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不朽:終章:天下無雙
煥然一新,穿著超級漂亮的衣服,在暖暖的帶領下,小回回和暖暖從別墅里直奔江家園西廳而來。
眼睛賊尖,小回回一眼就從人群中看到了蘇辭,頓時就大吼,「爹地,寶寶在這裡!爹地,你快看過來,寶寶在這裡。」
這麼多天的相處,小回回對蘇辭的稱呼老早就從爹地叔叔改變成了爹地,剛開始叫的時候還有點不自然,現在叫的那一個順暢啊,別提有多咋呼了。
「寶寶,爹地看到你了。快過來,讓爹地抱抱。」蘇辭立馬撥開人群,從中間分出一條道來,親自去接小回回。
「寶貝兒,真漂亮,真帥。來,跟爹地親親。」蘇辭伸出臉去,小回回不負眾望的,立馬在蘇辭的臉頰上香了一個大大的吻。
「真乖,爹地最愛寶貝了。」得了便宜,蘇辭就開始賣乖了,「寶寶,媽媽呢?」
「就在我後面呀。」小回回努努嘴,「爹地,你眼睛太笨了,都沒看見媽媽。哼哼,我可告訴你,很多人都要跟媽媽說話,我都不肯,我怕媽媽會跟著他們走,然後就不要你了。」
「爹地,你得要好好的謝謝我,我每天都會監督媽媽的哦。」
所謂童言不忌,這話一出,完全是在揭短,頓時楊子玉他們就哈哈大笑,笑的幸災樂禍。蘇辭面子上有點掛不住,連忙跟這個小祖宗求饒,「我的好寶貝兒,今天爹地專門為你準備了一桌子你最喜歡吃的零食,各種各樣的,只要你想要,多的是,別跟爹地客氣。」
「那你得告訴我,零食在哪兒?」小回回才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敲詐機會,「我中午都沒吃飯,就是為了留肚子來吃東西的。爹地,我還帶了書包來,我要裝好多好吃的帶給淘淘吃。」
「嗯,還是寶寶想的最周到。」蘇辭一把抱起小回回,一點都不在眾人面前避諱,非常的親密,「爹地抱你過去。」
「爹地,你抱我走了,你不等媽媽了嗎?」小回回在弄蘇辭佩戴在胸口上的花束,「這花真好看。爹地,我以前都看到過,這是新娘子和新郎要戴的花,你今天是和媽媽結婚嗎?可是我都沒看到媽媽戴。」
蘇辭一聽就笑了,小寶寶到底還是只是四歲的孩子,聰明的時候聰明,說起話來就讓人摸不著頭腦了。饒是如此,他還是笑意盈盈的說,「那等會兒我就給媽媽戴一束,那我和媽媽就結婚了,你就是我們的小寶貝。」
「哇,那最好了,我最喜歡當花童,還可以撒花。」小回回立馬鼓掌,「爹地,就我一個小朋友來了嗎?且且和無雙呢,我想跟他們一起玩。」
「且且已經來了,就在房間里等你,無雙過會兒就來,你和且且先玩會。」蘇辭說道,特別的叮囑,「爹地還要接客,就不陪你們玩了。寶寶,今天是太爺爺做壽,你可別和且且玩的太過火打起架來了。」
「爹地,我不和且且打架,今天我還有任務要去完成呢!」小回回的手放在小腦袋上,小小聲的跟蘇辭咬耳朵,「是媽媽交給我的任務,我一定要完成的。爹地,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去找且且,你去接待賓客。」
依言,蘇辭將小回回放了下來,卻是忍不住的問,「寶寶,偷偷的告訴爹地,媽媽交給你什麼任務,這麼神秘?」
「爹地你想知道?」小回回忽然眨著眼睛,笑的賊兮兮的。
蘇辭忽然有一種衝動,想一把將這張與他一樣的臉蛋給掩蓋住。這笑容,笑的也太壞了,這小子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想知道,快跟我說說。」蘇辭敗下來了,他實在好奇暖暖到底交給了寶寶什麼樣的任務,還是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交代的!哇哦,這對母子背著他到底在幹什麼?!
「爹地,你把耳朵靠過來,我悄悄的跟你說。」小回回笑的更賊了。
蘇辭看了一眼,揉了揉耳朵就貼耳過去。小回回「嘿嘿」一笑,對著蘇辭的耳朵就說,「爹地,我才不要告訴你,等會你就知道了,哈哈,爹地又上當了!」邊說著,他忽然就大喊,「啊啊…。」
蘇辭的耳朵差點沒被給叫聾了。
這壞小子,純粹是來坑他的,正事說不上來,就會捉弄他。到底誰是誰的兒子呀!
哦,有時間一定要好好管教管教,再這樣下去,他身體精神都在受打擊,父顏何在!
蘇辭還在掏被虐的耳朵,小回回卻還對著他做鬼臉扭屁股,呼啦一下歡快的笑著就跑到房間里去了,去找且且玩。蘇辭見了,真是好氣又好笑。
不過,他現在可沒時間照顧小回回,只好叫了幾個手下將孩子看好,而他自己又重新來到西廳,接待其他重要的賓客,還有暖暖。
小回回就是暖暖帶來的。不過暖暖讓小回回先進來了,她自己則是到洗手間對著鏡子檢查了一邊自己的裝扮,然後又翻看了一遍放在包包里的東西,怕有什麼遺漏。到時候,在關鍵的時候掉鏈子,失了面子事小,連累了師父的名聲那真是她的罪過。
蘇辭再次來到西廳的時候,暖暖還沒過來。楊子玉倒是先找上他了。拍著他的肩膀,楊子玉很是不客氣,「江辭,你就把小回回帶走了,我都還沒跟他說話呢,你速度咋這麼快!暖暖呢,她還沒來嗎?」
「寶寶說她馬上就來,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兒。」蘇辭聳肩,實話實說,很是挫敗,「昨天晚上回去就沒看見他們母子,剛剛才見著寶寶了,至於暖暖,我還真不清楚。欸,對了,子玉,你最近不是和暖暖走的挺近,你知不知道暖暖給小回回交代了什麼任務?」
「還有這事?!」楊子玉更驚訝了,「我還真沒聽暖暖提起過,真的,她都好少跟我說你們的故事,一般都是我在說,她在聽。」
「所以,我一直都在勸你把嘴巴關的嚴一點,這麼喜歡八卦,小心禍從口出。」洛世寧就站在旁邊,實在忍不住插了一句。
楊子玉立馬瞪他,「怎麼說話的,我哪裡八卦了,難道那些屁事我就不能說嗎?哼,既然不想讓人說那就別做啊!洛世寧,你給我閉嘴,再給我說教,我就到處傳你的**,讓大家都抓住你的把柄,然後威脅你,哼!」
洛世寧無語,看了一眼同樣無話可說的蘇辭,聳肩,妥協,「ok,ok,當我什麼都沒說,純屬在放屁。您姑奶奶請繼續,我乖乖聽著就行。」
「老早好這樣了,這不是找罵嗎?」楊子玉還是橫了一眼,這才對著蘇辭說,「我去外面看看暖暖過來了沒有。」
「好。」蘇辭回答,「暖暖來了,叫我一聲,我立馬來接。」
「嗯。」
楊子玉轉身往門口的方向走,才走了一步,迎面就看到一位窈窕美人向她而來。當下,楊子玉的口就張大了發出一聲,「嗷,這也太美了吧!」
不止是她看到了,蘇辭,洛世寧都看到了。同楊子玉的反應,兩位男生都是極其的訝異。洛世寧更是感慨,「這,這,這是暖暖嗎?我沒看錯?是兩個人吧!」
蘇辭同樣的驚艷,「這是…我還從沒看過她穿旗袍的樣子。原來,這麼美!」自豪,驕傲,突然就從心裡滋生,愈發的膨脹。
「這麼一個大美人,你還杵在這裡做什麼,江辭,還不快去接你的新娘子!」洛世寧忍不住打趣了。
「這就來了,還用得著說。」嘴角浮現一抹迷死人的笑容,蘇辭從容又優雅的去迎接暖暖的到來。
洛世寧也跟著往前走了兩步,來到楊子玉的身邊就停了下來。看著暖暖的樣子,洛世寧忽然很認真的打量起楊子玉。
「幹嘛?」楊子玉被他看的發毛,很不自在。
洛世寧倒是一副幻想的樣子在傻笑,「玉兒,我覺得你的身材也不錯,可以考慮穿穿旗袍。玉兒,你看暖暖穿旗袍的樣子多美,你也可以的。」
「可以嗎?」楊子玉也低頭看了看自己,最後搖頭,「那還是算了,我雖然能穿得下,但是穿不出來那種淑女優雅高貴的感覺。我就這大咧的性子,真穿不出來。洛世寧,你要是想看女人穿旗袍,我幫你訂張票,裡面都是各種穿旗袍的美人,什麼類型的都有。就看你敢不敢去看了!」最後一句,楊子玉說的有點咬牙切齒了。
「哦,我只是口頭說說,玉兒千萬別當真,我就隨口說說。」洛世寧立馬掉轉話題,「快看江辭和暖暖啦,多般配的一對,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結婚?」
「哼!」楊子玉卻是冷哼一聲,「人家什麼時候結婚管你屁事,走開!」說著,她人就離開洛世寧,往百里桃若和安承嶺走去了。
洛世寧吃力不討好,碰了一鼻子的灰,很是慚愧啊,只好忠心的尾隨著。
蘇辭和暖暖這裡。
就像前兩天晚上兩人交談過的,暖暖讓蘇辭幫她買一件青花瓷刺繡類的旗袍,蘇辭果斷去各家名品店裡搜羅了近二十件符合暖暖要求的旗袍,供她挑選。暖暖也不客氣,挑選了一件最能襯托她氣質的旗袍,其他的就讓蘇辭退回去。
當時,暖暖拿了旗袍就回房了,然後就沒出來過。蘇辭又一直忙著,很想問問她旗袍穿的怎麼樣,不過一直都沒機會碰上。當然了,暖暖也就不知道那剩餘的旗袍,蘇辭壓根就沒退,就掛在他為他們自己準備的新房的大衣櫃里。
一整排的,都是他為她挑選的各類衣服。從衣服褲子到鞋子襪子,一應俱全。
今兒,是他第一次看見暖暖穿著這麼貼身的旗袍。這種感覺,實在驚艷!突然就覺得他沒退旗袍是做對了,是值得誇讚的。
暖暖見蘇辭一直看著她,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問他,「怎麼了,一直這樣看,我都不自在。蘇辭,我這樣好看嗎?」
「好看!」蘇辭忙不迭的點頭,「今天最漂亮了,以後你天天都要這麼漂亮。暖暖,這麼多年,我還從沒見你穿過旗袍。這種感覺實在美好,讓我想起我偷偷暗戀你的時候。」
「得了,你就會揀好聽的說給我聽。」暖暖笑罵,「小回回呢?他進來了嗎?」
「他已經在房間里和且且在一塊兒玩。」話題扯到小回回,蘇辭又記起小回回說的任務了,遂問,「暖暖,寶寶說你交給他任務了,我問他他都不說還各種捉弄我,你跟我說說你交給他什麼任務?是今天就要完成的嗎?」
「嗯,確實是今天就要完成的,而且是如果今天都沒完成,以後就沒機會完成了。所以我讓寶寶把嘴巴放的嚴實點,不要誰都告訴。」暖暖點頭回答,「你也別追問寶寶了,你自己想想,寶寶是聽我的話多些還是聽你的話多些。」
「哦,這個我就不和你爭了。」蘇辭理虧。寶寶從小就是暖暖拉扯著長大,他沒盡過一分力,寶寶不相信他,不聽他的話,這都還情有可原。他就算懊惱也只能懊惱自己,怨不得別人。
饒是這樣,蘇辭還是執著的問,「暖暖,真的不告訴我了?」
「no!」暖暖斷然搖頭,「不能告訴。」
「嗷!」蘇辭怪叫,連吼委屈,「我真失敗,老婆孩子都不相信我啦…」
暖暖去撫摸他的背脊,柔聲安慰,「別叫屈了,不是不告訴你,是真的不能告訴你,不然就失效了。蘇辭,你別生…氣!」話說到這裡,暖暖的眼睛忽然看到了兩個人,並排的往她和蘇辭的方向走來。
看著這兩個人,額,具體的說是兩位老人,暖暖的眼睛忽然一眯。
她抓住蘇辭的領帶,眼睛看著兩個老人,口中卻是說,「蘇辭,現在我就是想告訴你時間也來不及了。不過,你也別擔心,接下來你就會知道我要做什麼,吩咐寶寶的任務是什麼了。」
「什麼意思?」蘇辭皺眉。這個時候,他也看到了江葵和蘇力並肩而行。
看到他們倆過來,蘇辭就有點擔心他們會故意找各種借口為難暖暖,讓暖暖難堪。當然,他是絕不會看著暖暖受辱而不還嘴。誰要是敢欺負暖暖一下,就算撕破了臉皮他也毫不在乎!
「兩位老爺子,怎麼想到到西廳來了?」蘇辭有點陰陽怪氣,暖暖扯了他一下,讓他的態度別那麼拽,有話好好說。蘇辭這才緩和了一下臉色。
江葵沒回話。蘇力倒是和藹的一笑,接著說,「我和你外公是多年的好友了,他新找了一位頂厲害的外孫擔當繼承人,我卻還沒看過你,這一次來也是想藉機看看你。如今看到你,江葵老弟真的是後繼有人,這麼大年紀也終於不用再操心家族上的事,可以安心的退休。」
「那真是多謝蘇爺爺的誇獎了。」絲毫沒有被讚美的喜悅,蘇辭依然面無表情,卻是對著江葵在說,「外公,現在蘇爺爺人也看到了,如果沒什麼事,我們就去迎接賓客了,不周之處還請原諒,請隨意。」
說著,蘇辭就要攬著暖暖離開。
江葵面著一張臉,沉聲叫住蘇辭,「辭兒,今兒是外公七十歲大壽,你就這樣對待長輩。還有,你身邊的這個女孩,我和老哥來了這麼久,也不曉得叫人,應有的規矩難道還要現教嗎?!」
刁難的節奏開始了。
暖暖聽了,不難受反而冷冷一笑。
不等她說話,蘇辭就把她拉到身後,對著江葵說,「外公,別說什麼女孩不女孩的,暖暖你又不是沒見過,也不是不知道她的名字。我馬上就要和暖暖結婚了,不管你同不同意,她都是我妻子,你的外孫媳婦。別給我什麼這個女孩,願意承認就承認,不願意也沒人強迫。但是你記好了,她叫做安暖暖,是我孩子的母親。」
「還有,不叫你們,不是暖暖不懂規矩,而是你們自己種的因得的果。你們自己一來就先聲奪人,既不自我介紹,也不多說出身份,你們這樣誰會知道你們是誰。暖暖才剛來帝都,壓根就不清楚你們,別跟我來規矩這一套,聽著膩歪!」
「外公,別板著那麼一張臉,今天是你的大壽,而不是你的大限。」
這話夠毒,卻是全力維護著暖暖。
江葵聽了,自然很不爽快。暖暖倒是沒做什麼反應,暗自將感謝壓在了心裡。她知道,這樣的時刻,根本就不能笑,一笑就又有話教訓她了。
不過,就算暖暖不笑,江葵照樣有借口要說她。只是,這會兒蘇力就在旁邊,蘇辭又這般維護,讓他老臉有點不知道往哪兒放。
蘇力到底是經歷過大是大非的人,看出江葵的尷尬來,主動解圍,「辭兒說的是,是我們的不對,沒有自我介紹就要人家一小姑娘叫人。辭兒,這事我們錯在先,蘇爺爺道歉。不過,辭兒,這姑娘,你也該給爺爺們介紹介紹。」
蘇力到底是客人,說話又委婉,蘇辭也不好太過分。緩和了一下臉色,蘇辭就說,「這是暖暖,是我即將成親的妻子。蘇爺爺,到時候我們的婚禮上,還希望能看到您老的身姿。」
「一定,一定。」蘇力爽朗的笑,「我們爺孫雖然才剛見面,但你就像我的孫子一樣,你大婚,蘇爺爺定會去的。」
「既然如此,那孫兒倒是要厚著臉皮向爺爺求一份婚禮禮物了。」蘇辭開始討要禮物了。
「辭兒儘管開口,蘇爺爺能辦到的定會親手送上。」蘇力也大氣。
蘇辭一笑,緩緩道來,「蘇爺爺畫藝超凡脫俗,辭兒也不獅子大開口,就是希望我和暖暖的新房裡有一副蘇爺爺的真跡而已。」
蘇力的名氣之盛,在他年輕時就已經名揚國際。如今,隨著他的年齡增長,對藝術的見解又到達了新的一個層次,且如今他五十歲之後,就已經很少作畫,在市面上他的畫作流傳的格外的少,價值倒是反比例的越發的高了。
江家並不缺少名人字畫,但是能得到蘇力的真跡,卻又是另一番意味了。這可是相當於蘇力已經公開承認他和暖暖的婚事,還送親筆做的畫作為婚禮禮物。蘇力都送禮了,若是江葵還要刁難,到時候傳揚出去,誰站在理字上邊,一清二楚。
「這個…」蘇力卻是在斟酌做商量,「辭兒可能還不知道,蘇爺爺十年前就已經封筆,並且發過誓不會再作畫,恐怕辭兒的這個要求蘇爺爺是做不到了,不如辭兒重新換一個禮物。」
「那我就是想要你的畫作呢?!」不是蘇辭在說,而是暖暖在尖銳的問,就是眼神,也是銳利的很。
「這就是你說話的態度!」憋了一把火,江葵逮著機會就炮轟暖暖,「老哥哥願意祝福你們就已經是你們最大的榮幸了,還要什麼畫作?!你們沒有聽到老哥說的話了嗎?已經封筆了!安暖暖,你耳朵是聾的嗎,還是聽不懂人說的話!」
這話一出,明著在貶低暖暖。
蘇辭臉色難看,張開就要反駁。這時,暖暖卻是抓住他的手,對他搖搖頭,示意他別說話,讓她來。
蘇辭也不知道暖暖想做什麼,只好不動聲色安靜的看著。
暖暖根本就不為江葵的話所傷。她不看著江葵,反而一直盯著蘇力,繼續在畫作之事上以一種無可辯駁的語氣,沉聲說,「蘇爺爺早早的就封筆,到底是事務繁忙顧不過來,還是根本就是江郎才盡,再也做不出絕世名畫來?蘇爺爺,你說說看,你是屬於前者還是屬於後者?還是說你壓根就不會作畫,以前的作品都是剽竊來的!」
「安暖暖,你在說什麼?!」江葵怒吼!
以他與蘇力的友誼,凡是詆毀蘇力的,他一個都不會放過。就是安暖暖也一樣!
蘇力的臉色忽然一下蒼白。
他擋住江葵,凝眉問,「姑娘這話似乎意有所指,不知道姑娘到底是何意思?」
「哼,」暖暖哂笑,「我是什麼意思,蘇爺爺應該比誰都明白才是,一定要我把話說的那麼明顯,挑明嗎?!好,既然你想聽,那我也不藏著。」
「蘇力,你可還記得四十年前的季淮和燕羽!」
此話一出,不僅江葵,就是蘇力自己也是一愣,瞬而臉色大變!
季淮,燕羽,將近四十年都沒有聽到過的名字,乍然間就侵入到耳朵里,饒是兩位已經古稀的老人,也禁不住心裡跳動了一下。
季淮,燕羽,他們,他們……。
他們要回來了嗎?
是真的嗎?
如果是,那他的愧疚,就是用十輩子去抵扣,都懺悔不了。
他欠他們的,永遠都還不清。
「安暖暖,你剛才在說什麼?」江葵心驚的大叫了起來。
今天明明是他的壽辰,他卻接二連三的被激的神情激動,毫不穩重,大失風範。可是他管不了這麼多了。
安暖暖能說出他們的名字來,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什麼?難道當年哪件事要重新捅出來了嗎?
「江老爺子,還需要我再說一遍嗎?」站在上風,暖暖氣勢十足。她站的筆直,一身浩然正氣,「當年的事,蘇力是主凶,而你,就是幫凶!」
「放屁!」江葵就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怒氣十足,「什麼主凶,什麼幫凶,你個丫頭片子知道什麼!什麼都不清楚就別給我亂說,最好是給我閉嘴!」
「安暖暖,這是在我的壽宴上,你要是敢亂說一句,就別怪我不看在辭兒的面子上,將你趕出去!」
「不用你趕!」暖暖冷笑,「你以為我有多想來你的壽宴嗎?你以為我會真心祝願你長命百歲嗎?告訴你,不可能!」
「你有一句說的不錯,要不是看在蘇辭的面上,你這裡我根本就不會踏進來一步。江葵,你真慶幸蘇辭是你的外孫,不然當年那件事情揭露出來,我看你們兩個老人還怎麼保住你們的老臉!」
「你…。強詞奪理!」江葵手指著暖暖,極度的憤怒,「辭兒,這就是你口中的好妻子,那裡好?!這樣的外孫媳婦,不要也罷!」
「外公…」蘇辭的眉頭皺的有一尺深。
「暖暖…。」他又去叫暖暖。
外公和暖暖說的那件事,他完全不知道是什麼事?他不曉得在外公和暖暖之間會藏著什麼樣的秘密?猜測不了,兩個聯絡點都沒有,無從下手!
這裡發生了這麼大的爭執,聲音又那麼大,而且爭吵的一方是今天的壽星江老爺子,一方又是江老爺子愛孫的愛妻,牽扯進來的還是蘇辭和蘇力爺爺,一會兒的功夫,在西廳的客人們都靜了下來,眼睛都往這邊瞧了過來。
安承嶺百里桃若,楊子玉洛世寧正站在一塊兒說話,聽到這邊的動靜,停止了對話,眼睛往這邊看了過來。發現事情有點不對,四個人往這邊走了過來,站在了蘇辭和暖暖的身邊。
不僅是他們四個,蘇清歡蘇盡歡兄弟倆,石小柔安燕嶺這個兩位完全不同類型的女性也同樣走了過來。
也幾乎是在同時,在房間里和且且玩耍的小回回,忽然對且且說,「且且,時間差不多了,我要去完成媽媽交給我的任務,我現在不能和你玩了,等我完成了任務再來找你。那會兒說不定無雙也過來了。」
且且擦擦臉蛋,問他,「小回回,你要去做什麼任務?我也要去,我去幫你好不好?」
「我怕你不會!」小回回說的很實誠,「你會嗎?」
「你都沒告訴我要做什麼任務,我怎麼知道我會不會?」且且也不好糊弄,「你跟我說說。」
「可媽媽不讓我跟別人說…啊,且且,你把耳朵貼過來,我偷偷的告訴你。」小回回想故技重施了。
且且倒是精明,「我才不!我剛剛看到你捉弄江辭哥哥了,我才不會那麼傻呢!」
「什麼江辭哥哥?那是我爹地,不許你叫我爹地哥哥?」
按照輩分來說,楊且與蘇辭是同一輩分的。可偏偏楊且年紀這麼小,只比小回回大一個月。楊且叫蘇辭哥哥,小回回叫蘇辭爹地,這一叫,嘿嘿,楊且的輩分陡然就上去了,小回回陡然就小了一輩。小回回可是個人精,他才不要嘞!
不止是他,無雙也好討厭叫楊且小叔叔,每次都是叫且且、且且的,順口的很。
所以,每次楊且叫蘇辭哥哥,小回回都是那麼的不爽,很容易就會與楊且起了爭執,然後就吵架,然後就打架,然後…。就好比剛剛的情景,兩人說話已經有火藥味了。
「為什麼不叫,他本來就是蘇辭哥哥,我就是要叫,我氣死你!」
「你說什麼!你敢再叫一遍試試,以後我都不跟你玩了!」
「不玩就不玩,不跟你玩,我跟無雙玩,哼,我才不稀罕你!」
「那我就叫無雙不跟你玩。楊且,只要我說你逼著我叫你小叔叔,哼,我看無雙還想不想跟你玩?」
「你亂說,我才沒有逼你叫我小叔叔!」
「就有就有,你逼我了我不叫。」
「你放屁!」
「你才放屁了!」
「我跟你拼了!」
「怕你啊,來呀!」
一言不合,兩個小寶就那麼扭打了起來,你來我往的好不熱鬧。
那些個在後邊看著的僕人們,看到兩位少爺在打架,勸也不是,分開也不是,只好派了一個代表去叫主子過來處理。
西廳這裡。
江葵還在怒指著暖暖,滿臉激動,「辭兒,我這裡不歡迎這個女人,趕緊帶她走,不然別怪我叫人趕!」
「江老爺子,我說了我根本就不想到這裡來,何必要做出這個樣子來為難蘇辭。」暖暖倒是從容,「蘇辭是你的外孫,在這麼多人的面前,他不好駁了你的面子。但是,你應該清楚,蘇辭是最愛我的,他怎麼捨得趕我離開!一旦他聽了你的話趕我走,你覺得我還會回來陪在他身邊嗎?」
「江老爺子,你是七十歲大壽,不是九十歲大壽,這兩者孰輕孰重,我這麼笨的人都能理的這麼清楚,更別說蘇辭這麼頂聰明的人馬上就能意會了。」
「暖暖…」蘇辭看一眼暖暖,心裡很是感動。壓下這份悸動,蘇辭又看向江葵,「爺爺,這到底怎麼回事?那季淮和燕羽,到底是誰,值得你們一定要在我的面前這樣!」
江葵怒氣深重,並不回話。
暖暖就是等著江葵主動說,江葵不說,她自然不會說。
蘇辭被撂在一邊,脾氣也涌了上來,大吼,「你們都聾了,沒聽見我說的話嗎?季淮和燕羽到底是誰?在他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再不說,今天的宴會誰也別想走,這事不弄清楚了,誰也別想離開!」
蘇辭真是發火了,大火!
暖暖有點驚著了。
一向都知道蘇辭是個有脾氣的人,但他在她面前很少發火。就是發火她說兩句好話態度也就軟化,火發不起來。唯一記憶深刻的,大概要數她決定要和他徹底分手的那次了!
現在想想,放佛還是昨天發生的,誰曾想,一晃就快六年了。
時間啊!
江葵也同樣。
江辭是個什麼性子,精明擅長計謀,脾氣倒是隱忍,耐心很足。像剛剛發這麼大的火,暴脾氣一個,實在少見。
他動了動嘴唇,剛要出聲,一個蒼老卻蒼涼的聲音率先傳了過來。
「辭兒,別逼問了。一切都是我引起的。」這是蘇力在回憶,「四十年前的事情了,我以為在這個世上除了他們兩個人,再也沒有別的人知道這件事了。沒想到,你的妻子,她居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暖暖是嗎?」蘇力忽然對著暖暖說,「說句實話,我對你一點都不熟悉,也不知道你從何而來。今兒你能說出阿淮和小羽的名字來,我知道你和他們的關係匪淺,能告訴你和他們的真正關係嗎?」
「你是他們的女兒嗎?」蘇力忽然做了一個大膽的猜測,自言自語般的說,「他們情投意合非常的恩愛,有後人也很正常。」
「我並不是他們的女兒。」暖暖也不隱瞞,實話實話,「但是,我雖然不是他們的女兒,但我們的關係卻與真正的家人沒什麼區別。蘇力,我這麼說,你夠明白了吧。」
「明白了。」蘇力點頭,神情越發的滄桑,「阿淮一向隨性大方,小羽又善良,收養一個女兒實在是正常。」說到這裡,蘇力忽然問,「暖暖,阿淮和小羽,他們可還好?」
「他們很好。」暖暖回答,「他們現在過的很平靜,苦難的日子已經度過,現在的他們安度晚年,非常的幸福。」
「那就好,那就好。」蘇力連連點頭,「他們過的好,我心裡也就沒那麼愧疚,我也不必整夜整夜都被噩夢驚醒睡不著。他們過的好真好。」
蘇力沉浸在了個人的回憶里。江葵卻是不放過的繼續問,「安暖暖,我問你,季淮和燕羽,他們現在在哪裡?你既然出現,那他們人呢!」
暖暖可以與蘇力好好的說話,卻根本就不想與江葵說話。這說話的語氣,是詢問的態度嗎?不,這是質問的態度!
暖暖挺直腰板,與江葵面對面,一字一句,「師父和師母他們在那裡那是他們的自由和選擇,我似乎沒有義務要告訴你。還有,你要我重申多少遍你才能記得住。我並不想到你的壽宴上來,我都不想來,對於你這個幫凶了,你覺得我師父和師母,他們會來嗎?這可能嗎?」
「牙尖嘴利,這就是你跟我說話的態度!」江葵愈加的暴躁,對暖暖的不滿愈發的高漲,「果然有什麼樣的師父就有什麼樣的徒弟。當年季淮是這種樣子,你安暖暖什麼都不學好,就學了他這個脾氣。」
「沒錯,我就是學了我師父的脾氣,怎麼樣!」暖暖絲毫不退讓,「我師父多才多藝,滿腹詩書,有點脾氣怎麼了。當年,要不是他與你們認識了,他也不會落得現在這個下場。要不是你們利用自身的權力和勢力,現在該名揚國際的是我師父季淮,而不是你們豪門世家的家主!」
此話一出,幾乎當年的事情都浮出了一個水面。
名揚國際的豪門世家的家主,在坐的各位,腦子都不笨,自然知道暖暖意有所指的是哪一位。可憐蘇力,一直都沉浸在回憶中,壓根就沒想到江葵的幾句話,又把矛頭對準到了他身上。
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看到的是他兩位親孫子蘇清歡和蘇盡歡的詢問眼神。蘇力苦笑一聲,搖搖頭,並不做解釋,反而對暖暖說,「你說的都不錯,當年是我利欲熏心,豬油蒙了心才會做出那等下作等,逼得阿淮走投無路,更是逼得小羽與家族脫離關係。」
看了看西廳來的賓客,蘇力苦笑,「我真該慶幸,今天燕家的燕三和燕輕不在,不然不止暖暖你一個人咒罵,就連他們也該要罵死我了。」
「也是自從那時候起,蘇家和燕家的關係就不再和睦,雖不至於是死對頭,卻也甚少來往。說起來,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種下的因,得到這樣的苦果,該!」
不同於江葵的咄咄逼人,蘇力的每一句都飽含歉意,每一個字眼都表明了他的愧疚和懺悔,讓在坐聽的都能感受到他的那一份濃烈的心意。
「暖暖,既然你不想說出阿淮和小羽的下落,蘇爺爺也不逼迫你。只是希望你能幫蘇爺爺一個忙,告訴他們,是我對不起他們,我欠他們的今生今世怕是沒有機會償還了,若有來世,我定做牛做馬還清。暖暖,還希望你能幫我!」
「蘇…」暖暖也沒想到蘇力竟會是這樣一個態度。
可想而知,這個兩鬢斑白,甚至連頭髮鬍鬚都發白的老人,在平日里精神上是何等的煎熬。也許在午夜夢回之時,他真的有在痛恨當年的做法!
師父,師母,這就是當年逼得你們走投無路甚至流落街頭連個安身之所都沒有的劊子手,如今,他在懺悔,師父師母,你們會原諒他嗎?
徒兒該就此結束,答應他的要求嗎?
師父師母,徒兒該怎麼做?
暖暖還在猶疑,給不出一個肯定的回答,到底是幫蘇力傳達這份歉意,還是不幫,暖暖還在猶豫。
蘇力並不等待,他轉身,離開江葵,分開眾人,忽然就走到了高台上。
眾人不知道他要做什麼,蘇辭不明白,暖暖不明白,蘇清歡蘇盡歡不明白,其他人更不明白。江葵或許有點明白,他緊走幾步,來到蘇力的跟前,顫著聲音說,「老哥,不要,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再說出來毫無意義,對你更是有巨大的傷害。老哥,三思!」
蘇力卻是笑,「用不著三思了。思了都四十年了,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也該有個了結了。老弟,當年之事你並沒有參與,你是不想我獨自承擔這件事才說你也是幫凶。」
「暖暖,這裡,我要跟你澄清,當年那件事都是我一個人策劃執行的,與江葵毫無關係。蘇爺爺這不是狡辯,而是最真的事實。你都要與辭兒結婚,蘇爺爺不希望你和江老弟之間會因為這個事存在隔閡,鬧的不能相處。這對你,對江老弟,對辭兒都極為不好。」
「暖暖,你若還不相信,可以讓辭兒帶你去蘇家的卷宗室,那裡面就有我個人的事迹。不管是對的事情,還是錯誤的事情,卷宗裡面都記載的一清二楚。」
「蘇爺爺…。」暖暖再度驚訝,她絕對想不到當年那件事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面。她想不到,江葵根本不是幫凶,只是為了替蘇力分擔責任。那這麼說,她錯怪了江葵?
她去看江葵,卻發現江葵的眼睛里居然有點紅,手也開始有點顫抖。江葵並沒有察覺到暖暖的眼神,他一心都撲在了蘇力的身上,他再度說,「老哥,別說,那都不是你的錯,你也是在氣頭上,你也是為了小羽才會…。老哥…!」
蘇力卻是不理會江葵的叫喊,看了一眼格外靜謐的全場,聲音洪亮,「今天,是我六十多年交情的好友江葵老弟的七十歲大壽,忝為兄長,我既沒有送生辰禮物,還要在他的壽宴之上說出一番話,一番跟我的過去有關的話。」
「暖暖和我們一直在爭執的季淮和燕羽,他們其實也是我的朋友,一個是我最好的朋友,一個是我最愛的女孩。阿淮和小羽相戀,我可望不可即,嫉妒之心慢慢的滋生。我和阿淮不僅是好朋友,更是藝術系的同門。」
「阿淮人長的俊俏帥氣,對藝術生來就有天賦,尤其是對國畫山水特別的有研究。明明才二十齣頭的年青人,那畫,畫出來的意境,就是我到了這般年紀,也很難參透。」
「除了家世我比阿淮佔優勢,其他的一切我都被阿淮壓的死死的。小羽,燕家的大小姐,我最愛的女孩,她愛的是阿淮,死心塌地,我連一點機會都沒有。就是在畫作之上,我既沒有阿淮的天賦,也沒有阿淮的努力,更沒有他的畫作技巧。一切,我都看在眼裡,放在心上,暗暗發誓總有一天要超過阿淮,要奪回小羽的目光。」
「那一日,終於爆發。家裡為我挑選了一門親事,並不是小羽,而是一個完全不認識的女人。我憤怒,與家裡對峙,家裡根本就不理會,我行我素的定下了親事,定下了訂婚的日期。這一切,都是在我完全不願意的情況下敲定了。一旦結婚,我與小羽之間會更加的不可能,我不甘心。那一天起,我徹底的發瘋了!」
「我開始利用權勢利用關係,暗中做手腳,處處打壓阿淮,讓他的畫展辦不下去,讓他的名聲變臭,讓他從高高在上的眾星捧月的高處跌落下神壇,成為潦倒不堪的窮畫家,依靠買字得來幾個錢湊合著過日子。」
「然而,就是那樣,小羽都對他不離不棄。甚至與家裡斷絕了關係,也要跟著他。」
「他們早就相愛,兩情相悅。沒過多久,他們就有了孩子,是個可愛的女兒。可惜生來帶病,如果不好好醫治的話,根本就活不了多久。」
「就是利用這個,我逼著阿淮就範。阿淮沒有別的辦法,只好答應我的要求。只要我能救活他們的女兒,他正在創作的《紅日》原作者將會是我蘇力,而不是他季淮!」
《紅日》一出,底下頓時紛紛。
《紅日》,那可是蘇力名揚國際的根本。憑此,蘇力得到了太多太多的榮耀,數也數不清。就是到現在,過了這麼多年,蘇力已經從一個年青人變成了一位耄耋老人,教科書上依然有他的介紹,讓後人銘記。
就是這麼一個令人尊敬的大畫家,在此刻,卻說出《紅日》根本不是他所做,原作者另有其人,是一個叫季淮的人畫的!
這,這…。
這算是新聞,還算是醜聞?
無視底下的紛紛議論,蘇力很鎮定。他大吼一聲,「沒錯,就是這幅《紅日》,它根本就不是我畫的,是季淮畫的。它是季淮的作品,我是盜用了他的畫!我對不起他!」
「阿淮,我對不起你!小羽,我對不起你!當年,要不是我做手腳,你們的女兒也不會那麼快就夭折,都是我的錯,我是我的錯!」
此刻的蘇力,已經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阿淮,小羽,對不起,對不起!」
不僅是他,就是江葵也是老眼通紅,隨時都會掉下淚來。
「老哥,何必呢,何必呢?就這麼說出來,你這一世的榮光都將毀於一旦,一旦流傳出去,老哥,輿論會壓死人!」
「死,哈哈,我都活到這把歲數了,死與不死,對我來說都算不了什麼。老弟,榮耀名譽,那些我們看的無比重要的東西,到了這一刻,我卻覺得沒有什麼比說出心裡的秘密要來的痛快!」
「老弟,人生這一世,問心無愧,這四個字,真的很難做到。能做到的又能有幾人!」
「老哥…!」
「不說了。」蘇力抹抹眼淚,神情有點恍惚,「終於說出來這番話,我心裡舒服了好多,好像卸下了一顆重擔。老弟,哥哥累了,要去歇息。你再坐會兒。」
「老哥,你好好休息,別著涼了。」
「我知道。老弟,你這個媳婦人不錯的,彆拗著了,他們年青人相互喜歡就好,別像我這樣。清歡,盡歡,你們聽了心裡也別難受。我和你們奶奶都明白,我們之間並沒有感情,只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其他的再沒有什麼。爺爺累了,你們扶我回去。」
「是,爺爺。」兄弟倆人一人攙扶著一隻手,扶著蘇力慢慢的回去蘇家。
在路上。
蘇力忽然就對著蘇清歡說,「清歡,爺爺知道你一直都很喜歡石家的那位小姑娘,卻又因為家裡的一些原因一直都下不了決心。清歡,女兒家的年華等不起。你若是真愛她,就該議不反顧。爺爺會站在你這一邊。」
蘇清歡怎麼都不知道蘇力會對他說出這一番話來,當下心裡就激動的直喊,「爺爺…我,謝謝。」
「不用謝。爺爺只是站在你這一邊,但是要怎麼做,還得要你自己拿注意。」
「是,孫兒知道該怎麼做。」
聽到了滿意的答覆,蘇力又對著蘇盡歡說,「盡歡,也是時候嶄露頭角了,可以不用再裝紈絝裝流氓無賴了。盡歡,清歡若是離開,蘇家可是要靠你了,別讓爺爺失望。」
「爺爺,孫兒定會不負眾望。」此刻的蘇盡歡,哪有一點痞氣,沉穩穩重,自是有一番上位者的氣息。
聽到這兩位得意愛孫的承諾,蘇力「哈哈」大笑一聲,然後他整個人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萎頓了下去。
蘇清歡蘇盡歡感受著這個老人的氣息,俱都無言,眼淚卻是流了下來。他們並沒有加快腳步,送蘇力去往醫院,而是慢慢的走,來到了他們蘇家。
沒過多久,蘇家就掛起了白綾。
當夜,消息就走漏了出來,蘇家的前任家主,當年的大畫家蘇力,於晚上九點十五分在卧室中微笑逝世。
自蘇力在蘇清歡蘇盡歡兄弟倆的攙扶下離開之後,江葵的壽宴也沒再舉辦下去,冷清的收場。
對於暖暖,江葵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在面對蘇辭的時候,他才說,「你真心愛著安暖暖,外公並不是頑固不化的人,也不是心胸狹窄之人,我不會阻撓你們。你們想結婚便結婚吧。你若是還有良心,希望你能請我去喝你的喜酒。」
「外公,我的婚禮,你不僅要喝喜酒,還要做證婚人,你是我的外公。」
「辭兒!」江葵忽然老淚縱橫,「辭兒,你知道嗎?蘇爺爺他這幾十年就靠著這件事過活著。他一直都希望能找到阿淮和小羽,親自跟他們道歉懺悔。為了這,他堅持著活了這麼多年。」
「你知道嗎?並不是我們十大世家無能找不到季淮和燕羽的下落,而是根本就不想找。一旦找到,蘇爺爺他了卻了心愿就不會再有活下去的意志,到時候,到時候,就…。」
「外公,你的意思是…?」蘇辭也心驚。
江葵這才看著安暖暖,「這麼一鬧,老哥心事已了,怕是或不了多久。哎!」
「安暖暖,我並不是想針對你,只是,老哥的身體狀況我最清楚不過。沒想到,還是走上了這樣一條路。」
「或許是命中注定,就算我再阻止,它也改變不了。安暖暖,外公不怪你。」
「我…」弄到現在,從剛開始的信心爆棚,到現在的後悔,暖暖就覺得像坐摩天輪,完全無力。
從來都沒料到,事情會這麼演變。這完全不在她的設想當中。
安暖暖,你到底幹了什麼?
見暖暖一臉的懊悔模樣,江葵難得的安慰了一句,「不用自責,就算老哥真的活不了多久,那也是他自願的。他為了這一天等的實在是夠久了,夠久了。現在時候到了,他也終於可以安心的休息休息了。只是長眠不醒罷了。」
「暖暖,蘇辭,沒事。」
「外公…」蘇辭叫。
「外…外公…」暖暖也跟著叫。
「太爺爺!」一個清脆的聲音從身後突然傳來。
江葵看過去,就看到跟蘇辭一樣模子的小回回。
伸手過去,江葵握住小回回白白嫩嫩的小手,微微笑著說,「小寶貝,爺爺想去房間里休息,你牽著我去吧。」
「好啊!」小回回滿口答應,「可是,太爺爺,你房間在哪裡,我都不知道。」
「不知道啊,沒關係,太爺爺幫你指路。」
「那好。太爺爺,你慢點,你要比我走的更慢才行,不然我怎麼帶你回去、」
「哦,是,小回回說的太對了,是太爺爺走的太快了。行,太爺爺慢著點,小回回為我帶路……」
爺孫兩個,一大一小的身影慢慢的遠去。蘇辭站在暖暖的身邊,柔聲說,「暖暖,沒事了,外公都這麼說了,你也別太放在心上。說不定,我們這還是成全了蘇爺爺呢!」
暖暖也笑了一下,卻是很牽強,「話是這麼說不錯,可我總覺得自己做錯了。我明明是為了幫師傅洗涮冤屈來的,卻弄成這種樣子。蘇辭,我只能說,我考慮事情還是太過幼稚,不夠周到。」
「沒事了,凡事都是經歷過了才會曉得其中的艱難。暖暖,這根你沒關係。你也是為了你的師父。」
暖暖不再說話。
沉默了有一會兒,暖暖忽然說,「蘇辭,你想知道我交代給小回回的任務是什麼嗎?」
「什麼?」蘇辭完全好奇。
「按照我的設想,我是準備用師父教給我的知識在蘇爺爺和外公的面前親手做上一幅畫的。而交給小回回的任務就是唱首京劇。這是師母最喜歡唱的一首劇目。這首劇目,相信蘇爺爺和外公一聽就很會有感覺。」
「寶寶會唱嗎?」
「會唱。師父手把手的教過他了,」
「那放心,按照我們寶寶那騷包的性子,這會兒他和外公在一起,說不得下一刻就開唱了,為外公唱的。」
「或許吧。」
「那你呢?你準備畫什麼畫給蘇爺爺?」
「現在不用給了。」
「那你還畫嗎?」
「畫。」
「那畫什麼?」
「天下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