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侯爺的煩惱
「真是豈有此理…一個兩個都不把爺放在眼裡…居然敢肖像我的枕邊人,我看他們都活得不耐煩了!」自從上次那大秦皇子盯著裴瑾不放,三天兩頭想要賴在侯府不走之後,盧少棠就鬱悶了。
如今,又多一個第一公子,他再好的耐性也要被消磨光了。
「王麟,去把守門的給爺打一頓板子。叫他們看不清形勢,膽敢隨便往府里放人!」盧少棠氣呼呼的咋呼著。
王麟摸了摸腦門兒,臉上有些不悅。
他可是堂堂侯府暗衛首領,怎麼變成跑腿兒的了?這樣的小事兒,也要勞煩他親自走一趟?這也太大材小用了一些!
於是,勸道:「主子,難道您還能封了府門,不讓人進出不成?少夫人如今這情形,自然是要呆在扶搖居養胎的。那些人就算是來了,也見不到少夫人的面兒,您又何必發這麼大的火?再說了,他們每次來,不也會空著手來。與其將他們拒之門外,倒不如像今日這般,客套一番再打發出去。次數多了,他們自然會知難而退。」
盧少棠英挺的眉毛抖了抖,看來這個屬下還真是了解他。「照你這麼說,也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打少夫人的主意?」
「這個哪兒能呢…爺這樣出挑的人物,才能與少夫人並肩而立。那些人,根本就不是爺的對手嘛…」王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嘴巴也比以前甜多了。
盧少棠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道:「你給我想個法子,打消他們那些齷齪的念頭。否則,你也沒有好日子過。」
他的威脅,王麟根本就沒放在心上。親事是少夫人同意的,爺又是個懼內的,他自然是聽少夫人的!
「是,爺。」不管心裡如何的樂哉,王麟表面功夫卻還是做的不錯。起碼,不能引起主子的懷疑。
寧安堂
裴瑾有孕的事兒,到底還是傳到了凌氏的耳朵里。
「沒想到,她這麼快就懷上了…」凌氏歪在軟枕上,聲音模糊的念叨著。
服侍的丫鬟都是裴瑾精挑細選的,不會多舌。服侍完她老人家用完膳,就默默地退到了一邊。
凌氏被孤立了這麼些日子,也提心弔膽了許久,心裡是有些怕了。畢竟上了年紀,喜歡熱鬧。被關在這寧安堂里,雖然吃穿用度絲毫沒有減少,可到底還是有些孤獨的。
想著自己疼愛了多年的孫子,在娶了媳婦之後就完全變了個人似的,她心裡就堵得慌。無奈,侯府如今是裴瑾當家,又有皇帝給她撐腰,她若是再不低頭服軟,怕是今後的日子更難過了。
誰不想兒孫繞膝,頤養天年?
「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我這個老婆子,也就不跟他們計較那麼多了…」凌氏輕嘆一聲,想著該怎麼做,才能挽回一些局面。
想起丫鬟嘴裡說的,裴瑾有了身子,老太太腦子靈光一閃,想到一個絕好的主意來。侯夫人有孕,那麼是無法再服侍自己的男人了。盧少棠作為鎮北侯,身邊兒怎麼能少了服侍的人?
為了能夠與孫子重新修好,老太太也豁出去了。「去,把我多寶閣裡頭的首飾取一套出來。」
丫鬟不由得皺起眉頭,卻還是無聲的照做了。
從中挑選出一直精細的金釵,老夫人狠了狠心,遞到服侍的丫鬟手裡,道:「這個是賞給你的,我只要你替我辦一件事。」
丫鬟見了那金釵,眼眸不由得亮了亮。但想到少夫人的交待,又冷靜下來,道:「老夫人這是做什麼?奴婢可受不起。」
「你放心…我沒有想害誰的意思…如今侯夫人有了身子,侯爺身邊怎能沒個伺候的人?我不過是想替侯夫人分憂罷了,你擔心什麼?」凌氏見一個丫頭也敢忤逆她的意思,臉色變顯得有些沉重。
丫鬟哪裡敢輕易的答應,忙開口道:「這個…奴婢可做不了主…」
「我也不會為難你…你不做,還有別人做。」凌氏見她不買賬,便打算將金釵收回去。
那丫鬟見到那沉甸甸的金釵,早已有些心動。心想,大不了先應下來。一會兒子再去少夫人那裡示好,說不定少夫人一發善心,就把釵子賞給她了呢。「既然老夫人這麼體恤奴婢,那奴婢就替老夫人跑一趟吧。不知道老夫人需要奴婢去辦的,是什麼差事?」
扶搖居
「還真是不消停…這一出又一出的,究竟想要鬧到什麼時候!」侍畫回去備嫁了,身邊兒隨身伺候的,便成了侍畫。
這夫人都沒提過給爺準備通房丫頭的事兒呢,老夫人竟然又插起手來,當真是當咱們少夫人好欺負么!
裴瑾對這樣的小伎倆,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她願意花這個錢,就讓她花去唄。反正你們爺的性子你們也是清楚的,看不上眼的就是看不上眼。若是這麼好糊弄,當初我也就不會嫁到侯府來了。」
丫頭們頻頻點頭。
「可不是呢…咱們爺可不是貪圖女色之輩,什麼人都能允許靠近的。」
「若是這麼經不起考驗,那還算什麼男子漢?」
「都說了一輩子就只有一個女人了,那些人還眼巴巴的往跟前湊,這不是自討苦吃么!」
「行了行了,心裡清楚就好。都下去吧,晃得我有些頭暈。」裴瑾不擔心盧少棠會背著她出軌,可那些人進了府肯定不會太安分,得想個法子打發了才是。
這一次,凌氏還真是冤枉的很。
她不過是想重新與兒媳婦孫子搞好關係,想要享受天倫之樂而已,是真心的替自己的孫子著想罷了。只是,她所做的一切,卻沒有從另外一個角度出發。那就是別人是否會領她這份情,是否願意接受這樣的彌補方式。
當那幾個妖嬈美麗的女子進了侯府之後,盧少棠還真的來寧安堂看了老夫人一回。只不過,並非是來重修舊好,感恩戴德的,而是說了一番讓老夫人差點兒吐血的狠話。「祖母這麼清閑,想著孫兒房裡頭的事兒,想必身子是已經大好了。若是身子骨硬朗,不如去廟裡住一段時日,替孫媳婦和未出世的玄孫祈一祈福吧。」
「你…你這是要趕我出府?」凌氏氣得差點兒沒撅過去。
「祖母誤會了…孫兒不過是想讓祖母出去散散心,免得一個人憋在府里不自在。」盧少棠冷著臉說道。
明明知道他心裡只有瑾兒一個,還將那些庸脂俗粉往他身邊兒送,這不是想毀掉他當初的誓言嗎?雖說瑾兒沒說什麼,可那眼神可是哇涼哇涼的,叫他毛骨悚然。作為一個愛妻子的好男人,怎麼能出爾反爾呢?故而,他的氣沒處撒,就跑到寧安堂來找這個罪魁禍首了。
凌氏氣得仰倒,身子劇烈的顫抖起來。「我都是為你好,你反而跑來指責我的不是?她分明就是個妒婦,如今有了身子,也不讓你納妾,她到底安得什麼心?」
「瑾兒究竟是個什麼樣兒的人,我心裡一清二楚,用不著別人來評判。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警告,若是不能安安分分的呆在府里享受老夫人的尊貴待遇,那就別怪我不客氣,讓你去廟裡陪伴老太爺!」盧少棠放下狠話,也不管她聽沒聽進去,甩袖子出去了。
至於那些妖嬈可人的美麗歌姬,盧少棠早已下令賞了他那些辛苦的部下。老夫人花了錢買來的,就這麼打發出去豈不是太虧了?
他,從來不做虧本的事兒!
如今那些部下,可是對他感激的要命,恨不得喊他爹了。要知道,常年在外頭打仗,能娶個媳婦兒不容易啊!
凌氏從那日以後,據說就說不出話來了,整個人渾渾噩噩,放佛墜入了夢中,時而昏睡時而清醒,跟個啞巴差不多了。
凌府被降了爵位之後,便一蹶不振了,哪裡還有心思顧著這位姑母的死活,能夠不讓凌家倒下去就不錯了。故而老夫人幾次求助無果,最後徹底死心了。
京城某條髒亂的巷子里,送走了最後一位客人。凌若妤才能坐下來喘口氣,喝著丫頭遞上來的避子湯,凌若妤挪了挪酸痛的身子,臉色陰沉的可怕。「這樣的日子只是暫時的…總有一天,我會有出頭之日。到時候,一定要叫那些人好看!」
她委屈自己躲在這樣骯髒的小院子里,做著這些骯髒的活計,就是為了練就一身服侍人的本事。有朝一日,她存夠了錢,買通一些官家,冒充府里的女子混入皇宮,再將年輕的帝王服侍的妥妥帖帖,她就不怕沒有出頭的那一日。
只是不過理想很豐滿,但現實卻非常的骨感。
某一天,一位不速之客突然找到了她的面前。「還以為你能有多出息呢,竟然也學起了那低三下四的勾當。」
對方說話極為不客氣,嘴角還帶著一絲諷刺的笑意。
凌若妤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扶了扶身上的衣衫,慢吞吞的從榻上坐起身來,道:「別在這兒五十五笑百步了,你不也曾經淪落到青樓,做過人盡可夫的妓子嗎?」
女子聽了這話,眼神不由一凜,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你打哪兒聽來的胡言亂語?再多說一句,小心我要了你的狗命!」
「呵呵…」凌若妤咯咯的笑了,根本沒將這威脅放在眼裡。「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岳如煙,你以為沒人會知道你的底細?」
這個冷嘲熱諷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被洛懷疆毫不留情給拋下的岳如煙。原本計劃好的復仇計劃,也就這樣擱淺了。
她不甘心,所以才想著找一個幫手。而這個人,正好就是曾經被她救下的凌若妤。
「哼…」冷哼一聲,她在屋子裡一張還算乾淨的凳子上坐下來,打算先摒棄前嫌,談談合作的事兒再說。「以前的事兒,咱們就不多說了。我聽說,你想通過下一屆的選秀,進宮去?」
凌若妤身子一僵,沒想到這麼隱秘的事情,居然被她給知道了,臉色就更加不快起來。「我如何,與你又有何干?」
「自然是有關了…因為我,將是你命中的貴人,是將你推向頂峰的那一個人。」岳如煙說的極有底氣,似乎並不像是在騙人。
凌若妤怔了怔,嘴巴掘得老高。「我憑什麼相信你?你如今也比我好不到哪裡去吧!」
身邊沒了那位洛公子,她岳如煙還不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頂多就是有著一張狐妖般的臉罷了。
「我的事,就不需要你操心了。你只要記住,我絕對有籌碼可以幫你達成所願就行了。」岳如煙篤定的說道。
凌若妤半信半疑,卻還是選擇了相信她一次。
畢竟,以她現在的實力,想要得償所願的確是難如登天。皇宮豈是那麼好進的?雖然她說的輕鬆,可好歹是有些常識的。帝妃的出身就是需要嚴格把關的,而且進宮之後還要過五關斬六將,最終能否得寵,還得靠背後的家族力量。
如今最為得寵的卓修媛,不,應該說是卓昭儀了。無非是她的娘家在朝堂上有所作為,深的皇帝的信任。
捏了捏拳頭,凌若妤說道:「憑你的美貌,想要入選也不是不無可能,為何非要將我推出去?你打的什麼主意?」
「我說過,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只要記著,我能幫你就行。等都事成之後,再給些回饋就好。」岳如煙冷冷的回道。
凌若妤打量了許久,最終不得不妥協。「你打算怎麼做?」
「我會找人替你重新安排一個身份,這段日子你最好安分一些。過兩日,我會派人來接你。你只管學本事,其他的最好不要開口過問。」岳如煙警告道。
凌若妤道了聲知道了,便又重新躺回了床榻之上。
城西的一個莊子,一個不起眼的瓦房裡。
「朱雀堂主,你真的打算玉石俱焚?這要是一個不慎,可是要掉腦袋的。」一個瘦長的男子在屋子裡徘徊著,臉色顯得有些擔憂。
岳如煙冷著一張臉,不屑的哼道:「我會是那麼傻的?玉石俱焚,他們也配?」
「朱雀堂主的意思是…」男子臉上的表情轉為驚訝,似乎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在他的認知里,門主那可是至高無上的存在。朱雀堂主雖然有幾分本事,畢竟手裡的權勢有限,豈能與門主一較高下?幽冥門早已將她這個叛徒給除名了,又在四處搜捕她。念在以前她救過他一回的份兒上,他才前來赴約,甘心的叫她一聲堂主。可要是讓他也跟著一起背叛幽冥門,他可沒那個膽子。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岳如煙的眸色更冷了。「你放心,我不會連累你的。我只要你幫我做一件事,就夠了。」
「你想讓我做什麼?」男子警惕的問道。
「我知道你隱身在一個富貴之家做管事,而且還備受主子器重。我想讓你想個辦法,幫我弄個人進府,充當獻給皇帝的歌姬。」岳如煙並不是商量的口吻,而是命令。
男子蹙了蹙眉,道:「弄個把人進府倒是沒問題,只是要入宮,怕不是你我能決定的。」
「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岳如煙抬了抬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無奈,男子只得應下。
三日後,一頂粉紅色的小轎來到幽長的巷子里,停在了凌若妤租借的小院兒門前。
相府
「駿兒,你這是何意?難道是不滿祖母替你定下的親事?」裴燕山下朝回來,見兒子又在庭院里買醉,不由得黑了臉。
裴駿心裡的確是不願意的,可又無可奈何。「兒子不敢…兒子只是想起早早過世的母親,還有遠嫁外地的妹妹…」
「什麼母親?是姨娘。」裴燕山糾正道:「你母親還在家廟呢。」
「兒子說錯了話…父親多多包涵…」帶了絲醉意,裴駿跌跌撞撞的站起身來,卻因為腿腳毛病差點兒跌倒。
裴燕山瞧見他那副狼狽的樣子,心中有些不忍,說道:「你祖母也是替你著想…駙馬府的四小姐,還是嫡出的,咱們算是高攀了…」
裴駿低著頭,看不清面部的表情。高攀么?雖然他心裡有些自卑,但還是積極努力的活著,想要證明自己的價值,對心目中未來的賢妻良母也是有一定的標準的。在他看來,裴瑾這樣兒的就不錯。端莊賢惠,頭腦聰慧,身份尊貴,又不會擺架子,待人親和有禮。而不是那個什麼駙馬府的刁蠻千金小姐,據說她長得其丑無比,脾氣還暴躁。這樣的女子若是進了門,日後他哪裡還有安生的日子過?
祖母考慮的是裴家的前程,又有誰真正的替他著想過?不過因為他是個庶子罷了,誰管他會不會樂意,會不會心甘情願的迎娶那個虎姑婆呢?
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裴燕山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至於他怎麼想,那就要看他自己的了。
拍了拍他的肩頭,裴燕山嘆了一聲,道:「你放心,將來即便是分出府去單過,爹爹也不會虧待你的。」
裴駿諷刺的一笑,卻沒有說出任何反駁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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