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續(五十四)處置

後續(五十四)處置

葉鍾氏冷冷的目光看著鍾鄭氏一身白衣孝服漸漸被血跡染紅,這是一個小生命正在流失,其實這個孩子是無辜的,可他偏偏要托生到鍾鄭氏的肚子,她就天生不會喜歡,亦不會同情這個註定來不到世上的孩子。

如有來生,希望這個孩子一定要擦亮眼睛,托生到好人家裡享一世幸福。

其他人看著鍾鄭氏那可憐狀,沒有一個人表現出同情的神色,活生生地捂死老太太,這女人之狠已經超出了眾人的想象,更何況這個孩子是偷情的產物,天生不容於世。

林瓏微垂目光不去看鐘鄭氏裙子下擺的血跡,她自己現在也正懷著孩子,實在不想看到這樣的場面,但是公道不能不討回,鍾尤氏生前對她這外孫媳婦也是疼愛有加,親疏有別,她也不過是一介凡人。

葉旭堯生怕這場面衝撞到妻子肚子正懷著的孩子,忙走到妻子身邊擋在前面遮住她看向鍾鄭氏的目光。

林瓏看著前面一身官服的男人如高山般的背影,結婚這麼多年,他對她是越發的細心體貼,心裡此刻比喝糖水還要甜。

有夫如此,她林瓏此生還有什麼不知足?

她不著痕迹地微靠在他的背上,吸取他身上熟悉的氣息,方才感覺到心靈的安定。

葉旭堯感覺到她的小動作,大手向後準備地一把抓住她冰涼的柔荑,眉頭微微皺著,隨後自己的大掌握緊那小手給她溫暖。

夫妻二人互相扶持溫暖彼此,與之成對比的是鍾鄭氏抬起一張滿是痛苦的小臉,依舊不死心地看著神武侯,「侯爺……救救我們的孩子,你相信妾身……妾身真沒偷人……是她們……他們串通好……」

哪知,神武侯卻是突然俯下身子,一把抓起鍾鄭氏的衣領將她提起來,咬牙切齒道,「鄭氏,你真把本侯當傻子看?忤作在此驗屍,大妹在另一邊廂審問彩霞,時間上都沒有錯開,也沒人通風報信,你告訴我,他們如此串通?」

鍾鄭氏驚呆地看著神武侯厭惡的神色,頓時知道自己大勢已去,而劇痛的肚子也在告訴她,她是保不住這個使盡手段得來的孩子。

神武侯再度將她像破布般甩開,一想到那頂綠帽子,他又不顧形象地上前再度踢了鍾鄭氏幾腳解恨,「我一向待你不薄,不,就連當年我的元配也沒得到我這麼多的寵愛,鄭氏你這賤人,居然背著我偷人,我這就踢死你……」

鍾鄭氏渾身都痛,顧不上劇痛的肚子,使盡全身的力氣去閃躲神武侯那不留情面踢來的腳,眼角看到自己帶來的陪嫁嬤嬤,「嬤嬤,救我,救我……」

那親信陪嫁嬤嬤看到這一幕已經是驚呆如石化,哪敢上前阻止?再說她更怕的是引來神武侯的遷怒。

神武侯厲目看向鄭氏那陪嫁嬤嬤,「說,與她偷情的人都有幾個?」

「老奴不知,」那陪嫁嬤嬤立即跪下來連磕好幾個響頭,「老奴真是不知道,啊——」

她也是今天才知道鍾鄭氏偷人,鍾鄭氏做的這些個腌臟事從來都不在自己院子里落人口實。

神武侯看鄭家的人就是一肚子火,顧不上鍾鄭氏,衝上前就給了這個陪嫁嬤嬤好幾腳,踢得這嬤嬤頓時嘴角流血。

鍾鄭氏得喘一口氣,看到那陪嫁嬤嬤被踢得慘叫,她的嘴角竟是笑了起來,好啊,有苦大家一起吃,這才公道,余目突然瞥到努力引在人群後面的神武侯府世子,怎麼能忘了這個姦夫?

身體越痛,她就笑得越扭曲。

「大爺,大爺,快救救妾身啊……」

她哀哀地向鍾世子求救,如果她是殺老太太的真兇,那他就是幫凶,他們是一丘之貉。

被她這麼一喚,鍾世子身邊的人立即讓開,很快,他的身影直接暴露在眾人的面前,那麼的顯眼。

神武侯發紅的雙目立即看向兒子,他還沒死,這個兒子就迫不及待給他戴了一頂綠帽。

「你這個孽子,我今天就打死你給你祖母償命。」

神武侯又直接沖向兒子。

鍾世子立即嚇得跪下來,「爹,是……是那女人勾引我的,爹,你就饒了我這一次吧,我保證再不會重犯……」

「我沒有你這樣的孽子。」神武侯一腳踢到兒子的肩上,將他踢翻在地。

鍾世子到底是男人,躲閃起來比鍾鄭氏主僕靈敏多了,他一面躲一面求饒,很快就到了葉鍾氏的面前,「大姑姑,你救救侄兒……」

葉鍾氏冷聲道:「我沒有你這樣的侄兒。」

鍾世子的臉色越發蒼白,「侄兒真知錯了……」

他是真的後悔,不敢禁不住鍾鄭氏那個賤人的誘惑,趁著侍疾的機會在祖母面前亂搞,從而引來這場禍事。

如果現在問他最恨的人是誰,自然就是鍾鄭氏。

「畜生,孽子!」神武侯怒罵。

「爹,真不是我的錯,是這女人害我的,是她,罪魁禍首是她……」

鍾世子直接就去拉鍾鄭氏來擋神武侯踢過來的腳,鍾鄭氏怒瞪他,他也同樣不留情面地瞪回她,「當初就是你勾引我,我才會把持不住……」

「我呸,牛不喝水能按得下牛頭?你別想給自己脫罪……」

兩人當即互揭對方的短處,更是撕破臉面地謾罵詛咒對方。

神武侯看到這兩人狗咬狗骨,之前那追著兒子打的顛狂樣子方才去了一些,整個人方才顯得稍稍正常起來,只是那陰沉至極的神色還是讓他此刻看起來有幾分可怖。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疼痛過了頭,鍾鄭氏反而整個人有了些許精神頭,與鍾世子的纏鬥居然是她不可思議地佔了上風。

其實鍾世子這人府里府外都女人不斷,身子早就被掏空了,不過是仗著男人的力氣比女人強罷了,可這股力氣如今在鍾鄭氏的面前居然不夠瞧。

鍾鄭氏將鍾世子狠推在地,然後自己勉力站起來,她斜歪著頭看著神武侯那蒼老又陰沉的臉,「待我不薄?我呸,你可知道,嫁難你這種足以能當我祖父的男人,每天晚上睡在你旁邊我都想要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自己那老態龍鐘的樣子有多麼噁心?居然還想著能讓女人受孕,我告訴你,你早就不中用了,不中用了……」

她挑釁著看這早已厭惡至極的老丈夫。

神武侯被她氣得胸口起伏不定,嘴裡不停地罵著,「賤人,賤人……」

他絕對不能留這賤人活在世上,「來人,來人,將這賤人給我押起來,對,將她活活絞死給老太太償命。」

很快,神武侯府的下人就衝進來按住鍾鄭氏,不讓她再口出惡言。

「給我拿白綾來。」神武侯再度吩咐。

顯然他要親自動手送鍾鄭氏歸西。

到此刻,鍾鄭氏已經不怕死了,莫說她仍舊不停流血肚子,就算是她被休回娘家,同樣也不會有活路的。

她的目光環顧在場的人,先是看到葉鍾氏冷漠的目光,隨後再看到與她斗得水深火熱的鐘大奶奶眼裡的恨意,再看了看因為大房出事而暗自高興的二房夫妻倆,以及還有看好戲的鐘家人。

最後,她來來回回的目光落到被葉旭堯護著的林瓏,這女人是真真好命,家世連她都不如,居然還能讓她攀上襄陽侯,而且還是正妻,老天何其不公?

她的目光與林瓏隔空對視,突然笑得諷刺,「我有錯嗎?我沒錯,老天給了你那麼多孩子,為什麼就不能給我一個?我只是為自己籌謀,我做錯了什麼?我不想老了變成老太太那樣……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所以,我沒錯……我沒錯……」

在白綾纏到脖子上的時候,她還是不停地說著自己沒錯,最後的目光看到靈堂上的白幔,她惟一對不起的只有老太太……

一滴淚珠從她眼角滑落,滴在靈堂的地板上,瞬間消失不見。

林瓏沒有避開鍾鄭氏臨死前看向她的目光,她知道她那一番話是對她說的,她始終要與她爭一個高下,殊不知,是她自己作繭自縛害死了她自己。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這個道理世人都明白,可輪到自己時,卻是貪念橫生。

鍾鄭氏若是老老實實,安安份份,未來得個善終不是問題。

手輕撫自己的肚子,也告誡自己,人一定要惜福。

「她是她,你是你,別聽她胡言亂語。」葉旭堯低聲道,心裡對這鐘鄭氏厭惡至極,臨死還不忘做惡。

「那是自然。」林瓏輕聲應道。

鍾鄭氏倒在了地上,身體已經是沒有了知覺,神武侯絞緊的白綾仍是沒有鬆開,他的表情依舊陰狠。

「舅父,她已經死了。」

葉旭堯上前一手按在神武侯的肩上示意他可以鬆手了,這樁醜事不但是關乎神武侯府,更關乎他的外祖母,傳出去外祖母出殯也會受到影響。

一直冷冷旁觀的葉鍾氏這才回過神來,被憤怒佔據的理智通通回籠,而且看到始作俑者鍾鄭氏已經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方才走上前勸了神武侯一句。

神武侯那攥緊白綾的手這才慢慢鬆開,這繼妻一生,他也肉眼可見衰老了不少。

而鍾世子早就被嚇傻了,癱倒在地半天沒有反應。

「這女人是死了,可她的喪事不能與娘一塊兒辦,她不配進鍾家祖墳。」葉鍾氏立即表明立場。

鍾鄭氏是繼妻,是有誥命在身的,她的喪事規格比不上老太太,但也不會相差多少。

「我今兒個就命人將她的屍身拋到亂葬崗去,」神武侯的理智也慢慢地回來了,聲音也變得理智許多,「娘前腳剛死,她的死訊後腳傳出去,怕是要惹人非議,我思量著,回頭找個身形與她差不多的下人扮做她到莊子去,就說是小產養病,待半載后再說她病死直接就在莊子發喪得了。」似想到什麼又表情不屑地道:「至於她娘家,倒是不用瞞下去,只待將這賤人的惡形說出去,她娘家就恨不得與她劃清界限,哪還會管她是死是活?」

鍾鄭氏太過於年輕,而且嫁進鍾家時日不長,在外走動結識同階層的人更是有限,消失個半載后,怕是記得她是神武侯夫人的估計都沒幾個,也就更沒人會關注她的死訊。

葉鍾氏對這安排沒有異議,這樣也好,母親也能走得安靜些。

神武侯看大妹沒有發現意見,目光看向了葉旭堯徵詢他的意思,比起葉鍾氏,他更重視這襄陽侯。

葉旭堯點點頭表示認可,除此之外,還有一人也不能逃脫,目光頓時落到依舊癱倒在地的鐘世子,「夥同他人殺害外祖母,大表哥已是沒有資格再當世子……」

「那是肯定的,這孽畜哪還有臉當侯府繼承人?」神武侯立即附和,「等你外祖母的喪事一過,我就上書請換世子,改由老二上位。」

這話一出,鍾大奶奶面如死灰,她囁嚅著嘴唇想要說些什麼,可自己丈夫偷人偷到繼母身上,而且還害死了老太太,這拿到皇帝面前都是不佔理的事情,這讓她如何辯如何求情?

而本就暗喜不已的鐘家二房夫妻若不是顧及到這場合不對,早就跳起來慶賀了。他們早就不對世子之位有期望了,沒想到到頭來反而落到自家懷中,想來這應是老太太冥冥之中保佑他們,這麼一想,他們對老太太之死倒真的有了幾傷痛之情。

神武侯哪會看不到老二夫婦那臉上的喜意,對這二兒子同樣也是不滿,他現在對鍾郭氏所出的幾個兒女都厭惡得很,但實在沒人可選,也就只能矮子裡面挑高個。

「不但如此,還有大表哥可不能輕飄飄就這樣發落了……」葉旭堯道。

鍾大奶奶實在聽不下去了,她忙跪下來,哭訴:「我知道我不該求情的,何他到底是我孩子們的爹,他若死了,我們娘兒幾個要怎麼辦?」

一日之間,她就不再是神武侯府的世子夫人,一向在妯娌之間高人一等的她日後還不知道要看二房多少的白眼,這樣的落差她還沒來得及適應,萬一連丈夫都沒有了,她還能依靠誰?

想到未來的日子,她就感到恐慌不已。

林瓏暗忖,這鐘大奶奶還是精明的,鍾世子有錯,可她鍾大奶奶沒有啊,就憑這一點,鍾大奶奶能撈到不少好處。

神武侯對這大兒媳婦一向稱不上滿意,也稱不上不滿意,不過她管著侯府倒也沒出過錯,正所謂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老大家的,你放心,我不會將這孽畜做的事情算到你的頭上,日後我死後,這家產自然要分一半給大房,老二,你可同意?」

鍾二爺與鍾二奶奶原本正高興著,可一聽到要分大房一半家產,頓時,心情就從艷陽高掛變得陰風陣陣。

鍾二奶奶暗自撇嘴,捨不得到嘴的肉。

鍾二爺到底還算想得通透,他憑白得了世子之位,貪多嚼不爛這道理他懂,再說他也生怕親爹再一次改變主意,遂忙道:「爹如何安排,兒子都是同意的。」

「好,就此議定,回頭我讓人起草文書,你簽個字畫個押吧,回頭交給老大家的保管為憑。」神武侯一錘定音,這樣也算安了大房的心,將來也不怕老二夫妻反悔。

鍾二爺忙應聲表示同意,此時無人知道他的心裡在滴血。

失了世子之位得了些許實惠的鐘大奶奶頓時滿意了,侯府一半的身家,當家多年的她自然知道值多少,算了算,未來日子不至於過得太糟。

遂,她立即謝過公爹,然後起身站回去,不再看鐘大爺一眼,對這丈夫,她已是死心,管他死活。

鍾大爺這回真的感到四面楚歌,親爹與妻子都冷眼旁觀他去死,他心涼之餘,只能一味地向葉旭堯這表弟求饒。

葉旭堯這人一向冷麵冷心,哪會將他的求饒看在眼裡,直接就與神武侯商量如何處置鍾大爺。

按理來說,鍾大爺是長孫,鍾尤氏的喪禮他若不出現是要惹人誹議,可是一想到他做的那等噁心事,沒人願意他出現玷污了鍾尤氏的喪禮,相信鍾尤氏在天之靈也不會想要這個長孫給她端牌位。

最後,舅甥二人達成共識,就是與處置鍾鄭氏一般,先讓鍾大爺稱病不出席喪禮,待鍾尤氏的喪事過後再行處置結果了這不孝孫的性命給鍾尤氏償命。

這倆罪魁禍首得到處置后,靈堂重新布置后再行打開,在葉鍾氏的哭泣聲中,鍾尤氏的棺材終於釘上釘子,這一聲聲似都敲在葉鍾氏的心上,終於,葉鍾氏支持不住暈倒在這靈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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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嫡婦之玉面玲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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