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第 109 章
三人一同大笑,連同這些日子的苦悶都被一掃而光。
笑過之後,林如海才正色道:「前幾日,我收到風聲,可能北征大軍有些了麻煩,估計一時半會兒的難以回師。」
京師防守虛弱,只有兩隻部隊,很難防止一些突發事件。
京師里一般有的是五支軍隊,一支駐紮在京北大營,前一任統領之人正是楊景華,也就是楊牧的祖父,王子勝的外祖父。目前的統領只有兩個副職署理,直接由聖上負責。
第二支則是京南大營,不過也算是被打殘了,前統領是太子妃的娘家哥哥。出事兒之後,此人便負荊請罪,以證清白,聖上雖然沒有追究,但也不在信任。
目前由朝中新貴——焦二接手,當然只是有實無名。
第三支,就是九門提督手裡的,目前是在王子勝的父親管轄之下,負責京城治安。
第四支,現在也算是無名無實了,就是廢太子的羽衛軍,不過大部分都死在了聖上的清算中。
第五支,就是左瘋子帶領下的北征大軍,這也可以說是聖上的嫡系,也是聖上乃至整個朝廷最精銳的部隊。
這樣算下來,其實京師也沒有多少能用得上的兵丁。
九門提督手裡的就不用說了,也就是看看城門,抓個小賊。真是有大事兒,頂多是一堆炮灰。
真正成建制的,拉的出來的,只有京北大營了,但是滿打滿算也就一萬五千餘人。
但是地方上的藩王手裡的私兵,可不止這個數,而且遠遠不止如此。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藩王們以勤王的名義,進了京城了。並且不只是一個人,都帶了不少的兵,封地里也開始厲兵秣馬,積極準備糧草。
就連粵海沿子那裡的世家也開始不消停了,蠢蠢欲動。
現在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北征大軍的成敗,於聖上的龍椅息息相關。
要是北征大軍能在塞外取得勝利,然後回朝馳援。
這就是打的一個時間差,只要能趕到藩王們進京之前,把一切都擺平,自然而然地,這些藩王就會俯首稱臣。
楊牧望著窗外的雪,「唉!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大家都不知道聖上的意思,朝中哪裡還有心思去好好乾事兒。」
林如海皺眉道:「聖上最近總是輟朝,聽說還封了一位世外之人,口呼『仙師』,並且已經下旨,命禮部擬出封號,今日禮部呈上了封號,聖上以不夠隆重,給駁回了。」
賈赦奇道:「難不成還能比清虛觀的仙師更受到皇室的尊重?」
林如海答道:「有過之而無不及。最起碼封號上是這樣。聖上親自圈定了一個『正』字,禮部都吵翻天了。」
要知道「正」這個字,可是歷代的清虛觀觀主方能用的,這也是皇室的一種嘉獎,畢竟當年太祖落難之時,多虧了清虛觀道士的搭救,方能保下性命。
這樣一來,也成就了清虛觀的地位,可以說在道教之中一呼百應,京城之中但凡是要打醮祈福,稍微排的上號的人家,就一定會來清虛觀。就是歷代後宮嬪妃,每每得以出宮祈福,也都是來此地,並以此為殊榮。
打太祖立國到如今也有些年頭了,清虛觀能經久不衰,也是有一定道理的,每每朝中站隊洗牌,清虛觀要麼作壁上觀,不出手則已,要是一出手,必定會是贏家,人們也戲稱清虛觀為「潛龍觀」。
就是京城裡的世家大族都願意跟著走,還有的說「跟著走有肉吃」,就是聖上當年繼位那麼順利,也有清虛觀的一份功勞。
賈赦問道:「結果呢?」
林如海兩手一攤,「禮部已經吵成一鍋粥了,要不是這階段的事兒多,以那位李大人的秉性,都有去聖上面前哭訴的心。」
賈赦嗤笑道:「這也算不上什麼大事兒吧。」朝中各色事情,哪個都比這個重要。
「問題是聖上對其他的摺子都留中不發,也不傳朝臣去殿見,就關心這一個事兒,還有傳聞說,要為這位仙師建一座塔,以觀星象。」林如海無奈道:「朝中哪裡有這個閑錢,前方糧草吃緊,各地天氣詭異,眼看就是大災之年,真是…。」
提起前方,不由得想起了王子勝,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這時候的王子勝還在軍中犯愁,一幫子大老爺們都坐在了中軍帳中,聽著左瘋子的副官介紹情況,一個個愁眉不展。
當初本想著,先以偷襲,將韃靼人的可汗殺死,然後韃靼人內部必定為了爭權奪利而狼煙四起,這時候趁亂,拉攏一些牆頭草,然後由朝廷冊封,削弱其實力。
另外,就是靠投毒,準確說是瘟疫,在韃靼人的部落外將有瘟疫、天花的死屍扔到河裡,然後通過人們飲用水,來傳播。只要一開春,韃靼人遷徙的同時,就能將病毒傳播到整個草原。
要知道,天花,對孩童的威脅時致命的,就是在我朝,也有出天花就是等於去閻王殿走一圈的說法,更何況草原上又沒有什麼良醫,染上這個病,死之泰半。這可是韃靼人未來的有生力量,只要能成功,韃靼人最起碼能死上兩成,不論是對現在的局勢,還是未來的發展都能遭到重創,要是運用的好了,韃靼人就真的可以成為「歷史」了。
可是現在,天公不作美,時至今日,草原上仍然是白茫茫地一片,出門還要頂著風雪,穿著大皮褂子。瘟疫自然沒有傳播開來,要按往年,這個時候草原上的草都開始發芽了,要是雨水豐富一些,都有半人高了。
這也不能都怪到左瘋子頭上,畢竟當時提出這個設想,左瘋子可是去請了欽天監的大人,翻出了歷年的記錄,這種天氣絕對是百年一遇的。
但是這**也沒能成功,就是因為這天氣太冷了,大部分牲畜都被凍死了。韃靼人值得聚在一起,才能抵禦寒冬,不,或者叫倒春寒。這也導致了,韃靼人空前的團結,並沒有出現逾期中的四分五裂,反而同仇敵愾,一致對外。
這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後院起火了。朝廷里,太子造反逼宮,雖然沒有成功,朝廷也是元氣大傷,最近人心惶惶的,就是軍中,也有不少廢太子的人馬,這一下,連自己人都無法相信了,這時候要是派人出戰,都疑神疑鬼的,生怕上身邊的人暗算自己,來個有去無回。
戰事就開始膠著起來,這對北征大軍來說,這是最不利的。當初出征之前就打著速戰速決的策略,這一拖下去,各方面的供給就顯出了不足,後方因為大雪封路,糧草無法及時運到,每日里的口糧都成了問題,士兵們也都想家了,還有一些琢磨逃跑的。最可怕的是,開始有士兵生病,一開始只是一兩個,也沒有引起注意,但是現在已經病倒一大片了,軍醫診斷是傷寒,消息雖然被隱瞞下來,但是也瞞不了多久了,畢竟大家都是能看到的。
缺醫少葯,生病無法及時醫治,而且歸化城中也傳出了閑話,說是這大營之中的人染了病,不能接觸,一有士兵出去,就會和當地的居民發生衝突,已經是劍拔弩張的關係了。
尤其是城裡的居民應為強令徵集糧草,本就對大軍有所不滿,這下再有傳染病就更加的嚴峻了。
眾位將領聽完這一席話,都面面相覷,若是這樣下去,肯定是自己這方先敗下陣來,到時候形式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不要說是凱旋了,連性命未必能保住。萬一韃靼人一鼓作氣,打倒京師,這可如何是好。
一下子成了千古罪人,這可是沒人想要的。
左瘋子掃了眾人一眼,「說說吧!都想怎麼辦?」
眾人都低下頭,不敢和左瘋子對視,生怕被當了炮灰。
「回去點起兵丁,三日之後出城迎戰。」環顧四周,「不論京師是什麼情況,這一戰打贏了,我左瘋子自然迴向聖上呈請,功過相抵,想必聖上也不會追究。敗了,大家就一同抹脖子吧。」
這一番話說的眾人心裡七上八下的,王子勝冷眼瞧去,眾人都還是有幾分信心的,尤其是那幾個和廢太子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將領,聽到那句功過相抵,終於面漏喜色,顯然是心中極為高興。
三日之後,左瘋子親自帶隊,一分為二,前往草原中埋伏。
不大一會,就看到極遠處有一群黑點移動,這應該就是去和韃靼人的大王子渤海王求救的使團。
把韃靼人一分為多部,然後再逐個消滅,這是目前最有利的方法。
等到這一隊人都到了埋伏圈中,眾人同時動手,有心算無心,百十來人,也不過是半個時辰就被如切瓜砍菜一般消滅。
這時候的王子勝也凍得夠嗆,一邊哆嗦著,一邊開始搜身,找出使團身上的印信。
另一隊也在長途奔襲,準備去給韃靼人最沉重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