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第 111 章
一夜無話,第二日起來,王子勝頂著一雙黑眼圈,給舅母請安之時,還被關切一番,這才放了二人離府。
聖上給了眾人三個月的假期,也無需去衙門點卯,楊牧也是早就請了假,二人先去了一趟寧國府,給死者上了一炷香,道了聲煩惱,這才一同往郊外去。
天氣夠冷的,二人並沒有騎馬,都是坐的馬車。
王子勝,皺眉道:「這寧國府亂的夠可以的,先寧國公去了,這兩個兒子真是一點都撐不起來。」一個和病西施一樣,風一吹就倒了,另一個一副痴傻的模樣。
楊牧冷笑道:「這才哪到哪呀!前些日子,要不是賈赦幫著,連發喪未必能做到。」
王子勝轉念一想,病倒了總比孝期聚眾賭博、飲酒作樂強,也就不再搭話,又一想,這孝期偷娶尤二姐,且是國孝家孝兩重重孝之時,便更加苦悶。
待到了城外賈府的莊子上便一副陰沉沉地模樣,也不搭理賈赦,一副大搖大擺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王家。賈赦苦笑不得,又看王子勝精神不濟,「這是怎麼了?如海兄不是不想來,實在是這幾天朝中不慎太平,待到晚上才能過來。」又道:「莫擔心,想必是會請了假的,肯定能陪你帶上幾天。」
王子勝狠狠地沖賈赦翻了一個白眼,「一肚子的男盜女娼,真是夠了,也不知道聖賢書都讀到哪裡去了,就剩下這幅臭皮囊了,還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真是看著就心煩。」
楊牧打了個圓場,「行了,咋再說那都是寧國府的事兒,何苦遷怒於赦弟,又不是沒管過,實在是管不了。」
又沖賈赦道:「這寧國府真是不像話,主子不像主子,奴才也沒有個奴才樣,還就往人前湊,真是體統禮法都不要了。」那個迎來送往的小廝,就往王子勝的身上蹭,動作大膽的讓人髮指,要不是還要顧及到賈赦這兒,不用王子勝,就是楊牧都能衝上去給他一下。什麼東西,不過是一個油頭粉面的玩意兒,還是旁人用過的,當王家是什麼?也敢這麼大膽。
賈赦一想,便明白了,苦笑道:「都是我的不是,讓師弟受了委屈了,該罰該罰。」當日雖然放出去一批奴才,但是這些身份特殊的孌童侍妾,都沒有動,畢竟兩府還是隔著一層的。
在本朝,不論是孌童還是侍妾,都可是算上「庶母」的,就是平常人家,孌童年歲大了,身板僵硬了,也是要給一筆「嫁妝」的,好生遣散回去。像寧國府這種情況,這些孌童要是有守身的意思,寧國府也要給騰出個院落來,好吃好喝地伺候著,養老送終。和侍妾無二區別,就是不能隨意走動和人接觸,免得瓜田李下的。
顯然是趁著賈敬、賈敷兄弟沒有經歷,這尚還年輕的孌童來找出路了,尤其是王子勝經過這次歷練,以往還有的幾分輕浮都也不見了,變得更加穩重幹練,還是京城有名的單身漢。
賈赦調笑道:「這也怨不得旁人誰讓某人長得這麼威武雄壯,嘖嘖,哪有不動心的。更何況,這人還是未婚之人,連個房裡人都沒有,要是這時候跟了,豈不是就是頭一個,相比待遇要多好有多好。」
王子勝臉色一僵,心中暗呼糟糕,怎麼把這事兒忘了。就算是不是今年,也是明年。王家必定要為王子勝定下婚事兒的,這是如論如何也推不掉的,而且也沒有理由去推脫。今年還能以朝中局勢混亂為由頭,明年呢?肯定不行,再不大婚,絕對是說不過去了。
這可怎麼辦?到哪裡去找一個和那個瘋丫頭一樣的女子,喜歡魔鏡的。唉!這日子怎麼就這麼難過,沒有一天舒心的,沒有一件事兒是順順利利地。
想起這個瘋丫頭,也不知道林如海是不是經常和她在一起,就算是不在一起,但是兩人每天都能見面的,這不是比我這個正牌的夫人,還那個啥?等等,怎麼是夫人,難道不是老爺嗎?楊牧看著王子勝一會高興一會唉聲嘆氣的表情,狠狠地給了他一下子,「瞎想什麼呢?好不容易從上司哪裡請了假,你就這幅模樣?怎麼表哥陪你不好嗎?」
王子勝趕忙收了神,「好,好,當然好。就是怕成了惹人嫌的傢伙,這不是還有赦兄嗎?小弟在這裡,不多餘嗎?」
賈赦臉上一紅結巴道:「怎麼,怎麼會呢?本來就沒什麼的。」越說聲音越小,看了楊牧一眼,又手忙腳亂地道:「是有什麼,不,其實什麼都,恩,就是,就是那樣。」
王子勝一頓鬨笑,還想繼續欺負一下賈赦,就被楊牧出言制止了,「消停點兒吧!一點規矩否沒有。」沖著綠錦道:「備上些小菜,燙上一壺果子酒,就沒你們什麼事兒了。」
綠錦依言行事,三人便在一起談天說地,尤其是王子勝說道了塞外風光,更是引人入勝,讓楊牧和賈赦讚嘆不已,一望無際的草原,白茫茫地一片,好似永遠望不到盡頭;歸化城中的景象,與京城不一樣的風土人情,熱情似火的草原姑娘,鮮嫩多汁的烤全羊,暖呼呼地涮羊肉。
成功地轉移了二人的視線,一頓飯下來,賈赦滿臉的紅光,眼神亮晶晶地,「等日後我也要去欣賞一下塞外風光,真是太美了。居然還有林海,這簡直是難以想象。」
王子勝一開始還能邊吃邊說,後來嘗到了幾個愛吃的小菜,便有些不住口了,好久沒有這麼舒心地吃一頓了,也不用著急,可以細細品味,還是這麼入口的菜,一看就是經過經典細琢的。
在回想一下行軍飯,大鍋飯。簡直是難以忍受,那時候只是為了填飽肚子而吃飯,這時候是為了吃飯兒吃飯,真是不一樣的感覺。王子勝突然發現,不過是回家沒幾日,都有種不想再去受苦的感覺,真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呀!怨不得人們都願意當人上人,嘗到這種甜頭,誰還會去吃苦,怨不得為了得到權勢,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父子血緣也都成了浮雲,風一吹就都散了。
似乎廢太子起兵造反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畢竟太子每日都要依照規矩去侍膳,就是站在聖上身邊服侍聖上用膳,肯定是站著看著別人吃太饞了,整日的流口水,都快二十年了,所以忍不住了,一下子就爆發了,為了坐下吃飯兒造反。想到這裡噗嗤一下,笑出聲來了,惹得二人側目。
王子勝便道:「咱們也說說正事兒吧!這朝中我是兩眼一抹黑,現在是個啥情況,也跟我說說。」
楊牧便將事情一一細說,從太子起兵造反,到被株,再到現在,妖道出世等等。
楊牧從頭到尾,就沒有對這個道士有幾分好氣。「自從有了這個該死的道士,什麼都亂了,好好地聖上也不早朝了,以往聖上必定三日一叫大起,現在倒好,好幾個月了,攏共就那麼幾次,一個巴掌都不夠。這也就罷了,自從他來了,就一個封號就把整個禮部就翻天了,這還不知足,非要修什麼通天塔,打太祖開國至今就沒有見過這麼猖狂的,就是清虛觀的道士,當年還說不在形式,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就行了,他倒好,今天通天塔,明日又要犧牲,光牲畜就宰了多少了。」
飲盡這杯酒,狠狠地道:「再過兩天,莫不是要用人葬了,真是,什麼東西。」人家清虛觀這些年來,除了皇室主動給的香火,從來沒有伸手要過一個銅板,簡直是克己復禮的典範。每逢災年還會搭建粥棚,接濟災民。可以說是朝野稱頌,便便人家一個賽一個低調。實打實的功勞擺著,人家也照樣禮賢下士,沒有半點越禮之處,再一對比,這新來的道士,真是從頭到腳都是毛病,尤其是經費如此緊張,還蠱惑聖上,動用北征大軍的軍費去給他修這個修那個,簡直是人神共憤。
王子勝點頭同意,「這點的確過分,在這樣下去,寒了戰士的心,以後誰去賣命?難不成以後打仗都讓道士一做法,敵人就退兵了。這真是自毀長城。」尤其是內憂外患,天災**,一塊兒都來了。「南邊的那些個世家最近有些不穩,貌似這次韃靼人如此團結,就是有人中間通風報信,即便是現在,韃靼人主力遠走西域,還是不死心,和韃靼人的渤海郡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想著兩面夾擊,同時發難。」而且一部分韃靼人的精銳還是留了下來,向北逃回了渤海這面,一看就是不死心。但是朝廷因為內部不穩,無法一次性全力追擊,將來必定是大患。
就是一直閉門不出的賈赦也知道渤海郡王的大名,問道:「可是那位傾心漢化的韃靼人太子,聽說起能文能武,禮賢下士,詩詞歌賦無一不通,還寫的一筆好字,那瘦金體的字絕對是一絕。」賈赦滿臉的仰慕。
楊牧道:「可不是,朝中的大人,多是對其有好感,又覺得韃靼人是妖后臨朝才會對我朝不敬,現在沒有了阻礙,就要和韃靼人重歸於好,好宣揚我天朝上國的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