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續(六十五)借題
葉鍾氏先是愣了下,這准女婿都說了些什麼?她好像有聽沒有明白的。
好半晌,才一個字一個字地想起朱子帆都說了些什麼驚世駭俗的話,對,這個承諾縱她一生也沒聽哪個男人說出口過,雖然自家倆兒子都是愛媳婦的人,但還沒有哪一個在婚前就放出這些話來過。
一時高興,她感到眼眶略有些濕熱,隨後又怕自己聽錯,急忙問道,「你剛說了些什麼?」
朱子帆不厭其煩地又重複一遍,討好准岳母娘是有必要的,他也想葉鍾氏高興,從與葉蔓籽訂婚到現在,葉鍾氏對他都十分和藹,這讓他想到自己死去的親娘。
屏風後頭的葉蔓籽也是聽得獃獃愣愣的,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從昨兒到現在她都一直在煎熬著,這心起起伏伏不定,哪怕有大嫂對朱子帆人品的肯定,她的一顆心還是落不到實處,真真切切地體會了一遍什麼叫發愁。
現在親耳聽到他保證不會再有第二個女人,忽然,眼睛就濕濕的,一滴淚就這那麼滴落到手背處。
不說葉蔓籽這未出閣的年輕小姑娘,就是林瓏這已成親數年的人,心裡此刻也感動不已,朱子帆能說這些話來安慰葉蔓籽的心情,就足以見到他的誠意。
至於未來他是否真能兌現承諾,除了老天爺,誰也不知道,但這一刻,她相信朱子帆是真心實意的,而未來是人可創造的,只要兩人有心把日子過好,那還有什麼理由過不好呢?
看到葉蔓籽掉淚,她抽出帕子幫她輕輕地拭淚,在她耳邊小聲道,「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恭喜小姑了。」
「大嫂。」葉蔓籽低低地含糊喚了一聲,「我感覺像做夢,你掐掐我。」
林瓏給她輕攏鬢邊的碎發,笑著在她嫩滑的手背上微用力掐了一記,葉蔓籽感覺微微疼痛,這才真信了自己的耳朵沒有騙她。
林瓏看她一副情竇初開的樣子,雖然臉上添了些憂愁,但是身上卻開始有了小女人的味道,這樣的女孩兒她看了都愛,更別說朱子帆了。
屏風外頭的葉旭融也為自己妹妹高興,他是大男人,對妻子同樣一心一意,但卻沒說過這些的話去討妻子的歡心,真該跟這妹夫學起來,回頭也跟妻子表明一下心跡,讓她也能樂開花。
葉旭堯卻是一副理應如此的樣子,不過他是行動派不是說教派,雖然朱子帆表明心跡的承諾很動聽,但未來能做到多少也就只有老天爺知道了,所以,他淡淡地應了一句,「我希望妹夫未來能一直記得今天這句話。」
「大舅兄放心,我朱子帆既敢說出這話,就一定能做到。」
葉鍾氏感動地擦了一下眼角,此時此刻她是選擇相信這准女婿的,不能打擊了他的自信心,至於未來該如何把握,還得看兩口子婚後處得如何才能下定論,遂她又道,「信,我這丈母娘信你的承諾,不過,女婿啊,你爹那?」
朱子帆的爹就不是個東西,她雖未聽聞朱豎給兒子買了倆清倌開葷一事,但想到有關朱豎的傳聞,心裡的好感就一直欠奉,那就是個跟葉明恂一樣的混賬東西。
「我爹早已不管事,他做不了我的主,再者我已經徵得他的同意。」朱子帆這話也不算是騙人,經過那倆妓子的事情后,朱豎哪還敢再自作主張?
如今,兒子不嫌棄他,他就該偷笑了,每每他都是扯後腿的存在。
「好,那就好。」病中的葉鍾氏頭一次臉上放光,這女婿是越看越滿意。
朱子帆看到准岳母心情暢快,立即打蛇隨棍上提了個過份的要求,「小婿有些話想與四姑娘說,不知道能否隔著屏風與四姑娘說道幾句?」
身為武將,他耳朵可是靈敏得很,那屏風后細不可聞的說話聲都被他捕捉到,會躲在屏風後頭偷聽的除了葉蔓籽不會做第二人想。
林瓏與蘇妙珏都是葉家的兒媳婦,對於見外客無須再避忌,犯不著在屏風後頭偷聽。
葉鍾氏再度愣然了一會兒,兩人就快成親了,按道理來說不應見面,不過隔了道屏風倒也不算犯忌,私心裡也想著讓這兩人多培養一點感情,遂點了頭同意這未來女婿的過份要求。
葉旭堯與葉旭融兄弟二人對於母親的做法沒有異意,均都起身上前親自扶著葉鍾氏到偏廳去,把這空間留給這一對未來夫妻。
屏風后的葉蔓籽有些緊張,看到大嫂也要自偏門出去,她忙一把拉住林瓏,「大嫂?」
林瓏笑著輕拍了下她的手背安撫了一會兒,這才靠近她耳邊道,「小姑別害羞,有什麼話直接問出口,不然心裡存了個疙瘩,到時候結婚就不美了。」
就算的了朱子帆的承諾,但女兒家的心思一向敏感,林瓏是過來人,哪會不曉得?
葉蔓籽這才點了下頭,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只是這一下子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朱子帆罷了,不過大嫂還是有句話說對了,該問的還是要問。
朱子帆看葉家人這作派,立即會意地踱到屏風前,這道屏風後頭是他心繫之人,待到屋裡沒有了外人在,他這才開口,「你還過得好嗎?」
「不好。」葉蔓籽帶著些許嬌氣又委屈的聲音傳出來,她不是矯情之人,做不來有苦自己吃的舉動。
朱子帆一愣,這過於直白的話讓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難道她知道了他爹做的那件事?這麼一想,他心下大駭,臉上有了些許急切的表情,「四姑娘,你是不是聽說了……」
葉蔓籽也沒有心思吊他的胃口,爽快地承認,「沒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朱子帆沉默了,他覺得自己以前過於低估葉蔓籽了,這小姑娘比他想象當中要敏感得多,以前若說他對葉蔓籽有八九分滿意,那麼此刻就可以上升到十分,一個未來能持家的當家主母不需要過於駑鈍之人,不然被有心人帶到溝里也不知道。
「這件事我可以解釋的。」
「好,你說,我聽。」
葉蔓籽的小性子沒在這個時刻發作,與林瓏還有蘇妙珏這倆通透之人相處數載,她多多少少學到她們身上的優點。
朱子帆頓時裂嘴一笑,這小姑娘越發有意思了,「我不知道你是聽何人說的這事,不過我可以在此向你保證,我沒碰過我爹帶回來的那倆妓子,這都是我爹的胡鬧之舉。」頓了頓,本來有些話他不想說出來的,但是這一刻他不想瞞她,「我想你也聽過我爹我娘過往的事情,我爹這人一生不靠譜,不瞞你說,十來歲的時候我有一段時間憎恨過我爹,覺得他這人活在這世上簡直是浪費米糧,後來……」
對於朱子帆的成長經歷,葉蔓籽多多少少是聽說過的,但這都不及他親口說出來,想到那時候的他,她的心中突然一痛,對朱子帆的心情感同身受,她也有一個不靠譜的爹,一個還想賣了她換嫖資的老東西。
在葉蔓籽看不到之處,朱子帆的表情有著釋然,「後來,我也想明白了,他再不濟也是我親爹,而且重要的是他有悔過之心,我何不給他一次改過的機會?而且我那時候也發過誓,絕不讓我未來的妻子陷入我親娘當年的境地。」
說到悔過,葉蔓籽又想到她那渣爹葉明恂,至今她與葉明恂見面都不會給對方好臉色看,渣爹也沒有一次後悔過這般對待她,想起她就恨得牙痒痒的,「你別難過,至少你爹還悔過了。」
朱子帆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他的話觸動了她的內心,讓她想起親爹葉明恂來,對這准岳丈他是半點好感都欠奉,從訂婚到現在,他一次也沒有半獨拜見過葉明恂,不待見他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不值得。
一個能賣女兒嫖資的人,這人性還能剩下多少?怕是畜生都比他強。
「對啊,至少他悔過了,不過狗改不了吃屎,他這輩子都離不開女人的,日後你進了郡王府,就對他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好了,反正他再也不敢隨便帶人進府。」
屏風後頭的葉蔓籽頓時睜大了眼睛,心念電轉之際,她少有的心思敏捷至此,「是不是那倆什麼清倌有問題?」
朱子帆滿意極了她這份機靈勁,「你說對了,昨兒那倆女的就招了,她們都是別人安插進王府的眼線。」
這也是朱豎不敢再鬧的最終原因所在,只差一點,他就要害了父子二人,以前往事的陰影又浮在眼前,朱豎恨不得立即處死這倆女人。
可朱子帆攔下他了,他得給幕後安排的人一個教訓才好。
這下子,葉蔓籽是完全相信了朱子帆沒碰過那倆妓子了,心裡的陰雲立即消散了,陽光普照到心底每一個角落。
對未來多了許多以前不曾有的期待。
直到朱子帆離開,嘴角的笑容一直沒離開她的唇畔,這讓葉鍾氏高興不已,直道女兒真的開竅了。
林瓏送她回院子的時候,兩人走在石徑小道上說著悄悄話。
「大嫂,我要謝謝你。」葉蔓籽停下,很鄭重地握著林瓏的手。
「你是我小姑子,我們一家人哪來這麼多謝字。」林瓏是真心為葉蔓籽高興,「我只盼著你能過得好。」
葉蔓籽親熱地圈著林瓏的手臂與她繼續前行,「我也反省了自己,之前我對他太不信任了,以後我要學著相信他,不會輕易地聽到一星半點的消息就隨便胡思亂想,至少我要聽聽他的解釋。」
這是她從這件事中悟出的相處之道,悲春傷秋之事實在不適合她,她才不會自己傷心死讓別人痛快。
林瓏聽著葉蔓籽對這件事的總結,心裡不由得一再概嘆這小姑子是真的長大了,這心情比起前段時間堅韌了不少,若是葉蔓君在此,知道她最愛的小妹有這番成長,一定會比她更高興。
兩人正聊著,蘇妙珏很快就尋了過來,一看兩人親密的樣子,遂佯裝怒道:「你們倆這是撇下我說悄悄話來著?我可要吃醋了。」
「哪能呢?」葉蔓籽立即上前抱住蘇妙珏的胳膊,「三嫂,我也一樣愛你。」
「油嘴滑舌的,你跟我說沒有用,以後說給你家姑爺聽才是正道。」蘇妙珏難得地開了句玩笑。
林瓏看到蘇妙珏尋來的模樣,立即問道,「弟妹,可是有什麼事?」
「看我,一時嫉妒了,都快忘了正事。」蘇妙珏笑道,「大姑奶奶遣來給小姑的添妝禮今兒個才送到,婆母正在那兒清點呢,著我來過來喚你們也去看看。」
一提到自家姐姐送東西來給她添妝,葉蔓籽整個人都高興壞了,幾個兄弟姐妹,她最粘的一向是這個親姐姐,立即一手拉著一個嫂子趕緊飛奔過去。
「慢點,慢點……」一旁的丫鬟婆子看到四姑娘拉著大奶奶就跑,嚇得臉色都青了,「四姑娘,大奶奶還懷有身孕呢……」
一提到身孕二字,葉蔓籽回過神來,趕緊停下,鬆開林瓏的手改扶著她,一臉擔憂道:「大嫂,我又忘了你懷孕的事情,該罰該罰,你沒事吧?」
蘇妙珏上前扶著林瓏另一邊手,趕緊上下打量一遍,希望不要出事才好。
林瓏輕撫著肚子,「沒事,我哪有這麼脆弱?不過是一群丫鬟婆子怕擔責才這麼擔心。」話雖然這麼說,可對於腹中的胎兒她一向最在意,「小姑與弟妹先過去,我慢點再過去,如何?」
「不行,反正也不著急,就一起慢慢地踱過去好了。」葉蔓籽雖然心急想看姐姐給她送的東西,但也不想丟下大嫂。
「對啊,小姑子說得在理,正好,我也跟你們說悄悄話。」蘇妙珏笑著附和。
林瓏一聽,也不相勸,姑嫂三人慢慢走過去也行。
一路上,三人的歡聲笑語讓不少襄陽侯府的下人都看到了,她們臉上難免好奇之色,偷偷觀看的人不少,都說大戶人家是非多,怎麼這侯府里的幾個女主子現在處得都像姐妹一樣?
府里的老人也是萬分稀奇的,想當年葉鍾氏那幾妯娌不但互掐得厲害,姑嫂也相處不好,與如今的畫面相處十分八千里。
不過也有心理陰暗者暗自揣度,八成是在做戲演給外人看,這仨都是虛偽至極之人。
別人怎麼想,姑嫂三人也不在意,她們到時,葉鍾氏已經聽完汝陽王府遣來之人的稟報,看了葉蔓君的親筆信,這淚水就一直涌個沒完,直呼,「我的兒啊,想死親娘了……」
林瓏幾人大駭,忙上前去寬葉鍾氏的心。
好一會兒,葉鍾氏才止住淚,這大女兒遠嫁了,從此山高水長再難見面一直是她的心病,如今見了信就如同見到人,這心情難免激動不已。
待哭過後,她這才一把拉著小女兒的手,遞給她一張清單,「這是你姐姐給你的添妝,你看看,這是她的一片心意。」
葉蔓籽哪在乎這些東西?不過想到這是姐姐的心意,這才細細地看了起來,越看越心驚,「娘,大姐不會把汝陽王府的好東西都搬空了吧?姐夫會不會有意見?」
光是首飾頭面就有二三十套之多,各種珍貴的擺件也不少,綢緞也不少,除此外還有特意為她置辦的田產,這些林林總總加起來的數字夠小富之家幾輩子吃喝不愁了。
一旁的汝陽王府的來人立即上前道,「這都是我們王爺王妃的一片心意,臨出發前,王爺還讓多裝一點,說是盼著小姨子出閣風風光光的。」
葉鍾氏初看這單子時也是吃了一驚,汝陽王府那塊地兒是法外之地,大順朝收不了汝陽城的稅,但每年汝陽城的朝貢不少也是事實,但這都抵不過她的大女婿家財萬貫這個事實。
林瓏是去過汝陽城的,自然知道那兒雖是邊陲之地,但資源十分豐富,而且丈夫私下裡也跟她說過,汝陽城與蠻夷有生意來往,憑這個就能賺得不少,也不怪葉蔓君如此大方。
抬眼看到葉蔓籽似有不好意思的樣子,她笑道,「別人家的姐妹們斗得烏眼雞似的,我們家的姐妹親親我我,別人家求都求不來,這可是大姑奶奶疼愛妹妹的一片心意。」
「你大嫂說得對,這女人嫁妝多點是好事。」葉鍾氏怕小女兒心裡有負擔,忙說道。
蘇妙珏也趕緊附和,葉蔓籽這才紅著臉應下,還說要寫信答謝姐姐姐夫,這讓汝陽王府的來人十分的高興,葉鍾氏也大方給了他不少打賞。
夜裡,林瓏與丈夫躺在床上時,少不得要感慨幾句。
葉旭堯斜睨她一眼道,「羨慕小妹?」
「當然羨慕啊。」林瓏瞟了他一眼,故意道,「有姑爺放出的這句話,以後怕是沒人敢送他女人,不過這樣也省事,府里少養不少閑人。」
「難道我對你不好嗎?要你去羨慕小妹?」葉旭堯不滿了。
林瓏看他小氣的樣子,心裡甜如蜜,就喜歡看他在乎她的樣子,伸手撫摸他的臉,「你還可以更好點。」
葉旭堯看她那副小狐狸的樣子,知道這小女人不過是在逗他玩,不過仍是抱著她道,「我也可以承諾這輩子除了你不要別人。」
「我信你。」
他早就做到了,在這點上,她從來不懷疑。
林瓏捧著他的臉獻上紅唇,一切情意都在彼此唇舌的糾纏間。
夫妻倆親熱了一會兒,葉旭堯到底顧及到她肚子里的娃,氣喘吁吁地鬆開她漸漸地平息身體裡面的躁動,不能讓她累壞了。
林瓏喘勻了氣息,這才道,「對了,我還沒問你,四姑爺打算如何處置那倆妓子?」這樣的女人在府里一天,一天都是疙瘩。
提到這個,葉旭堯勾唇一笑,「那倆個妓子確實是別人安插到翼郡王府的眼線,不過,看朱子帆的樣子,他似乎想要鬧大了。」
林瓏頓時驚得坐起來,「怎麼說?」
看這樣子,最近京里怕是有好一陣子的熱鬧可看。
葉旭堯拉著她重新躺到他懷裡,「說穿了有什麼意思,你到時候等著看戲就是了。」
今天,朱子帆在與葉蔓籽見過面解開心結后,與他詳細談了好一會兒,對於這四妹夫要做的事情,他自然是支持的。
他一直無意於拉幫結派,但是在朝為官哪能真的兩袖清風?輔開一張關係網是必不可少的。
孤臣不是一條好走的路,而他的家世也註定他不可能成為孤臣,當今天子聖明,踩線的事不能做,但紅線以外的就能自由發揮了。
林瓏噘了噘嘴,最討厭這種說話留一半的人,翻了個身道,「睡了。」
都不能好好聊天了。
葉旭堯笑了笑,這小貓的爪子一天不伸出來撓兩下就渾身不舒服,為了不讓她今晚睡不著,他靠在她耳畔小聲地說了幾句。
林瓏瞬間又睜大眼睛,隨後細思片刻,眯眼不懷好意地笑了,「我想公爹和四姑爺那不靠譜的爹,對了,還有我們的三姑爺會難受好一陣子。」
「管他們呢。」葉旭堯不喜歡那種地方,平常也只是為了應酬才去應付一下子。
林瓏突然想到公爹葉明恂早已不能人道,如今連門都不愛出,怕人家笑話他,頓時改口道,「我們公爹不會難過了。」說完,自己就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葉旭堯不以為然,他才不管他那個爹是難過還是高興。
誠如葉旭堯所言,京城裡突然颳起了一陣清查青樓楚館之風,事出是有人揭發矇國姦細借青樓妓子的身份混進京城高官之家,頓時京城高官之家人人自危,尤其是有妓子出身的妾侍就更是重點清查的對象。
這段時間也是京城主母最高興的日子,早就看不慣那些出身低賤的侍妾張牙舞爪,以前還礙於七出之條不敢有大動作,可現在這股風吹起,她們也抓著雞毛當令箭驅逐這群女人,家裡的男人一句話也不敢說。
而昔日繁華的煙花之地,如今關門的關門,還敢開門營業的都門前冷落,不管是當官的還是做生意的,誰也不想被扣一頂與蒙國姦細勾結的帽子。
這也是一段妓子從良最多的日子,沒了客人生計艱難,她們為了生活不惜嫁給販夫走卒,以前鴇母不放人,如今鴇母被抓清查,她們也樂得一窩蜂散了。
社會風氣瞬間清明了不少。
不過這股風吹不到襄陽侯府,葉蔓籽要出閣了,一大早就要起來靜面畫妝,要忙的事情不少。
因為林瓏還身懷有孕,為了避忌,沒法到葉蔓籽的院子里去幫忙,很多事就要落到蘇妙珏的身上,忙得她更是腳不點地。
靜王妃被請來給葉蔓籽上頭,在京城裡貴婦的眼中她就是個全福人,都希望女兒能沾上她的好運,婚後能獨得夫君寵愛。
當然林瓏也是熱門人選,不過她至今沒得一女,尚湊不到那個好字,加之她懷孕之密集,根本沒人能請到她去,更有些長輩嫌她年紀太輕了些。
等靜王妃忙完,林瓏親自陪她吃茶。
靜王妃喝了口茶水,看了眼林瓏顯懷的肚子,「這又有了?」
「沒辦法,它要來我也不能阻止啊。」林瓏無奈一笑,「現在就盼是個女娃。」
靜王妃點點頭,「還是女娃好,體貼。」
兩人聊了一會兒,男方來迎親,靜王妃到前面去觀禮,林瓏輕撫著肚子坐在原地沒動,祈禱著葉蔓籽婚後一切順遂。
葉蔓籽被喜娘扶出來拜別父母時,看到母親葉鍾氏那高興中卻帶著病容的臉,頓時眼淚就嘩啦啦地流,她捨不得母親。
葉明恂看得眼角直抽,直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讓新郎趕緊帶走家去,對這個女兒他是半點情誼也沒有,在他眼裡,他的兒女全是一群白眼狼。
葉鍾氏恨恨地瞪了葉明恂一眼,女兒出閣,他就不能說句好話?
葉明恂冷哼一聲,對妻子的瞪視視若無睹。
葉蔓籽原本哭意很深,可看到父親那副嘴臉,也不屑地哼了哼,若不是礙於場面不對,肯定要給葉明恂找點難堪才心裡痛快。
朱子帆對這岳父的態度一直冷冷的,這更讓葉明恂不喜歡他,在他牽著葉蔓籽離開后,他袖子一揮就起身走了。
葉鍾氏氣得差點當場掀桌子,好在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家裡還有宗族的人在,不能在人前鬧笑話,只能咬牙把這口氣吞進肚子。
蘇妙珏看到情況不太妙,趕緊著人去將林瓏找來,她現在忙著招待一眾親戚根本走不開。
林瓏到時,果然看到葉鍾氏的臉脹得通紅,心裡暗叫一聲不好,面上卻不敢顯出擔憂之色,與幾位嬸母打了招呼,就上前扶著葉鍾氏道,「婆母,我有事找您。」
葉鍾氏似強弩之末,雖然新郎已經接走了新娘,但也怕自己在這場合倒下來耽誤了女兒的婚事,點了點后就由林瓏扶著往後院去。
剛到了後院人煙稀少之處,她猛地咳了起來,掩嘴的帕子一拿開,就看到上面染上的一輪紅太陽,瞬間,她的身子就軟下來暈倒在林瓏的懷裡。
「婆母——」林瓏大喊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