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什麼字頭上一把刀

李蔚然很聰明，這一點很快體現在了數學老師對他的態度上。數學老師是位強勢的中年婦女，對待得意門生如春天般溫暖，對待粗心大意的同學如寒冬一般冷酷無情。老師隔段時間就會找些發散思維的應用題讓大家做做，看看有沒有哪位同學突然開竅，突破智力的瓶頸。

對於老師在這方面的堅持，楚琳琅向來有些想不明白。不過她是樂意做這些題目的，每每此時她就能感受到同學們落在她身上略帶羨慕的目光。說到底她是個有些自卑的小姑娘，需要一些別的方面的滿足感來掩蓋她這不為人知的自卑情緒。好在比起一般小孩來說，她也夠聰明，所以不至於太受打擊。

不過自從慢慢了解了李蔚然，楚琳琅就覺得，自己似乎離受打擊的日子不遙遠了……

不能不說，第六感比較準確是女性獨特的天賦。李蔚然真不是一般的聰明，她需要五分鐘能解出來的題目，他只用三分鐘一定就能解出。她需要眉頭緊皺思索很久的方法，他輕而易舉就能呈現在稿紙上。數學老師像是撿了寶貝一樣，日日在辦公室和別的老師顯擺，說自己班上多了一個天才學生。有好幾次她都碰上了，站在門口不尷不尬的，恨不得自己變成一截木頭樁子。

所以對李蔚然的感覺就逐漸複雜了起來，一方面覺得他是個不錯的男生，另一方面卻又覺得他搶了自己的風頭，於是那種想要進一步了解他的想法就慢慢淡了下來。這完全是種鴕鳥心態，不過多少也管些用，最起碼不用豎著耳朵聽李敏敏又拿了什麼弱智題目問李蔚然了。

日子也算相安無事，她繼續做她一本正經的尖子生，他繼續坦然地享受著數學老師如火的熱情。可是這表面的平靜卻被班主任一道新的任命打破了。

班主任是個有些文藝青年氣質的女青年，沒什麼事時喜歡充當知心姐姐，指點一下小屁孩兒們偶爾迷惘的童年，結果只會讓他們更迷惘，可是她依然樂此不疲。除了這點之外，她倒是個很負責任的老師。考慮到期中考試的成績，加上學生們平時的表現，她決定重新任命一下小組長。

李蔚然這顆新星自然沒落下，成了他們那組的小組長。楚琳琅沒當上小組長，卻當上了管小組長的大組長。這個「官職」估計是老師突然奇想的獨創之舉，不過除了班長沒當過，其他班幹部當了個遍的楚琳琅對於任何任命都能保持平和的心態。只是一不小心聽到李敏敏略帶欣喜地說：「李蔚然，咱倆又是同桌，又都是小組長，真有緣呀！」段琳琅同學很不淑女地朝天花板翻了個白眼，才多大，就說緣分，「緣」字會不會寫都難說。

做了大組長，就要檢查小組長的作業，要考他們背課文。本著就近原則，楚琳琅每次都會先檢查李蔚然的作業。他的字寫得不算差，但也算不上好，遠沒有他的臉蛋兒賣相好。這些都沒什麼，最讓她糾結的是考李蔚然背課文。

也不知道怎麼的，他似乎對背課文這項活動很不喜歡，每次背的時候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一雙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盯著她，像是她欺負了他一樣。楚琳琅忍住想要把書扣在他腦門兒上的衝動，盡量面不改色地提醒他幾個字，好讓他順利過關。

可能李蔚然也發現了這點，對著她不再一副可憐相，而是忽閃著大眼睛，聲情並茂地背著課文，遇到卡殼的地方，明目張胆地等著她提醒。

毛病果然都是被慣出來的！楚琳琅咬牙切齒地想。不過他的眼睛真好看啊，他的牙真白啊，果然是色字頭上一把刀啊！她忍不住鄙視起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