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引蛇出洞
章節名:90引蛇出洞
韓兆隱面色疲憊,勉強支撐起身子接過鴛鴦荷包,略顯詫異地低聲說道:「這是柳兒送給我的,我一直將它放在枕頭底下,難道我的病與這枚荷包有關嗎?」只見韓兆隱皺著眉頭,一副半信半疑的神態。也難怪,這柳兒自從被抬了通房丫鬟之後就一直將自己服侍的很好,也從來沒有像三姨娘那樣囂張跋扈過,又有什麼理由突然來陷害自己呢?
正當韓兆隱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他突然將目光放在了站在一旁的韓雪顏身上,面露鄙夷,語氣沉沉地問道:「依顏兒看,這件事情是否真的和柳兒有關,還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呢?」
看出了韓兆隱的懷疑,韓雪顏暗自嘲笑,心道:父親,難道在您的心裡,女兒還沒有一個侍婢值得信賴嗎!沒錯,就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我策劃的,可是那又能如何?若是我身邊的這些小人再不剷除,恐怕用不了多久,弟弟就會死於非命,我和母親在這韓府也不會再有立足之地了!既然你那麼在乎這些卑鄙小人,那就不要怪女兒逼得您親手將她們一一全都收拾了!
韓雪顏心裡這樣想著,眼中的狠色一閃而過,剩下的只是無限溫柔和擔憂,細聲細語地回道:「回父親的話,女兒當然希望這一切都是誤會,也希望柳兒姑娘不會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女兒一介女流,怎敢妄言猜疑?不如這樣,我們將柳兒姑娘請來這裡,問一問便會知曉答案了。祖母,要不要現在就請柳兒姑娘過來?」
韓雪顏十分客氣地用了「請」字,殊不知這更加激發了老夫人的恨意,想來若真是那柳兒要害自己的兒子,五馬分屍都難解心頭之恨,又怎能客客氣氣地請她過來!只見老夫人皺緊了眉頭,明顯是刻意壓低了怒意,顫抖著怒意說道:「來人,去把柳兒押過來!」
韓兆隱不見韓雪顏有絲毫畏懼,老夫人又是一副要與柳兒拚命的架勢,為了緩和氣氛,韓兆隱也只得故作輕鬆,勸慰道:「母親,您先不要動怒,其實兒子的身體也沒有府醫說的那麼差,您看,我才稍稍歇息了片刻,精神就已經好很多了,說不定還是誤會一場,等柳兒來了問清楚了便是。」
才說了幾句話,韓兆隱的額頭上就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明顯是體力不支了,看著自己位高權重的兒子,老夫人既怨恨又疼惜地說道:「兆隱,不是為娘不通情達理,只是你那些妾室確是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平日里你袒護她們也就算了,如今有人想要你的命,難道你真的連自己的命都想不要了嗎?你總是怕為娘冤枉了這個冤枉了那個,所以娘一向不多過問你後院的事,可是今日,我一定要替你好好清理門戶了!」
老夫人越說越氣,臉色也愈發變得難看起來,韓雪顏這會倒是不多話,像極了一隻膽小的白兔,站在老夫人身後為她輕輕捶背,順氣。此時的韓雪顏好像真的猶如普通的大家閨秀一般,乖巧,孝順,善良,卻又不能言善辯。然而,又有誰看得出,就是這樣一個純凈的外表之下包裹了一顆多麼強大的復仇之心,一顆曾經被敵人傷了無數次的心。
與慈安堂此時靜謐的氣氛恰恰相反的地方是柳兒居住的庭院,這時的柳兒好像感覺到了什麼,心情異常煩躁而又無處發泄,只得叫來了韓兆隱曾經賜給她的兩個粗使丫頭出氣。只見柳兒坐在院中的一把編製得很精美的藤蔓座椅上,居高臨下地瞅著跪在眼前的兩名小丫頭,厲聲道:「老爺把你們倆撥到我房裡伺候,那是你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是給你們的恩惠!可是你們倒好,庭院打掃完還那麼髒亂,說,是不是故意要和我作對?還是,看不起我只是個通房丫鬟!」
「奴婢們不敢,柳兒姐姐莫要生氣,是奴婢錯了,奴婢願意受罰。」小丫頭們爭先恐後地認罪,生怕柳兒氣急了會加重對她們的懲罰,只得一個勁扣頭說好話。只是沒想到的是,氣焰正高的柳兒絲毫沒有平息怒氣,相反更加氣急敗壞,道:「你們也配叫我柳兒姐姐?難道我還要認你們做妹妹不成?你們只不過是下賤胚子,還敢奢望與我平起平坐?來人,給我拿鞭子來,我要親自收拾這兩個小賤人!」
侍婢顫抖著雙手將皮鞭遞給柳兒,只見柳兒慢悠悠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緩緩走到兩名小丫頭跟前,還沒等丫頭們反應過來,一鞭子就同時狠狠地抽向了女孩們的白嫩臉頰,血紅的痕迹襯托著白皙的皮膚,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觸目驚心,任人看了都會覺得不忍心,而柳兒卻根本沒有半點收下留情的意思,又接二連三甩了幾鞭子過去,一會的功夫,丫頭們的臉就被打的鮮血淋漓。
就當柳兒正沉浸在懲罰下人的樂趣之中時,突然,院門被打開了,立於眼前的是柳兒所熟悉的四位慈安堂的老嬤嬤,雖然沒有若連姑姑那樣高的權利,但四名嬤嬤均伺候老夫人多年,就連韓兆隱都要尊敬她們三分,又何況是柳兒這樣不起眼的通房丫鬟呢!
柳兒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因為她知道若是沒有重要的事情發生,慈安堂的人是不會來找上她的門的,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柳兒心裡害怕的很,卻也只是暗自嘀咕,畢竟她沒有覺得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妥當,於是稍稍平定了一下心思,故作鎮定地起身,微笑著客套道:「不知四位嬤嬤因何事親自到訪柳兒的寒舍,沒能出門遠迎,柳兒當真惶恐。」
「柳兒姑娘不必客氣,我們是奉了老夫人之命帶你到慈安堂問話,請吧!」一位年長滿面橫肉的嬤嬤毫不客氣地說道,語氣容不得對方半點反駁。柳兒心中一驚,心道,難不成是南豐蜜果之事出了紕漏被老夫人察覺?可是小少爺的病明明已經診治好了,老夫人又是從何得知的這些事情?本來就心神不寧的柳兒這下子更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於是試探著回道:「張嬤嬤,眼下我的小廚房裡正為老爺熬制著參湯,這參湯一定要我親自熬煮的老爺才肯喝,您看能不能容我熬好了參湯給老爺送過去,再立刻趕去老夫人那裡,可好?」
柳兒倒是不傻,用拖延計想爭取時間以便求得韓兆隱和三姨娘的幫助,可是她又怎麼知道,韓兆隱此時正躺在慈安堂的偏廳里,而三姨娘,就算去了也是自身難保,又如何救得了她呢!只見張嬤嬤哼笑一聲,冷言道:「柳兒姑娘方才還在教訓奴才,怎麼這會又想起了廚房的參湯?你還是不要拖拖拉拉的了,快點隨我們走一趟吧!」
「哎呀,這是哪陣風把張嬤嬤您給吹來了!還有這三位嬤嬤,您們可是慈安堂的老人了,怎麼能站在這裡說話呢!柳兒,你怎麼如此不懂規矩,嬤嬤們大駕光臨,還不快搬椅子過來,天氣熱,菊兒再去我房裡端幾杯酸梅湯過來,都麻利著些聽到了沒有?」說話之人正是三姨娘。
柳兒見三姨娘來了,心裡的石頭放下一半,神色也沒有方才那般慌張了。可三姨娘卻走過來狠狠瞪了她一眼,剛剛聽到線人稟報說柳兒這裡似乎出了事,三姨娘就急急忙忙跑了過來,生怕柳兒說錯了話連累自己,這下可好,得知是老夫人要叫柳兒過去問話,這三姨娘的心更加七上八下了!
「三姨娘,老夫人的脾氣您是知道的,還希望三姨娘不要耽誤時間,快點讓柳兒姑娘和我去慈安堂問話,老身們也好交差!」張嬤嬤已經忍耐到了極點,如果三姨娘再不放人,說不定柳兒就會被她們強行帶走了。三姨娘見勢不妙,又怕柳兒會背叛自己,只得賠笑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就陪柳兒一起去給老夫人請安吧。畢竟,柳兒姑娘是我房裡的人,老夫人要召見,我這一房主位也不好躲在屋子裡不出來,您說是吧張嬤嬤?」
只見張嬤嬤沉思了片刻,想到三姨娘在這個家也還不是一點地位都沒有,也就妥協了,道:「那就請三姨娘一起去給見老夫人吧!」說著,三姨娘捧著已經出懷了的肚子,在丫頭的攙扶下隨著四位嬤嬤走出了院子,柳兒則是在後面戰戰兢兢地跟著,完全沒了方才的囂張氣焰。
三姨娘邊走邊放慢了腳步,輕輕側頭對著柳兒小聲說道:「一會到了慈安堂,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自己心裡掂量著辦,說錯了一句話,說不定搭上的就是你的小命,懂嗎?」三姨娘的這番話看似是在替柳兒著想,實質上是在告誡柳兒,若是她說了什麼對自己不利的話,就算老夫人肯放過她,自己也不會饒了她,所以這更加證明了三姨娘陪柳兒走這一遭,不過只是為了保護她自己罷了!
「奴婢明白,姨娘請放心,奴婢什麼都不會說。」柳兒低聲回道,剛剛放鬆的心情瞬間又提到了嗓子尖,這時的柳兒突然意識到,自己是不是做了三姨娘的一顆棋子,而今已經到了她們將要廢棋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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