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很厲害的男人
大門外，一輛馬車駕駛而來停在了春含雪家的大門口，從馬車上下來兩個穿著打扮很秀艷的年輕男子，走到門口敲了敲，守門的婆子打了個門縫，瞥他們一眼，「找誰？」
兩人笑盈盈的回答，「我們是袁府夢華小姐的正君范氏派過來找你家袁公子的，說好今日他有些東西要交付給我家主子，主子等了許久，見他沒有來，特意讓我們過來看看，求婆婆讓我們進去，把主子的話帶給他。」
婆子瞪他們一眼，怒道，「原來是你們，哼，上次就因為我放他進去，袁公子狠狠訓了我老婆子一頓，罰了我半個月的月錢，我怎麼可能還讓你們進去，你們這些親戚，上門來就沒好事，快走快走。」婆子剛要關門不理，這兩人卻突然掏出一塊不小的銀錠子，大概有十兩左右，看得婆子眼前一亮，上次范氏過來給的打賞抓了一把錢，也不過就二三十文錢，她就放人進去了，這會有十兩左右的銀子在眼前晃動，對於她這樣的下人來說可是不小的錢。
「婆婆別生氣，我家主子知道你受了委屈，心裡很是過意不去，這不，特意叫我們多給你一些打賞，補上你被罰的月錢，我們也不用進去，你幫著捎個信給袁公子也行。」
婆子本來就心動，聽他們這麼說那有不收之禮，立馬把銀子接了過去，放在手心裡擦了擦，然後放在袖子里藏起來，換了一副笑容，「行行，只要你們不進去，做什麼都可以，本來也是親戚嘛，那有隔夜的仇，把信拿來吧，我這就送到袁公子那去。」
不到一會，袁夢纓就靠在床邊看著范氏送來的信，一臉的怒意，可怒過之後又十分難受，范氏說好今天要東西，就一定要，竟是一點多餘的時間也不給他，那些鋪子可都是他的心血，更讓他痛苦的是，這信還是姐姐袁夢華寫的，上面的字就是燒成灰，他也認得是姐姐的親筆文墨。
姐姐讓他不要在霸佔著袁家的東西，把鑰匙賬本拿出來，不管以前是不是他幫著做起來的生意，這都是袁家的東西，現在自家有人能管著，而他又外嫁了出去，跟娘家一點關係也沒有，嫁出去的人就是潑出去的水……信上各種難聽斥責的話，氣得他差點暈過去。
袁夢華如今已經徹底被范永兒給拿捏住，什麼親情也不顧了，之前不讓他從家裡出嫁，現在又這般不留情面的訓斥他，鋪子拿走就拿走吧，本來也是要還給她的，他們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去，就當沒有這個姐姐。
兩個孩子……也只能對不起他們了，壓著怒火叫人更衣，他現在就把東西送過去。
大門外，那兩個秀艷的年輕男子看著他出來，一臉的笑容，恭順的向他行了禮，「袁公子，我們主子向舅君你問好，最近主子熟讀書文，學了許多禮數，按理來說舅君你新婚燕耳，主子不該來打擾你，但說好的事就不容推脫，只能讓我們來討個嫌，請舅君不要介意，不知道鑰匙跟賬本在何處……」他兩人抬頭看了看袁夢纓後面跟著的雲雀他們，並沒看見他們拿著東西出來，臉色有些變了變，嘴還是還是客氣道，「舅君這是……？」
袁夢纓打量他們，臉色更難看了，「你們又是他新收進來的人，做什麼的？打扮得妖妖嬈嬈的，不會又是袁夢華的……」他現在連姐姐兩個字都不願意在叫了，直呼大名，這一招很有用，簡直是太有用了，美人計算是被范永兒運用得爐火純青，不斷的給姐姐送美人，姐姐就更是偏心他了，沒想到這兩人微微一笑，落落大方道，「袁公子，你誤會了，我們只是主子的貼身侍從，並不是你所想的……主子暫時還沒想把我們送給女君。」
「……暫時？這麼說以後還會送給她？他又玩什麼花樣，不要臉的賤貨。」
「……袁公子？」
「不要跟我廢話，不就是想要東西嗎，我親自交給他。」
袁夢纓也不用他們的馬車，自己叫人套車把清理好的賬本帶著趕去姐姐家，他要看看范永兒又在做什麼，也想當面見見兩個孩子如何了，到了袁宅大院，才走進去，入眼的全是陌生的下人，只有走到裡面，才漸漸有一些熟悉的下人，而這些下人看到他，都低頭不語默默做事，並不如以那樣會向他行禮問安，走過花園子，一抬頭，遇到之前照顧孩子的兩個妾室正從裡面走出來，這兩人看到他嚇了一跳，但很快就低頭走了，沒跟他說一句話。
看著他們離開，袁夢纓一時之間站在那怔然住了，旁邊帶路的兩個秀艷侍從笑道，「他們兩個如今已經有了單獨的小院子住著，身邊還有兩個小侍婢伺候，在宅里算是半個主子的身份了，公子，你不用擔心他們過得不好，我們正君不是吃酸捻醋的人。」
他這時才發現這兩人剛才身上的穿著都變富貴了。
倒吸了口涼氣，好一個收買人心，可又想想，在這裡，不被收買就要被賣掉，他們的一切都被掌握在范永兒手中還能怎樣？忍了忍，不怪他們歸了范氏，誰也不想過苦日子，前姐夫劉埡都不管他們了，另找個好靠山是他們唯一能做的事。
袁夢纓冷著臉向前走，本以為他會在自己屋裡，兩個秀艷的侍從卻把他帶到一處幽靜的偏房，還沒走進，就聽到院里傳來孩童讀書的聲音，被布置成學堂的屋內有個頭髮花白的女夫子邊走邊念著書，下面坐著二排孩子跟著一起讀，驚詫的是，范永兒也坐在旁邊聽著。
看到他過來，范永兒放下手中的書，向那女夫子微微歉意的點下頭，輕腳的走出學堂，他一走來，袁夢纓看了看學堂裡面又看看他，諷刺道，「你在讀書？沒想到，你這種低賤身份的人也會上進識字，所以才讓我交賬本是吧。」
范氏的身份在下層簡直是低的髮指，家裡無田無地只能靠在水邊撐船收幾文錢度日，因有幾分容貌顏色，時常還要忍受些粗魯的調戲，又帶著三個孩子，一天到晚的幹活也只夠勉強糊口，現在，靠著裝善解人意裝柔弱一下子成為富商正夫，吃穿用都是好的，本以為他只會以色侍人，可如今，他卻在讀書上進？
袁夢纓心中多了幾分複雜。
聽到他又說自己低賤，范永兒眼中閃過冷色，卻揚起臉溫柔的笑道，「你都這樣說了，那夢纓把賬本鑰匙交出來吧，你看，孩子們在跟夫子讀書，多乖巧，我不會虧待他們……我雖不是什麼良善的好人，可既做了後父，孩子們也歸到我名下我就會好好待他們，我又替女君打理后宅，管著吃用穿，總不能手頭沒有錢，有了鋪子就能更好幫著張羅了，你說是不是，何況你姐姐也同意了。」
他嫁進來，可是一文嫁妝都沒有，所有錢都是袁夢華給的，這些錢都被他打點上上下下，又是買美妾來伺候，早就花得差不多了，他必須要拿到做生意的鋪子，有更多的錢做謀算。
袁夢纓又抬頭看著學堂里的孩子，又回頭望著他，才慢慢叫雲雀把鑰匙跟賬本拿過來，他似乎是真心在為姐姐跟孩子著想，真心在打理著后宅，並沒有什麼騙錢的樣子，他袁家雖是商戶有點小錢，其實並不多，也就比平常的小商販多點財物，多二個鋪子，並沒有太多其他田地私產，只能靠著生意這一點利潤還過得去。
他要想騙錢，該找個更有錢的，而不是姐姐這種不著調的人，姐姐以前還算有點出息，還會在外遊走談些生意，自從她收了外室，就一直留戀於溫柔鄉，貪圖享樂，前姐夫走後她就更是鬆懈，玩得不知天地為何物，跟了她並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
交付了賬本跟鑰匙后，他又帶著范氏去幾個鋪子與幾位掌柜見面，讓他意外的是，這些掌柜竟然都認識他，而且十分熱情，反而把他這個前主子給丟到一邊，一味的奉承著范永兒，他這才知道，姐姐已經帶他來過這些鋪子，既使他不交鑰匙跟賬本，這裡遲早也會成為范永兒的東西。
掌柜們也很尷尬，她們以前是跟著袁夢纓，做得好好的，也是忠心耿耿，可范氏來找她們的時候，把她們的工錢提高一倍，如有不願意聽他的，當場就會被打發出去，有袁夢華給他撐腰，掌柜們又不想丟了營生，只能任其擺布。
袁夢纓默默盯著他，太厲害了，范永兒太厲害了，他本根就不是他的對手，為了得到一件東西，他甚至可以算計到所有，從頭到尾，他都被他牽著鼻子走，一邊威脅他，又一邊對他在意的孩子們好，做得面面俱到，讓他連反駁惱怒的心情都沒有了，乖乖把鑰匙賬本交出來。
現在，他甚至都不用親自以色侍姐姐，就能讓姐姐聽話，連府內的人都對他服服帖帖。
等把所有東西都交完給他，范永兒揚起笑容，毫無隔閡的請他去附近的天香樓里用膳，「我聽說那裡請了個新廚子，最是會做些新奇的菜式，要不去嘗嘗。」
袁夢纓狠狠的冷瞪他一眼，「不用了，留著銀子好好籠絡袁夢華吧，沒有她，你什麼都不是，別以為你現在這樣是因為你的能耐，沒有她縱容，而我不夠狠毒才讓你這般囂張，要不然……你早就消失了，如真有能耐去找個世家貴女試試，看看你這些手段耍給誰看。」
他那嬌麗的小臉上一片冷冰，冷笑一聲轉過身就要走，就在這一剎那，他腳一軟差點跌倒在地，旁邊的雲雀等眾侍從慌忙扶著他，「快回去吧，少爺不能在受累了，小姐真是的，不管人的死活……把你弄成這樣，她自己到沒事人一樣，以後……」
「閉嘴，在外面胡說什麼。」
范氏看袁夢纓的小臉上慢慢染了紅潤，額頭上虛汗淋淋，一雙眸子又水又濕嬌美無比，怔了怔，聽他們的話，他一下驚訝住了，這麼厲害嗎，那位小姐？
看他坐上馬車離開，范永兒心裡立馬泛起一片寒氣，看不起他？遲早有一天，他要讓他們都跪在他面前，他不會永遠都這麼低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