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凌大小姐的悲劇
距離官道不遠的山坡上,一主一仆迎風而立。
「小姐,這樣好嗎?萬一…」丫鬟裝扮的杏眼丫頭有些忐忑的瞄了山下那群人一眼,諾諾的說道。
冷傲美人冷冷的睨了身旁的丫鬟一眼,道:「我所受到的屈辱,我要她百倍的償還!就算弄死了她,又有誰會想到是我動的手腳,哼!」
丫頭低下頭去,不敢再吭聲。
小姐的脾氣是越來越難以捉摸了,稍不注意說錯一句話,那便是萬劫不復。想起小姐的遭遇,她也是充滿了同情。
原本應該是高高在上的王府小姐,卻一夕之間淪落為不被承認的野種,出身上一下子從高貴的嫡出變為卑賤的庶出,這樣的差距,任何人都無法安然的接受。更何況,如今小姐還有家歸不得,只能委身在秦樓楚館做個清倌兒。整日要被無數的人品頭論足,看別人的臉色過活,的確很不容易。
可是除了這般,好像再也沒有別的法子了。
一個女子孤身在外,又沒有什麼可以依靠的親人,還身無分文,想要生存下去的確是很艱難的。
在賣了身上的一些首飾之後,她們主僕倆勉強靠著這筆銀子過了個把月。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話一點兒都不錯。
起初,小姐還想著吃好的穿好的。可是沒幾日,就把身上的銀子花的所剩無幾,最後連客棧都住不起了,只得咬著牙投身到煙花之地。
雖說是賣藝不賣身,但也避免不了被揩油吃豆腐。以小姐那樣高傲的性子,如何能受得了那個氣?於是很不客氣的回敬或者是甩了客人冷臉,那下場可想而知。在三番五次被責打之後,她才漸漸的學會控制自己的脾氣。
想到小姐那遍體鱗傷的模樣,小丫頭心裡就極不好受。
雖說她跟著一起淪落到火坑裡,但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總是在的。她盡心儘力的服侍她,忠於她,都是因為這情分在。
「小姐…咱們還是早些回去吧,免得又被罰。」丫頭好意的提醒道。
凌若妤嘴角帶著一絲殘忍的笑意,身子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根本就沒將丫鬟的話放在心上。「不親眼看著她死,我如何能甘心?」
「可是若是回去晚了,免不得又要挨一頓打了…」對於那些污穢地方的懲治手段,小丫頭還是有些心有餘悸的。
凌若妤卻放佛沒聽見一般,淡淡的瞥了這個心腹一眼,道:「放心好了…我早就跟媽媽說好了,今兒個身子不舒服,要去看大夫的…回去晚一點兒也沒什麼的…」
丫鬟只得乖乖的閉了嘴,悶不吭聲的退到了一邊。
山坡下,那些難民一步步的靠近華麗的馬車,個個面黃肌瘦,有的甚至身上開始長瘡流膿,看著怪瘮人的。
王麟站在馬車前段的梁子上,冷眼看著四周越聚越多的難民,眉頭不由得緊皺。這麼多的人,就算是要殺,也要一些時辰。這次主子出來,並沒有帶多少的人,為的就是和少夫人遊山玩水無拘無束。這下倒好,沒個幫手,想要儘快擺脫這些人也得費一些功夫了。
「把銀子交出來…」
「叫裡頭的人出來…」
「出來,出來!」
難民們眼睛睜得老大,看著那華美的馬車都忍不住流下口水來。
裴瑾被吵醒,嚶嚀一聲醒了過來。「外面到底怎麼了,怎的這般吵鬧?」
盧少棠將她的身子扶起,臉上仍舊是雲淡風輕的笑意。「沒什麼,幾隻臭老鼠而已…」
裴瑾半信半疑的打量了他許久,然後又撩起帘子朝外頭看了看。這一看不打緊,秀挺的眉頭不由得蹙了起來。
「不用怕…他們會處理的…」盧少棠見她面色不好,忙安慰道。
裴瑾卻是搖了搖頭,道:「沒那麼簡單…那些人可不是普通的難民…從他們的皮膚來看,好像還感染了某種傳染非常之快的疾病…」
盧少棠聽她這麼一說,忙又重新審視了一番周圍的人群,臉色也漸漸的沉了下來。那些人的癥狀,他雖然是頭一次見,但也知道很不正常。那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傷痕,大多臉上頸部有斑疹和斑塊,顏色淡紅、紫紅或褐黃,情況的嚴重程度不一。
在白虎營的那段日子,他也接觸到了不少的傷患,聽軍醫提起過最容易感染的一些病症。顯然易見,這些人都不是正常人,而是帶著極大威脅的傳染病患。
「主子,他們靠的越來越近了,是否擊殺,請主子示下。」王麟以及身後馬車裡的幾個得力之人紛紛用暗語將消息傳遞了進來。
盧少棠有些遲疑,沒有立刻回復。
裴瑾卻是先他一步,對面外的王麟吩咐道:「稍安勿躁…讓他們主事的上前說話。」
王麟見主子沒吭聲,變聽從少夫人的命令,朝著對面喊話了。「你們無非就是想要些錢財,誰是主事的,上前一步說話。」
那些衣衫襤褸的難民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過了好半響,一個矮胖個兒才從人群里鑽出來,拍著胸脯說道:「哪兒來那麼多的廢話!若是不想死,就趁早滾蛋!」
王麟冷著臉看著那人,沒有理會他的囂張,而是側過頭去,朝著裡頭恭敬的拱了拱手,道:「少夫人可有什麼要問的?」
裴瑾隔著車帘子,說道:「你跟他們說,我可以幫他們治好身上的病。」
王麟微微一愣,轉過頭來,對著那些人喊話道:「我家主人說了,她可以治好你們的病。若是想活命的,就乖乖的讓到一邊!」
此話一出,那個為首的矮胖個兒臉上的得意頓時就消失殆盡,一雙眼珠子不停的轉著,似乎在衡量這裡頭的利弊。
「很多大夫都說沒救了,你讓我們如何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大言不慚…連出來的勇氣都沒有,居然還敢誇下如此海口,真是不自量力!」
有些人自然是不信的,畢竟他們身無分文,又缺衣少食的,指不定哪天就像那些同胞一樣就死了。反正是一死,什麼時候死他們也就不在乎了。
但是還有些人卻是想要活著的,即便是為了自己的孩子,也要好好兒的活著。
「你們說的是真的嗎?真能看好我們的病?」
「我們可沒錢治病,就算有藥方也無濟於事啊…」
「是啊,是啊…」
許多人跟著附和。
裴瑾早就料到會有這種情況,於是提高聲音,說道:「藥材自然不需要你們發愁,你們只需要應一聲成還是不成就好。」
聽見裡頭傳來嬌滴滴的女子嗓音,那些難民臉上不由得露出嚮往。這樣嬌嫩的嗓音,又沉著冷靜,世上當真罕見。
「何必躲在裡頭,要有些誠意就站出來說話!」矮胖個兒見事情漸漸的偏離了原定的計劃,他不得不再加把勁兒挑起事兒來。
他的話音剛落,馬車裡頭就掃出一陣勁風來。緊接著,一抹頎長的身影飛掠而出,直挺挺的站在了馬背上,居高臨下的睥睨著他們。「想要見本侯的夫人,你們還沒那個資格。若是想死的,儘管上前來,本侯絕對讓你們死的痛快!」
「侯爺…他居然是侯爺…」
「該不會是弄錯了吧?那人可沒說他是這麼大的官兒啊…」
「這下子是死定了…」
有些膽小的一聽到盧少棠報出名號,就嚇得腿軟了。
聽見那些私語聲,盧少棠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原本他還覺得這些難民出現得很是奇怪,如今看來是受人指使了。
哼,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重!
似乎是被他的這一通話給威懾到了,那個矮胖個兒也不敢大放厥詞了。畢竟,收買他的人,不過只給了一些蠅頭小利,他也是沖著錢財而來的,何必要跟這些達官貴人對上呢?而且,這位大爺一看就是不好對付的,他還是識趣一些,保住這條命再說吧。
冷眼掃過人群,盧少棠再次發話道:「繼續冥頑不靈者,下場只有一個死字。供出背後指使者,不但能免費得到醫治,還有賞錢拿。兩條路,聰明的人都知道該如何選擇吧?」
四周的人群早就心生退意,再被這麼一番恐嚇,膽子就更小了。
許多人都明智的選擇了後退,並一臉期待的望著那高高在上的俊偉男子,希望他說話算話,救下他們一條命。
而那些所謂的義氣之士,則還是硬著頭皮死撐著。他們認為,既然拿了別人的好處,就該從一而終。若是這般輕易的就放棄,實在不是男子漢大丈夫所為。
「你們別聽她胡謅…這不過是他們的緩兵之計而已…瞧他那清瘦的模樣,能敵得過我們這麼多人?大家別上當了!」
「什麼侯爺?侯爺出行會是這樣的排場?我看他就是假冒的!」
「對,一定是假冒的!」
一群人吆喝起來,不斷的有人揮舞著拳頭,一步步的朝著馬車靠近。
果然是一群不怕死的!
盧少棠眼中綻放出冷芒,呵斥道:「那個指使你們來鬧事的,難道沒告訴過你們,本侯可是有先斬後奏的特權?」
「主子,何必跟他們廢話,交給屬下,保證一盞茶的功夫就可以離開這裡了。」王麟適時地插話道。
這般婆婆媽媽的,實在不是主子的作風。
一席話,立刻又有不少人打了退堂鼓,悄悄的縮了回去。
王麟本就長得十分高大,又整日冷著一張臉,令人望而生畏。如今他又瞪大著雙眼,一臉凶神惡煞的模樣,的確是夠震懾他人的。
「你們…你們這是要濫殺無辜?」矮胖個兒壯著膽子吆喝道。
「還真把自個兒當回事兒,嗯?不過一群打家劫舍的土匪而已,殺了也就殺了。就算有官府問起,敢劫殺堂堂鎮北侯,下場也不過是一個死字。反正都是要死,又有什麼區別。」盧少棠雙手抱臂,一臉的不屑。
「我們才不是土匪!」
「我們不過是吃不飽,穿不暖的難民…」
「我們可都是良民…」
那些人的氣焰越來越弱,聲音也越來越弱。
的確,他們也是為了生計才不得已而為之。若是因此丟了性命,的確是沒人會同情,還會落得一個永遠都洗不清的惡名。
如此,倒是進退兩難了。
「再給你們一盞茶的功夫,好好想想。本侯的耐性,可是有限的!」盧少棠話音剛落,身子又迅速的消失在馬頭上,轉眼間就不見了。
如此高深莫測的功夫,這些平民百姓哪裡見識過,頓時敬若神明。
「大老爺饒命啊…我們也不過是為了討口飯吃才做下這等事啊…」
「侯爺您大人有大量,饒恕小民這一回吧。」
「我家裡上有老小有小,不想就這麼白白的送死啊…」
「都是那個可惡的女人,居然敢騙我們!」
這會子,說什麼的都有。絕大部分的人也都已經跪伏在地,不停的求饒。只有少數幾個人還站著,一臉憤憤的瞪著那些求饒的人。
「你們這廢物!」
「怕什麼?!他們不過區區幾個人,咱們一起上,難道還怕治不了他們?」
「一個個貪生怕死,早知道就不帶你們來了!」
跪下的人當中,也不乏口舌伶俐的,為了保命便大聲的頂了回去。「說得好聽,你們倒是先上去啊!」
「你們是孤家寡人一個,我家裡可是還有好幾張嘴等著吃飯呢…」
「這等傷天害理之事,還是少做吧,會遭雷劈的!」
「你們…你們也太沒義氣了。收了別人的錢財,就要盡心儘力的辦事。這等沒骨氣,以後如何在天地間立足!」有個壯漢氣的面色通紅,大聲的吼道。
「不就是幾十個銅錢么,給你們!反正我是不幹了…」其中一個老實的便將衣袖裡緊緊捏著的銅錢摸了出來,使勁的丟到馬車旁。
一個人如此,後面的人也都跟著效仿。
只聽見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馬車旁頓時落下了不少的銅子兒。
王麟瞥了那些黑乎乎的銅錢一眼,從鼻子里哼出一聲。「就為了這麼點兒小錢,就敢攔截侯府馬車,當真是蠢得可以!」
「少在這兒說風涼話。有種的,就跟我單挑!」壯漢怒從心起,第一個沖了上去。
王麟翻了翻白眼,根本就沒將那人的挑釁放在心上。不等那人靠近,他只動了動手掌,那人便騰空而起,摔了個狗啃屎。
眾人驚訝的看著那摔在地上爬不起來的壯漢,一個個都傻眼了。接著,又是一陣磕頭求饒的聲音。
站在山坡上等著看好戲的凌若妤,突然發現她安排的那些人竟然都一邊倒的反了水,頓時氣得直跳腳。「一群沒用的東西!虧他們當初還信誓旦旦,說什麼保證出不了岔子。我看他們就是一群飯桶,只會吃白食的廢物!」
「小姐…」丫鬟擔心的喚了一聲,卻被她冷厲的眼神給嚇得倒退數步。
小姐的性子愈發的陰冷了,尤其是那雙狹長的眼眸,陰沉沉的,透著幽幽的冷光,叫人不敢直視。
凌若妤拳頭握得死緊,尖利的指甲深深地陷入皮肉里,撈出一排排的印子。「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我一定要讓她生不如死!」
「小姐,我們還是先行離開吧…若是叫人發現了,可是吃不完兜著走。」雖然與那些人私下交易的時候,她們都蒙了面紗,從頭到尾包裹在黑色的斗篷下,可是保不齊會有人記得她們的聲音,到時候被揪出來可就完了。
凌若妤狠狠地瞪著那華麗的馬車,恨不得要將它燒出幾個窟窿來。「我凌若妤在此發誓,此生若是不解心頭只恨,下世便不再為人!」
她狠狠地發著誓。
「我看你不必等到下輩子了,我這就成全你的心愿!」忽然,一道冷冷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下一刻,凌若妤便被人高高的拋起,整個身子便朝著山坡下滾去。
「小姐…」丫鬟見自己的主子滾下山坡,頓時嚇得尖叫起來。
負手而立的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剛消失在馬背上的盧少棠。
他早就發現了一絲異樣,那種被人監視的感覺令他十分的敏感。故而剛才到馬背上的一番試探,果然將那人的方位給弄清楚了。
他沒想到,在這裡給他使絆子的,竟然是凌家的這所謂的表妹。哼,她的口氣倒是不小,居然敢將心思打到了裴瑾的身上,果然該死!
「啊…」凌若妤一連滾了好幾圈,總算是在馬車附近停了下來。
因為這一翻滾,她的面紗不知道何時被蹭掉了,就連身上的衣服也變得凌亂起來。那些人一看到她這副模樣,眼神都不由得變深了。
這些難民都是些粗野漢子,哪裡見過這般精緻的小美人?此刻,不由得都看直了眼,有的甚至還吸了吸快落低落的口水。
「乖乖,這小娘子打哪兒來的,生的真是標誌…」
「比我們村子里的張寡婦都還要美上幾分呢…」
「瞧那白嫩嫩滑溜溜的皮膚,看著都很很有食慾…」
感受到那些不善的眼光,凌若妤慌忙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卻因為剛才那麼一摔,渾身乏力,連動一動手指頭都疼。
想到那個始作俑者,她就恨得直牙痒痒。
「小娘子,要不要我幫你啊?」一個三十多歲還未娶妻的麻子臉走上前去,一臉垂涎的問道,一雙眼睛更是沒離開過她那半露在外頭的香肩。
凌若妤嫌惡的瞪了那人一眼,厲聲呵斥道:「滾開,本小姐用不著你們這些爛人假好心!」
麻子臉被一通罵,臉色頓時有些掛不住了。「你…」
「都給我滾開!想要看美人,馬車裡那位不知道要比我好看多少倍,你們要看就去看她!她可是堂堂侯夫人,還是皇上親封的郡主呢!」凌若妤冷笑著,企圖轉移大家的注意力。
那些人聽她這麼一說,目光便有移到了馬車上。
凌若妤精貴的養了這麼些年,自然是嬌美無比,腰是腰胸是胸的。皮膚水嫩嫩的,在他們這些鄉下人看來,無疑是美得驚為天人。
可是她卻說,馬車裡的那位比她還要美,那會是怎麼樣一個美法?於是,好奇心一起,心裡就痒痒的。若不是有王麟鎮守在馬車旁,恐怕他們都想要鑽進馬車去瞧一瞧究竟了。
「這聲音怎麼聽著這般耳熟?」其中一個男子突然發現了這個關鍵點。「啊,我想起來了…她不就是那個蒙面女子嗎?」
「對對對,聽你這麼一說,我就記起來了。」
「原來是她想要誣陷我們成為罪人,這個殺千刀的!」
「長得這麼好看,居然有這麼歹毒的心思!」
「蛇蠍美人就是說的她這種人吧…」
馬車內,裴瑾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這個凌家大小姐還真是不死心呢。被趕出家門之後,她還是這副德行,真真是令人惋惜。若是她安分一些,她倒是可以既往不咎,留她一條活路。誰曾想到,她淪落到了煙花之地,還不知悔改,仍舊想著置她於死地,那就怪他不得了。
「侍書…」裴瑾對著外頭喚了一聲。
車帘子被掀起一腳,侍書飛快的上了馬車。「少夫人有何吩咐?」
「跟大伙兒說說…這位凌大小姐可是郡王府的小姐,尚且待字閨中。若是誰做了郡王府的女婿,那可是一輩子吃喝不愁的。」裴瑾不緊不慢的開口說道。
剛才凌若妤說出那番話來的時候,侍書就恨不得砍了她的腦袋來當球兒踢。就憑她那一句話,就足夠死一百次了。
剛才瞧著主子那黑沉的臉,便知道這位凌家小姐准沒有好下場。只是沒想到,少夫人的這主意簡直比殺了她還要強一百倍。於是笑著應了下來,飛快的又鑽出了馬車。
她功夫也是不錯的,故而一上一下也沒讓外頭的人看到什麼。
走到主子跟前,侍書將裴瑾的話轉述了一遍,只見少主擰了擰眉,又嫌惡的掃了那地上的女人一眼,便悶不吭聲的走向了馬車。「就按少夫人的命令去做。」
侍書笑著拱了拱手,道:「屬下遵命。」
「你們都聽好了!這位姑娘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她可是凌郡王府的大小姐,凌郡王最為疼愛的女兒,如今仍舊待字閨中。你們不是想要過上好日子嗎?將這位凌家小姐娶回家不就得了?若是她不從,便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為了家族的名聲,凌郡王也得咬著牙將女兒嫁了!」
凌若妤瞪大雙眼,一臉憤慨的說道:「你個狗奴才,居然敢陷害我!」
看著那些不斷逼近的男人,她忙又喊道:「你們別聽她胡說!我根本就不是什麼郡王府的小姐,我不過是個苦命的女子…」
「苦命的女子,能穿著這副模樣?」侍書打斷她的話,嗤之以鼻的說道。「這郡王府的女婿可只能有一個,你們還愣著做什麼?」
經過她這麼一提醒,那些尚未娶妻的男子就全都一擁而上,都想爭奪到這個難能可貴的機會。
凌若妤畢竟是個女人,哪裡能應付得了那麼多的男人?更何況,這些人當中,還有很多麻風病人,計算只是被碰到,她就覺得無比的噁心。「你們都滾開,別碰我!」
「小姐…嗚嗚…」她的心腹丫鬟趴在地上,想要起身將那些人推開,卻無濟於事。甚至,那些搶不到凌家小姐做媳婦的人,開始將注意力放到了那個還算清秀的丫鬟身上。
反正熄了燈,女人都差不多,美與不美又有何差別,只要能生孩子就行!這樣想著,不少人便開始向那丫鬟圍了過去。
侍書也是女子,但她太過彪悍,那些人可不敢惹了這位姑奶奶。只是偷偷的打量了她一眼,便悻悻的撇開頭去。
「救命啊…來人啊…」丫鬟的呼喊聲被淹沒在一雙雙髒水中,很快便沒了聲兒。
凌若妤這時候才感到了恐懼和害怕,忙不迭的朝著馬車方向喊道:「表哥,我求求你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表哥?我還是你情哥哥呢…」男人們圍著她,不斷的撕扯著她身上的衣物,眼睛綠油油的,放佛山坳里的野狼。
凌若妤一邊拚命的掙扎著,一邊嘶聲力竭的求救。「表哥,我真的知道錯了。嗚嗚…看在故祖母的份兒上,你讓他們住手吧…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嗚嗚…」
「你求我又有什麼用…」馬車裡傳來冷冷的低沉的嗓音,放佛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凌若妤一愣,眼睛不敢置信的瞪大。
要她去求那個該死的女人?這簡直是對她的侮辱!
今日的局面,都是因為那個該死的女人!
是她搶了原本屬於她的一切,害得她被趕出家門,害得她無處容身,甚至不得不低聲下氣的有求於人。這一切,都是裴瑾這個賤女人害的!
要她向她求饒,門兒都沒有!
裴瑾瞥了自個兒的夫君一眼,忍不住腹誹:果然是成了精的狐狸!明明知道凌大小姐最痛恨的人便是她了,還讓她向自己求饒,這不是要她的命么?!
果不其然,凌若妤的尖叫聲隨之傳來。「要我向這個無恥的女人求饒,我寧願死了!哈哈哈…老天爺,你怎麼不睜開眼看看…這樣惡毒的女人,為何還要她過的如此順心…她搶了原本屬於我的侯夫人寶座,又害得我被家族厭棄…」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那些男人聽到這凄厲的喊叫聲,不由得都愣住了。
侍書冷冷的說道:「凌姑娘還是少在這兒含血噴人的好。我家少夫人可是皇上賜婚嫁入侯府的,與你何干?說得自己多高貴似的,可惜我家侯爺連看你一眼都覺得多餘。一廂情願想要嫁入侯府,也得看看自己是個什麼德行。就憑你這樣的女人,連給我們少夫人提鞋都不配!」
「簡直白日做夢!」一直沒吭聲的侍畫也忍不住哼了一聲。
「你們…你們這該死的賤婢…」凌若妤被兩個丫頭一番辱罵,臉色早已氣得青紫。
「我們如何,還輪不到凌姑娘你來評判。我看你還是老實一些,免得受皮肉之苦。他們可都不會怎麼憐香惜玉,若是將這細皮嫩肉的弄疼了可就不好了…」侍書幸災樂禍的說道。
那些搖擺不定的,見凌若妤的氣勢被壓下去,也知道該偏向哪一邊了。於是不等凌若妤反抗下去,就扛著她鑽進了小樹林。
耳根子清凈了下來,裴瑾便開始著手救治這些麻風病人了。
她不是什麼救世的菩薩,也沒那麼好心。只不過這種病傳染性太強,若是不治好,怕是以後後患無窮。
如今天下雖然太平,但吃不上飯的人也仍舊存在。若是他們四處遊走,保不齊什麼時候就進了京城。一不小心傳染開來,可就不妙了。
「何必管他們的死活?」盧少棠挑了挑眉,對她的舉動多少覺得有些麻煩。
裴瑾將她的顧慮說了一番,又吩咐侍書按照她開的方子交給那些還算有些良知的人,並拿出一些銀兩來分發給每個想要活命的人。
「防微杜漸總是好的。」
盧少棠看著嬌妻那絕美的側顏,心中倍感溫暖。
「留下那丫鬟一口氣,我有些事情想要問她。」裴瑾見時辰差不多了,便對外頭的人吩咐道。
王麟應了一聲,便去將那個奄奄一息的女子拎到了馬車跟前。「主子問話,給我老實點兒!」
那丫鬟縮了縮脖子,嚇得抖了抖。
裴瑾那獨特的嗓音從帘子後傳出來,格外的動聽。只是,那話裡頭的意思,卻叫那個丫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你們是如何得知我們會路過這裡的?」
盧少棠聽了裴瑾的問話,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個問題深究下去,的確是很有必要。他們此次出行,是臨時決定的。憑著凌若妤如今的勢力,她是如何得知這一消息的?若說府里沒個內應,怕是說不過去。
想到某個不安分的人,他的眸子漸漸的沉了下去。
那丫鬟低垂著頭,只覺得後背一陣發冷。在經歷了過了剛才那番生不如死的折磨之後,再次站在死亡的邊緣,她真的害怕了。
「還不快說?!」王麟是個大老粗,根本不會憐香惜玉。見她半晌不開口,便狠狠地一腳踢過去。
丫鬟疼的呲牙咧嘴,眼淚直往下掉。「我說,我說…是老夫人…是老夫人派人來告知小姐侯爺和侯夫人的下落的…」
「果真是她…」裴瑾嘆了口氣,同時望向盧少棠這一邊。
盧少棠拳頭緊握,足可以知道他此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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