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恩斷議決,他族領隊
縹緲臉容落在暗影中,看不清情緒:「我能猜到,是關於那位丞相的吧!」
「……」藍初雪無奈,這人真敏銳。
「那麼第三個願望,你又留給了誰?」縹緲淡淡的聲音有點黯啞。
第三希望?藍初雪神色一下子恍惚起來了:「一個男人,一個因為我失去所有的人!」
縹緲沒有出聲,只是眸光變得雪亮,唇邊終於彎了彎。
皇宮裡舉行著盛宴,慶賀誅滅了奸臣的慶功宴,而令狐皇誇獎絕丞相是第一功臣,賞賜了無數的金銀財寶,以示榮寵,而這一切更像一個笑話,人人都心知肚明的笑話。
令狐皇剪除了絕彥一派不少人,還讓他親手殺了他們,如此狠毒的計謀,令人膽顫心驚。
而絕彥依然保持著雲淡風輕的態度,淡然領取了賞賜,絲毫沒有被令狐皇陰險的行徑激怒,這份忍耐和魄力,令令狐皇都不得不驚嘆,評定此人心計之深沉,心志之堅定,無人能及。
宴會間,令狐皇親手賜了一瓶血紅的美酒,囑咐絕丞相一定要痛快飲盡,他的笑容被燈光照得有些猙獰,大笑著告訴絕彥,這些酒是用那些背叛者的鮮血浸成的,鮮美之極,命令他一定要喝光。
朝臣震驚,心底發寒,只覺得口中正常的美酒都變得讓人想嘔吐,所有人看向那位絕丞相,只覺得他的身影陡然間變得僵硬了。
沒有人知道絕彥在想什麼,也看不透他漆黑的眼眸里情緒,最後他還是接過那瓶美酒,當著令狐皇的面,一口口喝下去,那決絕而慘烈的姿勢,令人痛惜。
看到彥絕喝光了酒,唇邊染著嫣紅的酒液,令狐皇才盡興了,最後絕彥離開時,已是半醉,步履蹣跚,需要宮人扶持著,送到馬車上。
休一從來沒有見過皇甫彥醉過,但是今天,他真的醉了,臉紅得驚人,眼睛卻比往常更加幽深如夜,一句話也不說,扯開端正的衣袍,微微露出胸口肌膚,懶懶的靠在軟枕上,半闔著眸子,一點也不像平日那種嚴謹冷靜的態度。
「相爺,我立即送你回府。」休一也不敢多話,立即驅使馬車往丞相府趕。
皇甫彥懶懶道:「雪兒呢,雪兒回來了嗎?我今天看到了她。」
休一頓時暗暗叫苦,卻不得不說:「雪兒小姐還沒回來,不過她送了信回來,說沒大礙了,很快回來。」
「……」皇甫彥沒有再出聲,疲倦的臉容更加疲倦了。
馬車駛過鬧市,夜色已深沉,熱鬧的花燈會已經開始散去,遊人寥落。
皇甫彥掀起車幔簾,抬眼看著那些孤零零擺在架子上,沒有人買走美麗的花燈,突然覺得心中空蕩蕩,有種說不出的寂寞和壓抑,就像無底深淵。漸漸將他吞沒。
馬車駛過河邊的道路,突然馬聲嘶鳴,馬車一下子停頓下來。
「什麼事?」皇甫彥被顛簸得清醒了幾分。
休一在外面懊惱道:「有個孩童跑了出來,差點撞上來了,幸好她母親衝上來抱住了她。」
「明明是你們駕駛馬車太快,差點撞到人。」倒在地上的女人抱起孩子,更惱火的抬頭。
皇甫彥身子一震,下意識挑起帘子,正好對上了藍初雪的目光,世界一下子寂靜了!
燈籠瀲灧的光,照著這一片突然靜謐了的地方,照在兩個同樣錯愕的人臉上。
藍初雪像被雷電劈中一樣僵硬,燈籠紅艷的光都照不紅她的臉,只是隱隱透出一抹蒼白,她怔怔的看著他,呼吸都變得輕微了,只用力的抱緊手中的孩子。
皇甫彥也懵了一般,漆黑的眼瞳映照著她的臉容,想開口,卻覺得嘴唇僵硬,不知該說什麼好?
氣氛在寂靜間一點點凝固,空氣都變得稀薄了,令人覺得緊繃,兩人就這樣古怪的互相對望著,好像陷入僵局,誰也不說話。
直到一把怯生生嬌嫩的童聲帶著哭腔:「手痛痛……娘……痛痛!」
藍初雪恍然回過神來,尷尬的低下頭,拿起玉兒的小手,發現她的手掌磨破了一大層皮,小手溢出不少血,可是因為剛才被這種氣氛嚇住了,不敢叫痛。
聽到玉兒的喊她娘,皇甫彥一下子怔了,目光沉痛,難以置信的看看她,又看看玉兒,只覺得呼吸一下子窒息了。
酒氣讓他頭越發的暈了,胃裡那種血腥的味道讓他想嘔吐,但是他用最強的耐力忍住了,卻沒忍住向她伸出僵硬的手:「雪兒,跟我回去!」他的聲音足以稱得上兇狠,眼底劇烈跳動的烈焰顯出他的怒氣澎湃,他的臉上怒火席捲,整個人都暴躁起來,失去了平日一貫的優雅冷靜。
藍初雪抱著玉兒的手一僵,看到他那冰冷到極點的臉容,眼神兇狠得彷彿要殺了自己,她覺得他的態度不可理喻。
玉兒被嚇得眼淚猛掉,緊緊的抱住藍初雪,埋頭在她的肩膀上哭泣,藍初雪急忙拍著她的背安撫她:「乖別怕,手很痛吧,我帶你回去塗藥膏。」
「你沒有聽到本相的話嗎?」看著自己被她忽略了的手,皇甫彥胸口刺痛不已,聲音越發的冷厲,眼神越發冰寒了:「雪兒,我讓你上來。」
酒意的瀰漫讓他越發的固執,明知道不該用這種冰冷的語氣,這隻會讓她更加反感,可是沒有辦法抑制心底那種陡然生出的劇痛,只有通過這種霸道命令的語言,才能宣洩出來。
「皇甫彥,你醉了!」藍初雪也惱火起來,他用這種對待下人的態度叱喝她,讓她覺得十分的不舒服,她又不是他的奴隸,不是她所做的任何事情都需要他過問,他不能這樣霸道強硬的企圖控制她的生活。
「發生什麼事了?」淡然的聲音飄來,縹緲剛受命去買了兩個冰糖葫蘆回來,便看到這樣的僵局,他面具下的眸光一閃。
藍初雪避開皇甫彥冰冷到極點的神色,回過頭來:「玉兒她摔了一跤,手掌擦破了。」
縹緲拿起玉兒的手看了看,擔憂道:「有些沙礫夾在肉里,要快點挑出來上藥才行,玉兒乖,義父帶你回去。」
皇甫彥渾身一震,臉容越發的蒼白了,一雙寒眸緊緊的盯著馬車前的一男一女和一個孩子,他們靠得那麼近,語氣那麼溫馨,低頭關心著那孩子。
就像,就像真正的一家人,那種奇異的溫情氛圍,不容他這個外人介入,心,如花瓶,乒一聲碎落滿地。
皇甫彥只覺得那醉酒的感覺讓他十分難受,胸口有洶湧的噁心感,整個人都變得絕望無力了,可笑,他本不該掀起這帘子,不該看到這一切,那麼就不會覺得自己成了一個多餘的笑話,就不會覺得更痛。
「走吧。」縹緲抱過玉兒,率先往前走去,藍初雪看了皇甫彥冰冷的臉容一眼,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說,轉身跟著縹緲離開。
皇甫彥斜斜靠在車轅上,迷離的眼眸看著他們三人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黯淡的光中,整個人都失魂落魄起來。
休一一直都不敢出聲,額頭布滿了冷汗,看到藍初雪他們走了,相爺依然沉默的舉著剛才一直沒有伸回來的手,他也覺得難受了。
像相爺這樣驕傲從不肯向人示弱的人,不會在別人面前顯得那麼沒尊嚴,親自伸出手,卻被徹底無視了,被無視了,卻依然固執的舉著,期待她突然的回應,連他也替相爺感到傷心,看著他靠著車轅默默的看著那三個人離開,他不知道他心裡有多痛。
今天相爺遭受了有生以來最大的重創,在罵聲和痛恨聲中親手監斬了他陣營下的親密戰友,被令狐皇逼著喝下那些同僚鮮血的酒,從沒被人逼到如此境地,他都忍了,始終保持著冷靜,將所有的痛苦和恨意都埋藏在心裡。
可是剛才,他看到雪兒小姐卻爆發了,那麼固執的想抓住她,卻無力,休一不禁看著藍初雪消失的背影,替皇甫彥哀痛不已。
藍初雪生命受到威脅,危難的時候,相爺總是不顧一切的衝到她身邊,和她同生共死,不離不棄,可是今天相爺落難,被令狐皇逼到這種難堪的境地,內心最痛苦的時候,藍初雪又在哪裡?
她在相爺面前跟著一個敵人走了,就像一把最銳利的刀,刺進相爺最柔軟的心底,血肉淋漓。
「嘔……」皇甫彥臉色一白,最終忍不住,手掌一把抓緊車門,弓著背劇烈的吐起來,吐了很久,吐得臉色發紫,胃裡所有酒都吐了出來,他才無力的擦乾淨嘴唇,放下車簾,向里仰倒。
「走!」休一隻聽見裡面傳來冷淡又疲倦的一聲,他嘆了口氣,駕馭著馬車向相府跑去。
本來很愉快的晚上,卻因為這一場突然的相遇,而弄得十分的尷尬,藍初雪幫玉兒挑去了沙礫,塗上了葯,玉兒才揉著眼睛睡去,她走出院子,看到縹緲在冷月下吹簫,很柔和的曲調,適合睡眠。
「需要我去替你解釋嗎?」縹緲的聲音飄渺迷離,聽不出情緒。
藍初雪錯愕,不明所以。
縹緲回頭看著她,月光將他的面具照得光影明滅,帶著絲絲冷意和隔膜,遠不如今天晚上那麼柔和,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藍初雪覺得他有點生氣,卻不明白,他在生氣什麼?「他並不是故意撞到玉兒,他今晚的情緒有點失控。」
「如果他知道你和我們在一起,再給他一次機會,你以為他看到玉兒倒在地上,會怎麼做?」
藍初雪煩躁的閉上眼睛:「沒有如果,他不會這麼做的。」
「你對他有多大的了解?聽說今天他在東市監斬,連很小的嬰兒都殺了。」
「他那是被逼的,他不這樣做,令狐皇會找他麻煩。」藍初雪惱火的解釋,心卻覺得更混亂了。
「你說服我沒有意義,關健是這些理由,你能不能說服自己。」縹緲靜靜的看著她,眸光如冰,卻鋒利直刺人心。
「他的處事原則和你永遠不相同,他是個真正不把血腥和人命放在眼裡的野心家,為了既定的目標,他不會手軟。或許他會有一絲愧疚,卻絕對不會因為一點心軟而不去做那些殘酷的事情,但凡不利於他的一切障礙他都會毫不猶豫斬除。就像今天那些官員,曾經投效過他,但是現在已經沒有利用價值,更可能會泄露秘密而危害到他,他便把他們都殺了。」
「那是令狐皇的命令,不是他想這樣做的。」藍初雪呼吸急促,怒容滿臉。
縹緲卻依然直視著她,如薄冰的唇上諷刺更深邃了:「看來你對他表面上不怎樣,心裡卻是很有感情的,努力為他辯護。藍初雪,你應該很清楚,即使令狐皇不殺他們,但是他們已經暴露了,成了他的威脅,你覺得他還能容下他們嗎?」
「……」藍初雪一下子才沉默了,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答案,有些事情揭破了,就會變得很無力。
「你和他是不同的,你可以殺人,殺很多人,但卻不能單純為了一個目的做一些違背個人底線的事,說到底,你不能真正狠辣到底。」縹緲的目光通透得像無形的鏡子,照出她心底的想法。
藍初雪苦笑:「梟雄都是這樣的,王者之路本來就充滿血腥。」就像秦始皇,曹操那些大人物,誰能說他們是好人,但是他們偉業建成,名垂青史,而皇甫彥追求的也只是這樣。
王權之路,很多無辜會犧牲,又如項羽,曾經坑殺十萬敵軍,她能理解這種歷史事情,因為離她太遠處,只是書上的一筆帶過。但是親眼所見,又是另一回事。
「那是他的路,卻不是你的路。看看冰族女皇和令狐皇的區別就知道了,冰族女皇奉行的是仁政愛民,所以深得民心,統御兩百年被奉為佳話。令狐皇以軍權暴力奪得天下,曾經殺害無數國人,統治十幾年,民心依然散亂,起義不斷。
你們之間的區別,就像女皇和令狐皇之間的區別,道不同不相為謀,無法兼容的矛盾。我希望你能更清醒的看到這一切,不要等到最後矛盾爆發,後悔莫及時才明白這些現實道理。」縹緲無言辭灼灼,說得很深刻入骨,卻現實得令人難以接受。
藍初雪的臉白了很多,想了很久,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很多人都對我說,我和他不適合,以後一定會有巨大的矛盾和衝突,最終總逃不過分道揚鑣的,連我曾經也很懷疑,覺得這樣一個有野心的男人,是否適合我!他做的很多事情,我心底不能認同,他的某些手段超越了我的底線。但是……」
藍初雪抬頭看著滿天銀月清輝,最終放鬆了情緒,心底平靜了下來,今晚她突然很想說出自己心底那些埋藏的感受。
「在我幾次生命垂危的關頭,他都義無返顧的來救我,這讓我很震驚,其實我一直懷疑,他對我是某種程度上的喜歡加利用,真正的危機面前,他會放手,但是他的做法出乎我意料,我相信他是愛我的,他這樣的人,能為我做到這種程度,能為我放棄那麼多,一直是他向我妥協。」
「你真是不撞南牆心不死,他確實為了犧牲不少,但那不是真正致命的取捨。真正的取捨是,他心中最渴求最重要的那樣東西和你同時擺在他面前,他最終能放棄它而取你。你覺得如果有一天,天下和你,需要他選擇,他真能放棄到手的一切嗎?」
縹緲氣息冰冷,染滿薄霜的眼眸,看著她帶著淡淡感動的側臉,掩飾不住一陣心痛落寞,偽裝成另個男人來到她身邊,換一種相處方式,想要對她更多的了解,更多的接觸,讓她慢慢接受並愛上自己,卻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聽著她動情的訴說著對另一個男人情意。
聽著自己愛的女人說著別的男人,這是一種怎樣錐心刺骨的感覺!今晚那些輕微的幸福感,一起同游的溫馨,輕易就破碎了,一點都不存。
她的殘忍在於,她總能無意間傷到他,卻完全不知道!看著她對別的男人流露出他拚命渴求,卻從未得到過的溫情,他的心在滴血。
藍初雪皺眉:「如果根本就不存在這個取捨呢!我雖然也有野心,但是野心還不曾大到想要統御天下,所以這樣的事情根本不會出現。」
「有很多的事情,並非你想的那樣簡單,你不想統御天下,一旦你到了那個位置,就不是你想不想的問題。」
「若真有那樣的事情!」藍初雪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他:「如果不去試一試,怎麼就知道他不能夠?或許所有人都錯了,包括我,我應該給他一個機會,而不是直接判他死刑」
縹緲看著她固執的想要放手一搏的神色,覺得無法在聽下去,他並不是她的知己,沒有義務去開導她和別的男人感情,充當她傾訴的觀眾。
「你竟然想到要給他一個機會,怎麼就不曾想過給別人機會呢!」縹緲霍然站起來,月光映著他飄逸卻寂然的背影,面具冰冷:「既然這是你的選擇,你盡可以去試試,且讓我看看你們能走到多遠。」
從沒有嘗試過痛心和挫折,她永遠都不會明白誰才是真正能為她放棄一切的人,倒不如讓她狠狠的栽一次筋斗,讓她深刻的傷過痛過,她才會看清楚現實。
「縹緲……」藍初雪看著他冷冷的走進屋子裡,不再理會自己,胸口頓時悶悶,其實她一直想找人傾訴,想到這個男人智慧通透,應該能理解自己的想法,會給自己好建議。
不過看樣子,他好像生氣了,雖然不明白他為何生氣,不過他應該也是站在她的立場好意提醒她。
只是她也有自己的執著罷了,若不去試一試,看看結果,總是覺得不甘心,而且她也很想相信他會打破那些人的斷定,就當一場賭局,至於結局,無論是哪一種,她都願意承受。
半夜,藍初雪回到丞相府,夜半時分,丞相府卻跳出幾個護衛,將她攔於門外,其中最前面的是休一,他看著藍初雪,神色複雜:「雪兒小姐,請回吧!」
藍初雪看著那一排拔出兵器的護衛,臉色頓時冷凝,皺眉:「你們這是什麼意思,讓開,憑什麼攔住我,我是你們丞相的幕簾,我住在這裡,自由出入是皇甫彥許我的承諾。」
把她當敵人一樣看待,幾日不見,竟然要兵刃相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然如此大變故,她並不相信今晚那件事就令皇甫彥如此絕情,他再狠,也不可能任何解釋都沒給自己,就將自己拒之門外。
「這就是相爺的命令,相爺說不想見你,所以你請離開吧!」休一哼了一聲,竟然還問憑什麼,就憑相爺待她那麼好,她卻沒有一點良心,今晚相爺給她機會,她卻轉身離去,將相爺傷得那麼徹底,居然還敢厚臉皮回來,他們相爺怎麼可能容許自己的女人一腳踏兩船,就該狠狠的給她一個教訓。
不過話說相爺也挺能容忍她的,今晚回來后,卻突然說不許她回丞相府,讓他們將她趕走,雖然說是傷透了心,不過相爺能突然醒悟過來,痛下決心,倒是令人挺意外的。
「皇甫彥真的這樣說?」藍初雪震驚,但是想到這些屬下是不可能敢假傳皇甫彥的命令的,那麼說皇甫彥竟然怒到不讓她進府?
怎麼想也覺得他不該生氣到這種程度,他一向是個冷靜理智的男人,這不像他一貫的作風:「今晚的事情,我可以向他解釋。」她堅持道。
「有什麼好解釋的,藍初雪你那當時不就已經選擇了嗎?那樣棄相爺於不顧,你知道相爺今天遭遇了什麼事嗎,令狐皇那樣陰險的對付他,他都承受了。可是在他最艱難的時候,你卻那麼冷酷無情,不聞不問,當著他的面跟著一個男人走了。現在還想回來繼續糾纏不清,一腳踏兩船,哪有這樣的好事。相爺已經看穿你的把戲了,不會再對你手下留情。」休一憤憤不平的怒道。
「他今天發生了什麼?」藍初雪陡然想起他扶著馬車帘子時,那不甚對勁的臉色,一點也不像平日的冷靜和自信,當時她惱火與他命令的口氣,並沒有仔細留意他的神色,如今想起,似乎不對。
「相爺發生何事與你何干呢,竟然你都不把他放在心上,就不要做出關心的姿態,走吧,這不是你該停留的地方。」休一不耐煩的道。
藍初雪眉心一蹙,完全不能相信,自己就這樣被趕出了丞相府,不,她並不相信皇甫彥是這麼衝動的人,即使要和自己決裂,也不會採取這種方式。
「我今晚一定要見他,沒聽他親口讓我離開,我不會相信。休一,你們讓開,有什麼事情也該讓我們面對面說清楚,這樣莫名其妙的驅逐,我不能接受。」藍初雪臉容冷下來,口氣堅決。
休一頓時惱了:「雪兒小姐,相爺就是這樣說的,你以為可以永遠無條件得到相爺的原諒嗎?再大的忍耐力也是有極限的。你不走,就別怪我們不客氣,真要和你動手。」蹭蹭蹭蹭……是兵器的拔出響動聲,那些侍衛滿臉警惕的拔出兵器,對著藍初雪。
月光下冰寒的殺氣在這一處寧靜的地方瀰漫,氣氛一觸即發,看著眼前完全不是開玩笑的休一,藍初雪心一寒,她曾有過很多對手,卻沒想到會和他的人敵對起來。
「今晚得不到答案,我不會走,該讓開的是你們,休一,你們不會是我的對手,既然你們勢要阻攔我,那我也不客氣。」手掌上光芒一閃,女皇的冰劍出現在她手中,藍初雪握住冰劍,身如輕羽飛起來,五道流光射出,向天一襲去,冰劍挽起一個花弧,一**的環形劍氣嗖嗖嗖發出。
出其不意制服他們,然後再翻牆入去,今晚她不見到皇甫彥誓不罷休,休一臉色一變,沒想到自己沒出手,她反而出手了,怒火更盛,大喝一聲,領著幾個侍衛和藍初雪打起來。
絕對不能讓她闖進去,就不信自己和幾個侍衛擋不住她,這個丞相府,可不是隨意她出入的,兵器交錯擦過,漫天激射的火花,風聲夾著凌厲的攻擊聲,令人心驚。
藍初雪全力攻擊,總之越發突破越好,否則其他侍衛趕來,自己再厲害,也抵擋不了再多的人。
休一看她如此攻勢凌厲,也激起了鬥志,拼了命的阻擋她,只是藍初雪那無處不在,火系、水系、木系三種靈力居然能一起發出攻擊,有時候還能形成三系合攻之勢,威力更加厲害。
明明大家都是五級的實力,但是她攻擊起來,比他們卻威力強勁很多倍,竟能逼得他們幾個人節節後退。
休一又驚又寒心,不過短短時日不見,她功夫似乎又突飛猛進了不少,但是他並不知道藍初雪的實力已經不能用靈級來衡量,她的神火和四分之一的神力,早就讓她三靈根的力量處於一種比同級的高很多的水平。
「讓開。」藍初雪厲聲大喝,騰空而起,接連發出幾道木系的刀風后,五指一甩,幾十條紫絲隨著靈力的攻勢席捲而來,向他們喉嚨割去。
即將成功之勢,一道蘊藉著巨大力量的勁風掃來,無數花瓣洶湧而來,打在她的紫絲上,震開了她幾十條絲線散開,手掌覺得一陣發麻。
藍初雪急忙收回攻勢,順勢從空中落地,她持劍而立,緊緊盯著剛出現在門前的人,月光下,滿地銀霜,丞相府門前寂靜如死,門前站立著一條修長的人影,玄衣華髮,玉臉籠了一層冰霜,身體瀰漫著無形的怒氣,立在朱門下,冷冷的看著藍初雪。
兩人今夜再一次對視,目光再一次在空中交匯,氣氛卻比那時花燈更僵硬了,而藍初雪更覺得皇甫彥看著自己的目光,那麼冰冷漠然,好像看著一個敵人,而非同伴,沒有一絲親近。
藍初雪血液漸漸冷凝,呼吸變輕微了,她知道事情真的大條了,皇甫彥從沒有用過這樣滲骨冷意的眼神看著她,即使在他對自己最失望最生氣時都沒有。
休一啪一聲跪在地下,低下頭自責道:「屬下無力,無法抵擋住雪兒小姐。」他的脖子上有一道血絲正蔓延而下,是被藍初雪剛才的絲線割到了。
皇甫彥幽冷的目光移到他的頸脖上,然後抬起眸,那玄黑無邊的眼底瀰漫著絲絲冷氣,似冰湖中突然涌動的可怕東西。
「不讓你硬闖,你竟然就要殺我的部下?藍初雪,你把丞相府當什麼,你想為所欲為的地方嗎?」他嗓音沙啞低沉,卻依然怒氣壓不住。
藍初雪怔住,看看休一的喉嚨傷痕,不,她只是想避開他,並沒有殺他的打算,她無意讓事情變得更不可收拾,可偏偏在她凌厲攻擊之時,他卻出現在門口,讓他看到她襲擊他們。
「我沒有打算殺他們,我只是想進去和你解釋清楚今天晚上的事情,他們非要阻攔我,我沒有辦法,只能採取這種做法,彥,就算你再生氣,也該讓我說清楚,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理智。」她無法理解他的做法。
再無情,也不該如此決絕,何況這件事情也並非他想象中那樣。為什麼一向冷靜的他,卻如此對待她?
空氣的寒氣更重了,皇甫彥站在門前陰影下,黑色的衣袍融入夜色中,越發的黑暗,而他的臉容也變得更看不清了,只是那淡漠的眼光越發銳利。似黑夜裡的一把泛光的利刃,決絕無情。
「自從遇到你,我就從來沒有理智過,做了那麼多的蠢事,違背了太多的原則,卻落得如此下場,而今晚我終於尋回了自己的理智,看清楚了一切。你走吧,君既無心我便休,我皇甫彥也不是非你不可。」皇甫彥冷傲的揚起下巴,臉上和眼底皆是一望無塵的漠然。
藍初雪心被狠狠錘了一下,握劍的手驟然一緊,不敢置信的逼視著他,不相信他竟然決裂的話,空氣一片靜謐,連一片樹葉落地聲都清晰可見,藍初雪怔然望著他,望著他冷漠無情的臉很久,半響才找回聲音:「你說的話是真心的嗎?」
皇甫彥瀲灧的薄唇泛起一絲微末的笑意,卻到不了眼底,只成為冷冷的諷刺:「對你來說,我的真心重要嗎?在你眼裡我又算什麼?」
藍初雪胸口一窒,血液里蔓延出一種痙攣扭曲的難受,她潔白的臉容一下子蒼白起來,抓住劍的手攥緊,手背暴起青筋,心中終於泛起了輕微的刺痛,讓她嘗到了那種苦澀。
「每次都是我努力想要和你在一起,做了很多事,我想,再鐵石心腸的女人也該融化了,可是你就是那萬年不融的冰山,我每次撞擊,除了將自己撞得血肉淋漓外,無法讓你有一絲動容。我也累了,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可以去等你。我有很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做,任何一樣,都比你更重要,不能在浪費時間在你身上。」皇甫彥的聲音似冰塊一樣在空氣中碎裂,卻像一片片冰尖刺入藍初雪的心中,讓她整個人都懵了。
原本以為很無所謂的,可是當那些話真的說話來,傳入她耳中時,她竟然覺得難受了,因為一直擁有,所以忘記了去珍惜,直到失去,才發覺,原來心也是在意的,也會痛的。
有些愛,還沒開始,就已經宣告結束了:「你說的話是真心的嗎?」藍初雪努力維持著平靜的神色,依然堅持問。
皇甫彥沉沉似黑夜的眼眸更幽暗了,他張開嘴,很久,漠然的聲音流淌在清冷的口氣中:「是,真心的。」
轟隆一聲,藍初雪覺得胸口有高樓轟然倒塌,臉容一下子沒了血色,她閉了閉眼睛,努力的平復著內心黯痛的情緒,不讓自己臉上流露出一絲痛楚。
她睜開眼,勉強撐起笑容:「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確實你浪費太多的時間在我身上,我不值得你這樣做。對你來說,有更重要的東西比我值得追求,我希望你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皇甫彥挑眉輕笑:「真是夠客套的話,本來我還想讓你難受一下,讓你也嘗嘗被拋棄的痛快。不過你的神色那麼平靜,果然一點也不難過,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或許說,我今天這些話正好給了你離開的機會,你不是一直都想離開,現在終於找到借口了,恭喜你。」
藍初雪心一窒,勉強的笑容差點維持不住了,既然決定分開了,為什麼還要說這些讓大家都難堪的話,非要在臨死前互相刺痛一番嗎?
「你想看到我在你面前後悔不迭,痛哭流淚,跪著哀求你嗎?別開玩笑了,我對你也沒有那麼深厚的感情,好聚好散,本來就沒在過一起,分開也沒什麼!」
皇甫彥臉色一僵,袖子下的手指緊緊攥進掌心,濕潤的血液從刺破的皮中流出,卻比不上心中劇烈涌動的痛:「說的也對。」皇甫彥眸光冰寒:「那就滾吧,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否則壞了我的事,我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藍初雪也挑挑眉:「這一點我無法保證,不過若真有衝突,說不定我會對你手下留情。」
皇甫彥臉色一沉,冷笑:「就憑你,太驕傲自大的下場就是死,我給你一個忠告,以後別隨便挑釁人。」
「謝謝你的忠告。」藍初雪眼光越過他,落在丞相府內:「我要回去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沒想到皇甫彥卻拒絕了:「不行,你不可以再進我的丞相府,你那些東西,我會把它丟出來。」
「皇甫彥,不要太過分……」藍初雪怒目而視,心中卻有說不出的難受,即使決裂,也不需要做到這種敵人般仇視的程度吧。
難道她進去了,會成為竊探他秘密的姦細嗎?竟然將她看得那麼的無恥,她只是想拿回自己的東西而已。
「這樣就覺得過分了,你的承受能力真差,我以前對你太好了,讓你還有錯覺,現在已經徹底沒關係了,我就不需要對你留情,丞相府重地,哪裡許你自出自入。」皇甫彥決絕而冷漠的譏笑。
藍初雪失望的看著他,冷冷問:「如果我非要進去呢?」
「休一攔不住你,你便以為丞相府可以讓你如入無人之境?今天就讓我告訴你,什麼叫強者為尊。」皇甫彥毫無表情的冰冷臉容一斂,抬起右手,長袖優美飄逸,無數碧色刀葉從他掌心射出,形成一股旋轉的葉刀氣流,向藍初雪席捲而去。
藍初雪沒想到他居然真對自己出手了,急忙飛身一閃,才閃開他的攻擊,但是身形還沒落地,第二波攻擊又急速撲來。
藍初雪看著無數的葉刀向自己射來,心中一片冰寒,急忙祭出水系的防護罩……冰壁,砰砰砰,尖銳的葉刀打在冰壁上發出恐怖的撕裂聲,竟然在上面刮出一道道裂痕。
她大驚,水系是防禦力最強的靈力,冰壁更是其中最強大壁障,更何況她天生是神冰之體,所以她的水系雖沒修鍊到最高級,但是冰壁卻已經到達巔峰,抵禦六級強悍的靈力攻擊應該沒甚壓力。
可是皇甫彥只是六級的巔峰高手,為什麼卻能打得她的冰壁搖搖欲墜,這不可能!木系攻擊掀起的那些勁風,讓周圍的樹木都為止顫抖。
不,他的力量竟然感覺不像六級了,藍初雪驚怔,心中浮起一個念頭,難道是當初她給予他的那些神力,助他修鍊突破了六級?
一個閃身,嘭一聲,冰壁破碎,無數水汽散逸在空中,丞相府前的這一片地方一片煙霧瀰漫,一把寒光閃閃的葉刀卻突破煙霧,閃電般插進藍初雪左肩上,穿透了她的肩胛骨。
「啊……」藍初雪痛呼一聲,被那衝擊力撞得跪倒在地上,右手捂住左肩上不斷流血的傷口,濕潤的血液流淌過她的手指,一點點從她指縫間低落,藍初雪卻好像渾然不覺,只是透過煙霧,深深的看著那玄衣男子,痛的不是被刀子穿透的骨頭,而是心。
她以為,他即使動手了,也不會真傷害她,所以剛才她並沒有全神的防備,可是她又錯了。
皇甫彥漠然的站在不遠處,沒人看得清他的神色,他的目光落在藍初雪身上:「現在你該明白了,我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藍初雪忍住痛,蒼白的臉容浮起一絲苦笑:「明白了。」用一刀換取一個明白,夠刻骨銘心的。
皇甫彥一拂袖,帶著幾個護衛走進丞相府。
這門前又恢復了寧靜,水霧散去,藍初雪在地上坐了很久,肩頭被染紅了一大片衣服,地上凝固了一灘血。
失血的眩暈讓她終於找回了理智,那把銳利的葉刀又細又長,雖然沒有插中胸口要害,卻筆直的穿透了她的肩胛骨,動一下,都覺得劇痛無比,那種骨頭碎裂的感覺,讓人痛得越發眩暈。
原來他狠心起來,也可以如此無情,她苦笑一下,咬著慘白的唇,手捏在葉刀上,咬牙用力一拔,一道血花噴出,痙攣刺骨的痛沖入心臟,錐心之痛,卻不知有多少分是身體,有多少是心。
忍過那種痛后,藍初雪立即哆嗦的從空間戒指里拿出藥草敷在傷口上,然後拿另一些草藥塞進嘴裡,緩了一陣,終於恢復了一點力氣。
她看了一眼這個寂靜得好像根本沒有發生過事情的丞相府,轉過頭,踉蹌離開,半路被夜遊路過的好心人撿了回去。
「嘗到了苦頭沒有?他竟然捨得打傷你。」某個好人扶著她搖搖欲墜的身體,目光落在她的傷口上,不免譏諷:「一刀穿身,活該。」
「我都傷得那麼慘,你就少在我傷疤上撒鹽了,好不好,痛死了。」抬頭看著那白衣面具人士,藍初雪苦笑:「三更半夜,你還出來遊盪,該不是專門出來看我的好戲吧!」
在某種程度上,他真可謂料事如神,自己最落魄的一面被他看到了,但是她已經無力去反駁什麼!
「不,我原本以為能看到一場虐戀情深,相愛相殺,然後皆大歡喜,沒想到你那麼不爭氣,被人拋棄的滋味怎樣?」縹緲眸光淡淡嘲弄掃過她。
藍初雪身體一僵,感覺心被狠狠刺了一下,被人當做笑話來看,真不好玩:「別說了,我沒有被人拋棄。」她低下頭咬唇。
「如果沒有,就不該是這幅表情了,雪兒,你的心在因他痛,你看,你努力想裝得滿不在乎,可是你越是裝,越是表明你心中的難受。」縹緲毫不留情的揭破她。
藍初雪被刺得心臟緊縮,猛然抬頭,顫聲:「你覺得揭開別人的傷疤很有意思嗎?因為你曾經被拋棄了,所以看到我也被拋棄,讓你扭曲的心理得到了平衡嗎?」
空氣頓時冰封,縹緲的眼神變得很銳利和刺痛,唇色一下子白了:「你說得對,確實能令人平衡而愉悅。」
如果看到她因為被別的男人拋棄難過,他看到這一切會覺得痛快,那就好了,說明他恨她多於愛她,很可惜,他還是愛她多一點,所以看到她難過,心中更難受罷了。
藍初雪迅速冷靜下來,有些難受,自己這樣何嘗不是在他傷口上撒鹽:「對不起,縹緲,我不是這種意思。」
他這樣刺激自己,讓自己本來就糟糕的情緒更加失控,也想刺痛回他。而他的傷疤比自己更深,他是真心深愛那個女子,卻被背叛,自己在他看來大概只是小兒科。
「罷了,你這種小脾氣,我還能忍受得了。」縹緲掩去眼底的黯淡,直接抱起來她:「天快亮了,別妨礙我休息。」
傷口雖然痛,但是在她各種強大恢復力下,其實並不算太嚴重的傷,而且有上古戰場采來的葯,她的恢復很快。
雖然脫離了皇甫彥,不過她並非失去了目標,冰族的重建正在熱火朝天的進行,她也樂於出謀劃策,隨便養傷。
不知是不是上次古林他們鼎力支持,花雲哲長老對於藍初雪的信任感增強了很多,對她也不太防備,並且給她委託了重任。
「冰族被赦免,今年准許參加大祭,這是我們赦免以來,第一次在各族面前露面,其他各族多年來對我們冰族欺壓,這次我們得以赦免,也讓他們十分不高興,恐怕到時候會刻意為難我們,並且給我們難堪。」花雲哲長老不無憂心,他們冰族人向來也心高氣傲,豈能容忍別人一再羞辱。
「恃強凌弱的傢伙,就像上次那三大家族分家。」古林憤憤不平道。
花雲哲道:「大陸的規則本來就是這樣,而令狐皇也不可能心真心幫我們,他不知懷有什麼居心。所以各族齊聚京城,很難說不會挑起事端。現在局勢那麼混亂,皇城裡的警備加強了幾倍,恐怕這個大祭,本身就是危機重重,會帶來巨大的血光之災,我們冰族也需小心謹慎,別被拖進了陷阱。」
藍初雪心中一凜,最近令狐皇動作頻頻,露出十幾年前奪權時那種殘酷手段,而大祭,正是各方勢力齊聚的時候,這種時機,若令狐皇會平靜讓它渡過,絕對不可能。
藍初雪心變得沉甸甸,令狐皇最想對付的就是皇甫彥,不知道這個大祭對於皇甫彥來說,又意味著什麼。不過像他那麼懂得審時度勢的人,也無需自己擔憂,一定做好充分準備。
「長老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呢?」
「每年大祭,每族都會派出一隊年輕的隊伍參加祭祀的慶祝表演,這是蘭陵國各大世家展露自己實力和出風頭的機會,博得令狐皇的賞識。」
「祭祀表演?」藍初雪好奇。
花雲哲微微露出鄙夷的神色:「雖說是表演,其實就是各大世家武力較量的比賽,令狐皇崇尚暴力,認為強者就是尊崇,敗者就該任由宰割。所以這種比賽其中的血腥,是匪夷所思的。」
藍初雪一想到令狐皇那些手段,他容忍淳于欲曉在台上對她和皇甫婷的鞭打,就覺得噁心,這個變態的皇帝,總是以各種血腥和醜惡為樂,這心靈簡直扭曲到極點。
「他會容許在比賽的時候殺人?」若只是點到為止的比賽,如此無趣,恐怕滿足不了他那種嗜血心理。
花雲哲嘆了口氣,眼底隱隱哀憐:「何止如此,令狐皇規定,最強的隊伍可以獲得與皇一同參加祭祀的尊榮權利,而最弱的隊伍,則會全體被殺死,弄成為祭品,供祭祀天地祖宗。」
竟然拿活人來當祭品,藍初雪只覺得噁心萬分,這樣的陋習在原始未開化前存在,卻沒想到也會在這種時代存在。
「長老是擔憂,冰族派出的隊伍會成為這一次的祭品嗎?」藍初雪很快就明白他的想法。
「所以說,令狐皇不會真正的讓冰族人好過,只不過會換另一種方式而已。冰族人被欺壓了十幾年,無論是修鍊還是武器靈獸方面,都比其他族差太多,而且其他族年年都參加,早就已經訓練好隊伍,我們冰族這樣臨陣磨槍,幾乎是等於去送死,卻無法不送死。」花雲哲也不禁露出憤懣的表情,對於令狐皇不懷好意的做法深痛惡覺。
古林立即大聲響應:「長老,你放心,我們冰族人絕對不會輸給他們的,我們雖然各方面比不上他們,但是唯有勇氣和決心要比他們強大百倍。我要參加這個隊伍,為冰族人爭光,在他們面前揚威一回,打得他們叫爹叫娘。」
「你這小子知道什麼!」花雲哲嘆氣:「若敗了,不但成祭品,更重要是給我們還沒恢復元氣的冰族一個巨大的打擊。所以我們無論如何,都要力爭不要落到最後一名,再度成為任由宰割的牲口。現在時間無多,必須建立起隊伍來,而冰族主城的人還沒到,只能從我們這裡選人。為了儘力提高這個隊伍的實力,我們必須選一位能力出眾的年輕人擔任隊長。」
然後他炯炯的目光落在藍初雪身上,藍初雪心一跳:「長老難道打算讓我去?這樣重大的任務我一個外人……」
這是關係冰族的榮耀和命運,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她一個外人,雖然她受寵若驚,但是,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適。
古林眼睛大亮,振奮起來:「什麼外人啊,雪兒姐姐,你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早就是自己人。對,我也支持長老這個決定,雪兒姐姐總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上一次就讓三大世家分家的人全軍覆沒了。若有她在,我想,我們冰族的隊伍一定成為最強的。」
「沒有任何人比你更適合……」花雲哲別有深意看著她,語重心長:「你那麼年輕,又有不凡的能力和威望,那些年輕人會對你信服,聽從你的命令。若是你能在這次比賽中出彩,那麼將來冰族人必然會更加……認同你。」
「既然長老那麼信任,我就不再推辭了。」藍初雪眼睛亮亮。
幾人商討了一下具體的事宜,過了一會兒花雲哲長老的兒子花仕榮從外面走進來,神色凝重,有些失望之意。
花雲哲看了他兩眼:「傲王沒有答應我們的要求?」
花仕榮點點頭,方正的臉上頗為沉重,卻透著點點諷刺:「我去了幾次,都沒有見到傲王。傲王有意避開,想來也是不想和我們冰族有關係,畢竟他現在是令狐皇定立的太子,令狐皇始終對冰族忌憚,他自然不敢冒這個險。」
他們冰族因為十幾年前的大戰死去很多族人,又被打壓了那麼久,力量可謂虛弱,所以現在想找一個靠山,免得在蘭陵國危機之前岌岌可危,只不過沒想到有一半血統的傲王並不願伸以援助之手,利益永遠都比人心血統重要。
花雲哲倒沒有太憤怒,嘆氣:「罷了,如今敏感時期,他不願也是情理之中,別忘了,即使有一半冰族血統,他終究是令狐一族的人,他始終維護的只會是令狐一族,而不是我們冰族。」
「父親,那如今如何是好,我們在京城勢單力薄,這種風雨飄搖的時候,沒有任何依仗的冰族很容易就會成為第一個犧牲品。城主臨行前就是囑咐我儘力要在京城找到可以依靠的勢力,今天我走遍了幾大家族,想以合作之名和他們接觸,幾大世家根本就不屑理睬。」
花雲哲蒼老的臉上也滿是凝重,冰族即使被赦免了,但是真正的危機依然沒有解除,一個沒有力量的大家族,也一樣會被欺凌。
「為什麼一定要去依靠別人的力量?我們自己也可以成為一股新生的力量。」淡淡而自信的聲音插進來,充滿陽光向上的味道,令人心中一動。
花雲哲父子皆是驚訝的看著藍初雪,帶著複雜的情緒。
藍初雪眼神堅定:「京城裡,無論哪一股勢力都不可能真心想要和冰族合作,即使談判成功,那也是互相利用。冰族唯一能讓別人可圖的利是什麼?恐怕他們也只是想利用冰族的敏感地位和兩百年的餘威來在某些關頭生事,作為弱勢的一方,冰族遲早在這些合作中被犧牲。這樣,即使暫時安全了又有何意義。這種局勢下,能信任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我們要相信自己。」
「但是冰族太勢單力薄……」花仕榮擔憂道。
藍初雪搖搖頭:「有聽過石縫裡艱難生出的小草,懸崖上迎風不倒的小樹苗嗎?環境艱難並不代表就輸了,力量弱小,同樣也有迎擊風浪,屹立不倒的方法。我覺得與其去依靠那些心懷不愧的世家,不如靠自己努力壯大自己的實力。」
花雲哲一震,渾濁的眼底閃現亮光,越發意味深長的打量著藍初雪,這樣堅定的勇氣,不屈的自信,和以前的花千朵女皇是何等相似,女皇曾經也說過類似這樣的話。大概真的是血統的力量,這個家族的人總是有種打不倒的毅力和堅定。
「好,說得好,最怕就是沒勇氣去抗爭,京城裡的勢力確實不可靠,與其淪為別人的工具,不如我們自己先成為利器,用自己的力量去為冰族贏取一片新天地。」花雲哲哈哈大笑。
花仕榮道:「要振興冰族,短期內想取得有效的成功,而且能讓其他世家大族的人不敢看輕我們,恐怕不容易?」
藍初雪想了想,這裡的世家大族,都是以硬實力衡量,但是在短時間內,能讓他們對冰族不敢輕視,必須要找到能讓他們也忌憚的方法,冰族的優勢,又是什麼呢?
藍初雪望著花雲哲,陡然眼睛一亮,她想起來了,最近她正在通讀冰族的歷史,冰族當初崛起並非因為武力強大,二百年前讓他們佔一席位的,卻是因為冰族天賦般的治癒能力。
非戰爭時期,這種能力並不是很突出,但是在戰爭中,軍醫卻是非常重要的一環,當初冰族贏得聲望,和他們在救治百姓不無關聯。
而眼前這個花雲哲,在二十年前,還是蘭陵國煉藥協會的會長,一等一的冰火煉藥師,現在這種關頭,應該是時候出山了。
「長老,既然要冰族有立足之地,那麼我們冰族必須有一技之長,讓各種勢力無法忽視。而世家大族最注重的是什麼,無非是修鍊和力量,修鍊除了靠自身,也需要丹藥輔助,而力量,外在的武器也是增強自身力量的重要方法。」
藍初雪越想眼睛越亮,她想到了一個好方法,類似地球上那些公司的全方位服務,細緻入微,能讓人感到方便而驚喜。
「所以,我們要成立一個協會,打造一個煉藥煉器兼備,能全方位提升一個修鍊者力量的組織。可以根據他們自身,量身為他們打造適合他們級別和體質的丹藥和武器,根據他們的喜好給他們的武器增加各種特質。」
花雲哲和花仕榮皆是聽得很嚮往,但是花雲哲卻還有理智,笑道:「這樣的事情聽起來確實很美好,能讓一個靈術師從一個店鋪里就得到他所有的需求,自然能吸引龐大的客戶,而且獨樹一幟的方法,能讓我們脫穎而出,在煉藥、煉器協會外有一席生存之地。若還是我們冰族當政,這種組織建立起來自然不費事。但是如今不比往日,我們冰族窮困潦倒,哪裡去有建立如此組織的龐大資金?藥材,武器各方面的東西,也不是那麼容易得到。」他的顧慮自然不是錯誤,冰族實在太窮,那些只能成為一個幻想。
藍初雪卻含笑搖搖頭:「既然我能提出這個方法,那些方面的問題,自然也有辦法解決。長老,請你相信我,我能找到開店鋪的所有物質需求,你只要幫我在族人中找出人才幫我忙就足夠了。」
花雲哲父子都暗暗震驚,雖然他們對這個女子的能力,從上古戰場一事有不少的了解,知道她是個能幹又深藏不露的人物,但是能承諾有實力成立這樣一個不簡單的組織,恐怕她還隱藏了不少的能力。
不過花雲哲倒是相信她並非信口開河,冰族的王總是有一種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力量,總是讓人在黑暗中看到光明,為之而振奮,那是她們征服天下不變的魅力。
「好,老夫能幫你篩選出能人,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這樣的組織即使建立起來,若沒有能讓人追捧信服的煉藥師和煉器師,恐怕也吸引不到修鍊者來光顧,所以打響名聲,對於組織來說才是最重要的,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慢慢打造成老字號店鋪。」
「長老你放心。」藍初雪微微一笑,保留了一絲神秘:「我會有辦法讓這個組織一鳴驚人,我要讓那些世家,也成為我們的顧客,把他們的錢都賺進我們口袋中。」定下計劃后,藍初雪便謀划著選取最佳店鋪地址,在大街上隨意行走著。
朱雀變成小鳥,站在她肩頭,自從藍初雪被拒入丞相府後,第二天,一直留在她的房間里的朱雀和小蟲子也被趕了出來,她的所有物品都被打包送了出來,藍初雪收到那些物品,不知是什麼心情,皇甫彥的決絕程度比她想象中更厲害。
「雪兒,你打算用神火煉器煉藥,打響新店鋪的名聲?」朱雀剛才一直躲在她衣袖裡,聽到了所有的話。
「嗯,我想我得到這種神奇的力量,大概就是等這一天,終於將它發揮出最大的用途了,這是拯救冰族最快最有效的辦法。」
「但是你暴露出這種力量,恐怕也會招來很多人的覬覦。」
「風險和利潤總是相輔相成的,這可以讓冰族再度受到關注和重視,即使連令狐皇也不敢輕舉妄動。在這樣的亂世,光是想著保存自身,避開危險反而會覆滅,只有進取,以攻為守,才會贏得尊重和一席之地,令人不敢欺凌。」藍初雪眸光冷然。
經歷過這麼多事,她早就明白,任何沒有實力的人和家族都不會因為軟弱而被人憐惜,想要得到尊重和說話的權力,只有強大。
對於其他世家來說,強大隻有一種途徑就是修鍊,但是對她來說,強大的方法卻有很多,她不會像這個大陸的人那樣偏於一個觀念。
朱雀聽了她的話,便不再說了,這個女子,她終於懂得去爭取自己想要的,而不是屈服於那些強權和命運,若是很久以前她也是如此進取而不屈,恐怕就不會落到那樣的下場,果然經歷過巨大的痛苦后,她真正的成長了,想要掌控自己的命運。
兩人走到另一條街道上,藍初雪打算到煉器總協會走一趟,想要一鳴驚人,也需要有投入。
在門口,一輛馬車卻剛離開,藍初雪遠遠看看那走進馬車的三個人,一個是皇甫婷,一個竟然是離開相府一段時間的皇甫明珠,她們都恭謹的跟在一位夫人的後面。
那夫人穿著深綠色的錦緞綉裙,大方而雍容,臉上的表情卻只有冰冷,有種冷漠不近人情的氣質,令人不敢靠近。
不過令藍初雪吃驚的是,她的容貌,竟然和皇甫彥有幾分相似,藍初雪一怔,這是……皇甫彥的母親嗎?在她驚疑間,那馬車已經迅速離開了。
藍初雪壓下心頭的疑問,轉身走進煉器總協會,總協會並不多人,因為一旦來這裡購買武器,都是頂級的武器,所以這裡的顧客,都是非富即貴。
藍初雪提出要購買三件六級初級武器,卻遭到了拒絕,原因是,六級的武器需要做準確的買方信息登記,而且個人購買,也只能購買一件,而藍初雪卻不能提供詳細的信息。
藍初雪皺眉,她自然是不想在這些組織留下太多個人信息,但是六級的武器,她必須弄到,這時候一個高大的身影從總協會後面走出來,行事匆匆的樣子,藍初雪卻眼睛一亮:「鬍子大叔。」
那身影僵硬了一下,回過頭來,一臉無奈走過來,笑道:「小丫頭,我已經沒鬍子了,看,是不是俊了很多。」
那人正是皇甫夜華,煉器協會的總會長,如今的他早就是一副新面貌,邋遢的鬍子不見了,露出光潔完美的下巴,醉醺醺神態,變成了內斂銳利,穿著簡約衣袍越發讓他顯得丰神俊朗,一派沉穩的風度。
藍初雪見他依然洒脫的和自己開玩笑,並沒有因為皇甫彥和自己的事情而冷待自己,不禁鬆了口氣。
「真沒想到我當初那麼幸運,竟然隨便碰上居然是蘭陵國煉器協會的會長,為了這份緣分,大叔你可要再幫我一個忙,當然我會回贈美酒答謝你。」藍初雪不客氣的開口。
皇甫夜華失笑:「我就知道你叫我沒有好事,說吧。」
藍初雪提出需要三件六級武器。
「三件?」皇甫夜華吃了一驚,眼底閃過一抹細微的光,「小丫頭,你胃口還真不小,六級以上的武器都是需要等登記的,並不能隨意買賣,何況就我總協會庫存,也不是那麼多,畢竟一旦有六級武器煉製出來,都是世家爭先購買的對象,三件很難輕易拿出來。」
「若是容易,我就不會找你了。」藍初雪苦笑,六級武器打造需要的時間和精力都很高,出價高,總協會也不會輕易賣出很正常。
就是因為彌足珍貴,所以若她的店鋪開張,能拿出三件頂級的六級武器,那麼絕對是最強的噱頭。
「我能問你要這三件武器的理由嗎?」皇甫夜華收斂了玩笑的姿態,神色慎重而探究。
藍初雪嘆了口氣,認真的看著他:「大叔,我不會拿這些武器來做什麼壞事,但是我現在也不能說出理由,不過很快你就會知道。我知道這讓你很為難,若是不能夠那我也不會勉強,我會另外想辦法。」
若她的店鋪開業了,那麼他必然能猜出是怎麼回事!但這之前,她要保留秘密,畢竟她所做的,恐怕也是在和煉器協會搶生意的事情。
可是很意外的是,皇甫夜華竟然答應了,只是他卻說:「不過有一個條件,這些武器若你不需要了,我有優先的購買權把它買回來。」
藍初雪驚訝,不明白他的想法,但是這是唯一能得到三件六級武器的方法,於她也無損失,她便答應了,皇甫夜華親自到密室帶出三件武器給她,最後送她出門外。
「你和彥兒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他打傷了你。我希望你不要恨他,他以前對你的情不會是假的,但是他也有自己必須做的事情。」很多事情並非表面看的那麼簡單。
藍初雪聽到他隱隱嘆息的語氣,心緒複雜,勉強笑了一下。
「其實……我沒有恨他。像他那種個性的人,讓我那樣離開已經是對我手下留情了。若是換了別人,大概會被利用或者殺人滅口吧,畢竟我知道他的秘密太多,始終是個巨大的隱患,但是他沒有那麼做,說明他對我依然顧念了舊情。」
「你……唉,你們都是有主見而且理智的人,但太理智的後果有時候並不是那麼好,必要的時候,其實衝動一把也是好事。」
衝動?藍初雪苦笑,只是,既然他已經有了新的選擇,那麼已經不會再需要。
一連數天藍初雪都忙著組建新店鋪的事宜,以及訓練冰族少年參加祭祀的隊伍,朱雀被她派去了上古戰場採摘草藥,當然,她告誡它不要太過深入戰場,免得碰到了寞塵。不過她也讓它儘可能打探一下關於寞塵的消息。
畢竟那時候,他那麼憤然離開,擱下狠話,但是卻一直沒有什麼動作,如此平靜反而令人不安,想起寞塵她的心情就很抑鬱,她最期待的,就是永不再相見,那樣,她就不需要再面對他。
這天選完店鋪,藍初雪回到縹緲的小院子里,從丞相府搬出來后,她一直居住在這裡,一是可以方便照看小玉兒,二來縹緲那樣淡如清水的世外高人,實在讓她想不起什麼男女之妨。
何況這小院子在這混亂詭譎的皇城裡,卻是唯一令人感到有絲絲溫暖的地方,雖然不繁華也不大,卻叫人安心,有家的感覺,她喜歡這樣,沒有下人,也不需要接觸什麼人,安靜平和,頗有種亂世中安全港灣的舒服感!
藍初雪回到自己的房間,拿出上次在煉藥協會拿到的配方,本來並沒有打算參加這個比賽,因為實在討厭令狐皇的殘暴行為,連帶對他的寵妃都覺得沒有太大的好感。
但是後來想想,若是能得到這個比賽的冠軍,不但能得到一大筆的金幣,更重要是名聲會大震,對於她想要開辦的店鋪來說,這無疑是一次揚眉的機會。
所以,她最近回來后,就靜心研究,試圖將這殘缺不全的藥方補充完整,煉製出成功的丹藥。不過這配方實在殘得離譜,總之怎麼加入其它的藥草煉製,都無法煉製成功。
研究到晚上,依然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令人煩躁得要命,這時候縹緲卻帶著小玉兒回來了,小玉兒眼睛亮亮的,小臉充滿了興奮,手裡還握著一把小劍。
藍初雪皺眉,打量了一眼玉兒風塵僕僕的樣子,衣服被泥土弄得髒兮兮的,倒是縹緲,纖塵不染,一身白衣乾淨無瑕。
「怎麼把她弄得那麼臟,你把她帶去哪裡了?」藍初雪趕快給她換上乾淨的衣服,擦乾淨小臉。
「義父帶我去校場,哇哇,好好玩,好多靈獸飛來飛去,還有很多厲害的大哥哥在操練。」小玉兒說起就聲音興奮,滔滔不絕。
藍初雪眉頭更加打結了,一臉不認同的瞪著縹緲:「你怎麼帶她去哪些地方玩?京城那麼大,什麼地方不好去,你也不喜歡熱鬧。」
「我沒時間帶她去玩。」縹緲淡淡瞟了她一眼:「她非要跟我去,你若願意帶著她,我倒省了麻煩!」
藍初雪憋屈,好吧,讓人當奶爸,她也不能要求太高:「那你們到底去了哪裡?」
「京城外的防衛軍營地。」縹緲淡淡道。
藍初雪神色微微一變:「京城的防衛軍不知一直由丞相統領的嗎?」皇城三軍之中,最重要的防衛軍一直是丞相掌管,這是朝廷的制度,為的是防止武官獨霸軍權,文武互相制衡。
縹緲看傻瓜一樣看著她:「你以為現在的令狐皇還可能讓他掌管這麼重要的軍隊?令狐皇正在強行架空他的權力,甚至都顧不上顏面了,剷除他也是遲早的事情。如今防衛軍已經正式交給令狐傲,而令狐傲也急於要做出成績來讓令狐皇看到他的能力。所以最近,他都在整頓防衛軍,將皇甫彥在軍中的親信儘力剪除。他求我幫他操練軍隊。」
藍初雪震驚,脫離了皇甫彥,她對於朝廷的動向失去了來源消息,自然不知道這樣重大的消息。
令狐皇如此動作頻頻,殺了不少皇甫彥的幕僚,如今又奪去他掌握的部分軍權,如此明目張胆的打壓,意味著令狐皇已經徹底翻臉了,恐怕不久將來,他就會對皇甫彥動手。
如今皇甫彥的形勢真不妙,可謂危機四伏。他也恐怕沒想到令狐皇會這麼快翻臉吧,並沒有做到完全的準備,現在受制於人!
看到藍初雪微變的神色,縹緲薄唇冷凝:「你在擔心他?放心,他若輕易會被令狐皇扳倒,就不會一直潛伏到今天。令狐皇如此大動作,不過是儘力逼他露出原形,而他也確實夠忍耐力,沒有被令狐皇挑釁得輕舉妄動,現在兩人還在暗暗較勁中,就看誰先忍耐不住。」
藍初雪尷尬不已:「我沒有擔心,他的能力一向不需要別人擔心。」
「你倒是可以好好擔心冰族,若發生內戰,大亂起來,冰族該如何安身立命,投靠哪一方,這才是你該憂慮的。投靠令狐皇,恐怕冰族人都恨他,投靠皇甫彥……」他通透的目光似看透她的窘迫,帶著一絲笑意:「只怕你也拉不下面子。」
藍初雪咬唇,狠狠的剜著他,這人真討厭,哪壺不開提哪壺:「這種事情還遠著呢,未來是什麼形勢,誰知道呢,關鍵是現在,應對目前的問題。」藍初雪有些氣餒,一切都按自己的計劃進行著。
偏偏煉藥這裡並不順利,她擁有神火還有木系靈力,幾乎是天成的煉藥師,卻依然被這個勞什子上古配方困住了。
「你好像挺煩躁,遇到什麼問題了?」縹緲坐在木桌邊。
「乾娘,玉兒要吃橘子。」小玉兒拿起一個橘子塞給藍初雪讓她剝皮,藍初雪隨手塞給縹緲:「讓你義父給你剝皮。」
縹緲無奈,這個女人和他不熟之前挺客氣的,現在熟了,一點也不把自己當外人,他只能伸出玉白修長的手指,一瓣瓣剝開橘子,將橘子分開兩半,一半給小玉兒,一半給那個懶女人。
一大一小兩個都坐在椅子上啃起橘子來,模樣倒是很和諧,像兩個吃蘿蔔的兔子,縹緲心中一動,有些怔忪的看著她們,少有的溫暖瀰漫了心頭,漸漸唇邊有了笑意。
「我最近研究一個丹藥方子,但是因這個方子本身就是殘本,還是什麼鬼東西上古殘本,煉製很多次都失敗了,耗費了我很多藥材不止,還耗費心力,真令人頭痛。到底是那個混蛋把它弄成殘本的,真是害死人了。」
藍初雪狠狠的咬著橘子,詛咒那個弄成殘本的混蛋。
「上古殘本?」縹緲挑挑眉,「給我看看!」
藍初雪很懷疑的打量著他:「你是煉藥師?」
「不是!」
藍初雪頓時翻翻白眼:「那你就別搗亂了,很多頂級的煉藥師都沒能將這個方子補全,你一個外行,能懂嗎?」
縹緲道:「你讓我看看又何妨,我也看過不少古籍,搞不好真懂呢!」
藍初雪半信半疑的拿出那個抄著的配方,遞給他,縹緲接過,在燈光下認真的看了起來,淡淡的橘色燈光給他染上了一層光暈,連烏髮在映照之下都變得越發似烏玉般美麗光華,而他無可挑剔的側臉更是如剪影般完美。
藍初雪盯著他,一下子失神了,話說她還沒看過縹緲真正的樣子,不知是何等的絕色呢!
這男人無論外在內在風度都非同一般,舉手投足自有超凡脫俗的氣韻,以她見識過那麼多美男的毒辣眼光來看,此人一定是個驚人的美男子。
「固元延壽的配方,殘缺的部分應該是加上這幾樣……」縹緲提筆在紙張上寫下幾道草藥的名稱,藍初雪倒是被他的字吸引了,此人筆法蒼勁有力,氣勢不凡,頗有君王大氣。
「原來的配方,這一味葯應該換成這一種。」縹緲又將一種葯刪去,改成另一種功效相似,卻性質更為溫和的草藥。
藍初雪拿起他寫的藥方仔細瞧了一下,感覺他補充后的藥理並沒有不通,但是整個藥方卻確實呈現出一種完整的狀態,並不像胡亂寫下去的。
「去煉吧!」縹緲自通道。
藍初雪半信半疑的拿了配方去配藥煉製,煉製了一夜,當旭日透出第一抹光時,丹爐里流動的葯漿竟然漸漸凝固成了一顆硃紅色的丹藥,竟然成功了!
藍初雪驚喜若狂,搗鼓了好幾天,都找不到頭緒,縹緲這麼一改,居然就行了,也該神奇了吧!看來這個縹緲果然是學識淵博,深藏不露!
想起他現在正在替令狐傲操練軍隊,令狐傲能將這樣重要的任務交給他,必定是他有強大的能力,若是得他幫忙給冰族人訓練祭祀隊伍,唉,搞不好比她更事半功倍呢!藍初雪立即振奮的找上了他,說明緣由。
「不行,做這樣的事,對我沒甚好處,我好歹也是令狐傲的幕僚,總不能丟下軍隊,去給你訓練一盆散沙的小蝦米。」縹緲一口拒絕。
藍初雪眼珠骨溜溜轉:「有什麼關係,這樣不是更有挑戰性嗎?那些軍隊本來就很厲害了,再訓練也不過高一籌。但是冰族的祭祀隊伍就不同了,被眾所認定是墊底做祭品的,若是你把他們訓練成第一,到時候比賽如一匹黑馬殺出,讓全場都震驚了,這樣不是更有成就感嗎?」
縹緲斜睨著她,十分無語:「你用這種哄孩子的話,覺得能打動我?對於名利什麼的,我並不在乎。」
藍初雪氣餒,最怕就是這種軟硬不吃的人了,簡直沒有任何弱點:「呃,那看在玉兒的份上,你好歹是她義父嘛,就幫一個忙,你也不想看到她難過吧!」
「你為什麼不讓我看在你份上幫忙?」縹緲淡淡道,轉身走出院子:「沒必要兜那麼多個彎,你若開口,我指不定真會幫你。」
「呃,這是什麼意思?」藍初雪有點蒙了,然後驚喜的沖著他背影喊起來:「你的意思是答應我了!」早點說嘛,害得她還找那麼多借口,不過他真夠義氣
哈~看來訓練的事情也搞定了,縹緲那麼厲害,作為導師,肯定有能力將一個隊伍從祭品地位提高几個級別的,少了這些繁瑣事情她就能靜下心來,接下她需要挑戰六級武器的注靈。
丞相府上入夜後,從宮中歸來的馬車直接駛入府中,一向寧靜的丞相府,今晚的氣氛卻有點不同尋常,隱隱浮動著異樣的氣氛。
一直靠在馬車內抱團的皇甫彥揉了揉額頭,眉峰一皺。最近令狐皇對他各種壓制打擊,半軟禁式將他留在宮中商議無關重要的事情,總是用瑣碎的事情來消耗他的精力,每晚歸來都很晚,夜裡還要和幕僚下屬商議應對目前狀況已經做各種準備的大事。
自從那晚把她趕走後,就沒睡過了,向來精力充沛,自信無比的他,第一次覺得心力交瘁,需要警惕應對的事情太多,無論是狡詐反覆的令狐皇,還是強勢執著的皇甫一族。
皇甫彥想起剛歸來的姑母,還有那位冷傲的母親大人屈尊駕臨,不免露出諷刺的苦笑,他的馬車一歸來,庭院里立即響起細碎的腳步聲,老管家走到馬車前,恭謹道:「相爺,夫人請你過去她的院子。」
皇甫彥嗯了聲,卻懶懶的沒有動,院子里朦朧的燈光從車簾射入,染滿了他的身上,他躺在半明半暗的角落,臉容朦朧,卻更添神秘冷漠,似深夜裡的妖魔,瑰麗而絕艷。
細長如絲的眼眸淺淺的闔著,長長的睫毛掃過肌膚投下淡漠的影子,他他態慵懶,似在品味著這即將被破壞的寧靜,帶著一絲無奈和可惜。
馬車外的休一不敢打擾他,也明白他此刻的心情絕對不會好,只是一會兒,又見到那老管家來催促,他不免忐忑:「相爺,夫人還在等你,你再不過去,她會生氣的。」
夫人若是生氣了,相爺必定不好過。誰不知道皇甫一族裡最有權力的女人就是皇甫夫人,在男權至上的皇甫家族,她算得上是個意外。
「母親大人的耐性一向很好,不過看來這一次確實忍耐不住了,竟親自駕臨。」皇甫彥手掌撐著額頭,半是諷刺半是笑意,但是笑意卻怎麼也到不了眼底。
不過他倒是收斂了懶洋洋的姿態,整了整微微散亂的衣袍,淡然走下馬車,恢復了平日那沉穩高貴的神態,顯得高傲冷然,難以親近。
緩步走進皇甫夫人下榻的出塵小院,他抬頭,冬天的梨樹,葉子落得差不多了,光禿禿的枝頭顯得那麼突兀,和春天那一樹梨花的優美景緻相比,實在落魄而難看。
很少人喜歡這種梨樹種在庭院里,但是他母親卻獨愛這種涼薄的花木,梨,別切開,人說分梨既分離,是不詳的。
「哥!」一身黃衣的少女滿臉愁緒的蹲坐在樹下,平日活潑的性子像被掐滅了的火花似的,蔫蔫不振。
皇甫彥看她在陰暗的庭院里待著,手上捧著一個葯盅,卻早已冷了。因為夜風太冷而哆嗦,她縮著肩膀坐在樹下,皇甫彥心中微妙的有絲痛。
「回去睡覺吧,天氣涼了。」他拍拍她的肩膀,將她拉起來。
皇甫婷咬咬唇,轉頭看了眼院子里亮著燈光的房間,鼻子以下酸了,眼圈紅了,眼淚撲簌撲簌掉下來:「娘她不肯見我,我只是想拿葯湯給她喝,她身體不好,我只是擔憂她……」可是娘卻依然不願見自己,自己親手做的葯湯,娘也不看一眼。
若不是那天自己硬是要跟著姑姑去,也不會見到她,自己已經幾年沒有出現在她面前了,為什麼她還是那麼討厭自己。
皇甫彥幫她擦乾淨眼淚,語氣溫柔安慰:「婷兒,她不見你,有她的理由,但是你要相信,她並不是討厭你,你是我們家的寵兒,沒有人會不疼你的。葯給我,我給你帶進去。快回去吧,你的小臉都凍青了。」
皇甫婷只能咬咬唇,點點頭。她知道所有人都想安慰她,可是她也知道,所有的安慰都不過是安慰,不會改變事實,只是她也希望,娘能正眼看一下她,摸摸她的腦袋,只是這個願望從來沒有實現過就是了。
皇甫婷走後,皇甫彥拿著葯盅走進去,室內比較清冷,皇甫夫人不喜歡暖爐,只點了淡淡的落葉熏香。
皇甫彥走進去,看著室內坐著的一排人,臉色微微一變,清冷的臉容浮起了一抹薄怒,看來什麼葯都不需要了,今晚真不會平靜。
皇甫夫人坐在梨花木椅子上,皇甫明珠在她旁邊,而四周坐著穿著打扮莊嚴肅穆,一律黑袍,袍角邊綉著家族梨花標記,根據標記中的顏色不同,在長老會裡的職務區分也不同。
紅色是執事長老負責族內事務,藍色是執法長老負責判定族內人罪行和執行懲罰,青色是外事長老,負責對外事務,金色只有屬於一個人,是大長老,統領整個長老會。
這次來的,有兩個執事長老,和三個執法長老,而皇甫夫人裙裾上有金色的標記。
皇甫彥不禁心中冷笑,這麼大陣仗真是難得,一副清理門戶的態度,看來不止令狐皇要對付他,連長老會也坐不住了么!
皇甫夫人看到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皺起淡淡的秀眉:「彥兒,見了眾長老,為何不行禮,出來幾年羽翼豐滿了倒是忘了家族規矩么?」她的聲音不大,甚至稱得上柔弱,卻自有一股清冷的威嚴。
只是母子見面,第一句話便是如此隔膜,卻令人的心怎麼都暖不起來,其他長老也皺起了眉,對於皇甫彥的態度頗為不滿,他們是族中最為權威的存在,長老會的地位是高於一切的,無論族中任何身份的人,甚至族長也不例外,都應該服從尊崇。
但是他們從這個年輕人眼中,看不到那種敬畏和服從,他的目光是那麼冷傲、目下無塵,甚至隱隱的諷刺,竟然不把他們放在眼裡,他們心中震驚不已。
這幾年在蘭陵國朝廷的歷練,已經讓這個暗藏鋒芒的少年,像出鞘的利劍,磨礪出駭人的光芒。
「母親大人,我應該沒有記錯吧,我和長老會曾有協議,京城是我的勢力範圍,我不許任何人干涉。長老會也答應,不會踏入京城。如此偷偷摸摸潛入丞相府,我倒想問問,這是何意,身為大長老,你可否解釋一二。」皇甫彥自然而然的找了張凳子坐下來,目光透著銳利,一瞬不瞬看著皇甫夫人。
皇甫夫人臉上沒有一絲波動,只是眸光微凝:「確實有此種約定,但那前提是,京城依然在你牢牢掌握範圍內,我們的勢力沒有被削弱。不過據我所知,三軍中的防衛軍,你已經失去了控制權。你在京城裡的勢力岌岌可危,已經累及了皇甫一族的全面布局,我們不能放任這種事情繼續惡化。」
「消息竟然傳得那麼快,長老會所謂對我的信任如此薄弱。」皇甫彥淡漠的目光諷刺般落在皇甫明珠的臉上。
皇甫明珠臉露尷尬,想說什麼,終究沒有說出來,這次事情確實是她披露給長老會的,無可否則,在家族和侄子中,她還是選擇了家族。
皇甫夫人肅了臉容,不認同:「信任那也必須基於你所做的事情是符合皇甫家的利益上,你一直都做得很出色,深入朝廷建立了自己的勢力,爭得一席之位,替我們皇甫一族在蘭陵國各地開闢了不少的門路,我們一直都相信你會是族人的希望,你會完美的完成我們的希望。」
「而現在你們發現我讓你們失望了,所以急於想要控制我?」皇甫彥眸光瀲灧無比,笑容迷人,彷彿妖魔的微笑,如此動人卻又令人心驚。
看著母親大人,一口一個我們、我們,他為什麼那麼想發笑呢,所謂的我們並不是他們母子,不過是她和長老會,他在她眼中不過是個不受控制的外人,對,外人。
「你確實讓我們很失望,從前的彥兒不是今天這樣不冷靜不理智,會做出各種不可思議蠢事的蠢材。我們艱難培養出一個天才,他冷傲狠辣,殺伐果斷,一心只為皇甫家,任何人和事情妨礙了他,他不會眨一下眼就利落除掉,他從不會讓我們失望。」
皇甫夫人頓了一頓,清冷如梨花般的臉容透出失望之色,口氣充滿了譴責的意味:「而你,變了。變得如此的軟弱和愚蠢,我很懷疑,我們長老會當初選擇你,是不是一個錯誤!」
皇甫彥聽著她冷靜分析的話語,心口窒息了,有種說不出的痛楚和無力,她滿是失望的目光,她從來沒有用這樣的目光看過他,儘管他們向來也不親近,但是至少她還是以他為驕傲的,現在因為做錯了一點事,她就失望了么!
「我所做的一切符合你們利益時,我就是家族的榮耀,現在不符合你們的利益了,就是恥辱。你們判斷還真是夠直接。如果你們想讓我像一個棋子一樣去聽命行事,絕不可能!」皇甫彥冷冷道。
室內的氣氛頓時凝固,劍拔弩張的感覺在蔓延。
「皇甫彥!」皇甫夫人提高了聲音,雙眸冰寒銳利:「我們長老會已經容忍你很久了,容許你在皇城建立自己的獨立勢力,容許你做任何事不需經過長老會的同意,容許你勢力坐大到足以反抗長老會。因為我們始終相信你無論多不聽話,你始終會不惜一切維護皇甫一族的利益。但是你這段時間做了什麼……」皇甫夫人的聲音越發寒厲,帶著少見的怒意。
「別以為所有事情你可以封鎖得滴水不漏。你為了一個女人,拋下了西北戰事和收復月鳳一族的勢力,擅自離開主帥位置。本以為一件蠢事該讓你反省過來,沒想到你還在邊疆動用了軍隊,使令狐皇對你的信任徹底沒有了。
你的提前暴露,令得我們的全盤布局幾乎毀於一旦,現在令狐皇要徹底架空你的權力,將你的勢力拔除。你說,你做的這些哪一件不是極度愚蠢的事情。彥兒,這不像你一貫的作風,為了一個女人,你可以置家族利於於不顧,你是打算繼承你先祖的行為,將家族毀掉嗎?」
皇甫一族祖先兩百年前的行為是每個族人的禁區,絕對無法容忍的事情,聽到皇甫夫人的話,所有的長老臉色都隱隱變了,用斥責的眼神看著皇甫彥。
皇甫彥垂下眸:「我從沒有過想背叛家族的想法。人總有年少輕狂的時候,我看走了眼,以為她是個人才,結果根本不能為我所用。不過現在她已經不會成為我的障礙,我已經將她驅逐出去。」
「彥兒,你是真的認為她沒有價值了才趕走她的嗎?」皇甫夫人眼神複雜,銳利之色始終不改。
「自然,她壞了我不少大事,我給了她一刀穿身而過,絕無留情。」
「你還記得你在宗祠里發過的誓言嗎?」皇甫夫人突然提起一件事。
皇甫彥一震,臉色變了,半響才道:「怎敢忘!不可做出任何背叛家族的事情,一旦違背,必將接受酷刑!」
「那你該明白,我為何帶了執法長老來,你所做的這些危及家族利益的事情,必須得到審判和懲罰,否則無法向其他族人交代。」皇甫夫人絲毫沒有猶豫,淡聲說出殘酷的話。
「我明白,我會接受懲罰。」皇甫彥也淡聲道,多難得,那麼多年不見。現在竟然勞煩母親大人親自出馬,帶執法長老來懲戒他。
真諷刺,其實從踏入這間房子,他就從沒期待過她是來看望他。在大長老面前,親情算什麼,她並不會因為他是她兒子而手下留情,而他也不會期待這個母親會真心去維護他。
「大長老,彥兒雖然一時糊塗,做錯了事。但是也不過被那個女人迷惑而已,他絕對沒有背叛家族之心,如今形勢如此複雜危機,若讓他受傷,對我們家族更不利,他還要應對令狐皇的刁難,令狐皇若知道他受傷,必定會策劃出更多的陰謀。」皇甫明珠急聲求情。
她雖然將一切事情回稟了長老會,但是她真想不到皇甫夫人會狠下心對兒子動用酷刑,這樣太殘忍了,若是別人下這個決定就算了,最多不過皮肉之傷,可是要懲戒他的竟然是他母親。
這樣對彥兒來說,情何以堪!這會讓他很傷心,雖然這個孩子一直表現都是那麼滿不在乎,可是沒有人會對母親這樣寒心的做法不難過,何況皇甫夫人一旦決定了,那就不會放棄。
皇甫明珠在情在理的話,讓皇甫夫人不禁深思起來,遲遲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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