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繼續玩著
城外涼亭里,桃夭一身桃紅色的妖嬈裙衫慵懶而隨意的斜躺在亭中長椅上。
夏君寒走了過來,她的眼神一直看著那青翠的山林,完全不在意他。
夏君寒坐在亭中央的石桌邊,看向桃夭道:「想心思?」
桃夭頭也沒回,道:「只是在想,這世間究竟有什麼是可以預料的。」
「沒什麼可預料的,順其自然。」他道。
桃夭輕哼一聲,道:「你來找我?你不該來找我才對!」
「我願意就好。」他淡淡的說著。
桃夭轉過頭,從長椅上下了地,一步步走到夏君寒面前,道:「來找我幹嘛?」
「帶你回夏國。」他道。
桃夭失笑,坐在他對面,道:「我為什麼要跟你回去?」
「因為你是我的王妃。」夏君寒認真的說道。
「可是我不記得。」桃夭冷淡的說道。
「你總會想起來的。」夏君寒微笑道。
桃夭點頭,道:「好吧,那我就跟你去夏國,我去看看我曾經住的地方是什麼模樣,不過你儘管放心好了,現在的我,並不是任人欺負的,所以你不用擔心我的安危。」
夏君寒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她能重新回來,他才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燕國皇宮。
從那日之後寧鳳白每夜都會來哄她睡覺,在她面前,也會將面具放在一旁,免得又被他取笑說戴面具辟邪,而每夜都會等她睡著了他才會安心離開。
雖然她被封了皇后,但是白天一直呆在合歡殿什麼地方也不去,就算別的妃嬪來請安她也一概不見。而到了晚上,她會四處遊盪,除了寧鳳白,沒人知道。
算算日子,夭夭和夏君寒應該已經到了夏國了,只要平安到達燕離這邊就少了威脅他的籌碼,燕離,這個壞心腸的男人究竟有什麼秘密被夏君寒掌握了,究竟燕離要如何出招?
這日白天,小芸陪著她百無聊賴的在御花園中亂逛。
她喜歡這種安靜的世界,沒有人打擾的寧靜是她一直嚮往的日子。
她站在荷花池邊,看著那荷葉才露尖尖角,不由得嘆氣。
「公主,你怎麼了?」小芸關切的問道,一直以來,沒有外人時,小芸還是一直喊她公主,她是從未見過這麼好的主子,沒有架子,對她也是真心的好。
她搖了搖頭,臉上浮出一絲憂傷,燕離這些日子都沒有來煩她,到底是在安的什麼心。
「看呀,那風箏飛得好高啊!」遠處,傳來一個嬌氣而開心的聲音。
她不由得抬頭,說話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一聲鵝黃色的宮裝,俏麗可愛,在他身邊的是一個約莫二十歲的年輕男子,看上去溫文爾雅,眉宇間卻有一絲淡漠的氣質。
那少女抬頭空中的風箏,而那男子便陪著她,縱容著她玩。
「哎呀,線斷了。」那少女懊惱的說道,只覺手上一空,那風箏便失去了束縛力,越飛越遠了。
「沒有束縛,才會飛得更高。」那年輕男子勸慰道,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感染力。
宛丘轉身便要走,卻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掉到自己頭上了,她伸手一摸,居然是那斷線。她扯了一把,竟將那少女手中的線團給扯到了地上,她頓時轉過了身,看了過去。
正對上那一男一女,她倒是有些意外,如今也避不了了,便大大方方的走了過去。
少女看向那男子,道:「五哥,她是誰呀?」
「她?是你皇兄的皇后。」那年輕男子說道,當日文武百官誰人不知那一曲歌舞。
宛丘淡淡一笑,道:「不好意思,久居深宮,不認識任何人。」
少女一臉開心道:「哎呀,皇后嫂嫂啊,我是燕嫣公主,我聽說嫂子前段日子那舞蹈好漂亮,可不可以教教我呀?我真的好想看哦!還有他啊,他是我五哥燕睿。」
宛丘微微一笑,道:「原來是嫣公主和睿王爺,公主若想學舞,我倒可以教公主。」
燕嫣一聽高興極了,一拍手道:「好啊好啊,皇后嫂嫂以後叫我嫣兒就行了。」
「那你可別叫我皇后嫂嫂,叫我宛兒吧!」宛丘微微蹙眉道。
燕嫣忙點頭,道:「宛兒姐姐,我聽說是皇帝哥哥強迫你留下來當皇后的,你也不要生氣哦,皇帝哥哥那人本來就是有些霸道的,不過他人還不錯的啦!以後你沒事我就多去找你玩玩嘛,這樣你也不會太無聊了對吧!走吧走吧,我們現在就去學舞蹈,好不好?」
宛丘點了點頭,這個可愛的小丫頭,倒還是蠻可愛的。
看著燕嫣拉著宛丘離開,小芸忙跟上,燕睿倒是很驚奇,卻也跟了過去。
他們到了御花園中央的一個亭子里,亭子正前方是一塊很大的空地,空地連著一條通向別處的路,而空地的兩邊是迷人的桃花林,這裡的桃花倒是開得有些晚呢。
亭子的後方是另一處蓮花池,蓮花池之外連著庭廊,遠遠看去倒將這燕皇宮收入眼底了。
燕睿和小芸呆在亭子里,宛丘拉著燕嫣在那塊空地上教她跳舞。
開始,她只是教一些很簡單的舞步,燕嫣學得也很認真。
「嫣兒,一邊跳舞一邊教你一首歌吧!」宛丘說道。
「好呀好呀!」燕嫣很高興的說著,順便學著她的模樣舞動起來。
「這一世,心為誰惆悵,那一世,情為誰成殤,彷徨,輪迴里誰痴惘,雕花窗,缺月光,缺月光,西風涼,佳曲唱哎,斷人腸……」她唱的聲調平穩,美麗。讓燕睿忍不住想起那日的舞姬大會,近距離看到這美還真是讓人心醉。
「明月璫,為誰幽幽響,小軒窗,為誰綰紅妝,情長,為誰披嫁衣裳,結連理,數流長,數流長哎,話凄涼,從何處哎,著思量,話凄涼哎,魂夢長,滿庭東風昨夜霜……」那聲音繼續低轉沉吟著,卻不知不覺引來了不少人。
「兩相望,相思已成狂,知卿心,相思輕輕放,難忘,如煙霞舊時光,紅燈籠,落白霜,落白霜哎,夢一場,夢裡望斷紅牆,夢一場哎,恨轉長,醒時離人難成雙,醒時離人難成雙,滿庭怡花一院香……」
一曲終了,燕嫣獃獃的看著她,而蓮花池那邊的庭廊也早已聚集了很多人,眾人都醉在這裡了。
燕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一拍手道:「哇,宛兒姐姐你好棒,好厲害哦!」
「喲,這不是皇後娘娘嗎?」說話的華良妃華美若。
宛丘回頭看去,只見華美若和梅昭儀一起走了過來,直勾勾的盯著她。
「皇後娘娘,臣妾等去跟您請安,您一直避之不見,這回怎麼在這公開場合表演起舞蹈了?若是被太後知道,恐怕還要以為你在獻藝呢!」梅昭儀笑道。
宛丘不覺心中好笑,不動聲色道:「既然你們去請安本宮不在,那不妨在這裡請了吧!」
「你什麼意思?」華美若不免不高興道。
「跪下!」宛丘冷哼一聲。
「你說什麼!」梅昭儀指著她,怒道。
緊接著,梅昭儀的臉上已經挨了一下,宛丘冷冷的道:「宮裡的規矩不懂嗎?本宮是皇后,難道本宮讓你們跪下請安的權力都沒有嗎?本宮再說一遍,你們給本宮跪下!」
梅昭儀捂住自己的臉,不情不願的跪了下來,華美若也只好跪了下來。
宛丘勾起一絲冷笑,道:「很好,在這裡跪滿四個時辰再起來吧!小芸,回合歡殿!」
「是!」亭子里的小芸忙快步走上前來,跟隨宛丘之後離開。
那麼喜歡來挑毛病,不妨讓我先挑給你們看!燕離,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以為我就那麼容易被欺負?我會讓你知道,讓我當皇后絕對是你最輩子最大的錯誤。
合歡殿。
宛丘接到了飛鴿傳書,走到床榻邊上坐下,展開一看頓時,笑意浮在臉上,寧鳳白原本是躺著的,看見她的笑容,猜到是什麼好消息,便起身將那紙條拿去,爾後笑了笑,道:「原來桃夭跟夏君寒回夏國了,可是桃夭不是宛丘的夫人嗎?」
宛丘挑了挑眉,道:「桃夭確實是宛丘的夫人。」
「我已經被你們繞暈了。」寧鳳白無奈的道。
宛丘笑了笑,道:「宛丘的夫人不是桃夭,那天出現的桃夭夫人呢,是宛丘的夫人易容的,你也懂的,用桃夭的身份嚇唬人還是比較好用的。」
寧鳳白總算明白了,換別的話題道:「聽說你今天罰了兩個妃嬪跪了四個時辰?」
「那還算是客氣了,誰讓他們招惹我呢?」宛丘暗暗說道,「喂,我說寧妖孽,你幹嘛不直接把我送出宮,你讓我天天呆在這裡,我覺得這個心啊,不踏實!」
寧鳳白拉過她,沒等她反應過來就將她按倒在床上,自己壓在她身上離她的臉很近很近。
「幹嘛呀?」她眨了眨眼,沒好氣的說道。
「如果我當皇帝,你會不會當我的皇后?」他問道,他的氣息撲在她的臉色,熱熱的。
她覺得她的臉肯定紅了,她翻了翻白眼,道:「不會!妖孽,你太重了,你想壓死我啊!」
寧鳳白不由得一笑,那笑容煞是邪魅,倒讓她呆了呆。
「為什麼不會?如果我當皇帝,我想讓你當皇后!」他說道。
「我討厭皇宮,我喜歡自由!」她微微一笑,道,「而且,我的男人只能有我一個。」
「這個倒可以,有你一個估計也夠了。」他說著翻了個身,躺在她旁邊。
「你想當皇帝?」她問道。
「不想,不過,這皇位也不該是那個人的!」他淡漠的說著。
宛丘忽然笑了,道:「其實我知道你身份了,你信嗎?」
他有些遲疑,道:「那你說說看。」
宛丘淡淡的說道:「你從小在皇宮長大,所以你對皇宮了如指掌。我偷偷去過御史局翻過這些年來的皇宮大事記,我知道先帝皇后是叫寧玉,我還知道,先帝去世時只剩下三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大皇子燕蒙三皇子燕離五皇子燕睿和公主燕嫣,先皇後去世時三皇子才八歲,先帝在先皇後去世時封了燕離為太子,太子十三歲時先帝派自己的夜行侍衛護送太子去殷國拜師學藝。」
「還有呢?」寧鳳白只是淡淡說道,「這些,和我有關嗎?」
宛丘嘆了口氣,道:「你這妖孽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太子十五歲時,先帝病危,太子並未來得及見先帝最後一面,卻被當今太后囚禁了,而當今太后是先皇后的親妹妹,太子對她自然沒有防範了。於是,太子遭了太後身邊那個毒醫老妖的毒手,我說得對不對呢,太子殿下?」
「想象力真豐富!」寧鳳白只是冷淡的說道。
宛丘倒是笑了笑,道:「我有沒有瞎說你懂的。當年太子拜師拜的就是天命門的天命老人,和我天劫門本屬一派呢,你中了毒,是天命老人用命換了你一命,不是嗎?你才是燕離,現在宮裡的是個假的。」
「好吧,那算是你贏了,可是,你到底是誰?」寧鳳白問道。
「我?你殺我的時候不就因為我是君綰綰嗎?」宛丘更是一笑,道。
寧鳳白和她一樣,笑了笑,道:「可你不是。」
「好吧,綰綰是我的姐姐,她便將所有的身份給了我,希望我替她活下去,如此而已。」她淡淡的說道。
「你真是個聰明的女人,不過女人還是笨點好。」寧鳳白此時倒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說了。
「難不成我知道你的身份你還要殺了我滅口?」她沒好氣的說道。
他不由湊過去在她的臉頰親了一下。
她沒好氣的推他一把,道:「你還佔我便宜啊你!一邊去!」
「你說,你還有多少讓我意外的呢?」寧鳳白有些自嘲的說道。
「別吵,我困了,要睡覺!」她沒好氣的說道,將頭埋在他的懷裡。
他搖了搖頭,卻只好伸手去撫摸她的背,讓她安心睡著。
他與她的相遇,到底誰是誰的劫呢?
燕國皇宮。
三月十八,是太后的壽宴,皇族眾人、宮妃、文武百官都前來參加。
這一次依然是在承乾殿前,下面依然是文武百官落座,而承乾殿前一排是宮妃們,皇帝坐中間,左邊是太后,右邊是皇后,然後依次是按品階來落座。
宛丘是第一次看見寧賢妃,那個女人臉色蒼白,一看就是常年生病的模樣,卻異常的美麗。
先是群臣送禮,然後宮妃送禮,每一樣都是彌足珍貴的,可想而知的奢華。
宛丘送的是一對夜光杯,也是寧鳳白拿給她的,看上去是精美無比,可但太后看見了這對夜光杯卻是一愣,再看宛丘卻是一臉客氣的笑,太后只能收回狐疑的目光。
宛丘自然是知道太後為何如此不快了,因為寧鳳白告訴她,從前太后和寧玉一人有一隻夜光杯,和這一對幾乎一模一樣,太后害死寧玉的時候將那一對夜光杯扔進了火海中。
如今看到這樣一對夜光杯,太后怎能不心驚肉跳。
送完禮之後就是一些舞蹈,無非是為了祝壽跳的一些喜慶舞。
「素聞皇後娘娘的舞蹈冠絕天下,臣斗膽請皇後娘娘獻舞為太後娘娘祝壽!」說話的是虛懷夢,虛懷古的弟弟,虛懷古死後,虛懷夢做了燕國的國師,他自然知道宛丘和天劫門有關,此時,他言之鑿鑿倒要宛丘來跳這支舞了,看來他是打算動手了。
其實他們雙方都明白對方身份,只是兩個人都按兵不動,先動的那個人恐怕會輸。
「為太後娘娘祝壽啊?哎呀,這個本宮還真未有所準備呢!」宛丘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虛懷夢繼續道:「微臣夜觀天象,近幾日有大凶之兆,唯一化解方法可能要屬皇後娘娘的舞了,此舞必能將妖邪引出並殺之,所以,臣懇請皇後娘娘為社稷江山考慮!」
宛丘不禁冷笑,瞧瞧這話說的,都為了江山社稷考慮了,真的是很好笑呢!
「既然國師都這麼說了,那本宮也不好推辭,也罷,本宮現在回宮去換衣服!」宛丘說罷便起身,並道,「國師大人,本宮也想看看國師所說的妖邪是什麼呢!」
說著她勾起淡淡的微笑,起身便由小芸陪同往合歡殿走去。
沒多一會,宛丘便已到了台上,她穿的一身紫色長袍,寬袖曳地,袖口和領口則是盤絲牡丹花紋,腰系藍田玉,長發飄揚,發上只淡淡的髮飾,整個人如同天外的仙子,明艷動人。
樂師按照她給的曲譜奏樂,那音樂大氣恢弘,也十分喜慶,倒讓人聽得愜意了。
而她肢體各個部位都在詮釋著這種喜慶,忽然她一甩袖,漫天飛舞的紅色花瓣在她的上空飄揚,那是一早讓小芸準備的月季花瓣,而且是艷紅的那種。她一邊拋著那些花瓣,一邊將花瓣巧妙的組合在一起,竟然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壽字,眾人忍不住歡呼,尤其是太后,很是激動。
那個壽字只停留了一瞬間,又被她拋袖而去,那花瓣竟飄到了上空,然後灑了滿地,連太後面前都是,而她正好一曲終了,那美艷實在是令人醉了。
卻不想這時候,一道天火砸了下來,正在在她的腳邊,砸下了一個大窟窿。
「哈哈哈……」宛丘忽然笑了,道,「國師,這就是你所謂的妖邪?」
虛懷夢此刻口中念念有詞,不理會宛丘,宛丘一閃身,直接朝虛懷夢飛去,虛懷夢睜開眼,慌忙躲開,宛丘再次冷笑,道:「國師不是靠意念嗎?何以還害怕本宮的接近?」
「皇後娘娘,您這是在做什麼?」虛懷夢怔怔的問道。
宛丘笑得傾國綰綰,道:「國師啊,你今日所做之日不就是想要知道我是誰嗎?天火,不過是從這高出投下來的火石罷了,你以為我跟他們一樣好唬弄嗎?」
「皇後娘娘!」虛懷夢此時心裡有些發虛,「皇後娘娘,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這個妖言惑眾的臭道士!皇上,讓欽天監去檢查一下那個大窟窿到底是什麼東西造成的,你這般信任這個道士,他卻想盡辦法要除掉我呢!」宛丘更是冷冷一笑道。
此時欽天監已經走上前來,道:「皇上,微臣已仔細檢查,那是火石,上面綁了火藥。」
虛懷夢這回站不住了,他完全沒想到宛丘會反擊。
燕離這回動怒了,道:「國師,你還有什麼話說?」
此時,下面又有太監來報:「皇上,奴才奉皇後娘娘的命令已將國師府里裡外外收拾了一遍,找到了這些東西,還有國師府的下人們都被關了起來,並錄了口供!」
安公公接了過來遞給燕離,燕離翻了一遍,氣急敗壞將那些東西往地上一摔,道:「好啊國師!朕如此信任你,你居然背著朕干這些勾當!你當真是很好!來人,將虛懷夢拿下!」
禁衛軍便要拿下虛懷夢,虛懷夢自覺逃不過,卻上前一步朝宛丘衝過來,宛丘慌忙躲開,卻被虛懷夢一把拉住,然後一把匕首對準了她的脖子。
「我沒想到你這個女人如此的狠毒心腸!」虛懷夢說道。
「彼此彼此!」宛丘冷笑道,「我要做一件事就要做得滴水不漏,誰也找不到破綻,哪像你呢,通敵叛國的證據都還留著,你也是活該被抓!」
「哼,那今日我若是死,不妨拉你一起陪葬!」虛懷夢惡狠狠的說道,「皇上,你如要我死,我就讓你的皇后替你陪葬,真沒看出來,她雖然和你不和,卻還幫了你揪出了我!」
「不要傷害她!」燕離喝道。
宛丘卻一笑,道:「燕離,不論我今天是死是活,請你廢后,我不適合這個皇宮!」
燕離的握緊拳,從未有女人讓他覺得為難,假的殷如雪是第一個,君綰綰是第二個。
「好,朕答應你,放你出宮!」燕離說道。
她微微一笑,道:「虛懷夢,你還等什麼呀?」
「君綰綰,叫宛丘把掌門之位讓出來。」虛懷夢冷笑道。
她冷冷的說道,「要殺就殺吧,一條命而已,本姑娘害怕你不成!快動手!」
她其實就是在賭,她賭寧鳳白會來救她,可她也知道,寧鳳白還不太適合出現在這裡。
虛懷夢還想說什麼,突然說不出來話了,宛丘一驚,轉身看去,虛懷夢軟軟的倒了下去,她再一看,一個玄衣男子提著滴血的劍看著她,見她回過神,忙行禮道:「屬下來遲,主子受驚了!」
所有人都沒有看清疏影是怎麼靠近的,只是一瞬間就殺了虛懷夢。
「你……」宛丘驚得無話可說。
她吃驚的是那個人是他的暗衛疏影,可是他竟然能夠殺人於無形之中。
疏影道:「公主忘記了屬下會隱身術了嗎?」
她想起來了,疏影會隱身術,暗香會易容術,是她疏忽了,居然忘記了這些。
她頓時想起來,轉向燕離道:「燕離,你剛剛承諾的算數嗎?」
「算數!你走吧!」燕離別過頭,道,「不過朕當你是在外面遊玩,半年不回來朕自會廢后。」
這樣一個場面,由混亂不堪到震驚,實在叫人印象深刻。
「宛兒姐姐,你要走了嗎?」燕嫣跑出來有些不高興的說道。
宛丘點點頭,微微一笑,道:「嫣兒,以後有機會我會回來看你的,上次我教你的舞步好好學!」
「嗯,嫣兒聽宛兒姐姐的。」燕嫣止住快要流下的眼淚道。
宛丘輕輕在燕嫣的肩上拍了拍,道:「保重,多聽你母后和皇兄的話!」
然後她轉身便離開了,小芸和疏影跟在她身後,她什麼也沒帶,就穿著那一身紫色衣服離開。
宮外,在另一個暗衛暗香住的那個農舍里,她顯得心情特別暢快。
「從今以後,我不再是綰綰公主,疏影和暗香你們也不用跟隨我了,你們主子的仇已經得報了,之前綰綰公主給你們的那些東西,你們帶回天劫門吧!」她微微一笑說道。
暗香忙道:「主子,我們願意繼續跟著你!」
「不要,你們回天劫門將天劫門好好整頓,天劫門與我無關對吧!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還有小芸,你們也帶她去天劫門,我相信你們會照顧好她。」她說道。
小芸哭道:「公主,小芸不要離開您!」
「哭什麼啊!小芸,你跟著我,我照顧不好你,知道嗎?你要是讓我放心的話就跟著疏影暗香吧!」她安慰道,「疏影、暗香,拜託你們了!」
疏影點了點頭,道:「主子,天劫門的門主依然是您,我知道,和我們在一起,太容易被寧鳳白找到了,放心,我們會去天劫門,會替您將天劫門整頓好!」
宛丘點了點頭,他們總算該讓她放心了。
她知道了寧鳳白的身份,她不願意看見這些奪位戲碼,對她來說,和她無關。寧鳳白,或許只是生命中一個過客罷了,她不該再與他相遇。
等不到花開,等不到日落,很多很多的人和事,都是等不起的。
她覺得自己似乎是變了,不再迷茫,不再執著,卻放不下心中所想。
又是一年初夏,暖風習習,總是那麼容易便讓她想起冷淡而無情的回憶。
該做的,都差不多了,她是真的有些累了。
離開大興國之後,她便隨了夏君寒回了夏國。
回到君王府,府里上上下下歡欣不已。
一來是夏君寒許久未歸,二來是他們竟然看見了王妃!
桃夭雖對這裡沒什麼印象,卻隱約還是能覺出些熟悉的味道,感覺很愜意。
她慢慢的覺得身體在好轉,但是內力卻在流失。
站在窗檯前,看著外面的風景,她想不出來什麼,卻只是痴痴的望著。
夏君寒從後面抱住她,將她攬在懷中,動作輕柔。
「進宮你父皇有說什麼嗎?」她淡淡的問著。
「嗯,他說西邊戰亂,平了三個月還沒結束,讓我去!」夏君寒冷淡的道。
「你答應了嗎?」她問。
「沒有!你若是說不去,那我就不去!」夏君寒淺淺一笑,道。
「還是去吧!三個月夠久了!西楚是夏國附屬國,現在動亂,如果不壓下氣勢,以後恐怕會是個麻煩!」她思索一番,仔細的分析道。
夏君寒點頭,道:「你去嗎?」
她搖了搖頭,道:「我的內力在一點一滴的流失,去了恐怕會成為你的負擔。」
「內力流失?為什麼?」夏君寒不由得著急的問。
「因為離心草已經在復原我的身體了,只有等到全部康復,內力才會回到最初,這恐怕需要半年的時間,在這段日子裡,我不能動用武功。」她微微一笑,道。
「原來是這樣!」夏君寒總算是鬆了口氣。
她清淺的笑了笑,道:「你放心去平亂吧,我會照顧好自己。」
夏君寒點了點頭。
第二日,夏君寒去西邊平亂,桃夭一直送夏君寒出城,她心中隱約有些不安,總覺得要很久才能看見他。
回夏國才幾天,她沒有想起什麼,卻是習慣了這些。
她目送他的軍隊離開,他也回頭看了她幾次,他帶她去會讓她多幾分危險,所以他不能讓她跟著他冒險,但留在王府,也不是個好主意。
「這就是君王妃嗎?」一個清甜的女聲傳來,她抬頭,一個粉衣的美貌女子。
她看了看身旁的千憶,千憶忙道:「王妃,這位是容丞相之女容小姐,淺眠郡主。」
她便看向容淺眠,原來是喜歡夏君寒的野花,只是看這表妹似乎沒有什麼心計。
「君王妃,你說你沒事幹嘛一定要嫁給我七表哥呢?他又冷漠又野蠻又愛殺人,你嫁給他才幾天就被他弄丟,好不容易重聚了,這麼快就要獨守空房,你是為了什麼呢?你不妨嫁給太子表哥好了,至少他會一直寵你。」容淺眠說道。
「可是我只看上君寒哥一個人了。」她一臉的不可置否。
容淺眠聽罷,心中惱火不已,君寒哥君寒哥,這個女人叫得還真是親熱!
「你這個賤人,七表哥不會喜歡你的!來人,把她綁了,送到太子府!」容淺眠吩咐道,接著七八個漢子從後面走上前來。
那七八個漢子便沖了過來,千憶很快就投入了打鬥中,他一個人對付著七八人倒是綽綽有餘。
容淺眠見七八個人還討不到便宜,便自己朝那桃夭走去,桃夭也沒動,就那麼讓她走過來,只見她冷笑,道:「賤人你知道嗎?皇上舅舅跟太子哥哥都看上你了呢,他們協議好,將你放在皇宮裡供他們倆娛樂,他們會殺了所有知情人,讓你在皇宮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桃夭不覺得一陣冷笑,道:「那也是你的主意吧!」
「當然!是我的主意,只有我,才會這麼痛恨接觸七表哥的女人!」容淺眠很恨的說道。
「可他是我的男人。」桃夭繼續冷淡的道,「不是你的。」
「你……」容淺眠彼時揚起手,想打桃夭,卻不想桃夭被人向後一拉,緊接著,容淺眠的臉上火辣辣的疼,有個人打了她一巴掌,她一抬頭,對上一雙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睛。
「走!」桃夭聽到的是一個少女的聲音,她便只得隨救她的那個女子離開。
那是黑衣蒙面少女,唯獨那雙眼睛能叫人看見,卻是一汪清澈的湖水,令人不由得心驚。
那黑衣少女帶她跑了很多路,差不多走了幾個時辰,才停了下來,這時候他們已在郊外了。
「你是誰?為什麼要救我?」桃夭有些好奇的問道。
那黑衣少女也不遮掩,將自己的面紗摘了下來,道:「姐姐,是君王爺吩咐我暗中保護你,不到必要時刻,不讓別人看出你會武功。」
那是一張五官精巧的俏臉,美得嬌艷,上天能將一張小臉雕刻得如此完美著實令人心驚。
「為什麼?」桃夭納悶的問道。
「君王爺不在夏國,會有很多人想要傷害你,君王爺不能冒這個險!而千憶是個男子,保護你諸多不便。」黑衣少女道。
她淡然一笑,道,「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藍沬!姐姐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黑衣少女問道。
「我不知道,似乎我不能回去。」她說道。
「那姐姐要不然和我去華國吧!我是個孤兒,四海為家。」藍沬有些憂傷的說道。
桃夭忙點了點頭,道:「好啊,我和你去華國。」
「姐姐,你叫什麼名字?」藍沬問道。
「桃夭。」
不日之後,宛丘到了夏國,來到了君王府門外。
她敲門半天,才有管家來開門,見到女扮男裝的宛丘,便問道:「公子,你找誰?」
「找你們王爺和王妃,我是你們王妃的哥哥。」她說道。
管家聽了有些相信,畢竟妹妹那麼漂亮,這個哥哥也是個美人兒。
管家便道:「不巧,王爺去西邊打仗去了,王妃也離開了。」
「什麼叫也離開了?這段日子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妹妹她出什麼事了?」宛丘一連問了幾個問題。
管家將她帶進屋裡,將從前新婚夜的事情說給她聽,並將太子看上王妃的事也一併說了,宛丘聽罷更是氣憤,爾後,說到桃夭也離開了,她猜想肯定是那些人逼得她回不來。
她心裡打定主意,便想去會一會這個太子殿下。
入夜,太子府。
六皇子夏銘帶著侍從匆匆忙忙的往太子府趕來,進了書房。
夏風是溫文爾雅的外表,夏銘則是粗獷豪邁的外表。
「大哥,派出去的人依然沒有任何君王妃的下落,她彷彿人間蒸發了般!」夏銘說道。
夏風一拳敲在書案上,目露凶光,道:「好個夏君寒,居然能將那個美人兒藏得滴水不漏!好不容易才等到那美人被尋回,怎麼能任由那美人失蹤!」
「大哥,我看就只能對不起容表妹了!七弟現在已經在邊關了,西楚的那些舊部隊的內亂倒不足為患,只要我們推波助瀾一番,那七弟可就……等七弟死了,這消息傳到各國,我就不信那小美人不來自投羅網!」夏銘說得兇狠,倒讓夏風放心了。
夏風點頭,道:「六弟你說的不錯,七弟死了,一切就結束了。老三和老四那有什麼舉動?」
夏銘笑道:「三哥和四哥哪有大哥你的才華,他們倒沒什麼舉動,畢竟對他們來說,大哥你才是最大的隱患,他們只會坐山觀虎鬥,不會涉入其中的。」
夏風嘴角露出極其邪氣的笑容,道:「老三老四隻能留一個,老六你想辦法除去一個!至於老七那,是時候該將隱藏在軍隊的細作調出來,殺老七一個措手不及,讓他徹底的留在前西楚的國土。」
「大哥放心!」夏銘說道,嘴角更是浮出冷冷的笑。
這一切都被宛丘聽到,她沒等他們發現就迅速離開了太子府。
原來,他們是想害夏君寒啊,可既然被她知道了,她就不能不管了。
君王妃一回來,他們居然就這麼蠢蠢欲動了。
與前西楚國土交界處,夏君寒的軍隊在此紮營。
大帳中,夏君寒靜坐翻看兵書,千憶和無心陪在他身邊。
千憶前幾日來告訴他王妃不見的消息,他卻也沒有指責,這一切彷彿都是他安排好的。
其實早在離開前日,他獨自一個人去找過藍沬,藍沬住在客棧,打開門見到他倒是很驚訝。
「君王爺真是稀客,怎麼會來此?」藍沬蒙著面紗,卻遮掩不住眼中的疑惑。
「藍姑娘。」他說道。
「原來君王爺連我是誰都調查清楚了,說吧,什麼事?」藍沬的聲音冷淡。
「殷雲諾不在我手裡。」他說道,意思就是她大可不必一直跟著他。
「我憑什麼相信你呢?」她的聲音毅然冰冷。
「我有事請你幫忙。」他道。
「說說看。」藍沬挑了挑眉,說道。
「明日我去西邊平亂,我的王妃必然要送我,等她回去的時候有些蠢蠢欲動的人必然想要對她不利,我希望藍姑娘幫我救下她,然後帶她離開夏國,越遠越好。」他說道。
「我為什麼要幫你?」藍沬笑了笑,道,「你完全可以帶著她去打仗!」
「我這次去平亂,會有性命之憂,我不能讓她冒險。」他道,「如果我平安歸來,我會幫你找雲諾。」
「好吧。」她道,「沒想到冷酷無情、嗜殺好戰的君王爺也是個痴情種,想必這君王妃也是千古難得一見的奇女子了,呵呵!」
這是當日他與藍沬的交易,他也相信藍沬會有她的方式保證他心愛之人的安全。
「啟稟王爺,營外有名自稱是王妃兄長的年輕男子求見!」帳外忽然有人來報。
夏君寒看了看千憶和無心,他們倆均搖了搖頭,夏君寒便道:「帶他進來!」
進來的自然是宛丘。
「你?」夏君寒有些疑問道。
「綰綰公主?」千憶和無心驚道。
宛丘看了看身側的人,夏君寒便意會到,揮了揮手,她身側兩人便匆忙退下。
「噓!」她打了個噤聲的手勢,道,「別瞎喊,我已經離宮了,綰綰公主的仇我也幫她報了,我現在叫蘇洛,你們喊我蘇洛吧!我來可是給你們當軍師的!」
「寧鳳白放你走?」夏君寒卻這麼問了一句。
「他不知道,我從暗香那裡拿來了幾張羊皮面具,就這麼混出來的。」她說道,「你們誰也別出賣我,我來真的是想救你的,我可不想我家夭夭年紀輕輕的就守寡。」
「眼下的形勢你也知道了?」夏君寒問道。
宛丘點了點頭,道:「西楚舊部在邊境布下了毒陣,只要你們軍隊一靠近就會全軍覆沒,而你們現在還沒有應對之法,加上那毒實在是太厲害,所以你們只要一衝動就會損兵折將對嗎?」
夏君寒點頭,道:「軍醫都是庸醫,連軍中很多人生病都治不好,實在是讓人難辦。」
「就是說你們現在還沒開始打仗,內部已經開始損失了?」宛丘疑問道。
無心接道:「是啊,蘇公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反正就是很糟糕,不前不後。」
「你們知不知道軍中有太子安排的人在?」宛丘問道。
無心一驚,道:「蘇公子怎麼會知道?我們是知道有細作,但是不知道是誰!」
宛丘便道:「夭夭沒被那個沒天良的太子抓到,他和你們的六皇子便想出毒計來害你!他們要讓你永遠留在西楚,然後用你的葬禮引夭夭現身,我就不懂了,你們兄弟間的殘殺怎會毒辣到如此境地?對了,他們還說要讓你們的三皇子和四皇子消失一個,是不是夠毒?」
聽完宛丘這番話,他們三人更是一驚,這事實在是讓人覺得恐怖。
藏在暗地裡的細作,讓人時刻感覺到危險就在身邊,但是卻無從下手。
宛丘見他們不說話,便道:「好啦,你們別愁眉苦臉了,我先幫你們揪出太子的人,然後再去看那毒陣。我看太子那麼有把握,那就代表他的人在這軍中還比較有名望呢!」
「蘇公子真聰明!」無心忙道。
宛丘斜了他一眼,道:「我沒打過仗,不過,看多了,也差不多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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