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姐累覺不愛了

084 姐累覺不愛了

「說什麼呢?我哪有和別人跑?」若雪輕輕撫著他掌心的傷痕,再次向他重申:「你也知道我那是演戲,遇到師兄純屬巧合,結果弄假成真了。」

看著一雙仿若藝術品的手變的慘不忍睹,她是真心疼了:「即使我真和別人跑了,你也不能傷害自己,你看看,多好的一雙手,變成這副樣子了。」說著要起身:「我去拿葯。」

「上過葯了。」衛離不放手,圈著她慢慢倚上床頭,半闔著美目,帶著一絲滿足的嘆息。

這感覺既溫馨又甜蜜,前兩日那種傍惶、凄涼的感覺恍若隔世:「只要你這樣陪著我,哪兒也不去,即便是這雙手毀了,我也心甘情願。」

這算不算情話?

若雪不知道,但是,她卻知道衛離說的是真的。

這時候的衛離,神情完全鬆懈,整個人呈放鬆的姿態,周身不自覺地散發出一股致命的吸引力,眉梢眼角自有一段天然的風情顯現,宛媚風流,清艷流轉,格外的盅惑人。

「衛離,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若雪承認自己被美色所誘,忍不住伸指描摹他如畫的眉眼,低聲道:「我不過是一個很平常的女孩,還有一個終身都擺脫不掉的六指稱號,你何苦對我這麼好?」

衛離睜開眼睛,薄薄的眼皮上方,竟露出精緻的雙眼皮,那是他渴睡的時候才有的特徵。他斂眉思索:「為什麼要對你這麼好?」他自問自答:「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從雪中發現你的時候,我一心只想救活你,並未來得及想別的。」

「但救活你后,我又發覺你生的真是好看,非常非常的好看!」

衛離似陷入回憶里,緬懷的聲音帶著感嘆:「雖然那時你很瘦小,很蒼白,卻有一種讓人挪不開眼睛的美麗,乾淨、純粹、帶點虛幻……我也形容不出那種感覺,只是覺得,無論是少年還是男人,只要是雄性,肯定都極渴望擁有你這樣的……」

「這算什麼理由?!」

若雪不免憤憤:「我還以為是我的高尚的品格和內在美吸引了你,結果卻是這種蹩腳原因!僅僅因為你是外貌協會的,因為我的長相合了你的眼緣,你才會對我好?如果我是個醜八怪,那你是不是棄如敝屣?」

衛離先不回答,而是專註的看了她幾眼,然後湊近她,重重的親了兩口,似笑非笑地道:「你那高尚的品格和內在美在哪兒啊?我至今都未能發現。」

「……」這話說的,若雪也汗顏,這兩樣她似乎真的沒有……

「不可否認,因為你的長相合我的眼緣,我便多看了你幾眼,這是身為男子的劣根性,天生的,誰也無法改變,也不要妄圖改變。」衛離承認自己是個膚淺的凡夫俗子:「可是,我後來喜歡你,卻跟你的長相無關,你的性格很吸引人啊,你不知道嗎?」

「再後來,對你好就成了習慣,改不掉了。」因為最初的那份懵懂和悸動,隨著歲月的累積,慢慢延續成一份濃濃的感情,誰又能解釋的清呢!

所謂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沒有道理可言。

「你在逃避問題,你還沒說我是醜八怪你會怎麼樣呢?」是個女子就會糾結這種問題,因為這是女人內心深處不自信的表現——每個女人都會害怕,如果感情僅僅是建立在美色上頭,那一旦顏色不在,感情還在嗎?

雖然以她的年齡,現在擔心這個問題貌似早了點。

這個最古老的男女感情難題,使得重逢后略帶點傷感的氣氛一掃而光。

「倘若我說,你丑如惡鬼,我卻對你一見鍾情,進而愛得無法自拔;或者說,你貌如鍾馗,我卻愛你愛的如痴如狂,你信嗎?」衛離終究是花樣年華的少年,尚沒有修練到對女人詭異的心思了如指掌的階段。

幻滅!

真真是幻滅!

若雪被他的答案打擊的差點一撅不振,覺得再也不會愛了,男人就是這麼現實的生物,讓姐怎麼愛得起來?

「但是,假如兩人之間有了濃厚的感情做基礎,你即使丑如惡鬼,我還是會愛你如昔的。」衛離見她一臉「我恨男人」的表情,企圖亡羊補牢的安慰她,可還是忍不住實話實說:「只是,要一見鍾情的話,就有點難度了……不過如果是你的話,我想我還是會喜歡上你的。」

「誰信啊,騙鬼去吧!」若雪聽完衛離的真心話大冒險,已累覺不愛了——男人神馬的,太不可靠了!

衛離忍俊不禁,伸手將柔弱無骨的她抱在懷裡,好笑地道:「是你要聽的,聽完又接受不了事實,那你是要我用那些虛頭巴腦的話哄你嗎?」

「你還不如哄我呢!」若雪泄憤似的咬了他肩膀一口,已覺生無可戀。

「敢咬我,我都還沒有跟你算帳呢……」衛離一個俐落的翻身,覆在她身上,控制好力道不壓疼她,俯下頭去親她的唇瓣。

「我那有……唔……」若雪一張嘴,舌頭卻觸到一個軟涼滑潤之物,那種怪怪的異樣的感覺讓她怔愣當場,幾乎石化。

衛離呼吸一窒,身體陡然緊繃僵硬,但也只是一瞬,下一刻,他鼻息漸重,呼吸變得急促。

彷彿怕女孩逃脫似的,他迅速地伸掌固定她的腦袋,貼緊她的唇,憑著本能,帶著強烈的渴望,青澀而笨拙的加深這個吻。

……

同一時候,風家大宅老夫人的東閣燈火未熄。

「娘,聽說那小賤人回來了……」風五妹一手提著石榴裙,一手牽著手持流螢小扇的蔣蕾,匆匆繞過富麗雅緻的山水屏風,直奔從羅漢榻上起身,將要去歇息的老夫人而去。

見母親神情嚴肅,一臉不豫地望著她,她急忙改口:「女兒怎麼聽說若雪回來了,是不是真的啊娘?」

「怎麼,你期望是假的嗎?」風老夫人穿著醬色萬字不到頭綢衫,有零星白髮的頭髮一絲不苟的盤起,髮髻上插著一支碧色的翡翠長簪,額頭上戴著綴著一顆翠玉的刺繡額帶,雍容華貴中透著飽經世故的精明與睿智。

望著微喘的風五妹,老夫人抿了抿唇,言語之間毫不留情:「假的真的,同你又有什麼干係?以前你還可以口口聲聲稱自己是衛家的親戚,衛離的五姨,現如今,你三姐都不認你了,你就不要閑吃蘿蔔淡操心了。」

「娘——」風五妹拉長聲音,推了推從進門就垂著頭的蔣蕾,一臉訕訕地對母親道:「當著您外孫女的面,您非要說這些傷人的話嗎?女兒的臉面就算了,但您讓孩子臉面往哪兒擱?」

「外祖母……」蔣蕾穿著紫色碎花上衣,白色襦裙,艷麗的鵝蛋臉帶著點蒼白,神情含著三分愁,七分怨,一又明媚的眼睛微紅浮腫,顯然是哭過。

老夫人看了形容哀怨憔悴的外孫女一眼,微不可見的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造的什麼孽?兩個女兒竟然鬧到如此僵的地步,姐妹關係完全崩裂。

風五妹見母親神色稍緩,眼珠又是一轉:「娘,俗話說:人非聖人,孰能無過。孩子們都還小,犯了錯,好好說道說道,只要她們能改正,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老夫人重新端坐到榻上,接過丫鬟奉上的茶,半晌不語。

「蕾兒,快帶妹妹們給你外祖母認個錯。」風五妹對蔣蕾使了個眼色。

蔣蕾噗嗵一聲跪到老夫人面前,抱住老夫人的膝蓋,嬌聲低泣:「外祖母,您就可憐可憐蕾兒和妹妹們吧,那些壞毛病,我們以後一定改……」

人到晚年,圖的就是兒孫滿堂,睦家團團圓圓,和和美美。風老夫人一直覺得自己修得好——晚景不錯,兩個兒子也算成器,娶的媳婦溫婉賢良,孫子孫女孝順乖巧。

三個女兒中,二姐算是最為圓滿的一個,有夫有子有女,榮華富貴樣樣不缺。風三娘雖然守寡,但兒子都有出息,且是豪門貴胄,基本不用老夫人操心。

唯有幺女嫁的不盡人意,可那好歹是她自己看中的人,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再說家境差也不算什麼大事,只要夫妻和睦,兒女懂事,小日子一樣過的紅紅火火。

只是,風五妹自小就不是個讓爹娘省心的熊孩子,鬧騰是她唯一的本領。風老夫人本以為她嫁人後會有所改變,可結果只應了一句話,江山易改,本性難易。

這倒也罷了,橫豎她自己就這樣糊塗一生了。然而,令老夫人沒有想到的是,幾個外孫女竟然跟娘學了個十成十!只不過幾個孩子比風五妹聰明,掩藏的極好,沒有讓人發現本性。

若不是她們在衛家偷若雪的首飾東窗事發,誰又能看得出,這幾個如花似玉的少女,一臉的溫婉相,竟然也是幾個不講理的主。

「外祖母,蕾兒以後一定會孝順您的……」蔣蕾還在哀哀哭泣:「您就原諒我們姐妹這一回吧。」

風五妹也用帕子抹著眼睛道:「娘,因為這事,卉兒和萱兒都病了,還吃著葯呢,那兩個侄姑娘,也覺得的沒臉見人,閉門不出……這要是姑娘們一旦想不開,尋了短見,您讓女兒還回不回婆家了?」

那天在衛宅,衛離命人清點若雪的物品,果然少了許多,且都在蔣蕾她們身上。依他的原話,是要送官的。幸而風三娘和風二姐等幾人都覺得家醜不可外揚,還是私下解決的好。

畢竟親戚一場,且中間還夾著風三娘,衛離並沒有多加為難她們,只讓她們將若雪的東西留下,之後將風五妹一家子統統驅迴風家大宅,表示以後沒有這門親戚了。

風五妹一行人灰溜溜的回來風宅后,被氣得失去理智的風老夫人罵了個狗血淋頭,差點讓她們滾回隴川去。

但風五妹怎麼可能就這樣回去,因為母親的壽誕快到了,蔣縣令要親自來給岳母大人祝壽,人已在路上了,如果讓夫君知道她將事情弄的一團糟,那後果不堪設想。

風五妹急的焦頭爛額,只想求得母親的原諒,然後再求母親幫著想想法子,看看怎麼挽回和衛家的關係。所以一聽到若雪回來的消息,她就趕緊帶著女兒來找老夫人求情了。

聽到外孫女病了,老夫人終是心軟,命一旁侍立的丫鬟婆子扶了蔣蕾起來,嘆了一口氣:「我一個老太太,大半個身子入土了,原不原諒你們有什麼關係。」

「娘,同是您的兒女,您總不能看著女兒去死吧?相公就要到京城了,若他知道這些事,肯定會休了我的,嗚……」風五妹真哭了。

「那你想怎麼樣?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老夫人伸手揉著額角。

「左右那丫……若雪已經回來了,毫髮無傷,這事兒就可以過去了。」風五妹收了帕子,過來幫老夫人捶著背,小聲嘀咕:「她明兒不是要來拜見您嗎?衛離那麼護著她,必然會跟來,到時,娘您勸勸衛離,讓他原諒他表妹們一回。」

「你說的到輕巧。」

老夫人嗤了一聲:「你那樣打若雪的臉,當時就沒有想到過後果嗎?至於若雪,那是運氣好,幸虧鎮南候夫人接她去住了兩天,不然,她真有個什麼好歹,你於心何忍?」

風三娘在若雪回來后,便差人來風家這邊報了信,說是夜夫人接若雪去山上住了兩天,衛離已將人接回來了。擔心老夫人惦記,明兒她會帶若雪來風宅。

風五妹一聽,眼裡頓時浮現怨恨的光芒,咬牙切齒地道:「女兒倒是希望她有個好歹呢!倘若不是她這一番鬧,姐姐和衛離豈會這般無情地對待萱兒她們?而今我們姐妹反目,她高興了,滿意了?!」

「小小年紀,心腸恁是惡毒,就是個攪家精,只會挑撥我們兩家的關係……」

風五妹悻悻地數落著若雪的不是,一番添油加醋,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理直氣壯,老夫人氣的額頭的青筋冒出來了,一把推開她的手,厲聲道:「住嘴,敢情你還有理了?」

屋內鴉雀無聲,連細聲抽泣的蔣蕾也嚇得收住哭聲。

「娘……」風五妹張口結舌,似沒想到母親發這麼大的火。

老夫人瞪著她,痛心疾首地道:「你真是無可救藥了!發生這麼多事,你居然一點都不知悔改?還在這裡怨聲載道,一昧地怨怪別人,你就沒想想你自己錯在哪裡嗎?虧你死去的老子當初那麼疼你,你這副樣子,對得起誰啊你?」

她閉了閉眼,揮了揮手:「你們走吧,我年紀大了,不想摻合你們姐們之間的事。」說著將手伸給丫鬟,起身就走,也不管身後風五妹和蔣蕾的聲聲呼喚。

……

翌日清晨,若雪覺得渾身像壓著重物,想翻身,卻發覺動彈不得,竦然一驚,睜開眼,赫然發覺衛離緊緊箍著她,正閉眼熟睡。

她的頭枕在他的手臂上,他的另外一隻手臂圈著她,倆人之間毫無隔閡,像一對連體嬰。

衛離眼都未睜開,先蜻蜒點水的啄了她幾口,低沉的聲音帶著剛醒的沙啞,性感的要命:「醒了。」

「你昨晚,昨晚在這裡?」若雪瞪著他,伸掌推開他的臉。覺得這傢伙也太得寸進尺,昨晚上的事她還沒跟他計較呢,他就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不,登床上榻了。

「這兩天你不在家,我都沒怎麼合眼,昨晚累的不想回去,便在你這邊湊合了一晚。」衛離說的雲淡風輕,天經地義的模樣,手臂卻將她攬的更加貼緊自己。

「你簡直是……」若雪對他無語極了,他一邊說著讓人心疼的話,一邊做著厚顏無恥的事。

昨夜也是,以前他親她都是淺嘗輒止,從不曾將舌頭伸進來過。昨夜他不知怎地開了竅,摁著她來了幾個貨真價實的情人之吻。

直到她氣喘噓噓,感覺舌頭都痛麻了,他才罷休。

等她要指責他過份時,卻莫明其妙的睡過去了。

後面發生什麼,她全然不記得,只知道一醒來,他就和衣躺在她身邊。思前想後,她霍然明白,這傢伙肯定是點了她的睡穴,要不然,好好的她怎麼倒頭就睡?

衛離唇角微翹,神情慵懶地盯著她。剛睡醒,她膚若凝脂的臉頰上泛著兩團酡紅,睫毛長長,唇色妍媚,一雙明眸善睞,眼波如水,盈盈流轉間有一種憾動人心的極致美麗,令他的心口又傳來熟悉的悸動。

這時候,他覺得自己昨天說的不對——他其實一點都不膚淺,世間有許多女子同樣很漂亮美麗,可都不能像她一樣吸引他的目光,讓他心跳加速。

所以他想,對丑如鍾馗的人一見鍾情肯定是有的,因為那人無處不合你的心意,簡直是上天為你量身定造的。

「登徒子,下去。」若雪想踹他下床,卻反被他困在懷中。

膩歪了好一會兒,他才放她去梳洗,心情是無與倫比的美好,看天天藍,看云云飄,就連看到夜澈送給她的琉璃儲錢罐,都不覺得那麼刺眼了。

須臾之後,一家人收拾妥當,緩步往大門早已停放的馬車而去。

「若雪。」曲府的馬車剛剛抵達,曲妍兒清脆嬌軟的聲音便從馬車裡傳來。她下了馬車,甩開丫鬟的手,幾步到了若雪的跟前:「若雪,那天都怪我……」

「好了,有什麼事到車上再說,」衛離風姿翩然,徐徐行至若雪身旁,從身後拿出一頂襯藍色輕紗的笠帽,也不用丫鬟動手,自行戴在若雪頭上。

「幹嘛要戴這個?」若雪狐疑地望著他,祈國的民風雖不如唐朝社會風氣開放,女子的生活也不如唐朝多姿多彩,但也相對較為寬鬆,大家小姐上街也無須用帷帽和輕紗遮臉。她以前也沒戴過。

衛離細心的為她戴好笠帽,拉上水藍色的輕紗遮住她的臉,一臉坦然地回答:「外頭日頭大,怕你晒黑了。」

「那離表哥,妍兒也怕晒黑,你也給表妹我來一頂吧。」曲妍兒望著還徜佯在地平線,紅彤彤像鴨蛋一樣的晨陽,一本正經的要求。

「你不歸我管。」衛離側頭瞥了她一眼:「怎麼,二姨母沒為你準備嗎?」

「你也太厚此薄彼了。」曲妍兒為之氣結,拉著若雪便上馬車,她有好多話要問若雪,才沒空跟這個無情的表哥鬥嘴。

在馬車裡等他們的風二姐和風三娘望著幾個孩子,笑了笑,又搖了搖頭。

舒適的馬車裡,曲妍兒又鄭重的向若雪道了一次歉,然後才問:「若雪,夜夫人好相處嗎?師兄他都跟你聊了些什麼?」

她今天穿著月白色綉淡粉芙蓉窄袖襦裙,腰間掛著一塊白玉配飾,頭上插著一支並蒂蓮步搖簪,綴以金色流蘇,襯著巴掌大的瓜子臉和水汪汪的眼睛,十分的美麗。因為是問到夜澈,向來直爽的她臉上泛起不正常的紅暈。

「說到師兄,我倒要向你道歉了。」若雪取下礙事的笠帽,一臉歉意:「我其實可以告訴師兄你喜歡他的,說不定我還可以做個紅娘,但你素來是個有主意的,我怕我自作主張,反而事得其反,所以一直沒有開口。」

曲妍兒的眼神透露出一絲失望,不過很快又釋然了。

「至於夜伯母,你放心好了,以後絕對是個好婆婆,你只要看嚴大嫂和夜伯母相處的多麼融洽,就知道我不會騙你了。」若雪打趣她:「等你以後嫁過去,一定也會和夜伯母情同母女。」

「胡說八道些什麼呢。」曲妍兒嘴上嗔怪若雪,自己卻笑了。

若雪想了想,建議道:「你還是早點向師兄表明心跡吧,他著實老大不小了,再說你們也都熟識對方,真結為夫妻,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要強上許多。」

曲妍兒把玩著香包,好似在琢磨,半晌之後對若雪附耳道:「一對著師兄,我的膽子不知怎的就變小了,還是你幫我告訴他吧。」

「你確定?」若雪覺得很奇妙,像曲妍兒這種尿坑都能拿出來分享的熊孩子,居然也有膽怯的一天?

「近鄉情怯嘛,你個小屁孩肯定不懂。」曲妍兒說的一臉臭屁。

若雪伸手撓她:「我是不懂,但你確定要得罪媒人嗎?還沒勾搭上師兄呢,你就想將媒人扔過牆吶?」

「不敢不敢,你若真幫我勾搭上師兄,我一定準備大禮謝你。」曲妍兒連忙求饒,又急不可耐地道:「你動作可要快點,不然就麻煩了。」

嗯?一聽這話就是有內幕,若雪用眼睛逼供,快說!

曲妍兒清了清嗓子,挺了挺身子,斜眼看著若雪道:「我也是挺有行情的,這次一見到飛表哥,他就對我說喜歡我,假如我願意,他便差人去我家提親,讓兩家來個親上加親。」

「這可使不得。」飛表哥是風大舅的次子,為人生的斯文秀氣,若雪覺得其它都沒問題,但關健他和曲妍兒是表兄妹啊,從優生學的角度考慮,只能投反對票。

時下表兄妹成親的多了去了,曲妍兒沒有這方面的顧忌,見若雪不贊成,她便開始發揮無窮的想像力:「為什麼啊?難不成你喜歡飛表哥,怕我橫刀奪愛?」

「橫刀奪愛個鬼,你哪隻眼看到我喜歡飛表哥?」若雪一臉黑線,開始捧打鴛鴦:「那你嫁飛表哥好了,師兄另配美嬌娘。」

「不行,我忍痛割愛將飛表哥讓給你吧,我還是嫁師兄好了。」夜澈果然是曲妍兒的死穴,十個飛表哥都抵不上他。

「你果然是皮癢了。」

兩個姑娘在馬車裡小聲的嬉戲打鬧,一點也沒防備隔牆有耳。

但當到了風家大宅,衛離又過來督促若雪戴上笠帽,低聲問了一句:「風逸飛有我好嗎?」

這廝,死性不改!若雪瞪了他一眼,連帶想起早上的事,新仇舊帳加一起,恨不得將他拍進土裡,再狠狠踩上幾腳。偷看書信也就罷了,連姑娘家的小話都要竊聽,他是哪個星球的人啊?

衛離猶未自覺:「你若是瞎眼看上他,我一定吐血而亡。」

「你這話對著妍表姐說去,她鐵定以為行情又漲了,有兩位表哥為她爭風吃醋。」若雪冷哼著給他提議。

「哦,說起妍兒,我深感羞愧,我這個表哥竟然一點都不關心她,太失職了!不如這樣吧,明兒我陪你去找師兄,你給他做個大媒,權當答謝他這兩日對你的照顧,如何?」

說的倒是冠冕堂皇,至於是什麼居心,那就不得而知了,若雪趁著沒人注意,抬腳踹他:「讓開,不愛跟小心眼的二貨說話。」

……

儘管有風三娘和風五妹的事橫在中間,但風家大宅的氣氛還算良好,眾人都絕口不提這糟心事,只管將逗人開心的事拿出來逗趣。風五妹也識趣,言道要照料生病的孩子,只露了一下臉便下去了。

蔣家幾位姑娘全都病了。

風老夫人今日身著薑黃暗花祥雲紋馬面裙,頭上戴著繡花額帶,氣色雖不如上次見著紅潤,但大抵不錯,依舊雍容而慈祥。對於令自己兩個閨女絕裂的始作俑者若雪,半句指責的話也沒有,還笑言委屈她了。

委屈不委屈什麼的,若雪倒沒放在心上,儘管她一心融入這個社會,但前世的某些思想已經根深蒂固——比較冷情,喜歡獨來獨往,不如真正的古人重視家族親情和一些人情來往。

覺得不對盤的親戚,她認為可以一刀切,老死不相往來更好,但像風二姐他們,卻是選擇委曲求全的方法,以保住家族的名譽和自己的名聲。總的來說,一半是出於家醜不可外揚,一半是出於家族的團結性。

現代人動不動就拼爹拼銀子拼老公拼孩子,古代人除了拼以上幾樣,須得多拼一樣,那就是家族。

一大家子人用完午膳,天熱,倦了的人便去房間小憩,精力旺盛者則移駕到涼亭和水榭去玩樂。

風家是書香世家,幾位姑娘也不能大字不識,所以請了先生在家相授學問,平日里撫琴吟詩,撲蝶繡花,閑了還可以蹴鞠盪鞦韆,下下棋,鬥鬥草什麼的。不過天熱,蹴鞠就免了,蹴幾局還不得熱死人。

若雪教幾位姑娘下五指棋,簡明扼要的講了遊戲規則,大家就捉對廝殺去了。本想做兩副撲克鬥地主,想想又算了。

起先,衛離一直膩在她身邊。可若雪擔心他一時忘形,會對她做出什麼驚人之舉。

再加上先前表兄們玩射覆,行酒令,他也喝了不少清酒,如玉的臉上泛著可口的薄紅,黑漆漆的桃花眼淡淡斜挑,勾魂攝魄,眸中星星點點的光芒氤氳著一層水汽,蕩漾著無盡的旖旎風情和迷離。

酒意微醺的他,顯得既邪魅又妖嬈,危險又迷人,渾身散發著無窮無盡的男性魅力,引得人想學飛蛾投火般靠近他。

若雪不經意的發現,有好幾位表姐的目光雖然閃閃躲躲,卻不停的追逐著他,臉上都顯出一絲痴迷和羞怯。

為了從火坑解救諸位表姐妹,若雪只好找了個理由哄他下去稍事休息。

不料,才過了一柱香的功夫,離水榭不遠的西院就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尖叫聲,這尖叫聲猶如警笛一般,驚得若雪等人神經一綳。

「發生什麼事了?」曲妍兒和風家的姑娘們面面相覷。

若雪微皺起眉,心頭劃過不好的預感,將手中的玉指一扔:「去看看。」

她們還未到西院,就看到幾位丫鬟婆子慌裡慌張的往西院而去,曲妍兒攔住一位青衣婆子,剛要問發生何事了,耳中就聽見風五妹高八度的嗓門響起:「我不活了——」

她高亢的聲音拉的長長的,尾音直上天際,堪比海豚音,久久不下來。

所有人還來不及皺眉,風五妹終於換了一口氣:「讓我死了算了!真是家門不幸啊,竟有人做出這等醜事……嗚嗚……」然後她就嚎啕大哭,哭聲震天,凄厲無比。

「發生什麼事了?」風家幾位主子,連帶著做客的風二姐和風三娘也一臉疑竇來到西院。

------題外話------

現實版:若雪剛上幼稚園,奶聲奶氣:鍋鍋,我是從哪裡來的呀?

衛離上小學:公交車上撿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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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主是妹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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