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朝天拆二
如果一個大人走圍棋輸給一個小孩子是不是覺得很丟臉？會不會覺得很傷自尊？
如果一件你很有把握的事，自信心十足地用牛刀去殺雞卻還偏偏殺不死，你會有什麼感覺？並且不但殺不死，卻反而給雞弄壞了殺牛刀呢？
自卑皆因自尊心太強？或者是自尊心太強所以才會自卑？
李怪龍現在的感覺就是窩囊，同時給氣得牙痒痒的，韓顯文給的靈棋功，自己當寶般收藏起來修鍊，誰知道竟然輸給一個孩子？
李怪龍先走去找他大哥，問：「大哥，你需要多少錢進貨周轉？」他大哥愕然道：「你找到地方貨款了？不用多，只要有二千兩銀兩足夠周轉的了，然後再賒欠一些，然後再勤力些進貨就行了，別人本錢多，當然多進貨，我們本錢少就多些跑嘛。」
李怪龍道：「二千兩銀就夠了？也就是二兩金子，我這裡給你十兩金子，你多進些貨吧，不用自己跑來跑去多操勞，並且也省些運費。」他大哥吃驚地瞧著道：「怎麼貨款這麼多？利息好貴的？我可不用這麼多，貨款這樣多錢，很大壓力的。」
李怪龍雙眼一翻，氣道：「那裡的貨款，我這是挖藥材賺的，你就放心收下吧，不用你還，你安心做生意便行了。」
他大哥臉色一變，馬上又笑道：「這麼好賺啊，下次何時還去挖藥材？叫上我一起去啊？」
李怪龍道：「運氣而已，那裡次次都有這個運氣啊。」說完在店鋪周圍轉了幾轉，看清楚各店鋪位置，然後問道：「租這些店鋪每月都要交租金，賺的錢幾乎要交給別人一半啊，買什麼東西都不如買幾間店鋪來出租好賺錢啊，還什麼都不用做，坐定定就有錢收入了。」
他大哥苦笑道：「當然了，我一個月賺的利潤有三分二要交屋租的。」
李怪龍問道：「如果全買下來要多少錢？」
他大哥聽得雙眼發光，但隨即又苦笑道：「買一間就至少二十兩金子，這裡是店鋪可值錢了，如果是像我們住的房子整幢才值一兩金子罷，但店鋪就是貴，我們買不起。」
李怪龍將他大哥拉到店鋪裡間沒人處，取出一百兩金子遞給他，道：「你看看有適合的就買下來吧，這些金子是我挖藥材賺的。省著點用，如果有幾間店鋪讓你打理，估計你也衣食無憂了。」
他大哥激動得雙手打顫，道：「我長這麼大還未摸過這麼多金子呢，不會是假的吧？我開玩笑的啦。」笑得見牙不見眼，隨即眼一轉，道：「大哥也用不了這麼多，你也要留些老婆本啊，一次好運賺到錢可不代表次次都有好運氣的，我要五十兩就好了，你餘五十兩娶個媳婦吧。」
李怪龍道：「不用了，我還有呢。只是你注意些，有錢了也不能大手大腳亂花，同時注意別遭人妒忌就行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就急著去找韓顯文算帳了。
韓顯文家裡。
李怪龍怒氣沖沖地道：「韓顯文你這個混蛋，老子將你當作兄弟推心置腹，你卻拿一本走江湖賣假藥的騙子的《靈棋功》來騙老子苦練，現在運起這
個靈棋功有模有樣的，頭腦出現在棋盤有個屁用，連個小孩都走不贏，我又不是想要學魔術。」說完就一五一十將自己走圍棋輸給一個小孩子的事辟啦啪啦地說了出
來。
韓顯文聽得哈哈大笑，笑得簡直是和那個走贏李怪龍圍棋的那個墨明光一樣可惡，李怪龍氣得去捏他的勁他才笑著喊饒命。
韓顯文看李怪龍神色不善的樣子，不敢再笑了，正色道：「你有學過圍棋嗎？如果不用靈棋功，你的圍棋水平如何？」
李怪龍道：「我只走過十多次吧，如果不是你那本靈棋經，我才懶得去走什麼圍棋呢，誰知道給你騙了。」
韓顯文正色道：「如果你只是因為有本靈棋經才想走圍棋，我看你還是算了，你這種人走圍棋，簡直是侮辱圍棋嘛。」李怪龍氣得舉起雙手準備又叉他的勁，他急忙避開，同時問道：「你怎麼會誤會練靈棋功就有秦靈棋的圍棋水平了的？你又未吸存魂玉保存的秦靈棋的靈魂？」
李怪龍道：「那這靈棋功是用來做什麼？擺設的么？枉我放下內功不練來練這靈棋功，竟然沒用？」
韓顯文道：「當然有用，就像練內功是將天地靈氣吸入身體一樣，這靈棋功是將個人潛力中的有關圍棋的『智力』集中去修練發展，對一個學圍棋的
人來說當然幫助很大了，就像武功中的普通掌法和鐵砂掌的差別一樣大啊。但是你想想，這也只是提升你的潛力，好比你要學一年圍棋才有的進步，如果練了靈棋功
的話，學一個月就有這麼大進步了，這是不是很有作用呢？當然，那是你未吸存魂玉的情況下，如果你練功吸了存魂玉的話，秦靈棋的棋藝可能就會在你心上復活
了，但提醒你注意，這可能會有風險的，說不定你因此會變為瘋子也說不定，畢竟存魂玉這類寶物世間罕有，而秦靈棋創立這靈棋功也沒有多少人修練過。」說得極
為認真。
李怪龍道：「聽你這麼一說，還真有那麼一點道理，我來時本來準備拆你的骨的，你三言二語就把我說服了，你厲害！並且你這麼一副事不關已的模樣，就算我練靈棋功出了什麼差錯也不能怪你了，哼。」
韓顯文道：「所以我才勸你，如果沒必要就不要練這靈棋功了啊，你又不是很喜歡圍棋，我這麼喜歡圍棋不吸存魂玉也是有此擔憂，雖然我的內功等級未夠，但是我內功晉級了我也未必敢吸這存魂玉，畢竟風險太大了。」
李怪龍悶悶不樂了，道：「明白了。」
韓顯文道：「基本的圍棋我還是可以教你的，你留下來，我教你一些圍棋的基本常識和走法的，我的圍棋水平還不算太差。」
於是二個人在談談走走過了三個時辰。
李怪龍臨要走時，韓顯文進內室去拿出一個小瓶來，裡邊裝著五粒藥丸的，道：「這就是鍊氣丹，五粒給你，可小心收好了，價值連城啊，我家裡的
五粒也是拿二粒去賣了好有些錢來家用啊，沒辦法啊，家裡窮，不過，賣了二粒鍊氣丹后，我家境就上了一層樓了，從此之後再不不用像以前那麼困苦了。」
李怪龍忙從懷裡掏出一個玉盒遞過去，道：「你不說我都差點忘記了呢，這是你的，就是我原本拿來和你換書的那份，我取回來了，當然是偷偷的，可不要出外說啊。另外，我悄悄賣了一份給劉雄寶，也賺了些金子花用呢。」
韓顯文感激得眼眶都紅了，道：「這是你冒險去取回來的，本來是你應得的。但既然你如此，我就不客氣了，煉製好鍊氣丹后仍然如舊啊，到時我仍分五粒給你的，你也別跟我客氣了，客氣就不是兄弟了。」
李怪龍無可無不可，正想轉身走，卻又被韓顯文拉住了。
韓顯文轉身從房裡翻出一張棋盤和二壇棋子出來，道：「送給你，可不要誤會這是普通棋子和棋盤啊，可是大大有名的。」
韓顯文將棋盤擺上來，李怪龍看那木質輕而文致，紋理細膩微妙就知道不是凡品。
韓顯文道：「這是有名的楸枰，楸木做的棋盤，歷來受帝王之家，王公貴族，名人雅士所喜愛，更是好奕者夢寐以求的棋盤。」
李怪龍喜道：「看著的確不是普通的，普通的棋盤都是松木的吧，這個楸枰很貴重？給介紹看看，這個禮物我一定會收，我很喜歡。」
韓顯文道：「楸木呈金黃色，輕而堅，不容易翹曲變形，難得的是走圍棋時盤上發金石之聲，還有個詩人形容過這種聲音呢，詩作『忽聽楸枰響碧紗』把棋子打在楸枰的聲音形容得很妙吧？用楸木來做棋盤在何時開始已不可能細考了，不過《辭源》上講側楸枰的發明者為南齊蕭曄。」
李怪龍嘩道：「這麼厲害啊，有這麼個好棋盤，說不定我真會愛上走圍棋呢。」
韓顯文道：「當然，你看有多少詩句和這楸枰有關的就好了，我隨便舉例啊『寂寞楸秤響泬寥，案淮秋老咽寒潮。』；『年來複盡楸枰譜，局後方知審局難。』；『閑對楸枰傾一壺。』；『玉子紋楸一路饒，最宜檐雨竹瀟瀟。』；『怡然一笑楸枰里，未礙東山上嬌情。』」
李怪龍道：「聽你這麼一說，就可知道詩人很多都喜歡下圍棋，聽得我都有些神往了。」
韓顯文道：「你不會明白沉迷圍棋的人對棋盤上的黑白世界的那執著，和崇敬！」
李怪龍道：「別裝了，還有這棋子呢？又是什麼名子？也是某種珍貴材料做的？」
韓顯文道：「的確也是極珍貴之物，這是『永子』，其實這根本不是我買的，是我韓姓族中流傳的，也是那仙輩韓世興留傳下來的，極為珍貴。當
然，你不要推遲，不是我送給你的，是族中長輩作的決定，這次得你才有幸得到鍊氣丹。我們韓族人雖然窮，但仍不失節氣啊，所以對你的恩情無以為報，只好拿出
祖傳的東西來送給你了。你看這棋子，摸摸看。」說完抓起棋子給李怪龍觀看。
李怪龍呵呵一笑，道：「難怪別人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你家出了一個修仙者，這麼多代過去了，竟然還有這麼多寶貝留下來，並且都不是凡物
啊。」說完拿起棋子細看，那棋子質地細糯如玉，色澤潤如麗珠，白子呈象牙之色，通體流光；黑子透碧玉之澤，邊閃翠環，道：「果然有些古怪啊，這棋子凸又不
覺得顯眼，扁扁的看上去卻不似薄。好東西，謝謝了！」
李怪龍對這棋子可是越看越摸越愛，這棋子堅而不脆，沉而不滑，柔而不透，圓而不橢，並且色澤柔和，光不刺目，弧線自然，還造型很別緻，道：「這『永子』這麼珍貴，難道就沒詩人寫詩來稱讚下的嗎？念來聽聽，改天我在別人面前賣下口采也好。」
韓顯文道：「去你的，相傳這棋是呂洞賓教一個農民做的，而這呂洞賓留傳在世間的故事很多，其實他也是一個修仙者。」
李怪龍嘆道：「做仙人真好啊，真的好想修仙呢，只是路真是漫漫長啊，我拿你這個鍊氣丹回去吃了看——啊，差點忘記問你了，這鍊氣丹如何食的？直接吃下去行了嗎？」
韓顯文道：「當然不是，注意，你準備吃之前先讓自己餓幾天，並打坐靜修，也就是做到清心寡欲，注意不要吃東西啊，讓肚中空空，然後再吃下
去，吞下丹田好好煉化，一般都要練幾天才能煉得去呢。」同時將一些注意事項細細說給李怪龍聽，李怪龍獲益不少，他沒有老師，一般常識都是跟韓顯文學的，這
也是他這麼信任韓顯文的原因。
李怪龍將楸枰棋盤和永子棋子收進儲物袋中，道：「這個就多謝了，我回去服食鍊氣丹看能否晉級，希望早日長到十一級呢。」說完就起身告辭了。
韓顯文送到門口，然後道：「怪龍，勸你不要去吸收那秦靈棋留下的存魂玉。」說話之間顯得吞吞吐吐。
李怪龍道：「是不是還有其它風險？若有的話你可以跟我細說。」
韓顯文顯得有些驚懼，也有些迷惑，道：「靈棋功的確是一門奇功，存魂玉也的確是真的，不過就我所知，存魂玉應該不止有關圍棋的『智力』能
量，是整個秦靈棋的靈魂都封存在存魂玉裡邊，魂魄之事我們了解不多，但秦靈棋人都死了，誰知道它的魂魄留下的能量吸收之會變得怎麼樣呢？雖然話說是圍棋方
面的智力，但是秦靈棋的記憶都應該在存魂玉裡邊，就是如果吸收了的話，誰知道秦靈棋的記憶會不會活過來？所以是極其危險的。」
李怪龍道：「那秦靈棋會不會是個陰險的人？故意留下來引誘別人修鍊，然後反而霸佔別人的身體呢？」
韓顯文道：「這應該不會，這秦靈棋是個好人，秦靈棋應該不會故意害人，但會不會沒心害人就不知道了。」
李怪龍道：「這就知道了，有風險，但危險應該不算大，放心，我也不會輕易去吸收這存魂玉的。」
韓顯文道：「怪龍，小心，勸你真的不要去吸收。聽說那個秦靈棋是被人冤枉而死的。」說完就神色黯然地走入屋裡去了。
李怪龍看他像有難言之隱，苦笑著搖了搖頭，存魂玉的事也不用急。轉身離開了韓宅。
李怪龍獨自一人走在小道上，抬頭望著夜空，也不過是零星的幾顆小星星，在沒有月色的夜空中體驗心如止水的感覺，夜風輕吹，那些蟄伏在心中的煩悶一點點地擴散開來，散落在夜風中，踏著輕快的步伐，感覺是輕鬆而自然的。
前邊是一條冷清得有些陰森的小巷，長長的巷子兩邊牆上都長著少許的青苔，附近的房子都沒人住，李怪龍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每次走過這段沒有丁點燈火的路總會特別小心。
李怪龍的心仍然很平靜。
前邊兩道人影走了出來，兩人都是一襲黑衣，彷彿與黑夜融為一體，黑暗中很難讓人發現。
李怪龍停了下來，道：「袁宇龍？幹什麼？」李怪龍認出其中一個是袁宇龍，另外一個則是道士，這二個出現在此處決沒好事，這袁宇龍還是江湖中的高手，李怪龍雙腳運起勁，準備一有不對就用輕功逃命，他對自己的武功沒多少信心，並且他也沒興趣打打殺殺。
袁宇龍道：「李兄果然好眼力，這麼黑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內功修鍊到六級真是好處多多啊，也就難怪在青龍山上大家找藥材都找不到，而李兄一去就找到多支。」
李怪龍道：「你還好意思說啊，居然強搶韓顯文的那份好，我的那份想來你也不會認帳了吧？我現在沒空，若沒事我就要走了。」
袁宇龍嘿嘿笑道：「如果李兄能給我滿意的答覆，我馬上放你走，如果沒有滿意的答覆的話，李兄今夜就別想離開了。」
李怪龍冷冷地望著他，道：「什麼答覆？」
袁宇龍道：「我家得到的黃龍蕨和鳳桫欏在青龍山腳下被人全部盜了去，本來我一直以為是劉雄寶家裡人乾的，因為當時住在客棧中就他家人和我們住近，但苦於毫無證據，我們也沒辦法，誰知道那劉難寶今天卻拿一粒鍊氣丹來送給我妹妹，那劉雄寶對我的妹妹很痴情，你知道的，對吧？」
李怪龍道：「這又如何？關我什麼事呢？我不想在這裡聽你嘮叨這些瑣事。」
袁宇龍道：「如果真是劉雄寶家裡人暗中做的，他就會一直隱瞞的，他這樣明拿出鍊氣丹來反而表明他沒事。」
李怪龍道：「你焉知不是實則虛之，虛則實之？不過都與我沒關。」
袁宇龍冷笑道：「那劉雄寶說是跟你買的黃龍蕨和鳳桫欏，這沒假吧？這就令人很可疑了，你的運氣怎麼會這麼好？在青龍山得到黃龍蕨和鳳桫欏就算了，我們離開后你還能在山上挖到？不是從我這裡偷去然後賣給劉雄寶的吧？」
李怪龍笑道：「別假惺惺了，你家一人獨佔幾份黃龍蕨和鳳桫欏還不夠？見到劉雄寶還有一份還眼紅吧？實話告訴你，那是最後一份了，我在青龍山上反覆搜尋過，是再也沒有的了。」
袁宇龍道：「這也是令我更懷疑的，鍊氣丹那個修鍊內功的人不想要呢？而你竟然可能將最後一份黃龍蕨和鳳桫欏賣給劉雄寶？說來真令人難以置
信，除非你手上還有多份。還有，以韓顯文的為人，到家后竟然不去找我吵鬧，除非是韓顯文又從其它地方得到黃龍蕨和鳳桫欏才心愿忍下這口氣。」
李怪龍道：「小人之心，搶了別人的東西，別人不敢去找你們要回就懷疑別人？我懶得跟你多說。我的事與你沒關，你手上還欠我一粒鍊氣丹，將來也要討回的。」
黑夜中，三個人靜靜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