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阿迪魯斯城
漆黑的天色之下,一座樸素而又龐大的城池靜靜地矗立著。這座城市最中央的上方,一個巨大的光團正飄浮在半空中,緩緩地釋放著光芒和熱量。這個巨大的明亮光團,正是人類最傑出的鍊金術作品,它的名字叫做——煉金之日。
數千年前的諸神之戰,幾乎摧毀了整個世界,就連那永不墜落的烈日,也在諸神聯手的禁術之中,被轟擊成了碎片。而隨著太陽的隕落,整個大陸便陷入了永恆的黑暗與寒冷中。無盡的黑暗、徹骨的寒冷,以及因為失去了太陽而造成的糧食的短缺,種種的一切幾乎讓人類陷入了絕境。可是也就是在這樣的狀況之下,終於體現出了人類那強大的韌性。一開始的時候,人們用燃燒火焰取暖,可是火焰的功效始終無法和太陽的作用相比,於是,就在一千多年前,人類最偉大的鍊金術士戈德魯斯,研究出了如何利用太陽隕落後的碎片來製造出一個會發光發熱的光團。這也就是如今的人造煉金太陽。
當初太陽隕落之後,太陽化成了數不清的大大小小的碎片落入了大陸之上;而這些太陽碎片,也秉承了太陽那永恆的特性,依舊在那裡不停地燃燒著。戈德魯斯正是利用了這些太陽的碎片,再加上那神奇奧妙的鍊金術秘術,製作出了這種人造煉金之日。有了這煉金太陽,人類的生存狀況改善了不少。不過儘管如此,在這片黑暗的大陸上,人類依舊生存得十分艱難。
這座城池名叫阿迪魯斯城,位於大陸的東南部。整座城池以那煉金之日為中心,形成了是一個巨大的圓形狀。城池的外面,種植了大量的耐寒的農作物,這是人類食物的主要來源,儘管說如今人類已經擁有了煉金之日,但是這煉金之日所能發散出的能量,畢竟非常有限。能夠保證城池周圍這些耐寒植物的順利生長,這已經是煉金太陽的極限了。而城池的內部,則被劃分成了內城和外城。
此刻,就在外城的一條擁擠的街道上,一個褐發少年正毫不費力地扛著一個巨大麻袋,在人群當中穿梭著。
這個少年,名叫多羅斯,原本只是一個孤兒。而如果多羅斯只是一個孤兒,那是無法在這城中居住的;所幸的是,多羅斯被一個八級武士收留了,所以,多羅斯才獲得了能夠在這外城當中居住的資格。
收留多羅斯的那個八級武士名叫厄爾斯多,還算是一個頗為豪爽的傢伙。厄爾斯多一共收留了三個像多羅斯這樣的流浪兒,讓他們在自己的家中幹活。多羅斯因為有著一身相當不錯的力氣,所以平日里經常負責去做一些比較繁重的雜活。今天,多羅斯就是奉著厄爾斯多的老婆卡婭的命令,外出來採買糧食的。
這條擁擠的街道名叫貝蒂街,這裡是外城之中有名的買賣東西的好地方。這裡經常買賣著各種各樣的東西,粗糙的糧食、各類二手的武器盔甲、以及各種各樣的小玩意兒。
多羅斯如今身上扛著的,正是一大袋的冬季麥麩。今天早上臨出門的時候,厄爾斯多的老婆卡婭,一共給了多羅斯兩個暖幣。而如今,多羅斯早就把它們換成了身後的這一大袋麥麩。
忽然間,多羅斯的目光被不遠處的一個小攤給吸引了過去。
引起多羅斯注意的,是一個小小的紫紅色銅盒。
多羅斯走上前去,放下了那隻巨大的麻袋,緊接著才彎下腰來,撿起了那隻紫紅色的小銅盒。
這裡的攤主是一個瘦削的男子,殘廢了一條左臂,不過從他那挺拔的身材可以看得出來,這傢伙以前應該是一個相當不錯的武士,只不過如今落魄了而已。
看到多羅斯那一身破破舊舊的打扮,那個男子的眉頭微微地皺了一皺,不過在遲疑了一下之後,還是忍住了沒有開口。
多羅斯將那隻銅盒放在手中輕輕摩挲了一下。這隻銅盒的體積很小,才只有巴掌那麼大,一隻手便可以抓得過來。銅盒外形頗為古樸,看上去似乎已經有不少年代了,四四方方的,表面上刻著繁瑣複雜的花紋,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銅盒底部刻畫著一條惟妙惟肖的蛇的圖案。而這條蛇的造型也頗為古怪,整條蛇的身子繞成了一條大圈,蛇頭正緊緊地咬著蛇尾,從而形成了一個環形的模樣。
多羅斯有著一個不為人知的小秘密,那就是——多羅斯對於撬鎖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超強天賦。
普通的鎖類,到了多羅斯的手裡,才沒兩三下的功夫,一把鎖就能夠被輕鬆地撬開。在以前四處流浪的時候,多羅斯也正是憑藉著這個獨特的天賦,經常去干一些偷偷摸摸的活兒,用以維持生計。不過,自從多羅斯被厄爾斯多收留了以後,多羅斯就收斂了下來。
多羅斯對於這種各樣的鎖類,包括那些繁瑣複雜的魔法鎖,都有著一種天生的敏感。而今天,當多羅斯第一眼看到這隻古怪的銅盒之時,多羅斯就彷彿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給吸引住了。多羅斯心裡幾乎敢肯定,這把銅盒上所鑲嵌的看似普通的盒鎖,絕對有著不同尋常的來歷。
多羅斯輕輕地試圖打開這隻盒子,卻發現盒子是被死鎖著的。
多羅斯在又仔細觀察了一下之後,終於還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悸動,抬頭問道:「唔,這隻盒子,你想要怎麼賣?」
那個殘廢男子似乎有些意外,看了多羅斯一眼,道:「一個暖幣。」
暖幣,是如今最堅挺的貨幣。因為在暖幣之中,含有著炙炎石。所謂的炙炎石,那其實也是太陽碎片的一種。只是這種太陽碎片體積比較小,所以在燃燒了數百年之後,便就漸漸地停止了燃燒。可儘管已經停止了燃燒,但這畢竟是太陽燃燒后所留下來的殘片,其中自然蘊藏著強大的能量。也正是因為如此,這種炙炎石自然而然地成為了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在如今這艱難的世道上,黃金和鑽石早就成為了一堆無用的廢物。而這些暖幣,因為含有著炙炎石的成分,所以成為了如今最流通的貨幣。
多羅斯聽到那男子的報價,當即微微地搖了搖頭。一個暖幣,這個價錢也太高了!要知道,多羅斯身後的這一大袋麥麩,才只要兩個暖幣。而這種麥麩相當耐餓,這麼一大袋麥麩,已經足足夠厄爾斯多一家吃上好幾個月的了……
多羅斯搖了搖頭,對著那殘廢的武士道:「這個價錢太高了。現在這個世道,絕不會有人願意出一個暖幣的價格去買這樣一個無用的東西!唔,反正,我只願意出半斤麥麩的價錢,來換你的這隻盒子!怎麼樣?」
在如今,糧食同樣也是緊缺的物資。所以,用糧食來交換物資,也是人們通常所能夠接受的交易方式。
那個殘廢武士的面色微微一黑,道:「這絕不是什麼無用的東西!這是我當初在一次冒險中得來的。這隻盒子,明顯是上古時代的東西,這裡面一定藏著好東西。」
多羅斯輕輕地笑了笑,道:「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說的那麼簡單,那麼想必你早就該把這盒子給打開了吧?可是這隻盒子到現在還是死鎖著,可見它並不是那麼容易打開的。而且,就算這隻盒子能被打開,誰又能肯定這裡面裝著的到底是什麼呢?或許只是一件中看不中用的古代珠寶,那也是說不定的。」
那個殘廢武士也知道多羅斯所說的是事實。在如今的世道下,任何花俏的東西都已經失去了價值,現在除了暖幣之外,也就只有糧食和鐵器,才能夠受到別人的認可。事實上,這個武士已經在這裡擺攤好幾天,可是基本上根本就是無人問津。
那個殘廢武士在猶豫了片刻之後,才終於道:「一斤麥麩!一斤麥麩,你就可以拿走它!」
多羅斯再次輕輕地搖了搖頭,有些戀戀不捨地放下了手中的這隻紫紅色銅盒。其實,一斤麥麩的價錢,武士這次的要價並不高。可如今的問題是,半斤麥麩,這已經是多羅斯所能出的最高價格了。
在如今這片黑暗的大陸上,人類的生存現狀非常艱難。所以,許多事情也就變得格外殘酷。就拿多羅斯來說吧,雖然說多羅斯只是厄爾斯多家的僕役,但是平日里多羅斯是拿不到一丁點兒工錢的,在這樣的世道之下,能夠承蒙厄爾斯多賞給多羅斯一頓飯吃,這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而今天,多羅斯是聽了卡婭太太的派遣,帶了兩個暖幣出來買糧食。本來按照市價,兩個暖幣應該可以購買四十斤左右的麥麩。可是在多羅斯的巧舌如簧之下,硬生生地多買到了半斤!所以,多羅斯也正是想用這半斤麥麩去交換那隻紫紅銅盒;可是如果超過半斤麥麩,那麼多羅斯回去以後就沒有辦法交差了。
多羅斯攤了攤手,苦笑了一下,隨即站起身來。
眼看著多羅斯要走,那個武士似乎有些著急了起來:自己失去左臂已經有足足快一年的時間了,當真是坐吃山空!最近家裡面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了,而眼前的這個破盒子,這好幾天來,也就只有這個粗布少年前來詢問,若是再賣不出去的話,……
想到這裡,那個殘廢武士終於一咬牙,道:「好吧!——半斤麥麩,成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