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風波再起

52 風波再起

方府

方家雖然是土財主,但也是懂規矩的老實人家。方老爺只娶了一個母老虎方夫人,故而也只有兩個嫡子。方夫人將兩個寶貝兒子看的跟眼珠子似的,哪裡容許媳婦這般踐踏自己的兒子。得知裴襄不肯圓房,還吵著鬧著要回相府告狀,說他們虐待她的時候,方夫人就火了。「嫁到咱們方家來,生是我們方家的人,死也是方家的鬼。虧得你是相府出來的,連這點兒規矩都不懂嗎?」

「這門親事是老夫人定下的,她可問過我的意願?將我堂堂相府千金嫁到這麼個窮鄉僻壤來,也不怕被人笑話!」裴襄不服氣的頂撞了回去,依舊擺著相府小姐的譜兒。

方夫人本就是個母老虎,哪裡容得媳婦這般無狀,於是冷笑道:「問過你的意思?你當自己是皇家公主呢!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是沒什麼見識的鄉野之婦也懂得的道理,你也好意思說出口?」

裴襄鼓著腮幫子,氣得胸口一陣陣犯疼。「跟你們這些野蠻人說不清楚。總之,立刻放我出去,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吧?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敢說!」方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燈,這個家裡一向都是她說了算的,哪裡由得兒媳婦做主。

兩人誰也不服誰,於是就在院子里對罵了起來。

「果然是小婦養的!就是沒教養!」

「你…你這個老妖婆,敢辱罵本小姐?!」

「呸,進了我方家的門,還敢自稱小姐?你個沒羞沒躁的…」

「你…你…」

方家二郎看著母親與媳婦吵得不可開交,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幫誰好。他好不容易娶了個模樣周正的媳婦,哪裡肯放她走。於是走上前去,勸道:「媳婦兒,你就少說兩句吧。母親到底是長輩,你怎麼能對長輩無禮呢?」

裴襄狠狠地瞪了這個黑高個兒一眼,憤憤的說道:「誰是你媳婦,憑你也配?」

方夫人見寶貝兒子被罵,臉色就更黑了。操起手邊的棍子,就要教訓裴襄。「你這個不要臉的小娼婦,也敢嫌棄我兒?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貨色,這輩子能嫁到我們家來,已經算是燒了高香了,還敢挑三揀四,你還真當自個兒是相府的小姐呢。告訴你吧,老夫人可是說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只要人沒死,她老人家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當沒瞧見。看來,不給你點兒教訓,你還真蹬鼻子上臉了!」

裴襄見到這陣仗,嚇得後退了一步。

她可是大家閨秀,頂多也就是嘴皮子能說會道一些,哪裡見過這般潑辣之人。若是真的動起手來,怕是敵不過人家做慣了粗活兒的。

眼看著棍棒就要上身了,裴襄忙不迭的躲到那個直望著她傻笑的黑小子身後。還別說,方夫人還真捨不得打自己的兒子。棒子舉到頭頂,又給放了下來。「山兒,你一邊兒去。」

方子山腆著笑,說道:「嘿嘿…娘,您別生氣。她還小,規矩以後可以慢慢教…氣壞了身子,可不值當。」

見兒子竟然護著裴襄,方夫人就有些吃味了。

果然是娶了媳婦忘了娘嗎?

「你讓開…今兒個若是不好好教訓她,我這個做婆婆的威嚴何在?」十里八鄉的都知道她的厲害,若是讓一個媳婦給欺到了頭上,日後她還有何顏面在外頭走動?想到這裡,她更是看裴襄不順眼了。

「娘啊。兒子好不容易說了個媳婦,您若是將她打殘了,日後還怎麼給我生兒子啊!」方子山看著身後那柔若無骨的美嬌娘,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說起來,裴襄到底是相府的二小姐,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段兒有身段兒的。還跟著宮裡頭出來的嬤嬤學過規矩,自然不是一般的女子能比的。方家在榆林鎮雖說有些名氣,但畢竟是小地方,哪裡見過這等水嫩嬌柔的大家閨秀。

當初去提親的時候,還不知對方的家世如何。後來得知是相府的小姐,早就樂得不知東南西北了。

裴相爺的大名,整個大周都聞名遐邇。能夠娶到相府的小姐,那是多麼大的福氣啊。起初,方夫人也暈的不知道天南地北,嘴咧得都合不攏了。後來仔細一打聽,才知道這位相府二小姐名聲不怎麼好。可是看在是相府小姐的份兒上,也就湊合了。至少,裴襄是相府出來的,說起來也好聽一些。

定了親事之後,十里八鄉都羨慕得紅了眼。可是沒想到,裴襄比傳聞中還要不知禮數,她就暗暗有些後悔了。

提到生兒子的事情,裴瑾就是一臉的憤然。她昂著下巴站在方子山的身後,眼神里滿是不屑。「你嘴巴放乾淨點兒,誰要跟你生兒子!」

方子山怔了很久,才道:「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花了幾千兩銀子娶你回來,不就是為了生兒子么?!」

「就憑你也想染指本小姐,白日做夢!」裴襄冷哼一聲,根本就沒將他這個夫君放在眼裡。

為了讓她安分的拜完堂,庄氏命人給她餵了些容易昏睡的葯。所以整個婚禮的過程,她都是被幾個孔武有力的婆子攙扶著完成的。若是知道嫁來的是這樣的人家,她死都不肯拜堂的。

這方家二小子也真是個愣頭青,裴襄昏睡了一整夜,他竟然都不碰她,非得等到喝了交杯酒再洞房。

這樣一耽擱,倒是讓裴襄逃過了一劫,醒來之後就嚷嚷著要離開,這才有了這一幕的發生。

「你…你竟然敢這麼對我兒子!」裴襄一個勁兒的火上澆油,方夫人早已忍耐不住,舉著棍棒就砸了過去。

裴襄躲閃不及,胳膊上挨了一下,頓時覺得如火燒般疼痛。如此,也徹底的激起了她的怒火。抬起腳,就朝著離她最近的方家二郎踹了過去。

「叫你們欺負我!我讓你斷子絕孫!」裴襄發起狠來,也是有一定力道的。雖說不如方夫人那般的孔武有力,但氣憤之下的一腳,又剛好揣在那命根子上,頓時令方家二郎疼的佝了下去,臉色也瞬間一片雪白。

「啊啊啊…」

方夫人見兒子遭了罪,想要殺了裴襄的心都有了。「你這個不識抬舉的東西…看我不打死你!」

方夫人舉著棍棒就打了過去,裴襄東躲西藏,但到底地形不熟,很快就被方夫人給捉到,後背挨了好幾棍子。

「啊…住手!我可是相府的二小姐,你們敢對我無禮?!」到了這個時候,裴襄再也顧不上什麼大家閨秀的形象,抱著頭尖叫起來。

「管你是什麼府里出來的,就算是天王老子,敢踢我兒子,老娘也照打不誤!」方夫人咬著牙,一棍子一棍子的下去,絲毫沒有手軟。

相府陪嫁來的丫鬟冷眼的瞧著這一幕,都沒有上前勸架的意思。本來跟著裴襄一起陪嫁過來,就夠倒霉的了。而且老夫人也交待了,裴襄這輩子都不用回相府了,只要她還剩一口氣在,就要留在方家。

跟了這麼個晦氣的主子,她們的服侍自然就不盡心了。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將這個瘋婆子拉開?」裴襄疼的齜牙咧嘴,發現幾個陪嫁丫鬟居然在一旁看好戲,並沒有上前來幫忙的意思,肺都要氣炸了。

丫鬟們無動於衷,仍舊站在原地不動。「夫人教導二小姐規矩,哪有我們做奴婢插手的份兒?二小姐還是乖乖的給夫人認個錯吧,興許還能好受些。」

方夫人見陪嫁丫鬟都懶得伸出援手,心裡的不安也徹底的消失了。「聽聽聽聽…相府出來的丫頭都比你懂分寸知禮節…」

裴襄被方夫人壓在地上,根本就動彈不得。頭髮也被方夫人扯得生疼,可嘴上仍舊不肯服輸,道:「好好好…你們這群吃裡扒外的賤婢。你們等著,看我不扒了你們的皮!」

「二小姐還是顧著自個兒,等獲取了夫人的原諒再說吧。」一個年紀稍大的丫鬟不屑的掃了她一眼,冷冷的說道。

「娘…兒子好痛啊…」這時候,方家二郎冒著冷汗跪趴在地上,哆嗦的呼喚道。

方夫人發泄了一番,這才將注意力放到自己的兒子身上。狠狠地踹了裴襄一腳之後,忙衝上前去查看兒子身上的傷勢。

聽完侍書聲情並茂的講述,屋子裡的丫頭們都忍不住咯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哎喲…那方夫人真是夠厲害的!」

「二小姐這回可是踢到鐵板了…」

侍書得知裴襄被方家人虐待,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燦爛起來。「這還不算好笑,好笑的還在後頭呢。」

「怎麼說?」丫頭們好奇的圍了上去。

侍書賣足了關子,才繪聲繪色的繼續講道:「別看二小姐嬌嬌弱弱的,看著跟個病西施似的,可那一腳下去,力道可不小。據說方家的二小子疼的都直不起身了,後來找大夫來看,說是不大好,有可能真的會斷子絕孫呢!」

「不是吧?二小姐也太狠了吧,好歹是自己的夫君,怎下得去腳?!」

「那可要怎麼辦?難道二小姐今後要守活寡?」

「依著二小姐的性子,怕是想要和離吧?」

侍書冷笑著,道:「那也得她有這個能耐!」

幾個小丫頭面面相覷,也知道這種可能性極小。老夫人沒將二小姐秘密的處死就已經很仁慈了。二小姐竟然還敢仗著娘家的勢力,胡作非為,真是不知好歹。老夫人雖然仁慈,但為了相府的顏面,又豈能任由二小姐胡鬧?再說了,那可是她自己造的孽,憑什麼相府要給她收拾爛攤子!

裴瑾聽著丫頭們的竊竊私語,嘴角不由得向上翹起。裴襄有今日,那都是她自找的。若是安分的做她的二小姐,又豈會落到如今這步田地?不管是不是庶出的,老夫人總不會虧待了她。好歹也是姓裴的,打斷骨頭連著筋呢。可偏偏她就是個不省心的,整日七想八想,做著不切實際的白日夢,才會一步錯步步錯。

當時,方家的人上門來求親的時候,庄氏就說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若是裴襄犯了什麼錯,方家可以不必知會相府。只要不把她打死,相府便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插手方家的家務事。

她幾乎可以想象得到,裴襄今後那精彩萬分的日子了。

相府那邊的糟心事裴瑾全都當笑話聽了,根本沒有搭理的意思。可是侯府近日來亦是不怎麼太平,裴瑾卻是不能不管的。

二房那邊沒個主心骨,幾個姨娘爭來斗去,原本也是再正常不過的。可是要打要鬧怎麼樣都好,只要不打擾到大房的清靜,裴瑾也就任由她們鬧去。誰家沒點兒勾心鬥角的事兒呢?可是沒想到這一次,二房非但在自個兒院子里鬧,還鬧到楊氏的芳菲苑,差點兒害得大少奶奶張氏小產,裴瑾就不能姑息了。

命粗使婆子將余姨娘和一眾丫鬟綁了,狠狠地打了四十板子,一股腦兒的全都關進了柴房裡。至於三小姐盧雲箏,則被禁了足。

當然,余姨娘母女肯定是不服的,當時就罵開了。「這是我們二房的事,少夫人憑什麼處罰我們?」

裴瑾冷笑連連,打量她的目光也透著一股子的寒氣兒。「真是笑話!這侯府本就是我當家,難道連處置作死的奴婢也不行?你們就算是鬧翻了天去,只要不鬧到我眼皮子底下,我仍舊可以大人大量的視而不見。可是你們這些不知羞的,居然鬧到芳菲苑,險些害得大少夫人小產,只罰了你們四十板子,還算是輕的!」

裴瑾把話說的狠,余姨娘當時氣得臉都綠了。一句奴婢,便也將她這個姨娘歸為了下人一流,她如何能不氣?

「少夫人還真是好手段!為了奪這掌家之權,生生的將老夫人逼到了莊子上。虧得皇上還特意賜了端敏二字給郡主,簡直就是最大的諷刺!」身份的事兒她是沒辦法反駁了,只得忍氣吞聲的認了。可到底還是不肯認輸的,便又將話題引到了老夫人的身上。

裴瑾依舊是那副處變不驚的表情,並沒有因為她的這席話而感到任何的羞愧和不安。「老夫人的事情就不勞姨娘操心了…謀害侯府子嗣的罪名,可不是一般的大。若是鬧到御史那兒,少不得是要償命的。有空在這兒浪費唇舌,還不如好好兒的想想,日後怎麼向大少爺交代吧!」

她沒將她處置了,也是不想落人話柄。

畢竟,她這個新媳婦進門不久,當家的時日也短,若是一下子處死這麼多的人,怕是會有損自個兒的名聲。

這種損人一千,自毀八百的做法,她是不會用的。

反正這些個人都算不上什麼威脅,而余姨娘膝下又只有一個三小姐。比起那心思深沉的許姨娘,簡直就是不堪一擊。

余姨娘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裴瑾給打斷了。「姨娘不替自己想想,也得替三妹妹想想。就這麼被人當槍使了,真是夠蠢的!」

余姨娘想要說的話噎在喉嚨里,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的,臉色憋得實在是難看。不過裴瑾這三言兩語的話語,倒是讓她醒悟了過來。這次鬧到芳菲苑去,的確不是她的主意。就算張氏肚子里懷的是男胎,也威脅不到二房什麼。大少爺盧少卿雖說是長子,卻是從姨娘肚子里爬出來的,除了這些年幫忙打理著鋪子的生意,跟爵位卻是沒有半毛錢的關係的。

真正的威脅是盧少棠這個嫡出的少爺。況且,四少夫人還是新皇御封的郡主,身份非同一般。將來若是襲爵,把握會更大一些。

只是前不久,她偷聽到許姨娘跟心腹丫鬟的話。說大少爺手底下的鋪子都是賺錢的,每年進賬都是數以萬計的。若是能將打理鋪子的差事弄到手,以後自然不愁腰包不飽了。

余姨娘自然也是替自己的女兒著想,眼看著盧雲箏要及笄了,偏偏侯爺和侯夫人不知了去向。府里沒個主母,盧雲箏的親事自然就要耽擱下來。這女孩兒家的青春可耗費不起,若是不早點兒將親事定下來,以後年紀大了,就找不到像樣的好人家了。更何況,盧雲箏本就是庶出的,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遠遠不及嫡出的姑娘。將來出嫁的時候,嫁妝自然也就成了難事。

她去芳菲苑,原本只是想要跟楊氏和鞏姨娘商量盧雲箏及笄禮的事兒的,順便想讓盧雲箏跟著裴瑾學著管管家,長點兒本事的。可是不知道怎的看見張氏輕撫著微凸的肚子,腦子一熱就下手推了她一把。心想著張氏若是小產,大少爺自然是要回府呆著的。鋪子又不能沒人管,到時候再把三少爺盧少宸推出去頂上。如此一來,掌管著鋪子的權柄就落到了二房的手裡。盧少宸又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到時候她想要從裡頭弄點兒好處,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只是如今想來,她的確是太過魯莽了。奪去了大房的權柄,最大的受益人可不是許姨娘這個死對頭么?三少爺盧少宸可是許氏肚子里爬出來的,肯定是對自己的生母許姨娘言聽計從。許姨娘可不是個笨的,可精著呢。一旦大權在握,哪裡還有她什麼事兒!

醍醐灌頂之後,余姨娘又暗自慶幸。幸好張氏肚子里的孩子沒什麼事兒,若是真的落了胎,那麼她的死期就真的不遠了。

看著她呆傻的表情,裴瑾就忍不住在心底冷哼。就憑她這樣的腦子,還敢到處惹是生非,真是不知死活!

「姨娘,三妹妹不會有事兒吧?」二小姐盧雲英坐在錦凳上綉著荷包,卻一直無法靜下心來。

想到大少奶奶流血的畫面,她就於心不忍。

許姨娘斜靠在軟枕上,瞧見女兒滿是擔心的樣子,眉頭不由得緊皺。「你自個兒的事兒都操心不過來,關心她做什麼?」

「好歹姐妹一場,又是一起長大的情誼,我怎麼能袖手旁觀?」說來也奇怪,像盧雲英這個被姨娘帶大的孩子,性子本該隨了她的姨娘許氏的。可是偏偏許氏的教導她多半聽不進去,反而生就了一副菩薩心腸,當真是差點兒沒氣死許氏。

這樣的奇葩,在高門大宅里實屬罕見。

許姨娘聽了這話,臉色就沉了下來。「什麼姐妹?我可只生了你二哥和你。盧雲箏她可是你娘死對頭的女兒,你拿她當姐妹?你處處替別人著想,她可有替你著想過?英兒,你年歲也不小了,怎麼就不長長記性呢!」

盧雲英抿了抿嘴,不再吭聲。她知道說什麼姨娘都聽不進去的,便懶得浪費口舌了。侯府的規矩向來嚴格,她自幼學的又是尊老愛幼,早已根深蒂固。所以不管許姨娘如何的在耳邊蠱惑,她心底認定的事兒都無法更改。

趁著許姨娘午睡的時候,她便悄悄的溜了出去。

「三妹妹…三妹妹…」繞到盧雲箏住所的後窗下,盧雲英輕輕地叩響了窗戶。

聽見熟悉的呼喚聲,盧雲箏立刻從榻上溜了下來,仔細的打量了四周一番,這才躡手躡腳的朝著後窗走去。「二姐姐,是你么?」

「嗯…我給你送吃的來了…」盧雲英最擔心的的還是盧雲箏的身體。雖說禁足的時候並沒有苛扣盧雲箏的吃食,但保不齊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為了奉迎掌家的少夫人,偷偷地在吃食上動手腳。

盧雲箏本就在長身子,食量又大的驚人,如何能經得住餓?於是她將每日節省下來的糕點都悄悄地拿來給她,也算是盡了姐妹情誼了。「三妹妹,這是今兒個早上送來的桂花糕,你拿去吃吧。」

見有吃的東西,盧雲箏的眼眸瞬間就亮了起來。幾乎是一把搶過盧雲英手裡的食盒,迫不及待的掀開盒蓋,狼吞虎咽起來。

盧雲英看著她不雅的吃相,不由得黯然傷心。「三妹妹你慢些吃,小心噎著…」

「好久沒吃到這麼可口的糕點了…」盧雲箏一邊往嘴裡塞東西,一邊含糊的說道。

「唉…」盧雲英輕嘆一聲,想要勸說又不知道從哪兒說起。大少夫人險些滑胎一事,的確是余姨娘母女做的不對。她與盧雲箏感情一直還算不錯,雖然愛護她疼惜她,但在大是大非面前,還是很理智的。

一連吃了兩盤的糕點,盧雲箏這才摸著肚子停了下來,又慣了一壺冷水之後,才打著嗝兒說道:「那些眼皮子淺的東西,居然敢餓著本小姐。等有朝一日爹爹回來,定要她們好看!」

聽著她這不靠譜的豪言壯語,盧雲英向她投去一瞥憐憫的目光。爹爹何時回來還說不定呢,即便是回來了,又豈會為了一個庶女而去與郡主出身的侄媳婦過不去?公道自在人心,做錯了就是做錯了,再怎麼掩飾都無用。

她若是一直這樣下去,怕是要吃虧的。

見盧雲英面色不怎麼好,盧雲箏這才想起來問道:「二姐姐是不是又被姨娘罵了?若是…若是覺得不方便,讓丫鬟將東西送來就成,你還是不要親自過來了。」

盧雲英搖了搖頭,道:「咱們是親姐妹,來往哪裡用得著瞞著別人。若是遮遮掩掩的,倒是顯得心中有鬼了。妹妹放心,我明日還會來看你的。」

「當真?」盧雲箏天真的問道。

盧雲英點了點頭,誠摯的應道:「絕對不會餓著你的。」

「還是二姐姐心疼我…」盧雲箏吃飽喝足,精神頭兒倒是好了許多。只是一想到還被關在柴房的姨娘,她的小臉立刻就又垮了下來。「也不知道我姨娘怎麼樣了?二姐姐,你可以可以幫我過去瞧瞧?」

盧雲英怔了怔,覺得有些為難。

畢竟,余姨娘是關在大房那邊的院子里。莫說是她了,即便是夫人還在府里,恐怕也沒那個臉面過去自取其辱吧。

「怎麼,二姐姐不肯幫我?」見她許久不說話,盧雲箏就急了。

「不是我不肯幫,而是…」盧雲英有口難言。

「二姐姐不幫就算了!」盧雲箏事事順遂,稍有撮合就會大發脾氣。這脾氣一上來,立馬就把先前盧雲英對她的好兒全都拋在了腦後。「說什麼姐妹情深,原來都是騙人的。這麼點兒小事都不肯幫我,還談什麼親姐妹!虛偽!」

盧雲英聽她這麼數落自己,眼眶就不由得紅了。「三妹妹何苦這麼說…姐姐若是能幫,自然不需妹妹說,早就去打探一二了。可如今是表嫂長著家,又事關大表嫂肚子里的孩子,我如何能開得了這個口?」

「有什麼開不了口的?姨娘本就是二房的人,她大房憑什麼管我們二房的事!」盧雲箏蠻橫的說道,那語氣與余姨娘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一樣的天真,一樣的蠢笨。

盧雲英不忍說實話打擊她,只得委婉的說道:「姨娘不過是挨了幾下板子,並沒有被秘密處置了,可見已經是給足了二房顏面了。否則,這謀害子嗣的罪過,可是要棒殺的!表嫂也不是那般狠心的,只要姨娘真心的悔過,興許很快就會放出來了…」

「二姐姐竟然還幫著大房那頭說話?」盧雲箏一臉不敢置信的瞪著盧雲英,根本沒將她的一番好意聽進去,反倒是責怪起她來。「你到底安的什麼心!也是呢,到底不是一個肚子里爬出來的姐妹,自然是無法一條心的。可就算你們投靠了表嫂,她也不會將你們放在眼裡的。你們等著吧,收拾掉了我們母女,就輪到你們母子三人了!」

「三妹妹你…」將她的一番好意當做了驢肝肺,盧雲英一口氣喘不過來,差點兒跌倒在地。

這就是她一直偏疼的三妹妹么?這就是那個天真爛漫,總是追在她身後叫著姐姐的三妹妹么?她怎麼能說出這樣戳心窩子的話來!

「你滾,我不想看到你!」盧雲箏正在氣頭上,見到誰都不爽。尤其是剛才盧雲英那一番告慰的話,不但沒能安撫她的情緒,反倒是勾起了更加炙熱的怒火。

「三妹妹你…」盧雲英氣的說不出話來,但到底是大家閨秀,也不想與她一般見識。只是跺了跺腳,就帶著朦朧的淚眼離開了。

等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許姨娘剛好睡醒。瞧著女兒那哭紅的雙眼,就忍不住嘆氣。「我是這麼勸,你都不肯聽的。如今好了,知道被背叛的滋味了吧?」

「姨娘…三妹妹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她小時候很乖很聽話的…」盧雲英哭倒在許姨娘的懷裡。

許姨娘摟著愛女的肩膀,輕輕地拍打著。「人總是會變的。更何況,她還有那樣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姨娘!」

「嗚嗚…」

「好孩子,別哭了。所謂吃一塹長一智,今後可別再傻乎乎的被人利用了。她叫你一聲姐姐,不過是想從你這兒撈到什麼好處罷了。一旦涉及自身利益,就會將你毫不留情的一腳踢開。如今知道了她的秉性,還不算太晚。」

興許是許姨娘的話起了作用,盧雲英抹了抹眼淚,便不再哭了。只是心裡仍舊堵得慌,連綉荷包的興緻也沒有了。

許姨娘暗中收緊了藏在衣袖下的雙手,這筆賬她算是記下了。敢欺負到她女兒的頭上,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扶搖居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一大清早的,就聽見外頭喜鵲喳喳叫。侍書剛起身就看見小灰扑打著翅膀在窗戶外叫囂,連繡鞋都顧不上穿就飛快的開了窗戶,讓這位大爺大搖大擺的進了屋子。

裴瑾看到厚厚的一疊信,已經是兩刻鐘以後的事情了。反覆的將那些字跡看了好幾遍之後,裴瑾這才眨了眨眼,淡淡的開口道:「你們爺要回來了…」

屋子裡服侍的丫鬟皆是一愣,繼而全都裂開嘴笑了。唯獨裴瑾面色不變的坐在椅子里,單手支著下吧,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腦海里反反覆復的,都是那幾句勾人心魄的詩。

白紗衣,綠羅裙

魂牽夢繞欲斷魂

陌上花開歸期定

春閨夢裡玉嬌人

------題外話------

最後一首歪詩,是偶自己瞎編的,親們不要鄙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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馭夫有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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