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慌慌忙忙地抬頭，卻看到一張人神共憤的臉。少女獃獃地望著這張臉，沉默良久。

這下子蕭奈何立馬心情舒暢。看吧，他蕭公子的魅力可不是蓋的。什麼樣的女人看著他都得心動！

「啊！——」少女發出一聲尖叫，「義父！——」

孟雲竹被嚇了一大跳，心想你這死丫頭在園子里亂跑，我還沒喊你鬼叫什麼！

下一句話卻讓站在少女面前的兩個大男子想要服毒自盡——

「我真沒想到你竟是這樣的人！難怪你和義母玩划拳的時候一點情趣都沒有！原來…原來…」少女氣憤地指著孟雲竹的臉，眼裡已經飽含著淚水，「原來你這個烏龜王八蛋竟然喜歡男人！」

「而且還背著我們一家子人偷著養男寵！」

「更可惡的是你居然還把野女…不對，野男人帶回家來！」

「你說！你是不是想要造反了！」

「我這就去告訴義母和墨華大哥，今天晚上你就等著在園子里跪搓板吧！」

孟雲竹的臉已經趕上廚房裡的大鐵鍋。

蕭奈何更是呆若木雞，臉色發青。

姽娥看著蕭奈何的臉蛋，頗為憤怒，好好的一個男人長得這麼妖氣做什麼？！男人英俊是好的，但是你長得這麼過分，讓我好想打死你啊！

亭魚珠光寶氣，不及眼前男子的一塊衣角。

自己妝容的別具匠心，也不如眼前男子腰間的一縷飄帶！

少女越想越氣，看他臉色差成這樣，可見一定是身體內虛的緣故！

「年輕人，看你生的一表人才，做這種事實在是不應該，你看看你的臉色，明顯是身體內虛的癥狀！難怪你白里透青，毫無血色！以後千萬不要做這種勾當了啊！」

姽娥喋喋不休地說個不停，直罵的孟雲竹和蕭奈何啞口無言。

墨華跑過來時，看到的是這樣一幅畫面：

——他的父親和蕭家的公子目瞪口呆地看著姽娥，蕭公子的臉上略顯慍色，而父親早已經人事不知，幾近失去意識。

而少女的氣勢與對面天差地別，一根手指戳著他們的額頭，頭抬得老高，頗有指點江山的氣勢。而一張嘴張張合合沒有一刻停歇，神色激昂，聲調澎湃，情感充沛。

他從來沒發現姽娥也會口不擇言到這種程度，好笑之餘更覺心驚肉跳。這丫頭現在罵的可是堂堂蕭家的公子啊！要知道這蕭公子最為自恃容貌，居然被姽娥罵成了男寵，真不知道後果……

當機立斷，墨華立即打斷了少女的謾罵，一把抓住她戳著別人腦門的手。對著她的頭就是一記爆栗。

「丫頭，你瘋了！還不快拜見蕭公子！」

少女的表情有些獃滯：「蕭、蕭公子？」

蕭公子？！就是那個風流五度卻生性涼薄的——蕭奈何？！

她剛剛是不是說了些什麼不該說的話……

一時間少女頭腦混亂，幾乎已經不能正常思考。獃獃地看了看同樣呆若木雞的孟雲竹和蕭奈何，突然轉過身拔腿就跑。

「蕭公子啊，」墨華賠著笑臉，「我家姽娥還不懂事，這丫頭要是說錯了什麼，您可千萬別往心裡去啊。」

蕭奈何覺得滿腹委屈，他只是有些生氣她沒有注意自己而已，憑什麼莫名其妙的就被罵成男寵啊…他蕭奈何，好歹也是一代美男，就算長得美，這一身陽剛之氣！

這一身！陽剛之氣！怎麼能被姑娘當做變態呢？！

蕭奈何滿心悲憤，卻還是寬容地沖墨華擺了擺手：「不用擔心，我不會找她的麻煩的。想必是我的容顏太美了吧……長得美，有時，是一種煩惱……」

說罷自顧自地搖搖頭：「我要回府了，我需要自己一個人好好靜一靜，不要來送我……」

神情之凄苦，好像少女把他口袋裡的錢都偷光后還扒了他的衣服一般。看得墨華一陣冷汗。

送走蕭奈何，孟雲竹一下子雷霆暴怒：「這個死丫頭！給我把她揪出來！」

墨華觀察了一下孟雲竹氣急敗壞的神色，笑得有些欠扁：「爹啊，我建議你還是不要找姽娥算賬。」

「什麼！」孟雲竹几乎跳了起來，「你讓我不找她算賬？！」

「她剛才可是把你爹我罵的狗血淋頭啊，害爹我差點就去見你祖父母了，你現在居然讓我放過她？！死小子，我看你是有了媳婦忘了爹（？），我先拿你算賬！」

墨華一邊格擋著雲竹，一邊勸說：「爹，你要知道，姽娥剛才能把你罵的狗血噴頭，你要是找她算賬的話，保證她還能把你罵的滿地找牙！你就算再生氣，也她沒轍啊……」

孟雲竹已經被說得泫然欲泣了。

墨華一看，正是時機，立馬接著進言：「何況姽娥要是真的在娘那告狀的話…以娘的脾氣，信不信倒是兩說的，肯定得先收拾您一頓再做定奪……」

孟雲竹癱坐到椅子上，活像剛被雷劈過的。

而蕭奈何此時正在鏡子前不斷檢查自己的臉蛋和身材，哪裡像是男寵了？分明就是一個長得英俊的帥哥而已！

一陣氣悶，想到少女點著他的腦門喋喋不休地場景，自己卻也覺得好笑。

姑娘生得漂亮，嘴皮子卻動的快，這樣的女孩子他倒是頭一回見。

「姽娥……」男子摺扇輕搖，陷入思索，「這樣的女子真是令人回味無窮。」

靜坐在閨房裡思過的少女狠狠打了兩個打噴嚏。

「大凶大凶！準是有人在背後罵我！」姽娥揉了揉鼻子，「不是義父，就是蕭公子！」

想到蕭奈何，小臉立馬沉了下來。

不過那個蕭公子長得實在太過分了！少女憤懣地看向銅鏡里的自己。

長這麼大以來除了娘親和亭魚，她連能與自己的容貌匹敵的人都沒見過！而今居然一個男人的臉蛋如此巧奪天工！

可惡啊可惡，實在是可惡！少女咬碎一口銀牙。仔細看去眼裡竟全是嫉妒。

嫉妒一個男人！一個人神共憤的男人！

不合理，真是太不合理了！姽娥握著拳頭悲憤地在心裡吶喊。

輾轉反側睡不著，蕭奈何覺得自己最近越來越怪了。看到美人也不想理了，就連那張自己最驕傲的臉，自己也懶得欣賞。

喝酒？沒味道。吃肉？太油膩。

女人？沒特點！

誰能告訴他，為什麼天下的女人都是那一個樣子！看到美男就臉紅，嘴上喊著討厭心裡喊著我愛你。每次看到她們嬌嗔的臉頰，自己都覺得好乏味！

他到底是怎麼了！

不行。蕭奈何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他要振作起來，他要好好振作起來！一定是因為國舅府里那個姽娥說自己沒有陽剛之氣的緣故！

開什麼玩笑，他是誰？他可是一代美男，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蕭奈何！一個十多歲的小丫頭說的話，有什麼可信的？在乎她做什麼！

他又猛地躺下，翻了個身。他想，為什麼唯獨這個小姑娘不對自己動心，反倒說自己是男寵？難道是他魅力退步了？不可能！自己每天都有照鏡子啊，只有更帥，沒有最帥！絕對沒有退步的跡象！

可是，自己明明這麼英俊，她為什麼就是不動心呢？

——莫非是視力不好？

蕭奈何靈光一現，看來是了。應該是這姽娥姑娘的眼睛不太好，還沒有完全看到自己的英俊帥氣風流倜儻，所以才會來不及動心！

又或者，自己的容貌實在太令人震撼，所以讓她呆住了？

蕭奈何笑著在床上打了個滾。好，就這麼決定了！從明天起，以後一有機會就到國舅府去晃悠！

反正爹拿自己已經沒招了，只是去幾趟國舅府而已，想必爹應該不會阻攔吧？

越想越覺得開心，蕭奈何覺得心情總算舒暢了。

而另一邊的姽娥就不同了。

因為蕭奈何的緣故，她已經幾天幾夜睡不好覺了。

只要一想到一個男人長著這樣一張人神共憤，讓她望塵莫及的狐狸臉，她就渾身上下不得勁。巴不得飛到他家直接趁著月黑風高把他掐死在睡夢中！

咬牙切齒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她在心裡說了一萬遍髒話。

卻怎麼罵都不過癮，想來想去就是因為自己不打扮！

於是，在天空一片漆黑，連一點日光絲兒都看不見的深夜裡。氣憤的少女已經開始梳妝打扮。

穿紅的？太艷了。

穿紫的？這不是在學昭貴妃嗎！

總不能現在再裁剪一件吧？

姽娥在柜子里難以自拔，一方面想要光鮮亮麗，一方面又擔心太過誇張。直到柜子見了底她才驚覺：

——媽蛋她是個養女啊！穿的太好看才不合理啊！

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房間，她又覺得偶爾放縱一下沒什麼不好。被那個蕭奈何打擊的這麼慘，不肯定一下自己怎麼行呢！

少女堅定地點頭。

「好，就這麼定了，穿紅的！」

等到打扮完畢，天已經大白，園子里早就熱鬧起來。少女歡騰雀躍地從房裡走出來，興奮地轉了個圈。

就是這樣！肯定自己！

少女歡脫地奔向墨華的房間，卻發現墨華還歪在床上睡得香甜。

不如好好作弄一下他，姽娥壞心眼地想。

一炷香后，少女若無其事地走出墨華的房門。輕輕把門掩好。

「喲，原來是姽娥姑娘。」是一個男子的聲音，語調有些輕佻，內里卻儒雅沉實。

還未待姽娥猜出是誰，那人便自報家門道：

——「我姓蕭，名奈何。」

少女一驚，猛然回頭，卻被眼前景象所迷：

男子一身白衣，面容俊朗非常，一雙桃花眼微微斜睨，帶著不輸於女子的媚。白衣雖素，穿在男子身上，卻更像出塵的仙人。

蕭奈何又何嘗不是一驚，剛剛單憑背影只是見到纖纖不堪一握的腰肢就能分辨那是姽娥的身影。

如今再看一張略施脂粉的臉龐，更是精緻典雅。

左眼下不到半寸之處，一顆點上的硃砂格外顯眼，更顯少女嫵媚。

兩人皆是一瞬失神。

下一秒，少女卻幾近暴跳如雷地沖蕭奈何大喊：「蕭公子，你為什麼又出現在我家！」

蕭奈何被這一吼驚回了魂：「我跟國舅爺交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來國舅府做客更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怎麼，我來這，讓姽娥姑娘不自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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