫了聲：「耶！」高興的跑去車板子叔家。

第二天清晨，太陽剛剛從山頭爬起，葉芝已和周嬸坐在了大馬車上，同車的還有周村長和村裡的老獵手周一槍，葉芝也是沾了周村長去公社辦事的福，才能在第二天成行。

山溝小路里忽明忽暗，白霧如帶，林間不時的傳來各種清脆的鳥叫聲，葉芝坐在木頭車板上，身子隨著馬車的行駛一起一伏，有節奏地抖動，手裡緊緊抱著個籃子，表面上看只是晒乾的野菜，裡面可是她昨晚緊急把另一根虎骨賤賣給宇宙交易所后，在波德里亞宇宙商城，花70波德頓買的兩棵30年參齡的人蔘。

「春花，怎麼想著進城去？」周一槍是個典型的東北大漢中氣十足地問。對於青武縣最窮最偏的周家屯村民來說，一年也難得有機會進一次城，有些婦女，一輩子都沒去過縣城。

周嬸笑呵呵回道：「都是葉子那丫頭，非要進城去看看，順便賣點山貨。」

「山貨，賣棒槌吧！」周村長捋了捋鬍子介面道。周村長是李嬸的老伴，五十來歲，一米六的個頭，跟葉芝差不多，黑里透紅的皮膚，瘦瘦長長的臉，臉上全是摺子，眼神銳利且堅定。許是今天進城辦事，周村長穿得挺整潔，頭上一頂金黃草帽，草帽正中印著一顆紅五星，上身一件灰布褂；下身一條藍布褲子，膝蓋處縫著兩補丁，腳上沒穿襪子，踩著一雙黃膠鞋，手裡還拿著一桿長煙，不時地吸兩口！

葉芝在山上挖了根野山參的事，在周家屯早就不是秘密，大家沒什麼壞心，也就茶餘飯後八卦下她的好運氣！

馬車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直到傍晚，才漸漸駛出了大山，道路也越走越寬，偶爾還有綠色的小吉普呼嘯而過，也有「嘣！嘣！嘣！」響的拖拉機，那噪音老遠就聽到！最讓葉芝羨慕的是騎著驢或坐在驢車上的姑娘，媳婦，看著覺得挺浪漫。

兩道行人也漸漸多起來，身上的衣著明顯比山裡人新潮，整潔，不過大多是灰藍青三色，沒見一個穿裙子的。

即使是縣城，絕大多數人也才解決溫飽問題，不過，大多數人臉上洋溢的那種對美好生活嚮往，精神奕奕的樣子，是葉芝曾經生活的時代所欠缺的。

縣城的街道，方正寬大，兩邊全是平房，唯一的高層建築，也就兩層樓，上面掛著「百貨商店」的招牌。

葉芝看著百貨商店的招牌，卻想起了小時候去國營商店不愉快的購物經歷，那愛理不理?得欠揍的店員。真是不堪回首，誰去誰知道……！

轉過幾道街，車板子叔吁了一聲，馬車戛然而止。葉芝率先跳下馬車，接著扶下周嬸，走進一平房。

原來這平房後有一個大院子，專門用於停放馬車，這平房也就兩間大房，男左女右。葉芝和周嬸在女舍這邊登好記后，和周村長，周一槍，車板子叔會合，去吃飯。

幾個人一路上就啃了點乾糧，早就飢腸轆轆，店內十幾張桌子都坐得滿滿當當的，飯菜的香氣在空中飄散，人們熱火朝天聊著，侃著。好不容易擠到一張桌子，團團圍坐。

很快一大盤白面大饅頭端上來，葉芝眼睛有點濕，這可是她來這后第一次見到白面的東西。

饅頭一個個都有碗口大小，面香撲鼻，咬上一口，十分筋道，甜津津地，比麵包都好吃。

隨後又上一盆雞蛋湯，料多實在，帶著蔥香。葉芝連喝了兩大碗。拍了拍吃突了的肚子，從兜里掏出張五塊，想結賬，可周村長不讓，他自個兒從衣服里掏出個布包，裡面有十來張鈔票，什麼面額的都有，其中還有幾個鋼?。

服務員噼里啪啦的一算，饅頭六分一個，十四個饅頭八角四分，雞蛋湯一毛八一盆，一共一塊零兩分。

一塊零兩分！這就可以請人一頓飯啦，這錢也太值錢了，這時代的人民幣真堅挺！對現在的物價有了新的認識，擁有83塊人民幣的葉芝，覺得自已也算小富，攔著周村長硬要請客。

付了飯錢，走在空空如也地大街上，這時候沒什麼燈光工程，一入夜就黑燈瞎火的，快步回到女舍，裡面熱鬧非凡，一溜大板鋪上全是女的，有大聊特聊的，有睡下養神的，有把土特產熱情分人嘗嘗的，葉芝還沒走到鋪位，手裡就被塞了三五顆棗。脫下外衣，躺在鋪上，許是昨晚忙著在網上做買賣，白天又在馬車上顛簸了一天，她很快就睡得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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