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番外 明君賢相新時代

99番外 明君賢相新時代

眼前是一片廣闊的操場,夯實的泥沙地在艷陽的照耀下呈現出暗紅的色澤,像是灑過鮮血的戰場,似會讓人不自主地出幾分肅穆的感官。

場上,兩個年輕人正騎著戰馬、穿著戰甲,真刀真槍地拚鬥著,打得塵土飛揚、好生激烈。

操場的四周圍都是階梯式的看台,其中三面看台上,約有三四百個年輕人在觀著戰,他們邊看邊議論,偶爾也會為場上的人叫好鼓勁。而坐北朝南這一面看台上,則是坐著一群中年人,他們也在觀戰、也時而議論,還拿著紙筆寫寫畫畫,應是在記錄著什麼。

便在此時,一群素質不凡的侍衛簇擁著一個華服青年走下過道,來到了坐北朝南的看台上,那群中年人見了華服青年,忙不迭地要行禮,卻被華服青年擺手制止了,且這華服青年還指了指下方的操場,示意他們繼續觀戰。

中年人們互相對視了幾眼,紛紛露出了局促的表情,還有些欲言又止。可華服青年卻並不理會他們,只頗有興味地觀看著場上的拚鬥,直到那兩個年輕人分出了勝負,他才收回了視線,轉而看向這看台上正在擦汗的某人——

「楊卿,那個得勝的小子,姓甚名誰?他的槍術非常紮實,定是狠下過一番苦功的。像這樣刻苦的年輕人,其它科目也應是學得不差的……可你之前呈給朕的優秀學員名錄上,卻似乎並沒有他?」

這華服青年,自然就是夏侯宣。今年已是他登基的第八個年頭了,久居高位令他周身上下的威勢更甚,即便他是用一種平平淡淡的口吻來問出這番話的,也把那楊某人嚇得夠嗆,趕忙小跑過來跪在他的腳邊,又是請罪、又是解釋,也不知是熱的還是嚇的,總之是滿頭大汗。其他人也都是戰戰兢兢的,甚至不敢多喘幾口氣。

「原來他是韋氏子弟……」

聽過楊某人的解釋以後,夏侯宣瞭然地點了點頭,並從記憶中翻出了一件頗為久遠的往事來:太子逼宮,韋氏獲罪,男丁盡數伏誅,婦孺皆入奴籍……及至如今,八、九年過去,當年的孩子都長大了,甚至可以上馬打仗了,想想還真有些唏噓呢。

心念微動,夏侯宣似笑非笑道:「可朕在三年之前便已廢除了奴籍,韋氏子弟與其他學員也無甚區別吧?都是憑真本事考入學院的,評定優良也該看真本事,難道楊卿你竟是按照他們的身份背景來做出評定的么?」

聽皇帝陛下這麼一問,姓楊的頓時汗如雨下,連連叩首道:「懇請陛下明鑒,全院上下僅此一例特殊,都是臣自作聰明,臣知罪、知罪了……」

夏侯宣不置可否地說:「你有罪無罪,監察司自會告訴朕的,現下就不必多言了,還是繼續觀看實戰考核吧,可別把其他人的成績也給弄錯了。」說到這裡,他就徑自走下看台,往學舍那邊去了,徒留下癱軟在地的楊某人和面色各異的其他教員們。

這裡是「皇家將領學院」,顧名思義,就是為大魏批量培養低級和中級軍官的地方。

夏侯宣和齊靖安都是名譽院長,偶爾還會來給學員們上一兩堂公開課,所以每年招新考試的時候,總會有成千上萬的青年才俊洶湧而來,擠破頭地想當天子門生。

更何況,不止帝后二人,柱國大將軍6天石、威武大將軍凌遠和榮麾上將軍紀彥平等簡在帝心的將軍們也都是名譽教員,而且他們來此授課的幾率可比帝后二人頻繁得多,還經常與學員們面對面地交流,若能得到他們的青眼,自是前程遠大,所以皇家將領學院是絕對不會缺少生源的。

還值得一提的是,這學院里有一批比較特殊的常駐教員,多年以前,他們基本都在樞密院里供職。後來夏侯宣撤掉了樞密院這個機構,為了避免這些人以及他們背後的家族反彈得太過厲害,皇帝陛下便把他們全部安排進了皇家將領學院,分門別類地教授學員們軍事理論——理論嘛,可不就是他們最為擅長的玩意兒么?

所以說,這所學院的師資力量當真強大,入學考核不容易通過,畢業考核更是困難。當學員花費幾年的時間完成學業並通過考核之後,便會被收入軍中,一開始就是百夫長甚至校尉,起點當真不低。至於最後能不能為將為帥,那就要看各人的本事了。

由此可以想見,先前那個名叫韋明吉的年輕人不僅能夠入學,還能脫穎而出,絕對付出了很多的艱辛。夏侯宣素來愛才,自是不會吝嗇於給那小子一個機會。

至於出身背景,那很重要麼?皇帝陛下讓親衛把那韋明吉帶到一間空的學舍之內,與之進行了一番親切的交談。單看那年輕人激動萬分並欣喜若狂的表現,就知道他早就已經被洗腦了,妥妥的。

要知道,思想品德課可是皇家將領學院的重頭戲,教材由皇帝陛下親自編寫,並由監察司的秦連橫司長委派專人負責講課,務必要把每個學員都給洗腦成忠君愛國的「好同志」,從此為國為民奮鬥終生……

所以無論那韋明吉是否罪官家族出身,都無關緊要。更何況韋氏一族也不是夏侯宣判罪的,都是上一輩人的事了,早就過去了,也該給他們平等的機會了。

在離開皇家將領學院之前,夏侯宣又在全體學員面前做了一個簡短的公開演講,明確地告訴這些年輕人,他們畢業得正是時候,剛好可以趕得上國家的一次大規模用兵——對象是西域諸國。

自夏侯宣登基以來,穩步擴張便成了大魏的基本國策之一。這一國策在剛頒布的時候還遭到了很多的質疑,可就在三年前的開泰五年間,大魏的第一支海軍和第一批海上戰船面世,首戰對象是東海外的一個島國。輕鬆告捷之後,大魏收穫了豐富的金銀礦藏和海產品,外加幾十萬身材矮小卻吃苦耐勞的奴工,不僅充實了國庫,令大魏的老百姓們得到了減稅的實惠,夏侯宣還趁勢廢除了本國子民的奴籍……

於是從那以後,舉國上下都對對外擴張充滿了興趣,而官紳士族們更是明白到了這樣一個道理:想讓自己的國家更加繁榮美好,就要取別國的資源為己用、讓別國的人民為我們服務——壓榨自己的老百姓有啥意思?壓榨別人才是真英雄!

再者說來,打仗的機會多了,也就代表著建功立業、升官發財的機會更多了,不止世家大族的子弟們有心撈軍功,老百姓家的子弟也想著拼一個錦繡前程,於是自開泰五年起,朝野內外的氣氛都變得積極了起來,人人都在期盼著下一次用兵。

不過,夏侯宣卻並不是個激進的人,擴張的前面還有「穩步」二字呢,如何能夠忽略?

所以這三年來,大魏沒有再對外用兵,而是逐步消化了上一場戰爭的所得,開始構建軍工業的框架。而先鋒密探們也先一步開動,到西蠻舊址更往西的地方去勘繪西域諸國的戰略地圖、了解風俗人情並收集情報去了。

直至今天,夏侯宣才在皇家將領學院首次透露了對西域諸國用兵的決議——至於反響如何,那還用問么?

皇帝陛下是在一陣極其熱烈的歡呼聲中瀟洒離開的。

出了皇家將領學院的大門,夏侯宣便坐上了一輛寬大舒適的馬車。這馬車並不普通,因為車輪的底下還墊著軌道:這既能為拉車的馬兒省下很多力氣,也能讓馬車更平穩、速度更快,這種軌道已經在不少主幹道上建成使用了,國庫只需投入成本,就可以向需要使用軌道來運貨的大富商們收取頗為可觀的費用,而且還是長期而平穩的收入……

「想致富先修路」的道理,夏侯宣顯然實踐得不錯。而且他還知道,這些軌道在不久的將來就會有新的用處了……更快的車,更大的船,更美好的世界,在他的時代里,必會出現!

——等等,這又何止是「他的時代」?分明該說是「他們的時代」才對嘛。

馬車奔行了一段時間后,停在了一座農場的外圍。夏侯宣身形矯健地躍下馬車來,立時就享受到了賢惠皇后的體貼問候。

「小半天的時間都閑不下來,非要跑來跑去的,不嫌累么?」

齊靖安特地端了一碗解暑湯過來,夏侯宣笑著接過,一飲而盡,還趁勢親了對方一口,低聲調笑道:「朕的身體有多好,皇后豈不是最清楚了?」

齊靖安白了心上人一眼,又以目光示意了一下前來接駕的其他人,表情靈動,神色間既有甜蜜也有羞窘,似乎在說:你這傢伙,不知道『害臊』兩個字怎麼寫嗎?這麼多人看著呢!

夏侯宣眉梢微挑,這才轉頭看向其他人——掃視了一圈,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一張娃娃臉上——他招呼那人道:「叔父,每一次見你,都覺得你好像又年輕了好幾歲,有什麼秘籍可以分享么?」

能夠被皇帝陛下稱作「叔父」的,舉世間有且僅有皇后的叔父齊霖一人。

而跟在齊霖身後的,也都是齊家的人,他們看到帝后二人如斯恩愛,被閃瞎眼的同時也都高興非常,所以夏侯宣就更加沒了顧忌,摟著齊靖安的腰就往這農場的主院走去。

話說,這座農場有一個頗為高大上的名字,那就是「皇家農業研究院」。而這研究院的名譽院長,自然就是齊靖安的叔父齊霖。齊氏家族本就是家底豐厚的大糧商,後來按照皇帝的指示到處「投資」,不出幾年就成了大魏的首富家族。錢賺夠了,眼界便也開闊了,所以當皇帝陛下提出了要求以後,齊霖就很自覺地興建了這個研究院,並包圓了所有開支,還找了不少農業方面的人才來「做研究」,譬如選育優良種子、提高農作物產量等等,著實得到了不少造福天下的成果,並讓齊霖的人望節節攀升……

「陛下說笑了,我都是叔祖輩的人了,還談何年輕?」

齊霖跟了上來,也不拘束,直接就把他對小太子喊他叔祖的「怨念」表露了出來,而後又說:「倒是我還想從陛下這裡挖出更多的秘籍,讓這研究院的成果更加輝煌呢……話說陛下您真的不是星宿下凡么?怎麼竟對農家雜事都有種種高見?還有靖安也是相當厲害,陛下提出的某些高見,就連陛下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實現,可靖安卻能想出各種可行的法子來,真是讓我不得不懷疑,你們倆在做星宿的時候也是一對啊……」

跟在後面的齊家人都暗暗對他們的家主豎起了大拇指:本來他們還覺得家主在帝後面前說話太過隨意了些,直至聽完了這番話才豁然開朗,他們家主拍馬屁的功夫啊,分明已經臻達返璞歸真的高度了……高,實在是高!

只有齊霖知道自己的話都是出於真心,事實上,落在他名下的許多重要成果都是源於帝后二人的理論和方法,如果不是因為這對神一般的夫夫完全不需要「農學大師」的名頭來錦上添花,哪裡還有他的事兒?

面對齊霖好奇探究的目光,夏侯宣笑而不語,只跟齊靖安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

屬於他們的精彩時代,這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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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龍轉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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