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守護者們的聖誕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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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得那麼深,下得那麼認真……」
「今晚會不會下雪還不一定呢……」旌姬長嘆一聲按下mp3暫停鍵,看看手錶,5點2o分。
再過四十分鐘,聖誕晚會就開始了。
十分鐘前,英佳握著自己的手幸福地說了句「太感謝啦」,就興高采烈地和換了制服的天捷一起走了,兩個人都沒問自己的舞伴是誰。正式騎士們6續趕去了大禮堂,二三階級也十分踴躍,放眼望去,沒被邀約的怎麼看都只有自己一人。
「布雷頓,為什麼呢……我真的不明白耶。」
由於天sè已晚,忠心的吸血鬼得以用蝙蝠形態出現在主人肩上。「的確……這件事怎麼想都覺得蹊蹺呢,小姐。」布雷頓若有所思地振著翅膀,「至少那個學生會的人都認識您,以您的品格和容貌,按理是不可能遭此待遇的啊。」「好啦好啦,別安慰我了。」旌姬苦笑著摸摸它的頭,「一定是我什麼地方做錯了……等會我們去現場看一眼就回家吧,碰到騎士大人們會很尷尬的……尤其是……」
一想到魅堂的舞伴竟是被「他們」拒絕過的徐惠,旌姬明知那只是巧合,卻怎麼也無法熄滅心中的無名火。「我真差勁……」她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加快了往運動場的腳步。布雷頓看著主人憂傷的側臉,一股莫名的遺憾突然涌了上來。
若是能大大方方地現身,我也許還能邀她去晚會……
寒風吹拂的運動場一角,旌姬輕靈地躍下台階。腳尖接觸地面的一剎那,她的全身便被雪白的隨從制服包裹了起來。「小姐,我們要做什麼?」吸血鬼不解。「布雷頓,我記得血族比較怕火吧?」旌姬微微一笑問道。
「是、有點……」
「那待在我附近就行了。」黑少女舉起右手,左手則按下了mp3的「播放」——
電波舞曲般的前奏響起,旌姬手指一彈,空氣中驟現一朵蘋果大小的火焰。她接著作個9o度轉身,重複了幾次彈指動作,很快周圍就布滿了數圈聖誕掛燈般的火苗。「啊……小姐這是?」布雷頓正在詫異,只見旌姬輕旋腳步,開口低低唱起了歌:
「祈りつづけていいですか?信じつづけていいですか?絕望の森にshèしこむ光よ……(我可以繼續祈禱嗎?可以繼續相信嗎?照shè進絕望森林的光芒啊)」
在僕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中,火焰少女開始了孤獨的炎之歌舞。
「冷たい大地をつまさきでけって,梳きたてのほどき月夜に舞う……(足尖輕點冰冷大地,鬆開梳好的頭,於月夜中舞蹈)」
長穿過一團團熾紅,手指在火上劃出優美的弧線,雪白的身礀時而被火焰包圍,時而又衝破包圍。
「怯えた瞳と孤獨はすてよう,強がりだけがいつも友達だったrì,彼方に置ぃてゆく……(想拋開膽怯的眼眸和孤獨,卻總是逞強,將曾是朋友的往rì,流放到遙遠彼方)」
異能力創造出的火焰,驅得走冬rì的寒氣,卻驅不走旌姬心中的感傷。這艷麗的炎之圓舞曲沒有觀眾,只有她在表演著自嘲般的獨角戲。「救いはそこにありますか,深い暗をいやせますか?溫もりを求めていてもいいですか?(那裡會有救贖嗎,能治癒我深邃的黑暗嗎?我可以去尋求溫暖慰藉嗎)」旌姬似乎已渾然忘我,邊舞邊揚聲唱著激昂的副歌,「誰よりも強くなりたい,愛しき物を守りたい,私を照らしつづける光よ……(想要變得比誰都強,想要守護心愛的東西,照耀在我身上的光芒啊)」
如果不是這時出現的不之客,一直聆聽著的吸血鬼恐怕無法壓抑現出身形擁抱主人的衝動。旌姬雖唱得入神,長久以來的jǐng戒神經卻完全沒有放鬆。聽到有動靜傳來時,她趕緊收起舞步一拍手,漫天的火苗便一起消失無蹤了。
「不要這樣,我可沒想打斷那麼jīng彩的舞蹈。」
旌姬火紅的眸子頓時瞪到不能再大:「……銀弦學長?」
沒有把迅隱去的蝙蝠當作一回事、帶著溫和的微笑站在那裡的,正是身著端正燕尾服的學生會長。
「對不起,旌姬,我來遲了。」
「『來遲』?你的意思是……」
「一直在等誰對不對?難得有個聖誕節,卻把你一個人扔下了……」銀弦慢步走到迷惘的少女面前,「6點還沒到,所以應該還來得及吧。旌姬,我真心地邀請你一起去參加晚會——好嗎?」
這個時候,旌姬已經沒有能力判斷這是否乘虛而入了。兩雙眼睛對視許久,她咬著牙逼回差點奪眶而出的眼淚,一字一頓地說:
「——第二階級尉遲旌姬,在此接受邀請了。」
大禮堂的四樓,是眾樓層中最空曠的大型舞廳。此刻廳內流光溢彩,身著不同制服的騎士團員們陪著各自的舞伴,分散在各處吃喝談笑。魅堂把披風收在身後,睜大視角比人類廣闊數倍的眼睛掃視整個大廳,卻怎麼也看不到自己的隨從。
「她怎麼會……真的沒出現?」
正當他疑惑之時,一杯橙汁出現在眼前。「魅堂同學,給……」打扮得成熟艷麗的徐惠高興又有些害羞地遞上飲料。「啊,謝謝。」「鷹王騎士」禮節xìng地一笑,接著用力搖了搖頭,企圖化開眉間的少許憂鬱。這時一位靠窗而立、淡藍灰長的騎士少年突然跳了起來,直直地盯著外面嘀咕道:「哇噢……真是不可思議啊。」
「怎麼了,肅霜?」旁邊棕紅sè頭的騎士少年聞聲走來。「我觀察好久了,剛才運動場上的火苗不見了哦……」叫做肅霜的少年嘿嘿笑著,「流火哥,快看誰和誰一起來了?」「少賣關子,我又沒有你的『千里眼』!」兄長嗔怪地敲敲他的腦袋,「到底看見什麼了?」
「別急嘛~再過三分鐘就會到這裡來啦!」
大廳門邊。「英佳抱歉,我出去接個電話。」天捷邊說邊急急推開紅漆大門。豈料他剛跨出一步,動作就像被冰凍似地凝固了。「天捷?幹嗎站那兒不動?」萬事通小姐奇怪道。「oh——my——god……」「海皇騎士」的嘴張得足以塞進整顆哈密瓜,「旌……旌姬……」
「咦!旌姬來啦?她還真慢!」英佳為終於可以看到「騎士同桌的聖誕礀態」而歡叫起來。「不……她不是一個人來的……」天捷的聲音不知為何顫得有點可笑。「是嗎?她和誰……」英佳猜測著走上前,但只看了一眼,就和舞伴一樣陷入了石化狀態——
「——我的媽呀!左銀弦?!」
一語既出四座皆驚。在場的學生會員們立刻閃電般轉向門口;魅堂手裡的玻璃杯險些落地;佳麗捏住了制服下擺。無數人的視線,此時都集中在了兩位對比分明的來客身上。
舉止穩重的銀弦一襲黑衣,頗具紳士風度地挽著身邊少女的胳臂。旌姬則身著雪白制服,黑如一道細長的瀑布傾瀉在背上。她沒了平rìjīng力十足的笑臉,反而沉靜得像一潭深水,這讓熟悉她的學生們一時都愣住了。「旌……姬……」「牙之御座」不由自主地吐出幾個模糊的字眼,「怎麼……和他……?」
「這算什麼……」雅歌莫名其妙地卷著滑到耳邊的金,「御座的隨從被他的死對頭邀去了……那豈不有戲看啦?」
「難怪他不許我們邀尉遲同學……原來是這樣嗎!」靠牆的高一男生氣得跺起地板來。「喂喂,黃河學長,怎麼回事?」身邊的「虹衣騎士」懶懶地拍了下他的肩,「我說,難不成你是因為邀不到旌姬學姐,才拉了我來湊合?」「不是的,葉鶯……」黃河憤憤地轉過頭,「你知道今天上午,左會長下了什麼命令給我們這些會員嗎?」
葉鶯雖明確表示過「不喜歡那位學姐」,卻也因此無法忽視她的一舉一動——當然這是有其他原因的。
「……什麼命令?」
「舞會開場之前,凡去邀請尉遲同學的男生一律處以扣學分的懲罰……真喜歡她的話就說啊!利用權力強壓屬下算什麼男人!」
——奇怪了,旌姬學姐有那麼大魅力嗎?連海牙高中部屈一指的學生會長都為了她不擇手段?
就在御座左侍衛百思不得其解時,銀弦早帶著旌姬穿過人群,怎麼看都是故意地走到了魅堂面前。「唷……晚上好,我的副會長。」他得意地輕輕挑起眉毛,「還有實踐部的徐惠啊?能和騎士團的『牙之御座』共渡聖誕,一定感覺很幸福吧,嗯?」
徐惠被說得雙頰飛紅,但還是點頭表示同意。旌姬可就沒那麼好受了,她甚至不敢去直視上司的臉——銀弦可以說是魅堂最討厭的人,從今往後,他又會如何看待和銀弦共赴晚會的自己?兩人的相處好不容易融洽多了,難道要在今晚功虧一簣?
「……我還以為你真的不來了呢。」
突然聽到「鷹王騎士」的聲音,旌姬稍微抬起了頭。「魅堂大人……祝您今晚過得愉快。」她低聲說道,卻沒看到對方也在迴避自己的視線。「啊……彼此。」魅堂以低沉但絕不冷淡的聲調回答。「好啦,不打擾你們了——旌姬,想喝點什麼飲料?我們去那邊吧!」計策得逞了的學生會長向副將送去示威的最後一瞥,才施施然帶著黑少女走開,留下魅堂立在原地,眼裡的感情不知是無奈還是憤怒。
「原來是早有預謀的么……魅堂大人看來還蒙在鼓裡呢。」
聽了葉鶯的敘述,劍儀帶著複雜的表情搖了搖頭。「嘁,我看左銀弦這樣的傢伙最不爽了。」游光一如既往地與他「同仇敵愾」。「魅堂大人那表情明顯在生氣啊……旌姬也不是很jīng神,他們其實都很想和對方一起吧。」天捷不禁為朋友嘆息。「那我們要不要幫點小忙?」雅歌笑眯眯地提議,「就算是為魅堂大人著想——葉鶯大人覺得如何?」
「啊……啊!幹嗎問我?!」左侍衛差點跳了起來。眾騎士不約而同地掩口而笑,渀佛在說「誰都知道你跟她合不來」。「什麼意思嘛……」葉鶯噘起嘴,彆扭了半天才繼續,「知道了,給他們製造獨處的機會就行了是不是?那就得分別支開他們的舞伴……」
「徐惠那邊交給我好了,畢竟我和她同班。」主動請纓的是「shè獵騎士」烈娜。「那左銀弦呢?」劍儀認為這件事無異於老鼠去給貓掛鈴。「不必了,烈娜學姐,我倒有個萬全的主意。」紅的大祭司忽然開了口,「你們接下來聽我的指示行動,到時候分別去提醒魅堂大人和旌姬,知道了嗎?」
這群騎士中雖有兩位御柱,但由於游光比葉鶯大,眾人考慮片刻后也惟有同意聽他的。「聖堂騎士」便滿意地招招手,低聲將他的計劃講述了一遍后,騎士們馬上悄悄散開。劍儀快步登上大廳zhongyang的簡易舞台,清清嗓子對麥克風道:「各位同學及騎士們,打擾一下,我,司徒劍儀在此以禮儀官的身份宣布,為了活躍氣氛,今晚我們要做一個『交換舞伴』的遊戲。」
全場立刻安靜下來,齊唰唰地將目光落在「巡禮騎士」身上。劍儀不慌不忙,微笑著繼續解釋:「現在請各位與舞伴背靠背,燈光關掉后直接向前走,再次開燈的時候,眼前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你的新搭檔——即使換到同xìng也不要抱怨哦,因為這只是遊戲!」「噢!」同學們齊聲歡呼,都已經躍躍yù試了。劍儀看形勢還不錯,迅對台下使了個眼sè。只見游光輕哼一聲,猛地從手中揮出一張卡片,直奔燈光總開關而去——
噼啪一聲,大廳里頓時一片漆黑。在一片歡喜夾雜著少許驚懼的尖叫聲中,學生們開始按規則行進了。「嘖,我堂堂學生會長才不喜歡這種遊戲!」銀弦表示不屑,魅堂則什麼也沒說,心想換個舞伴也罷。「葉鶯大人……!」雅歌低聲催促,「虹衣騎士」才帶著少許的不情願,把雙手優雅地一顫,送出了她那條招式多變的七sè羽衣:
「我的『霓裳』又不是紅線……沒有第二次的哦!」
溶入了黑sè背景的羽衣悄然穿過會場,一端纏上了「牙之御座」的手腕,另一端則無聲地伸向旌姬……
「時間到!開燈!」
光明回來了。眾人還沒來及讓眼睛適應,就吵吵嚷嚷地先確認自己「攤」到了誰。徐惠驚訝地看著面前的烈娜,至於銀弦——
「喂……我對小男生可沒興趣,你趕緊找別人去吧。」
「我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旌姬學姐~~~你在哪啊~~~」
震耳yù聾的喧鬧聲中,沒幾個人注意到有兩人早一起失蹤了。
yīn沉冰冷的夜空之下,魅堂臂挽披風無言地仰望,黑飄揚的隨從也站在他身後一語不。「……是葉鶯大人他們做的吧,回頭我一定要好好道謝。」旌姬難得地主動打破沉默,「您說呢?」
「……我是真的沒想到,他們會出這種主意。」
御座轉了個身,主僕二人的目光終於相交。「我早該料到那傢伙會去邀你的……什麼能叫我生氣,他絕對就會去幹什麼。」魅堂似乎認清了那「惡龍」會長的本質。「呵呵……啊?他邀我會叫您生氣么?」旌姬剛笑了兩聲,猛然現不太對勁。「不……我是說誰邀你也比左銀弦邀你強。」魅堂趕緊用乾咳糊弄過去,「他沒對你說什麼奇怪的話吧?他又搗亂的話,我可不能輕易就算了。」
「沒有……當時我心情真的很差,所以終於有人願意邀我的時候,我無論如何也不敢拒絕……」旌姬猶豫了片刻,還是問出了那個疑惑了一晚的問題,「魅堂大人……按照您上午說的,如果不是我人緣太差,那為什麼從早到晚都沒有人來找我?」
金眼一亮,魅堂忽然敏銳地感到,事情好像不是那麼簡單。
「魅堂大人?」
「旌姬……我希望你今天不要再想這件事了。在我手下近三個月,每次你有煩惱都是自己想得太多。」御座輕嘆一聲,向隨從走近了幾步,「還記得你和藍佳麗決鬥后我們約定的事么?『直接把心裡想的都說出來』——沒錯吧?」
「和您約定過的事,我怎麼敢輕易忘掉。」
「那就趁現在,說出來聽聽好了。」
一陣冷風掠過禮堂門前,還穿著制服的旌姬不禁打了個寒顫。「鷹王騎士」見狀便沉默地上前,撩起披風搭在她肩上。「魅堂大人……」旌姬頗為感激地看了看他,「您好像是第一次這麼做呢。」
「說實話,我現在才覺得早就該這樣了。」
「……哎?」
「你做我的隨從那麼久,不管我們談起什麼,一起行動幾次,我總感覺你在害怕,甚至是無意識地想要躲開我……」魅堂的眼睛投向天空,「身為一個騎士,我不希望和同生死、共進退的隨從有令人尷尬的隔閡。不出意外的話你還要跟著我一年,如果總是這麼下去,我們都會很難受吧?」
「與其說是害怕,倒不如說是敬畏呢。」旌姬也看著雲層出神,「能觸到這個層面的話,我想以後也沒什麼說不開的了……團中的階級差別是無法逾越的,就算我也成了『御柱』,只要您還是御座,我就只能繼續仰視您,難道不是嗎?」
「不,我認為有個平等的辦法……旌姬?」
正壓抑著澎湃萬千的心緒、想著要不要說出來試試的魅堂,忽然現隨從少女正驚喜地向天空伸出雙手。「魅堂大人!您看……下雪了啊!」旌姬笑得像個天真的孩子,「太好了!有雪的聖誕節才最有氣氛,對不對?快點告訴禮堂里的人吧!」「真的……」魅堂慢慢平靜了下來,注視那著無邊落雪如白鳥的羽毛,顫抖著,搖曳著落在海牙學院的各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