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 76 章

【願君安好隔天涯，不和離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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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是這世間最最殘忍的事,不論是等的人，還是被等的人。張鳴箏待在椅子上，如坐針氈。一雙交握的手不停地合上又分開,分開又合上。

「別緊張。」

說話人的聲音低迷性感，待著一股子妖嬈。她扭頭看他,心裡跳的越發厲害。有那麼一剎那,她突然後悔做這個決定,她恨不得下一秒能將他變走。可手上傳來的溫度卻又讓她驚醒，她要這麼做,她必須要這麼做。

「你害不害怕？」她小聲的問道,牙齒打顫，餘光瞥到一樓那扇落地玻璃牆外匆匆而來的人。

「只要你不怕。」身邊的人淺笑，百媚升騰。

張鳴箏想，沙金這樣的男人站在她身側，6堯會怎麼樣？掐死她，還是說，不屑一顧？她看著他推門進來，看著他和侍者說話，看著他一步步走在玻璃階梯上，緩緩地，卻又快速的朝包間走來。

這個點的咖啡館人很少，更不用說是二樓的包廂區，靜謐的讓人心生寒意。沙金也看到了他，透明的玻璃牆外，那個男人英挺的身姿和烈艷的眉目，他不得不承認，的確有讓人痴狂的資本。

門被人推開，那隻放在張鳴箏交握的手上的大手沒有動，反而默契的又緊了幾分。自然地，在別人眼裡便是親密無間羨煞旁人。可這個旁人換成6堯，那便是如鯁在喉。

他凌厲的眸子掃視了二人一番，一步步踱了過來。安坐在椅子上的長發女子下意識的身子後仰，說不出的抗拒和害怕。

「張鳴箏。」他低聲輕喝，對面的人一聽嚇的飛快推開沙金的手。

6堯搖頭，沙金亦然。

張鳴箏，你連個戲都演不好，沙金想，莫不是今晚要功敗垂成？可他不知道，有些人就像酒，發揮作用的時候在後頭。

「為什麼不告而別？為什麼搬家？為什麼不接我電話？為什麼從新澤跑回來？為什麼……」

「6堯！」

張鳴箏很大聲的打斷6堯一連串的逼問，猛地站起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坐在對面的6堯，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找回氣勢。

「這是沙金，6堯。」

「和我有關係？」

看了一眼從一進門就努力想要忽視的、她身側的那個妖艷的男人，6堯開口說話，語氣了裹著冷漠。

「和你沒關係，但是、」她頓了頓，雙手撐在桌面上，看他的眼一瞬不瞬。「和我有關係。」

「張鳴箏，有意思么？」他笑，一臉的諷刺，像是在看一出小丑戲。張鳴箏忍受不了他不經意間撲來的嘲諷，視線繞過沙金又回到他身上。

「6堯，對不起，我和你說過我有一段不堪的過往，但是，再不堪，他也是我放不下的人，他現在回來了，我……所以……」

「閉嘴！」6堯也站了起來，聲音冷硬，表情駭人。

「6先生，」沙金仰望著兩人，慢條斯理的開口，像是一隻華麗的金錢豹，舉手投足都是優雅。6堯餘光掃了過來，沒有阻止他的話。

「小乖已經和我說了大致的情況，我知道現在這個時間cha-進來不合適，但是有時候愛情由不得人，我想你愛過，必然懂得。有些東西，再怎麼努力也忘不掉。忘不掉，就只能彼此折磨，你不願意看到她痛苦，我也是。如果我的歸來能讓她釋懷和幸福，6先生何樂而不為呢？」

「那照你這麼說，我豈不是應該謝謝你，讓她重拾你這份所謂的，幸福？」

6堯冷笑，話是對沙金說的，可是眼睛卻死死的盯著張鳴箏。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時省力。」沙金喝了一口咖啡，可6堯接下來的話卻害的他差點杯咖啡嗆死。

「在我還沒動手前，希望你先自己走出去。」他終於看向他，「打哪來，去哪！」

沙金跳腳，馬丹你以為長得人高馬大就特么欺負我手無縛雞之力么，想當年我揍焦陽的時候可是十二連環塢好不好！別看小爺我細胳膊細腿，真打起來，撓花你的臉，看你還怎麼勾搭我們家小箏。

「你走不走？」6堯向來是雷厲風行，更何況是這個他從一進門就想大卸八塊的妖艷男人。

「6先生你這態度……」

「你要幹嘛！」

張鳴箏眼見著沙金話說到一半對面的男人就要衝過來時大叫，身子一晃就站到了沙金面前，仰著小臉惡狠狠的盯著6堯，像只忠心耿耿的小狼狗。她一隻手舉高橫著，另一隻手……卻是僅僅的握著沙金的右手。

如此微乎其微的細小動作，一下子就讓6堯垮了心，腦子裡堪堪閃過那兩個雕刻精細的字母：s＆z。

「沙金，你出去等我。」

「小乖……」

「我不會有事的，你先出去吧。」

張鳴箏目送一步三回頭的沙金出了門，待她轉身時，6堯還在沉思里，絲毫不覺房中只剩她二人。

「6堯……」

男人回神，視線緩緩落在她臉上，那些漸漸聚攏的凄凄婉婉出現在張鳴箏的臉上，讓他觸目驚心，他腦子裡不停地來回閃爍著那個東西，那兩個字母，心一點點涼下去。

「6堯我對不起你。」她跨進一步。「但是我真的放不下他，我和你在一起，我心裡還是想著他，我愛了他太多年了6堯，我忘不了。我們是因為誤會分開的6堯，現在他回來解釋清楚了，我……我不能……」

「箏箏，你不要說，聽我說。」

6堯再開口的時候，先前的強勢狠厲早就蕩然無存了，他像是一個做錯事突然認錯的孩子一樣看著她，看得她心驚肉跳。

「我知道你怪我，箏箏我不該把你一個人送回酒店，我媽說要送你走時我就該堅持，我知道你不開心。」他走近她，伸手扶住她的雙肩。「都怪我，我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酒店，我明知道你不情願，明知道你心裡害怕，明知道你害怕寂寞尤其是異鄉，我還是將你一個人丟在了陌生的房間里。」

「6堯，別說了6堯……」她一個勁的搖頭，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說來說去，都是怪我，箏箏，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不會這樣了，不管你能不能變小點，我都會把你帶在身邊，一刻鐘也不離開……。」

「別說了別說了不要說了6堯！」她突然一疊聲的喊出來。

那麼驕傲的6堯，那麼目空一切的6堯怎麼能像此刻這般低身下氣，她一把推開扶在肩上的雙手。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是我如果和你在一起，我更對不起的是我自己，我不否認我喜歡你，可是比起喜歡你我真正愛的是外面那個人。這麼多年了，他一直幽居在我心底，我拔不掉、除不盡，就像蔓藤，甚至不用春風它們也生長的一年比一年蔥鬱。我沒有辦法6堯，我對不起你，可是我真的想要和他在一起。」她低著頭說話，沒有半點哭意，只像是在宣判死刑的判官，面無表情。

「箏箏，不要用這樣的理由……和我分開，箏箏，你知道我對你的心。」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完全無法控制，只知道此時此刻，他的心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一直在流血，溫熱的觸感真實的讓他疼的手腳發軟。

「我知道，6堯，我知道你對我的心，那麼將心比心，我對他的那顆心，你能了解么？我求求你了，你成全我，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是我就是這麼自私，他回來了，我們誤會過，可是現在都解開了，我還愛他，我還愛著他6堯，所以我求求你，你就當我對不起你行不行，來生做牛做馬我都……」

「你在求我？」6堯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手指用勁，看到疼痛從她眼裡劃過。「你現在在求我成全你和他？」他愛到恨不能融進骨血的女子，現在不顧他低聲下氣的祈求，反過來祈求他的成全？可笑，真是可笑，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張鳴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放開她。

張鳴箏抬眼看他，曾經讓他欣喜的眸子此時都是決絕。「6堯，我愛他的心是和你愛我的心一樣的，不，比你更甚，這樣的愛，你感同身受你為什麼不能成全我和……」

「啪！」

巨大的聲響回蕩在房間里，6堯死死盯著那張白皙的小臉上漸漸浮現起的五指印記，額跡青筋浮起。

「張鳴箏，你沒有心！」

這七個字從6堯的齒縫中迸發出來，帶著怨憎。

張鳴箏忍住想要捂臉的衝動，那火辣辣的疼痛帶著6堯多少說不出口的恨意。她呵呵一笑，搖頭。

「你愛我，就成全我。」

「事到如今，張鳴箏，你還配得起我的愛嗎？」

張鳴箏愣在了那，在說不出一句話，6堯挺直了腰，倨傲的看著面前的人，轉身離開，發紅的眼角始終閃亮著不允許掉落的某些東西。

巨大的關門聲傳來，張鳴箏慢慢蹲□子伸手環抱自己，她將腦袋埋在膝上，喃喃自語著：

6堯，我這樣對不起你，你不要原諒我，一定、一定不要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