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真假實難辨
冷月軒主突出陣勢,詹琪和於妙兒、鄒雲風呈三足鼎立之勢封住陣勢生門,只待冷月軒主一足甫一踏出陣外,詹琪已是巡天式施出。這冷月軒主被困陣中方自突圍,怎可抵擋這凌厲之極劍勢,轉瞬之間,詹琪工布神劍劍尖直指冷月軒主咽喉,隨即又滑向下頜,劍尖過處,一張精緻人皮面具已是搭於劍尖之上,眾人凝神細觀,俱是口中驚愕出聲。
僅只詹琪呆立原地,面具滑落眼前之人赫然是只手獨擎天詹璇。此間形勢急轉直下,變幻莫測,眾人俱是手足無措。未待眾人迴轉神思,只聽詹璇言道,「琪兒,為父自有苦衷。」言語之中竟是略帶哽咽。
詹璇言畢,只趁眾人發獃之際擰身飛縱躍出大堂之外。詹琪此刻方是心神歸竅,足尖點地,身形如箭頭一般向詹璇離去方向追去。大堂之內眾人呆立原地,俱是驚詫於眼前境況,直待詹琪追蹤詹璇而去,方是心神甫定,然陣勢之中被困之諸葛丹已是鴻飛渺渺。百知子不由驚呼一聲,心內已是知曉又中了這冷月軒之詭計。
詹琪尾隨詹璇而去,只見那詹璇躥房越脊,足下亦是快捷如飛,詹琪只得施出全力,約莫行出二十餘里,此刻已是出得殷墟地界,前方乃是一片開闊芳草坪。詹璇不時回首望向詹琪,然只見詹琪始終於身後三丈之地至如跗骨之蛆。
詹璇但見不得脫出詹琪盯蹤,是以只得停住步伐,詹琪方是行至近前。二人心中各有打算,詹琪只道此人輕功確是高超,以自己飄柳身法竟是二十餘里不可靠近,料想此人之輕身功夫在江湖之中足可列入絕頂高手。詹璇心內卻是暗自盤算。惟願以言語打動詹琪,尋一時機自己得脫身形。
詹琪率先開言道,「你是何人,竟敢冒充家父,褻瀆他老人家在天之靈。」詹璇並不答言,雙目凝視詹琪。許久之後竟是口中低嘆一聲,「為父自有苦衷,此刻自是不可對你言講。」
詹琪聞言竟是仰天一聲長嘯,貌似欲將胸中鬱結之氣一吐為快。「你冷月軒中儘是詭計多端之輩,當初於擎天府驅獸真人假扮家父,后被東窮幫主公長鵬擊斃,且公長幫主亦是將當年諸葛丹費盡心機除去家父之事和盤托出,此刻你竟不識時務。」
只緣詹琪自出道以來,與這冷月軒周旋已久。是以心中對彼輩亦是早有先見之明,只道此刻即便眼前之人花言巧語,不若將其擒獲,方可從中逼問真偽。詹琪未待自己言語完畢,已是電閃之間抽出工布神劍,遂即施出破天式。那詹璇只道自己含混其詞,待言語打動詹琪,自己方可脫身。誰料,詹琪竟是驟起發難。是以竟被一招制住胸前天樞穴。
劍尖制住詹璇,詹琪瞬即復又制住其明睛、靈官、承陽等處穴道,致使這詹璇木立原地。此刻,詹璇方知自己已是落入詹琪彀中,是以只得口中哀聲道,「琪兒切莫做那親者痛仇者快之事。」
詹琪並不答言。僅只伸出右手,於詹璇面頰之上觸摸一番,直至觸及耳後,方是略有所絕,不由食中二指鉗住耳後一綹鬢髮。用力向上撕扯,轉瞬之間,詹璇面目竟是不復存在。詹琪閃目觀看。
一看之下,詹琪復又呆愣原地,撕去詹璇面目,竟是顯露出一張老者面孔,正是冷月軒護法諸葛丹。詹琪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心內只道這冷月軒確是詭計百出,這冷月軒主、護法諸葛丹竟是誰真誰假,以自己雅山之頂聽聞諸葛丹之言,貌似此人方是冷月軒主。然此刻究竟是諸葛丹偽裝父親,復又以冷月軒主面貌出現,亦或是冷月軒主當初借諸葛丹面貌加害於自己。
一番細思之下,竟是毫無頭緒。
諸葛丹見自己兩重偽裝俱是被詹琪揭穿,不由恨聲道,「詹琪,即便你智慧如海,劍術通神,如欲制止冷月軒并吞江湖,無異於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力。」詹琪聽聞僅只微微一笑,開言道,「諸葛護法,當年你廣布眼線,伺機偷襲家父,直至火焚擎天府,於今任你巧舌如簧,亦是難脫一死。」
詹琪略微停頓,繼而言道,「如你奢求不死,本座雖有家仇,然天下武林蒼生畢竟事關重大,是以你如講出實情,今日我且饒你不死。」世人皆有趨利避害之心,此乃人之本性,諸葛丹只道自己必死無疑,誰料這笑書生竟是胸襟入海,不由雙目轉動,貌似正自天人交戰。
詹琪見狀,亦是不做緊逼,僅只立於一旁細觀動靜。此刻,詹琪於諸葛丹乃是對面而立,諸葛丹背向芳草坪后緣,不遠處乃是一條潺潺溪流,竟是發出嘩嘩水流之聲。此刻天色已近午夜,周遭已是為一層薄霧籠罩。
只緣周遭暗夜無光,且水流潺潺,是以,諸葛丹轟然倒地之時,詹琪竟是於此前毫無所絕,直至諸葛丹雙目圓睜,倒伏於芳草之上,口角血流染紅芳草,詹琪方自知曉冷月軒中人亦是尾隨自己行至此間,竟已趁諸葛丹未吐實情之前將其滅口。
詹琪將諸葛丹屍身反轉,不出所料,後背靈台大穴一根銅針僅余半分,詹琪見狀,竟是跌落地面之上,雙目無神,心內暗道,這冷月軒如此狡詐,致令自己幾次三番雖是捕得活口,要麼服毒自盡,要麼滅口身亡,此刻心內竟是如這天候一般迷茫無蹤。
突然之間,雅山之頂諸葛丹一言重又憶起,你何曾見軒主頸后刺字。詹琪僅只一線靈光,瞬即將諸葛丹髮髻撥開,後頸之上赫然一神字。詹琪又是心內一驚,此人絕非諸葛丹,然相貌竟是如出一轍,如此又作何解。
詹琪復又將諸葛丹屍身反轉過來,口唇之間雖是斑斑血跡,然於這貌相確是清晰可辨,竟是與那諸葛丹一般無二,探查之下並無異樣。詹琪只得人死不記仇,以右手將諸葛丹雙目攏閉。右手甫一觸及諸葛丹眼眶,一絲眼角紋路竟是略微跳動。須知人死之後,身體髮膚俱是呆板僵硬,這眼眶紋路略見跳脫實屬意外。
詹琪不由伏下身形細緻探勘,竟是於髮髻之處略窺端倪。是以將食中二指鉗住髮髻下緣,略一用力,竟是將諸葛丹麵皮撕下一塊,此刻再觀這諸葛丹面容竟是出奇的詭異。詹琪將撕下之麵皮夾在指尖,只覺入手輕如無物,薄如蟬翼,貌似吹彈可破。
詹琪復又於諸葛丹臉面之上一陣揉搓,約莫一盞茶時光,又將其面容之上一層偽裝悉數除去。此刻詹琪竟是全身無力。一股寒意自心底湧出。料想江湖人意欲遮掩行蹤,麵皮之上覆蓋人皮面具亦是平常,然連負三層面具,且每層面具俱是足可亂真,纖毫畢現。
想至此處,詹琪復又細觀此人,面具悉數除去之後,此人貌相躍然眼前。兩道濃眉,通關鼻樑。口唇菲薄,料想有生之時亦是俊品人物。詹琪不由細細記下此人面貌特徵,只待返回擎天府之時,與百知子等前輩高人再作探討。
詹琪立起身形,雙掌運功直向芳草坪中央一處土地擊去,三掌過後。竟是擊出方圓丈余,深有五尺之大坑,遂即將此人屍身抬入其中,復又運掌,將土坑填平。方自迴轉身形,重返擎天府。
此刻已是丑時已過,距離五鼓天明僅只一個更次,跟隨詹琪一同出府追趕之於妙兒、鄒雲風只緣方向差池,並未追及,此刻亦是返回擎天府。百知子等一眾人等俱未安寢,僅只等待詹琪等返回。
詹琪進的大堂,見眾人俱是等候與此,是以將以往經過詳述一番,眾人聽聞俱是不由驚異出聲,於這冷月軒詭計多端竟是齒冷心寒不已。詹琪述及先後冒充冷月軒主之樣貌,眾人聽聞俱是毫無印象。於此,百知子不由言道,「這冷月軒所蓄鷹犬確是人數甚眾,且多為未曾行足江湖之人,如此觀來,如此人多勢眾,又俱是藝業不俗,各有專精,實是難測底細。」
眾人俱是點頭稱是,一旁久未言語之於妙兒突的言道,「此番前來之冷月軒主樣貌與前番如出一轍,可見這冷月軒必是有專攻此道之人,製作一般樣貌之面具,惟願江湖人認定冷月軒主乃是不死之身。且亦可掩飾諸葛丹身份,以本座之見,諸葛丹實是幕後主使之人,此事已可斷定。」
眾人俱是頷首稱是,詹琪更是雙目含情,唇角含笑,凝視嬌妻。於妙兒不由被詹琪看的面紅過耳,眾人亦是會意,鍾宜人從旁圓場道,「此間天色已晚,不若今日暫且作罷,待明日天明,我等再定日後行止。」
松鶴真人亦是附議道,「料想此番挫去冷月軒鋒芒,今夜彼輩必不復前來,且今日西泠派創立,已是展開平滅冷月軒之序幕,此後僅只處處留意,直至得竟全功,方是不負玄劍之名。」至此,眾人各自回房,只待次日再作計議。
次日天明,只緣昨夜寅時方自入眠,詹琪和於妙兒尚未醒轉,只聽門外呼叫之聲,一名丫鬟與門首敲門有聲,其音聲甚是急迫。詹琪甫自睡眼朦朧,一旁於妙兒更是雲鬢撒亂,聽的門外之聲,不由慵懶問道,「何時如此驚慌,且稍待片刻。」
二人匆忙著裝洗漱,此刻門外丫鬟竟是開言道,「今晨家丁洒掃庭院,伙房老李出外採買,誰料出得大門,竟是得見一具女屍橫於門外階石之側,是以驚慌前來通稟,小奴只覺人命關天,是以才急急前來稟報公子。」
詹琪聽聞,亦是心內吃驚,正所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命丫鬟尋鄒雲風,命其帶領幾名弟子將門外之人抬至功房,自己和於妙兒少時既至。丫鬟聞名疾行而去。
片刻之後,詹琪和於妙兒亦是抵達功房,但見一女髮髻散亂,遮住半邊面頰,衣衫亦是凌亂不堪,橫卧榻上。詹琪乍見之下,竟是心膽俱裂,怔忡當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