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仇人or恩人?
「嫵音。」
清風一過,熟悉的味道溢滿鼻翼,嫵音回頭,恭敬的說道:「公子。」
「今日你與仲父見過?」
嫵音點頭,「仲老有些許事情需要吩咐。」
「與以往相同的事?」
嫵音凝視李存褐色的雙眸,「公子仍舊對嫵音所為生氣嗎?」
李存長嘆一口氣,「嫵音我能理解你心中的恨,也能明白你的不甘,所以你做什麼我都能理解。只是嫵音,你有沒有想過你報仇的方向錯了。」
錯了?嫵音蹙眉,不解的看著李存。
「你所陷害的,迫害的那些人,罪魁禍首不是他們。」
「公子是說……周皇?」
李存搖頭,「是制度,是法律。」
「公子的話嫵音不明白。」
「簡而言之,迫害你族人的是一種環境,在這樣的環境下,沒有人認為自己做的事錯的,所有的人都在這麼做,他們認為自己這麼做是合法的,也是合理的。」李存說道:「如果要拯救你的族人,真正的方法只有一個,廢除不公的法律,**的制度,改變整個環境。」
嫵音怔怔的看著李存,一瞬間彷彿回到當初,公子對她說,嫵音,將來有一日我要讓世上再無奴隸一詞,嫵音,世界會從你我手上變得美好。
公子,即便忘了,可是結論卻是一樣的。
「可是公子,這條路談何容易?」嫵音無奈的苦笑,這條路註定充滿荊棘與鮮血,而她做的便是用血去鋪就前路。
李存注視著她的雙眸,許久許久,愕然而嘆,「你竟然知道,你既然知道,為何還要?」
嫵音看了看天色,「公子,時辰到了。」
從宮內到宮外,從馬車內到馬車外,李存默然一語不發,她百思不得其解,既然嫵音知道,既然她了解也認同,那麼為何她還要向那些無辜的人下手?
即便了解也仍舊恨,還是有著別的原因?
過去的李存與嫵音究竟有著怎樣的約定?
人聲鼎沸的茶樓前閃過一個熟悉且陌生的影子,佝僂的樣子,骯髒的臉,與當日破廟中所見別無二致,只是那雙眼睛內含靈動。
李存悄悄跟了上去,那老婦人身手敏捷很快來到七皇子府前的一條街,她隨意的坐在街道一旁,從懷中掏出一個破碗,往後一躺,一邊等著人施捨一邊閉目養神。
跑這麼遠來要飯,時間成本你有計算過嗎,親?
李存趴在屋頂,靜觀其變。
過了一會兒,七皇子騎馬回來,那老婦人眼睛慢慢睜開,左手端起破碗,一瘸一拐的朝七皇子走去,而她的右手無力的垂著,破爛的長袖之下,黑亮的槍聲閃閃發光。
李存抓起一片碎了的瓦礫,內里催動,用力打在老婦人右手之上,老婦人手腕一疼,抬眸看向李存,目光交匯,她轉身離開,李存緊隨其後。
樹林中,李存堵住她的去路,笑道:「往昔費了許多功夫找你,沒想到今日得來卻全不費功夫。」
老婦人左手舉起槍正對李存,「我不想殺你,所以最好不要阻攔我的去路。」
李存聳聳肩,一副弔兒郎當不以為然的樣子,老婦人冷笑著晃了晃手中的玩意兒,「這東西或許你不了解它的威力,但是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它是世界上最厲害的武器。」
「就兩個人的正面攻擊而已罷了。」李存微笑,一個閃身來到她的面前,手指已經當初扳機,「不能發射的武器便沒有任何威脅力。」
兩個人大眼對小眼,李存滿意的看著她眼中的錯愕與驚嚇,「你好像沒想過我會知道這玩意兒?」
李存輕巧的從她手中奪下短槍,在手中把玩起來,「你輕功不錯,武功倒是個弱項,看起來你好像仗著這玩意兒沒怎麼下苦功夫練基本功啊。」
看著李存熟練的上膛,老婦人轉身欲逃,李存卻再次堵住她的去路,身手之快宛如鬼魅,她一腳踢在老人的退下,迫使她跪下,槍抵住她的太陽穴,問道:「槍是誰給你的?西醫又是誰教你的?」
女子哼了一聲,並沒有回答的打算。
「既然這兩個問題你都不想回答,那麼你總可以告訴我你去刺殺明華和七皇子的目的是什麼吧?」
老人突然笑了起來,彷彿李存的問題很可笑一般,「我也想知道啊,他為什麼偏偏執著於此,太可笑了。」
「他是誰?」
「怎麼?你不知道嗎?」老婦人嘴角勾起深深的嘲諷,「要說起來那些人被刺殺可都是因為你。」
李存摸了摸鼻尖,因為她,難道她得罪了什麼人自己不知道?
可是她得罪的人為什麼刺殺她的仇人?例如死妖孽,例如臭七皇子?
難道她不是那人的仇人,反而是幕後之人的恩人?
哦,李存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一點,一定沒錯,那人絕對是為了報恩才會這麼做,雖然方法極端了一點,不過其心還是可以理解的。
正當李存胡思亂想之際,某個不明物體滾到她腳邊,然後嘣的一聲,濃濃的白煙散開,嗆得李存咳嗽不已,眼淚嘩嘩的往下流。
等反應過來人已經逃了,她怒號:「那個混蛋放的催淚彈?你他媽的下次落在我手裡,我一定將你剝皮拆骨。」
第二日,九皇子府落成典禮,吹吹打打熱鬧非凡。
一想到那個讓人頭疼的小惡魔搬到隔壁,李存就格外的不想起床,她像只八爪魚一樣的抱著長風裸露的腰身,死也不撒手,無論言歌在一旁如何勸說皇子府落成,作為世子一定要去。
李存將埋在長風懷裡的頭探出一點點,「那我可以去扔個炸彈就回來嗎?」
「公子。」長風好笑的看著懷裡的人,怎麼公子都這麼大了還愛撒嬌?
「公子,仲老已經在外面恭候多時,你不會想讓仲老等不及衝進來吧?」言歌提醒道。
李存不情不願的站起來穿好衣服,耷拉著腦袋沒精打採的往外走,一出門就看到面若黑炭的一恆。
得,看來給七皇子的賀禮非常昂貴,好心疼。
李存跟在言歌身後,專心低頭數著一路的小螞蟻,仍由言歌牽著落座,一副挺屍的模樣。
九皇子對著李存翻了好幾個白眼,嘀咕一句臭小子,於是開始像個小大人似的招呼客人,小公主湊過來,兩人排排坐,「幹什麼一副沒精打採的樣子?」
李存筷子在盤子的翻著,嘀咕道:「這菜不會有毒吧?」
「哦——你居然懷疑九哥給你下毒?」小公主驚呼,不遠處幾個耳尖的自然聽見了,其中當然包括某位裝老成的小屁孩。
九皇子雙眼冒火的瞪著李存,小公主氣呼呼的用手戳著李存的太陽穴,「你呀你呀,老實這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告訴你,你這次死定了,誰都救不了你了。」
樂呵看笑話的七皇子搖著摺扇,大搖大擺的走過來,甩給李存一個看好戲的臉色,「十妹這話今日可說對了,六哥呢又奉命平叛去了,只怕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了京,某人可沒了救星了。」
幹嘛呢?幹嘛呢?
李存很想用東北腔嚎兩句,她這是招誰惹誰了,幹嘛圍攻她?
李存恨恨的瞪著七皇子,可是懊惱昨日居然阻止那個瘋婆子殺人了,要是昨天這個臭七皇子嗝屁了,她今日不是就不用受這份氣了?
李存哼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就不相信誰敢行兇。」
「是嗎?」七皇子語氣帶著幸災樂禍的意味,順便遞給九皇子一個挑釁的眼神,彷彿在說,九弟看到沒有,有人瞧不起你呢?
可是明顯李存是低估了九皇子這個皇宮小惡魔的名號,宴席中途,他居然提議比試射箭,各位世家子弟官宦家臣自然是竭力拍馬屁捧場,可是為毛他赫然指著她這個堂堂世子,讓她當靶子?
真當南楚是個軟柿子呢?
「怎麼不敢?」九皇子嘲諷的輕笑,周圍拍馬屁的緊隨其後對這個傳聞中無能懦弱的世子極盡嘲諷之能事。
得,她做吧任人宰割,不做吧,膽小之名更甚,以後走路就更抬不起頭了。
明華撐著頭看好戲,他才不相信這個小機靈鬼會讓自己吃虧呢。
小公主拉了拉九皇子的衣角,小聲的說道:「九哥,別欺負她了啦。」
九皇子才不理會小公主,得意洋洋的看著李存,彷彿在說,你求饒啊,你向我求饒我就放了你。
李存哼哼,笑道:「好啊。」
好?
這下所有的人愣了。
七皇子眼睛忍不住眯了一下,李存笑道:「不過既然是比弓箭,九皇子和幾位世家弟子都參加了,可否讓李存也參與一下。」
「自然為了公平起見,這靶子也要輪流做。」
好你個李存,膽子真夠大啊,居然敢讓皇子給你做靶?七皇子冷笑。
九皇子也是一下有些傻了,這個笨蛋小子怎麼今日突然變聰明了?而且膽子也變大了?好像不像在宮裡的時候那樣唯唯諾諾怕東怕西的了?
起鬨的一名少年插嘴問道;「你會射箭嗎?」
李存食指撐著小巧的下顎,「好像沒有人教過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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