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三 像半仙兒一樣

聽了程序的話，張悅無語至極。話說，人家小姑娘貼心貼肺的，為了和他親近一點兒，還巴巴的考了和他一樣的學校，結果，這位啥也不知道呢！或者，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壓根就不在意吧？想到這裡，張悅甚至開始有點可憐齊歌了。

可是，繼而，張悅再次想到了周末夏菁菁在家裡和她說的那一番話來。這齊歌可不是個好相與的，而且，很明顯是一個心思縝密同時又小心眼的人。程序對她那麼冷漠，相反，為了避免麻煩，又讓自己做了擋箭牌，這－－齊歌不會因此嫉恨自己，把怒火轉嫁，針對自己吧？

想到這裡，張悅後悔的腸子都青了。自己早不去晚不去，怎麼偏偏這會兒想起來去凌老師家還書了呢？可如果沒被程序叫住，自己走也就走了，他真的叫了自己，再走，也太沒義氣了吧？

唉，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已經不是她能控制或者挽回的事兒了。左右不過再給自己添點兒麻煩，齊歌還能把自己怎麼樣？想到這裡，張悅主動改變了話題：「我這個擋箭牌也發揮過作用了，你該放我回去了吧？我還急著去凌老師家呢！」

「哦，什麼擋箭牌啊？」程序被張悅一下子戳中了心思，反倒有點不自在。他咳嗽了一所，故作公事公辦的說：「我找你真有事。那個板報，你幫一下忙吧？」

「別找我！你們是團委，和我們學生會壓根不搭界，你找你們自己的人幹活兒，非拉著我幹嘛？」張悅毫不客氣的拒絕了。「而且，馬上要期中考試了，我天天忙得腳不沾地的，但凡有點時間，讓我看看書吧。」

聽張悅這麼說，金陵實在不好再多做要求，只是被她這麼乾脆的拒絕，心裡多少有點不爽。言語中難免帶出了一縷酸氣：「如果是金陵跟你說，你肯定就答應了。」

「一馬是一馬。」張悅才不吃他那一套：「我師傅那個時候是真忙。現在你的學業那麼輕鬆，別說高三的那點功課，估計就連現在的大學生們，論起專業，能超過你的人也不多吧？哪裡還用的著我？你但凡使出小拇指般的心思，別說板報了，就是正經讓你出張報紙都不在話下。」說到這裡，看程序還要張口辯解，張悅知道不能硬來，不然這傢伙又要生氣。故而放軟了聲音：「程序，你是好人，就當幫幫忙，讓我歇歇吧。」

說完，張悅從旁邊抱起自己的那一摞子書，和程序揮了揮手，嬉笑了一下，直接越過他，朝凌老師家裡走去。

程序原本就不是個話多的，也就是見了張悅，還有幾句話聊。平時，他犯起懶來，可以一整天不言不語。面對這麼伶牙俐齒的女孩，他又能說些什麼？話說，張悅也沒給他說話的機會。這邊他還沒有張嘴，那邊，人家早跑了！剛剛過去兩天，周三晚上，張悅和韓雪趴在寢室里寫作業。這段時間，因為臨近考試，老師們布置的作業那是死多死多。就連張悅，韓雪這種平時學習不錯，寫作業速度也相當快的學生，也只能保證第二天要交或者用的作業抓緊時間趕出來，而其他作業只能暫時往後放一放。於是，「債務」越壓越多，多到後來，倆人覺得心裡都快壓抑了。於是二人商量著，不去自習室複習了，今天就在寢室趕作業。－－自習室的人太多，太鬧哄了。

剛剛寫得漸入佳境，張悅已經把語文全部寫完，正準備打開英語書的時候，她的呼機忽然響了。於是把正沉浸在功課中的張悅和韓雪都嚇了一跳！要知道，平時沒有什麼事兒，家裡是不會隨意和張悅聯繫的。

張悅坐的時間有點長，這會忽然發現兩個腿都麻了。她還在愣怔著，試圖移動雙腿。而在旁邊看著的韓雪早已經忍不住了。她可不耐煩等著張悅慢慢的折騰，早一個箭步跑到張悅掛在床頭的包包那裡，拿出呼機，遞給她，「張悅，你趕緊看一下，別是家裡有什麼急事！」

張悅接過來，按動了兩下，簡訊是媽媽發過來的，內容很簡單，就是讓她回個電話給家裡。張悅二話沒說，站起身來，活動了兩下酸澀的雙腿，發現能夠走路了，就拿起零錢包往傳達室跑去。

當張悅呼哧呼哧的撥通了家裡的電話，顯然媽媽已經在電話邊等了半天了。聽女兒喘成這樣，媽媽顯然一愣，然後又覺得好笑：「你這麼著急幹什麼？又不是什麼大事兒，跑什麼跑？」

聽了媽媽的話，張悅的心裡一松，不由一陣苦笑。沒什麼急事兒您倒是說清楚啊？！就那麼一句含糊其辭的往家裡回個電話，能不讓人提溜著心嗎？這會兒，張悅忽然想到了手機的方便性。好在，平時，這樣的時候總還是少數，不然，還真得考慮配一個手機了。

想雖然是這麼想，可面對老媽的指責，張悅當然不敢埋怨：「哦，我沒著急，就是下樓跑的有點快。媽，你找我，到底什麼事兒啊？」

「其實也沒什麼事兒，」媽媽在電話那頭說：「就是告訴你一聲，你爺爺奶奶答應搬過來了。」

聽到媽媽這麼一說，張悅也是一陣驚喜。爺爺，奶奶這次終於開了竅，其實他們搬過來，對於家裡，那是百利而無一害，大家都省了不少心呢！「那太好了，爺爺奶奶什麼時候搬呢？」

「我今天給你打電話就是說這事兒啊！」媽媽嘆了口氣：「不管怎麼和你爺爺，奶奶商量，讓他們什麼也不帶，空著手來。可他們就是不幹。畢竟窮家值萬貫。他們這也捨不得，那也捨不得。－－這真要指望著他們收拾好，那還不知道要折騰到什麼時候呢！」

「那怎麼辦？」

「所以，我和你爸爸商量著，索性我們倆都回去一趟，一方面幫你爺爺，奶奶收拾一下，再有，那裡畢竟還有很多的東西，還有老屋，這些也要找人看顧一下。我們怎麼著也得回去和親戚朋友們知會一聲，也要給你爺爺奶奶留足了面子。」

張悅聽后在心裡點了點頭。「媽，就你和爸爸回去嗎？」

「不是，我們讓你舅舅開車陪我們一起回去。你爺爺奶奶還不知道有多少東西要帶回來，有個車畢竟方便些。如果東西多，到時候，就讓你爸爸跟你舅舅兩個人帶車回來，我陪著你爺爺奶奶坐火車回來。」

說到這裡，媽媽停頓了一下：「我們明天就走，這幾天讓晴晴去你姥姥家住著。周末你回來，順手把家裡再稍微收拾一下。其實我已經收拾過了，你就撣撣灰就行，畢竟又是好幾天。哦，對了，那這個周末你爸爸就沒法接你了啊！」

聽了媽媽的話，張悅趕緊點頭。這個是家裡的大事兒，孰輕孰重，張悅還能分不出？「行啊，我自己能回來。你們放心就是了。媽，那你們什麼時候回來？」

「陳阿姨說周末讓志剛去接你，你也不用太害怕。那小子忽悠著他媽買了一輛摩托車，據說還騎得似模似樣。你們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千萬別開的太快了……」

聽媽媽還在羅里吧嗦的說下去，張悅頭都疼了。「媽，你別管那麼多了，安安生生的把爺爺奶奶接回來再說。我，你們就別管了。這麼大的人了，難道我還能丟了不成？！」

回到寢室，和一直在等候消息的韓雪交待了一聲，告訴她家裡沒有出什麼大事。兩個人都鬆了一口氣，繼續投身到趕作業的艱苦工作中去。

緊趕慢趕，熄燈號吹響的時候，張悅還是有一點地理作業沒有寫完。她長嘆了一口氣，把本子收了起來。－－唉，這作業，對於一個高中的學生來說，真是非人的折磨啊！

韓雪這個時候也把作業收拾的差不多了。兩個人趁還有十分鐘的準備時間，飛速的洗漱，待寢室的燈真的黑了之後，兩個人都已經躺好在自己的被窩裡了。

「張悅，你爸爸媽媽回老家接爺爺奶奶，那是不是晴晴的事情已經定了？」雖然去張悅家次數不多，可是韓雪和張晴甚是投契。對於這個小妹妹的前途，韓雪還是很關注的。

「還沒有呢。」張悅一邊把放在床頭的應急燈打開，順手拿起一本剛從凌老師那裡借的原版書看著，一邊回答。「我爸爸已經託人去北京外語學院打聽了。我周日的時候，也拜託凌老師幫忙給北京二外的她的老朋友們打個電話，幫忙諮詢一下。可現在都還沒有迴音。具體是個什麼情況，大家都還不清楚。我爸媽急著把爺爺奶奶接來，晴晴的事兒是一方面，其實也是找個說辭。反正，早晚得來，這有個理由，不是更方便說服他們嗎？」

看張悅就著應急燈那昏暗的光線看著書，韓雪氣不打一處來。「跟你說了多少遍了，熄燈后就別看書了。你不把眼睛折騰瞎，誓死不拉倒是吧？！」說著，韓雪就要坐起來，過來幫張悅關燈。

「別，你別起來。我關還不行嗎？」看好朋友那一副急樣。張悅無奈的搖了搖頭，很順從的把燈關掉，把書放好。「你看我現在天天忙得，連一點兒自己的空都沒有了。我要是這會兒不再看看，平時哪裡還會有時間啊？」

「沒時間寧可不看，也不能把眼睛看壞。」韓雪才不理會張悅的解釋，堅決的說。「這還是你以前說我的話，怎麼自己反倒做不到？我們從小，那麼用心的保護眼睛，現在好容易發育期快過去了，視力基本定型了，你還非得把它給弄壞？」

聽了韓雪的話，張悅當然知道是對自己好。笑著點了點頭，「行了，我就說了一句話，你這兒一車子話等著我呢。我不看了還不行嗎？」

「張悅，你將來是怎麼打算的？」韓雪忽然問道。

平時，雖然對於將來，張悅做了很多的籌備，無論是去做主持人還是小記者，那麼辛苦那麼疲憊她都堅持下來。如果說都是為了興趣，顯然是假話。張悅從來沒有瞞過韓雪，她很清楚的知道，張悅做這些，都是為了將來打基礎。－－可是，今天，韓雪終於問了出來，張悅自己卻有點迷茫了。

她天天就好像一個老農，面對自己家的農田，只知道多澆水，多施肥，勤打理，這一切都是為了將來打基礎，未雨綢繆。可是，自己的未來究竟要做什麼？其實張悅還真的沒有來及深想。她自己都有點理不清楚。

看張悅一直沒有回答，韓雪按照自己的思路繼續問下去。「當初你選擇來上外國語，絕大部分原因是因為這裡設施好，學語言的環境好吧？還有，你拜了金凌為師，平時在英語學習上，更是下了大工夫。張悅，你就算說你不是為了將來出國留學，我都不會相信的。」

聽韓雪這麼說，張悅沉思了一下：「我有想過，不過沒有想的那麼深入。或者，我一直認為，就算是要出國，也是大學畢業以後的事情了。」

「嗯。」黑暗中，韓雪點了點頭。「我也這麼認為。雖然金凌高中沒畢業就走了。可他那樣的神人到底也沒幾個。而且，他還有便利條件，畢竟凌老師在國外有很多朋友，學生可以照看他一點。他那種情況，屬於可羨慕但不可模仿的。」

說到這裡，韓雪翻了個身，側過身子，面對著張悅說：「張悅，你還記不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你們家將來最有出息的可能不是你，而是張晴？」

張悅想起了韓雪第一次去自己家時的情景，含笑點了點頭：「嗯，記得。你就像個半仙兒一樣，別說，你算的還挺准。」

韓雪驕傲的揚了揚眉，也不管張悅看不看得見。她忽然又看著張悅，目光中充滿了同情：「張悅，晴晴如果真的出國了，你是不是就沒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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