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觀察入微
兩人去客院看過衛暘等人,直接回了長庚院。回到院子里沒多久,李氏打發人送來一小筐瓜果。
安意客氣地跟那個婢女道了謝,賞了東西給她和那兩個婆子,打發她們走後,打開竹筐的蓋子,見上面放著幾串新鮮的葡萄,訝然問道:「這是什麼品種的葡萄,怎麼這麼早就成熟了?」
「五嫂的陪嫁莊子在溫泉旁邊,瓜果要比其他地方,早成熟一兩個月。」小龔爺笑道。
安意讓桃仁和小李子把葡萄、桃子和李子拿去洗,兩個西瓜浸在井裡,等午後再吃。
桃仁和小李子洗好瓜果送進屋來,安意凈了手,摘下一顆葡萄,剝了皮放進嘴裡,「嗯,這葡萄好甜。」
接著安意又摘了一顆放進嘴,「好吃。」
「娘子,我也要。」小龔爺張開大嘴,向她討吃的。
安意斜睨他一眼,道:「要吃,自己剝。」
「為夫要吃娘子親手喂的。」小龔爺眨眨眼睛,笑得妖孽無比。
安意也學他一樣,眨眨眼睛,嘟著嘴道:「可是我不想喂你啊!」
「娘子當真不喂?」小龔爺眯著眼問道。
「當真不喂。」安意拿起一顆葡萄,慢條斯理地剝皮。
小龔爺嘿嘿哂笑了兩聲,道:「看來娘子已經不怕癢了。」
「怕了你了,我餵給你吃。七爺請張開嘴吧!」安意無奈地屈服在他的威脅之下。
小龔爺滿意地張大嘴,等著他家娘子投食。
安意捏著葡萄的手,慢騰騰地伸向小龔爺,眼看葡萄就到嘴邊了,小龔爺正得意洋洋地準備一口咬住,這勝利的果實,突然發現,葡萄改變了方向,直接進了他家娘子的檀口。
「唔!」安意剛品嘗到葡萄的甘甜,還沒來得及將果肉吞進去,整個人騰空而起,落進了一個溫暖又熟悉的懷抱中,然後嘴被人堵上,接著某人靈活的舌頭伸了進來,甜甜的果肉,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就被他給捲走了。
安意羞惱地雙手捏起小捶子,朝著小龔爺的胸口捶了兩下,厚顏無恥的傢伙,居然從她口中奪食!
「誰讓娘子不肯喂為夫,為夫沒辦法,只好用搶的。」小龔爺振振有詞地道。
就在夫妻倆親熱膩歪的同時,齊柳兩位夫人都從各自的丈夫那裡得知,安意是逍遙門的人。
「萱兒(夢晴)的毒是她下的!」
「應該是。」
「我去找她算賬。」兩位夫人的反應一模一樣,提起裙子就往外走。
齊嘯文和柳世仁攔住了各自的夫人,「算什麼賬,要不是萱兒(夢晴)先對她動手,打傷她的婢女,險些釀成大禍,她會給萱兒(夢晴)下毒嗎?」
「萱兒說了,她沒有往葯筒里塞火藥,她沒有想過要傷人。」齊夫人幫女兒辯解道。
「葯筒里有沒有炎葯,一握槍柄就知道。她要是沒想過傷人,就不會動手了。」齊嘯文厲聲道。
「打傷她婢女的是齊萱,又不是夢晴。」柳夫人覺得女兒無辜受累。
「別把責任推給別人,你捫心自問一下,夢晴沒有錯嗎?」柳世仁瞪著柳夫人,詰問道。
兩位夫人顯然不贊同丈夫的說法,但見他沉了臉色,不願與他起爭執,噤了聲。
「我告訴你這事,不是讓你去找遒哥媳婦算賬,是要你不要再追查這件事了。大嫂應該知道遒哥媳婦是逍遙門的人,之所以沒有告訴你們,把事情瞞下來,去請了塵師太來給萱兒(夢晴)解毒,是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去找遒哥媳婦算賬,就辜負大嫂的一番好意。」
「什麼好意?大嫂明明是偏袒自己的兒媳。」兩人夫人不滿地道。
「大嫂在偏袒你女兒,萱兒(夢晴)有錯在先,還死不認賬,推卸責任。我告訴你,你不要去找遒哥媳婦麻煩,萱兒(夢晴)是活該受教訓,不知道天高地厚,只知道惹事生非。」齊嘯文和柳世仁都很敬重龔夫人,覺得龔夫人這麼處理是顧全大局。
兩位夫人雖然心有不甘,卻不好違拗丈夫的意思,沒有去找安意麻煩,不過午後,和龔夫人打牌時,說話不免帶著情緒,陰陽怪氣的。
龔夫人心知她們是因何鬧情緒,不以為忤,神情如常,連餵了幾張牌給兩人。連贏數局,讓兩人緊繃的臉,稍有鬆緩,多了點笑容。
這事,龔夫人自然不會,讓人傳到小龔爺和安意耳朵里去,是以,不知情的兩人,心情絲毫沒有受影響,日子過得輕鬆又甜蜜。
過了一天,安意給李穀雨施第三次針,藥瓶里的葯汁,消耗殆盡。
盧郎中邊給李穀雨敷藥包紮,邊道:「穀雨的傷勢恢復的很好,不用再施針了,讓手筋和腳筋自行慢慢癒合生長。兩個月後,就能拄著拐杖下地走路了,手也能拿筷子吃飯。」
李穀雨不可能在龔家住兩個月之久,再加上周蘅有了身孕,龔家照應的再周全,到底不如在自己家那麼方便隨意,商量過後,決定三天後回京。
盧郎中為了照顧李穀雨和周蘅,與他們一起回京。
在衛暘等人離開的當天下午,柯映蘭拿著本醫書,來長庚院,向安意討教。
「柯姑娘何時對學醫有了興趣?」小龔爺警惕地問道。
「年前外祖母生病,畏苦不願服藥,看著外祖母痛苦的模樣,我很著急,就想若是平時能用藥膳為她調理身體,外祖母就不容易生病,也就不用常服食苦藥了。」柯映蘭這話既解釋了她學醫的原因,又表明她並非臨時起意,不是在找借口接近安意。
柯映蘭打著孝順外祖母的名號學醫,小龔爺就算懷疑她說謊,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不好將她趕走,冷著張俊臉道:「你有什麼要問的,就問吧。」
柯映蘭翻開醫書,指著上面的一行字,問道:「七嫂,這裡寫著葯具有陰陽五行的屬性,可草藥都是木,哪來得金水火土的屬性?」
安意眼波微動,淡淡一笑,道:「葯有酸、苦、甘、辛、咸五味,五行是與這五味對應的,酸味屬木,苦味屬火,甘味屬土,辛味屬金,鹹味屬水。」
柯映蘭想了一下,道:「我在一本醫書上看到,當歸性味,甘、辛,那它到底是屬甘還是屬辛呢?」
「藥物的單味者少,多數具有幾種味,五味只是藥性的一方面,還要結合藥物的其他特性,比如四氣、升降浮沉等,才能全面掌握藥物的藥效。」
柯映蘭很認真的向安意討教了八九個問題后,告辭而去,期間,她沒有多看小龔爺一眼。
「我從來不知道娘子,這樣的好為人師。」被冷落了近一個時辰的小龔爺,酸不啦唧地道。
安意斜睨著他,道:「相公,你沒有看出來嗎?她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有嗎?」小龔爺皺眉問道。
「她問的問題,都是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問題,多翻幾本醫書,就能找到答案,根本無須特意來問我。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她雖然看都不看你,但是她的身體向你傾斜,腳的方向也對著你的,這表明了她內心的真實想法。」安意分析道。
「她有想法是她的事,我對她沒任何想法。」小龔爺撇清關係道。
安意笑,「我知道你對她沒想法,而且她在你面前還碰了壁,所以才曲線救國,費盡心思來跟我交好,日後好以姐妹情深為由,讓我主動提出讓你納她過門。」
「我家娘子聰慧過人,是不可能上她這個當的。」小龔爺笑道。
「那是。」安意挑眉笑道。
夫妻倆都沒把柯映蘭的小心思當回事。
次日吃過早飯,小龔爺對龔老夫人和龔夫人道:「奶奶,娘,我今天帶娘子去玄武湖遊玩,晚上不回來了。」
「好,你們玩得開心些。」龔老夫人笑道。
馬車早已經備好,停在門口。兩人正要上馬車,就聽後面傳來柯映蘭的喊聲,「七哥,七嫂。」
夫妻倆對視,交換了一下眼神。
小龔爺徑直上了馬車,安意轉身應付走過來的柯映蘭。
「七嫂,你們要出門去哪裡玩啊?」柯映蘭笑問道。
安意聽柯映蘭問話的口氣,猜她是知道他們要去那兒,是聞風而至,眸光微閃,淡笑道:「去玄武湖泛舟。」
「玄武湖有五洲,洲洲堤橋相通,山水相映。北宋歐陽修曾讚歎,金陵莫美於后湖,錢塘莫美於西湖。我早就想泛舟湖上,探尋美景,可惜沒找到志趣相投,把臂同游的人,一直沒能成行。想不到七嫂與我有同好,不知能否捎帶我同行?」柯映蘭笑問道。
「不好意思,今天不是我一人前去遊玩,我家夫君也要同行,不方便捎帶柯姑娘,下次,有機會再與柯姑娘去玄武湖把臂同游吧。」安意拒絕的很乾脆,省得這姑娘糾纏不休。
「七嫂別這麼說,是我不好意思才對。我太不懂事了,打擾了七哥七嫂的雅興,還請七嫂別見怪。」柯映蘭襝衽向安意行禮道歉。
「柯姑娘。」安意上前扶她起來,「快別這樣,此許小事,那擔得起你行此大禮。」
「七嫂快上車吧,七哥只怕等急了。」柯映蘭笑道。
安意向後退了一步,上了車。
柯映蘭目送馬車離去,臉上保持著得體的笑容,藏在衣袖裡的手,緊緊握著拳頭,滿腔的恨意無法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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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右邊手臂痛得厲害,這兩天情況越發的嚴重,動都不能動,一動就痛。這一章的後面是我口訴,讓弟媳幫忙打的。要是有錯別字什麼的,請諒解,等我手好了,再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