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淺笑道:「那本王就在這兒靜候陛下的佳音了!」
那神怡心平的樣子讓洛熙皞憤然起身,明黃的衣袖捲起一陣嗔風,怒目戟指道:「你如今已是階下囚,生死全在朕的鼓掌之中,朕就等著看你千刀萬剮之時,還能不能這般囂張自如!」
洛離殤始終噙著不慍不火的淡笑,臉上的憔悴反而被襯托出一種脆弱卻隱秘的魅色,讓人流連在他絕美的神色間,反覆斟酌品味這奇妙勾人心弦的美。
洛熙皞大力的揮開了身後的椅子,木頭碰撞上牆壁的破裂聲,讓眾人從那詭異的恬淡中瞬間驚醒。
轉動著還不太靈光的目子,半響才回神,紛紛跪在地上高喊著:「陛下息怒!」
洛熙皞陰沉著臉,焠毒的眼波兇狠的盯著一副悠哉自得的洛離殤,眼眸中的毒火跳動著,時燃時熄,最終歸於平靜,只剩下冰冷的涼薄,忽地冷笑:「六弟到是一點都不擔心你那鵲兒現下如何?」
那抹從容的淡笑瞬間凝滯,眸色中蓄積起一片深不見底的黑霧,臉上在尋不見半點笑意,只有料峭的寒冷陣陣襲來。
不笑的洛離殤就像是一個橘紅火焰下恫嚇詭譎的人偶,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危險的看著洛熙皞,蘊含著這世界最恐怖的陰森,見者並定是血流成河,屍骨無存。
眾人皆是背脊發涼,心生膽怯,連忙避開眼,就好像再多看他一秒,就會墮入那無間地獄,受刀山火海之痛苦折磨。
洛熙皞也被他陰冷沒有一絲表情的臉色,嚇了一跳,特別是那雙如深淵般黢黑的眸子,盯得他渾身發憷,卻彷彿被定身了一樣,怎也挪不開眸子,只能死死與洛離殤那能吃人的眸子對視著,一滴冷汗劃過他的額角,他只覺得陷入了無邊無垠的黑暗之中。
芙蕖荷美眸中幽光暗轉,朱唇冷笑,如玉賽雪的手,緩緩圈住洛熙皞的手臂,湊到他耳邊輕聲細語喚道:「陛下~!」
這輕聲軟語,穿破了黑暗為他帶來如曙光般的光明,猛的將頭側開,看向近在咫尺的芙蕖荷,青白的臉色殤又附加上了一層冰冷的霜色,顯得他無比疲憊,洛熙皞彷彿鬆了一口氣般「朕若沒有你,該如何是好!」
芙蕖荷當然明白洛熙皞話語中的意思,但只是斂目淺笑不語,全不顧及周圍人的目光,牽起洛熙皞的手掌兩人的衣袂流轉,別有一番纏綿在其中。
洛離殤看著兩人你儂我儂的情深模樣,身子向後一靠,歪倒在冰冷還隱有腐臭的牆壁上,譏誚一笑:「陛下~你這癖好還真是別緻!」然後又略微思量了一下「又或者是這不男不女的滋味更特別些?以至於讓你這般迷戀其中!」
心中還未熄滅的那團勃然怒火,噌的一下,衝上了頭頂,洛熙皞雙眸都被燒的赤紅,羞憤交加的轉過身來,那翻轉的衣袍帶著凜冽如刀的氣勢,嗓音驟然拔高,咆哮著:「洛離殤!你以為朕不敢把你怎樣嗎?」
洛離殤仰面而笑:「本王還真想看看你能把我怎樣!」
這赤果果的挑釁,讓洛熙皞徹底紅了眼!雙眸燃燒著熾烈的火焰。
洛熙皞怒不可遏,「好!拿鞭子來!」
刑部侍郎聽了額上立即冒出了冷汗,閻王雖是身陷囹圄,但這個叱吒鳳國的猛獸依然有著絕對的威懾力,如果今天陛下真鞭打了他,那自己豈不是幫凶!日後他若重見天日!那自己的下場就可想而知了。
可皇帝也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這可是叫他用生命在左右為難啊。
正當他焦灼著不知如何是好時。
一隻如明月初升般的皓腕握住了洛熙皞的衣袖,軟語道:「陛下您又何須和一個關在籠中的猛獸多做計較呢!沒來由的漲了他人的威風!」語氣就像是瑣事間的尋常商量一般,既輕又淡。
這下所有人都錯愕的看著這個扶風弱柳般的男子,他那一臉的輕淺笑容和語氣,在此時卻顯得格外清亮。
洛熙皞看著如嬌花一般經不起絲毫風摧雨殘的芙蕖荷,好一會兒,突然開懷大笑,之前的陰霾怒火,全都煙消雲散了去:「說的也是!朕又何須與一個籠中困獸多做計較!」
芙蕖荷如扇的睫翕動著忽閃了一下,恰到好處的掩住了眸中的情緒,輕聲嬉笑。
潔白的玉手好似摘花折柳般,撫上了洛熙皞的胸前,似羞又媚。
忽地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看向牢房深處的洛離殤,恬淡卻透著難以捉摸的情緒,道:「閻王您既然已是困在了這牢籠之中,就該好好的將身軀匍匐在陛下的腳下!如若不然你這精貴的身子可是少不了受些皮肉之苦的!您說是不是?」
洛離殤笑而不答,深沉黝黯的眸子,讓人瞧不明白他此時的情緒,卻莫名的被他那雙深淵般的黑眸盯的渾身生寒。
那與生俱來的高貴讓他像是綻放在幽冥河畔的艷紅彼岸花,異常的血色妖魅。
芙蕖荷緩緩轉過身來,賽雪的臉頰上嬌媚柔弱感更甚了幾分,氣息輕淺道:「陛下!芙兒給您出氣了!」
洛熙皞聽了,情不自禁的將他擁進懷裡,軟語情深的喚著他的名字:「芙兒~」
一切那深入骨髓的情愫盡在這兩個字里。
「陛下!奴累了~回宮好嗎?」被擁在懷裡的芙蕖荷輕聲低喚道。
洛熙皞點頭應允,扶著柔若無骨的芙蕖荷譏誚的看了一眼洛離殤,得意道:「朕國務繁忙!就不在這兒與六弟閑話了!」
洛離殤聽了眸色冉冉生著墨玉般光澤,嗓音暗啞了幾分,但勝在和緩悠揚:「陛下請便!」
一句幾乎玩笑的回答,讓在場所有人的心肝都好似被扯開了一個窟窿,呼呼的往裡面灌著徹骨的冷風。
洛熙皞沒討到什麼便宜,但只要想到這個如毒蟒纏繞在他周圍的洛離殤如今已經是他的階下囚,心中的所有不快與陰鬱就統統可以不放在心上了,於是淡淡的諷刺道:「都死到臨頭了!還這般嘴硬!」
「呵~呵呵~」洛離殤聽了露齒而笑,卻蘊含著無盡的肅殺。
洛熙皞不想在與他多做糾纏,睨了眼周圍的人,擁著懷中溫香軟玉般的人兒,道:「回宮!」
臨走前都沒有再看一眼,牢房內的落離殤,他那幽深的眸中有太多高深莫測情緒,正來回在那片暗色中打轉,然後眸中的深暗如雲霧散開般閃爍著點點繁星的光亮。
顧三香,落後了幾步,吩咐著守衛們將牢房的鐵欄合上,自己再將鐵門繁複的鎖了起來,這才放心的踩著碎步跟了上去。
心情卻是複雜到理都理不清,不由的回頭望了眼那生冷緊閉的鐵門,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有說不上來哪不對勁?只得苦惱狐疑的離開了。
幽暗的深牢內又恢復到了一片死寂,只有壁上的火把偶爾噼啪的搖晃著火光。
太尉府。
雲素染醒來后,她鬧也鬧過,哭也哭過,可司徒勣就是不放她出去救狐狸。
經過這一番鬧騰,身子越發不好了。
懨懨的靠在床頭,臉色白的瘮人,空洞的望著雕窗外,就像一具抽空了靈魂的木偶,沒有一點人氣兒。
屋外,司徒勣由著僕人攙扶著從步輦上邁步下來。
臉色病中帶著怒氣。
那個去請他的婢女,步子不急不緩的跟在他身側。
一進到內室,就見雲素染毫無生氣的靠在床頭,望著窗外發獃。
重重的嘆了口氣,緩步駐足在床上前,瞟了眼床邊捧著一碗清粥的婢女,又氣又心疼:「你是想把外公一併氣死是不是!為什麼不肯進食?」
許久,雲素染才翕動著毫無血色的雙唇,木然道:「吃了爺就會回來嗎?吃了您就會放我出去見爺嗎?」這話像是在賭氣卻也有說不出的心酸。
司徒勣聽了,眼中痛色一閃,「唉~你這個倔脾氣!外公不都說了救那臭小子的事兒交給我,你怎麼還這般死心眼兒呢!」
他又說了一個自己都不相信的謊話,可是卻演的很好,看不出半分虛情假意參合在裡頭,可是這心裡糾結的生疼。
「那我就等爺回來了再吃!」依然固執的倔強著,卻掩藏不住眉眼中的哀傷,而那雙曾經靈動的眸子此時唯一可以看見的就是一片死寂,無波無瀾。
「你這丫頭!非要和我倔是不是!好~!你不吃!那就餓死得了!到時候等他回來了,我看你後悔都來不及!」
司徒勣還真是沒見過這麼死心眼兒的,偏要和自己過不去。
前兩日,這丫頭剛被帶他到府上時,明明大熱的天可她渾身都冷的發青了,那模樣著實嚇了他一跳,趕忙差人去把劉一命請來,才知道,這孩子打娘胎里出來就身子骨弱,在經他家那臭小子那麼一折騰,寒氣侵入了五臟,若不是殤兒日日用真氣為她驅寒,這孩子恐怕早就一命嗚呼了。
可如今若是再讓她這麼鬧下去,恐怕不用等寒症發作,她就得活活的把自己給餓死!
既然好聲好氣兒的勸不管用,那就只有威逼利誘了。
惱怒的刺激了雲素染一番后,他就小心的瞧著她的反應。
果然,雲素染那死氣沉沉的眸子轉動了一下,幽幽的嘆了口氣,語氣輕緩無力:「把粥拿過來吧~。」
司徒勣一聽,面上一喜,趕忙吩咐著:「快!快!把粥給小姐拿過去!」
婢女端著還有餘溫的清粥,靠坐在床邊,舀了一勺熬得軟糯的白粥,送到了雲素染的嘴邊。
------題外話------
誰能告訴我!明明已經入夏了!為什麼?溫度卻只有17°c!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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