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血書

舒窈崴腳的事還是給她帶來很多不便，比如中午吃飯的時候，她根本沒有辦法和以前一樣，拉著薛超往食堂沖。每次都是薛超拿著兩個飯盒去，端著兩盒飯回來。又比如今天舒窈值日的時候，板書寫太高的地方，她都擦不到。以往的話往上一蹦就可以，今天要是再想蹦，自己的腳基本上可以不要了。薛超下課鈴一響就去找班主任了，現在還沒有回來。馬上就要上課了，再不擦黑板就來不及了。舒窈也不好意思麻煩別人，只好硬著頭皮走到講台上，拿起黑板刷擦掉最下邊的字。又吃力的搬過講台上老師們自習課坐的凳子。站上去的話，是可以擦到黑板的。舒窈這樣想著就準備這樣做。陳朗正巧從教室外邊回來，一看這情況就趕緊走到講到上，對舒窈說：「擦不到不會說一聲的，還想把另一隻腳崴掉？」然後，他拿走舒窈手上的黑板刷，幫她把黑板全部擦乾淨。幫舒窈把凳子又搬回原處，丟下一句「今天我幫你值日」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突然又跟想起什麼似的，遞了一張紙條給舒窈：「擦點正骨水吧，我們踢球扭傷都用那個。」

舒窈第一次覺得陳朗其實也挺不錯的。所以，感激的在紙條上回了個「謝謝。」

晚上回到寢室，有一個爆炸新聞迎接舒窈。大家我卧談會進行得如火如荼，卿煙的一句話卻讓整個寢室都安靜下來了。

她說：「我答應李飛當他女朋友了。」

舒窈知道，那個時候學校也有戀愛的，他們偷偷傳著紙條，他們在晚自習后隨著人群悄悄聊個天，他們關心彼此吃飯沒有冷著沒有熱著沒有，很單純，沒有親吻，甚至沒有拉手，至少在人前沒有。儘管如此，舒窈還是覺得戀愛這個詞語離自己的生活是很遠。親耳聽見自己卿煙說自己戀愛了，舒窈不能不震驚。這種震驚同樣體現在黃凝和薛超身上。大家都想起了那個因為一封情書而撲在床上大哭的女孩子。此時，這個女孩子卻向全寢室宣布自己戀愛了。舒窈很想去看看卿煙的表情。可是黑夜裡，看不到表情的。她只聽到卿煙繼續說：「他對我很好，一天這樣我不感動，可是快半學期了，他都這樣，我不能不感動。」

「你喜歡他嗎？」黃凝也開口說話。

「我也說不清楚。但是他說他會一直對我好。直到我嫌棄他。」卿煙說。

「可是老師知道了怎麼辦？」舒窈終於開口，小心翼翼的說出自己的擔心。

「我們會很小心，應該，應該不會被老師知道的。」與其說卿煙是回答舒窈，不如說她是在安慰自己。

「卿煙，戀愛了，他說會好好照顧你，你自己也要好好照顧自己。我姐姐告訴我說，男孩子的話信不得。」薛超說。

「我會的。李飛說請你們出去吃飯不太好，明天買零食給大家吃。」卿煙說。

「這算是請咱們娘家人么？」黃凝打趣。

「是啊，你們都是我的好姐妹呀。」

「是你好姐妹你之前都不給我們說一下你們的情況，搞得我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又是一陣嘰嘰喳喳。

但是這天晚上，幾個女孩子都是呆著一肚子心思睡覺的。

轉眼，他們就迎來了半期考試。對於中學生來說，半期考試是很重要的，檢測自己半學期以來的學習情況，指導後半學期的學習。

考試的時候，一個同學不小心把自己的鋼筆掉地上，不幸的是筆尖著地，所以，這隻鋼筆算是犧牲了。擱平時也不是多大的事，可眼前是考試呢，沒有筆就是悲劇一個。這個叫肖正同學只好求助監考老師，舒窈正好多備了一支筆，也沒有多想，就舉手，讓監考老師就把自己的備用鋼筆遞了過去，還朝那位同學笑了笑，在自己的試卷上做了寫寫畫畫的動作，意思是讓他繼續答題。肖正感激的點點頭也繼續考試了。等到考試結束，肖正再次當面表達了自己的感激之情，並說中午一定要請舒窈在食堂吃飯。舒窈連忙擺手說：「多大點事兒啊，咱都是一個班的，請什麼吃飯呢。」

這邊，陳朗和薛超對起了數學答案。

薛超問：「第五個選擇題是選b么，我怎麼覺得c也對呢？」

陳朗肯定的說：「選c。」

舒窈也趕緊拽著薛超說：「別對答案了，你們再對下去，我就沒有心情吃飯了，咱們走吧。」

舒窈沒有想到肖正是一個很倔的人，他說要請舒窈在食堂吃飯，還真就在食堂攔住了舒窈，非要讓舒窈把飯盒給她，舒窈無奈，只好和他一起走到打飯的窗口，要了三毛錢的飯，對肖正笑了一笑說：「你請我吃飯，已經打到飯盒裡面了，謝謝你。現在我自己去打菜了。」肖正一呆，他也沒有想到舒窈還是一個這麼能鑽字眼的人。望著舒窈離開的背影，他自己也笑了笑，覺得舒窈挺有意思的。

沒過多久，半期成績下來，薛超各科成績平衡，考了班上第二，舒窈憑藉語文英語的雙重優勢，居班上第五。陳朗語文英語不是特別突出，但也不是差得沒救，加上數學的突出，考在了班上第十名。

薛超研究了幾個人的成績后打趣著說：「舒窈，你要是和陳朗綜合一下，那就絕了。」

舒窈狠狠掐了一下薛超：「你個小瘋子。」

陳朗認認真真說：「我倒是真羨慕舒窈的語文和英語成績，只可惜羨慕不來的。」

薛超說：「那你倆交換，你給舒窈補補數學，舒窈給你補補語文和英語。」

舒窈說：「你就嫌棄我，給我講題嫌煩了吧，眼巴巴的把我這個麻煩丟給陳朗是吧？」

薛超恨恨的看著舒窈說：「你就是那小狗，我就是那呂洞賓。」

陳朗說：「你是超人，超姐。」

也不知怎麼就被旁人聽了去，從此以後，班上的人都叫薛超超姐。而舒窈因為陳朗的幾次幫助，也不像之前那樣討厭陳朗，並慢慢的和陳朗建立起自己的友誼。只是偶爾，陳朗還是會和舒窈鬧著玩。

這天晚上，學校在操場上掛了一塊白白的幕布，同學們知道是要放電影了，瞬間，整棟教學樓都吵翻了天。對於在學校的孩子們說，只要不上課，做什麼都好，哪怕是公益勞動，他們也開心，更何況還是看電影這等美事。大家都盼著趕緊到操場，享受美好時光。

照例，班主任肯定是要到班上來講一下集會的紀律什麼的。所以大家都坐在教室里等班主任的到來。就在這當口，舒窈接到一張紙條，她打開一看，上面寫著「我們等下坐一起看電影吧」，下面落款，「肖正」。舒窈趕緊回了一句：「不了，要按座位排的，我和薛超坐一塊兒。」沒多久，紙條又來了：「一會兒散場了你等著我，我幫你搬凳子會教室。」舒窈客氣的回道：「不用了，謝謝。」

電影開場，是李連杰主演的《給爸爸的一封信》。小學的時候，舒窈學校也放過，片子不錯，但是因為看過，舒窈就沒有了興趣。偷偷溜回了教室。已經在教室的陳朗看見舒窈進來，就問：「怎麼不看了？」舒窈說：「小學時就看了。你怎麼也不看呢？」陳朗回答說：「我也看過了。」「裡面的小孩兒可真厲害。」「你說小固啊，跟他爸爸一起洗漱的樣子才搞笑呢。」「是啊是啊，真是父子倆，連動作都是一致的。」「還有結尾那地方，梅艷芳親小固，結果親到李連杰了。」「哈哈，就是就是……」

外面的電影還在繼續上演，教室里的兩個人也聊得熱火朝天。因為沒有別人，倒也顯得自由。舒窈跑到講台上，拿著粉筆變畫邊念：「大字不出頭，兩邊掛圓球，三天不吃飯，圍著鍋打轉……」一個娃娃的頭就出現在黑板上，陳朗說：「我也會。」他跑上去，也像舒窈那樣畫了一個娃娃頭，接著舒窈的念下去：「買三顆蔥，花掉三毛三，買個冬瓜，花掉九毛九，買兩隻油條，花掉六毛六。」然後，一個頭上只長著三根頭髮的娃娃出現在了陳朗和舒窈的面前。舒窈盯了陳朗一眼，調皮的寫上：「我叫陳朗。」陳朗也依樣畫葫蘆：「我叫舒窈。」舒窈不幹了，連忙要去擦掉，說：「我哪有那樣丑啊！」陳朗笑著說：「那我又哪兒有那麼難看？」舒窈還是不依，推開陳朗想要擦掉陳朗寫的字，陳朗就是不讓，舒窈腦袋一轉，拿了粉筆就畫在陳朗黑色的外套上。陳朗也拿了粉筆要畫在舒窈身上。舒窈一想，哎呀，自己穿的是藍白相間的外套，要是給畫上了，自己還得回去洗衣服呢，於是，趕緊跑著躲開，陳朗追著舒窈滿教室竄，舒窈跑得累了就用粉筆頭往陳朗這邊丟，陳朗看舒窈累著了，也不去追，只撿起舒窈砸過來的粉筆頭丟回去。兩個人嘻嘻哈哈，比外面看電影的同學還笑得歡。

等到電影快散場了，兩個人才又一起去操場，把自己的凳子搬回教室。

第二天早自習，舒窈又接到一張字條。打開一看，滿眼的紅色，舒窈只覺兩眼一黑，沒有了知覺。薛超嚇得直喊舒窈的名字，就是不知道怎麼辦，陳朗一個箭步衝上來，背起舒窈就往外跑去，薛超跟緊跟著跑出去，目的地，醫務室。

舒窈醒來的時候，薛超一把抓住她的手，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說「嚇死我了，嚇死我了」。他們到達醫務室的時候，醫生詢問了薛超舒窈暈倒前都發生了些什麼。薛超都只會搖頭，然後想起舒窈是看見肖正給的那張字條才暈倒的，就跟醫生說：「早自習上得好好的，她突然看到一張紙條，然後就暈倒了，可能是受了什麼刺激。」醫生便查看了舒窈的呼吸和心跳，又把了脈，確定沒什麼大事，等醒了再喝點葡萄糖水就行了。

他們回到教室，薛超問舒窈究竟怎麼了，舒窈沒說話，把那張紅色的紙條給薛超看了，薛超一幅受驚過度的樣子，把紙條遞了回去。舒窈看陳朗也一臉疑惑的樣子，想了想，又把紙條遞給陳朗。這下，連陳朗也驚呆了，上面都是紅色的字，不是用墨水，應該是血寫的：「為什麼昨晚不等我呢？我也想要幫你做些事情。我想，我是喜歡你了吧。肖正。」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