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第 270 章
蘭湘月的盤子里已經堆了不少烤肉,鹿肉滋味鮮美,狍子肉肉質細嫩,野豬肉噴香撲鼻,這是真正在山野中長大的野味,遠不像後世那般稀缺到要保護的地步。蘭湘月穿越前也是貴族千金,山珍野味也吃過,卻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和這些真正的野味相比。
此時她吃得開心,隨著肉烤的越來越多,眾人也將大塊肉放在鐵絲網上燒烤,嘴裡則吃著先前烤好的肉片。滿室肉香笑語,真是其樂融融的溫馨景象。這讓蘭湘月不由得想到了《紅樓夢》里那些女孩子賞雪吃烤鹿肉,一邊作詩的情景,只可惜自己其實不會做什麼詩詞,若是提了,固然蕭姨娘秋晴雪小龍莫非池銘都能說上幾句,就是那兩個嫂子,說不上好的,也總能做出來幾句。唯獨她,這個眾人眼中最有才華的,其實於此道並不甚通,真要作詩,少不得又要盜竊歷史上那些大家作品,因想了想,到底還是把這個念頭給壓下了。
這一頓雖然沒正經吃飯,然而大家吃烤肉卻是吃的十分歡快。用完烤肉,鋪天蓋地的鵝毛大雪也下了小半尺厚,天上猶自洋洋洒洒下個不停。
劉氏便起身道:「好了,熱鬧了這麼長時間,也該回去了。」
岳氏笑道:「急什麼?如今天長了,也不敢睡中覺,回去了也只怕犯困,難得偷了這浮生半日閑,不如在這裡好好兒玩玩。」
劉氏笑道:「玩了這麼長時間,還不足?終究這柴門亭里也沒有地龍,火盆再多,也比不得房裡暖和,你害怕睏覺,不如和我斗幾把牌。」
岳氏笑道:「既如此,我聽太太的。」說完又看著蘭湘月道:「只怕三弟妹也要過來?」
劉氏忙道:「湘月就算了,她是有身子的人,禁不得累,玩了這半日,正經回去躺著歇歇還好。銘兒,你也回去,好好照顧你媳婦。難得休沐一日,不然平常里你看看你忙的,哪裡顧得上她?」
池銘心想我雖然忙,可也沒說顧不上湘月啊。嘴上卻不反駁,只答應著。一行人便出了柴門亭,各自散去。
蘭湘月還未盡興,從柴門亭出來,又想去看梅花,到底往西折了一段路,在梅園裡看了梅花,這才高高興興回來,還命人折了幾枝紅梅白梅插瓶。
這一耽擱,回到屋裡便已經是半下午了,一個小丫頭便迎出來笑道:「奶奶和姐姐們先前都去了園子里,有人送了太子府的請帖,奴婢放在屋裡桌上了。」
「太子府?」蘭湘月和池銘互看了一眼,忙來到屋裡,拿起請帖一看,卻見是當日的明親王妃,今日的太子妃的筆跡。打開一看,原來卻也不是太子府里辦什麼事,所以正兒八經的邀請他們。只是請蘭湘月明日無事,帶著小龍過去太子府做客,吃頓便飯。
池銘因就笑道:「太子妃看起來是真喜歡小龍,不然也不會親自寫信請你。既如此,不如等明天就過去吧。我親自替你安排馬車,務必叫你坐的舒舒服服,沒有一點兒顛簸。」
蘭湘月笑道:「哪裡用得著這麼費心?不過幾步遠的路程罷了。唉!明親王妃如今成了太子妃,身邊卻沒有一子半女,也不知道她的日子過得怎麼樣。」
池銘笑道:「你這是杞人憂天了吧?先前你還和我說,太子後院里就算有幾個心大的,也不足為慮。太子妃即便沒有兒子女兒,可她是精明的,又有太子愛護,日子也不會難過,怎麼這會兒又擔心?」
蘭湘月想了想,池銘說的也有道理。不由得「撲哧」笑道:「你說的沒錯,我竟真的是杞人憂天了。不過今兒這話提醒了我,這些日子我總覺著悶,不如明天去太子府,改日也把6三姑娘請過來,我們又有許久沒見了,她是個活潑的,我如今出不去,聽她把外面那些新鮮事講給我聽也好。」
池銘點頭道:「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自己安排就好,都隨你高興唄。」
夫妻兩個便在屋裡說著體己話,轉眼到了黃昏,因中午吃了不少烤肉,就只讓廚房送來一些清淡菜肴,用完飯便歇息了,一夜無話。
第二天,蘭湘月一大早起來,收拾妥當后稟明了劉氏,便往太子府去。在她出門后不久,庫房上就打發了一個婆子往綺蘭院來,送沉香和另幾種香料。
那婆子接了這差事,十分歡喜,知道三奶奶向來出手大方,連帶著她屋裡那些丫頭們也都是大手大腳,自己這一去,說幾句奉承話,怎麼還沒有幾百的賞錢?昨兒那馮婆子還拿回來一串錢呢,如今三奶奶出去了,可那是去太子府,多大的榮光,她去了綺蘭院,萬一趕上姑娘們高興,賞她一串兩串錢也是有可能的。
因一邊走一邊打著如意算盤,正想的開心,忽聽前面一個聲音道:「你做什麼呢?直不楞登就往姨娘身上撞,可是沒長眼睛?」
那婆子嚇了一跳,連忙抬頭,就見面前站著一名容貌絕美的少婦,不是蕭憐月還會有誰?
婆子心裡罵了一聲晦氣,面上卻堆了笑容道:「原來是姨娘,這雪地路滑,老奴只顧著低頭走路,沒看見姨娘,險些衝撞了您,姨娘大人大量,別和老奴一般見識。」
蕭憐月笑道:「把你會說話的,我不和你一般見識,你就沒有錯處了是不是?你手裡拿的什麼?給我看看。」
那婆子將手中大盒子舉起,笑道:「姨娘,這是給三奶奶送的香料,因昨兒三奶奶要,庫房裡卻不齊全,所以吳家嫂子昨兒下午命人買了,今天派老奴給三奶奶送過去,姨娘房裡也是上等的好香料,哪裡用得著看這個?都是一樣的。」
「放你的屁。」
卻見蕭憐月臉一沉,冷哼道:「我也知道,三爺如今不怎麼寵我了,你們這些專門看人下菜碟的奴才眼裡也不怎麼有我,只是,憑誰不把我放在眼裡,還輪不到你一個粗使婆子在我面前放肆。你說我房裡和三奶奶房裡的香料一樣?哼!我倒還非要看看不可,打量著我不知道嗎?給那院里的香料,自然是最上等的,送給我的,都是些次等貨。」
那婆子嚇了一跳,連忙道:「姨娘可別冤枉吳家嫂子,她並不是那樣人。這府里憑著誰心裡都有高低大小,吳家嫂子卻是沒有的,對各房都是一視同仁。老奴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大房二房裡,那些姨娘姬妾們的香料的確不如奶奶們的。然而那是規矩,並非是吳嫂子看人下菜碟。這三房裡,因為姨娘從進門時,爺吩咐過東西都要上等的,所以一直到今天,我們依然是給姨娘最上等的香料,並不敢糊弄姨娘。」
蕭憐月冷笑道:「果真你們這麼好?那也要我看見了才知道。你若心裡沒鬼,把這盒子給我瞧瞧,果真一樣也還罷了,若是這裡的香料比我好,我看你打嘴呢。」
那婆子心中暗道:怪不得人人都說這個蕭姨娘是個難纏不講理的,果然如此,也難怪她從前的無限風光都讓三奶奶搶了去,真真是活該,可見老天爺長眼睛的。
只是心中雖腹誹著,但就如同蕭憐月所說,她不過是個最下等的粗使婆子,萬萬不敢和對方叫板。加上心中又堵著氣,便索性將盒子遞過去道:「罷了,既然姨娘一定要看,那老奴便給姨娘看看,我們心裡有什麼鬼?分明都是一樣的東西,姨娘要打我的嘴,萬萬不能夠的。」
「那也要看過才知道。」
看見婆子把盒子遞給了蕭憐月,芳草立刻一改剛剛怒目圓睜柳眉倒豎的模樣,含笑道:「你是個懂事兒的,比昨天那個好多了,昨天那個,哼!一個粗使婆子罷了,敢和我們姨娘擺臉色,最後又如何?她以為姨娘沒落了,那就是她能招惹的了?也不想想我們爺如今是什麼身份,到最後還不是跪了?呸!沒眼色的老貨。」
婆子心中咬牙,面上卻賠笑敷衍著,一邊看著蕭憐月,忽覺袖子被芳草一拉,手背上觸手冰涼的是銅錢?婆子眼睛一下就放了光,連忙跟著芳草緊走幾步,果然,手裡是一串錢,耳邊則是芳草低沉的聲音道:「雖說我們姨娘如今還是主子,到底也比不得從前,她倒是還好,也沒人敢明目張胆的就剋扣委屈她,但我們底下人的日子,卻是更不好過了,壓根兒也沒人管。我上個月用的胭脂,竟是次等貨,氣得我這些日子都沒用,我有心找人幫著買點好的,又都信不過。你雖然是個粗使婆子,卻有去外面走動的機會,這京城裡若是有什麼上好的胭脂水粉,記得幫我帶點兒,我不會虧了你。只是有一條,若是想著耍我搞鬼,別怪我不客氣。你自己也想想,不是能轄制住你,我就放心讓你買了?只要有錢,找誰買不是買啊,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