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婆媳

7婆媳

婆媳

紀安和紀老太太說了一會話,就回去了。紀老太太年過半百,身子骨也不是太硬朗,紀安知道她覺少,從不打擾她晚上休息的時間。

而留園之中,鄭氏身邊的宋嬤嬤也在個鄭氏說著紀安去書院的事情。宋嬤嬤是看著鄭氏長大的,她無兒無女,說句不敬的話,就是把鄭氏當自己女兒待。鄭氏也十分的敬重宋嬤嬤,可謂是心腹中的第一人。

當年,跟著鄭氏嫁入紀家的有四個嬤嬤,一個得病去了,一個奶嬤嬤卷進是非沒了。剩下的宋嬤嬤和孫嬤嬤一直幫著鄭氏出謀劃策,鞏固地位。

鄭氏半躺在軟榻上,枕著白玉涼枕,雖然屋子裡放著冰,可鄭氏的眼底還是倦倦的。宋嬤嬤有些心疼,拿過團扇給鄭氏扇風。

邊扇邊說道:「太太,您又何苦委屈自個呢。那紀安是庶子,京城上下哪家的太太主母們有您這麼賢惠的。待庶子和嫡子一個待遇,吃穿用度,堪比世子了。現在,雖然有老太太的話,可侯爺還是向著您的。您裝聾作啞就是了,白白的送紀安去書院。這萬一,不是給世子添麻煩嗎。」

屋子裡就她們兩個,鄭氏放下了在外人面前的端莊,有些懨懨的說道:「嬤嬤,我是個什麼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白氏在侯爺心裡雖然比不上我,可紀安卻不比晨哥兒在侯爺心裡差多少。又有老太太的面子,侯爺是孝子,老太太既然提了,送紀安去書院也只是日子長短而已。我要是攔著,侯爺心裡該怎麼想了?怕是會覺得我容不下紀安了,不如我送個人情給侯爺,讓他念念我的好。」

宋嬤嬤提起白氏就提了精神,對著鄭氏說道:「我的好太太啊,您可不能大意了。那白氏可不是盞省油的燈,你看她一副安安分分的模樣,誰知道她心中想什麼。要不是太太的娘家硬氣,皇後娘娘在那兒鎮著,她不一定怎麼折騰呢。要我說,老太太開口是開口了,可太太也不能太好說話了。這明正書院可是庶子的地盤,要是給紀安得了勢,那……」

鄭氏嗤笑一聲,一點也沒理會宋嬤嬤的擔心,對著宋嬤嬤說道:「就憑他?不說他那破身子,就是他有崔郎之才,有白氏那個膽小鬼壓著也出不了頭。再說,我姐姐的皇后之位也不是擺設,這天下才子能人多了去了。沒有家族,沒有人脈,他能成得了什麼氣候。明正書院那麼有名,說是庶子的地盤,可從庶子堆里爬出來的人精又有幾個奪了家中爵位的。一個手指頭都數的過來,這還要運氣才華人脈缺一不可。我擔心什麼,除非他能像崔玄似得連中三元,名動天下,名聲壓都壓不住。」

宋嬤嬤想想也是,大秦開國這麼多年下來,要說能人也出了不少,可連中三元,於千萬人中取敵將之首的也就是這麼一位而已。要人人都是崔玄,也沒有「大秦百年,京城一公子矣」的說法了。

宋嬤嬤堆成笑來,對著鄭氏說道:「還是太太聰慧,如此一來,侯爺心中定會覺得太太您善解人意,外人知道也得贊太太一句賢良大度。不過,有些話,老奴不知道該講不該講。」說著欲言又止的看了看鄭氏。

鄭氏拉著宋嬤嬤的手,揉聲道:「嬤嬤這是說的什麼話,你可是看著我長大的。我們是什麼情分,我從沒拿嬤嬤當過外人。嬤嬤想說什麼,儘管說就是了。」

宋嬤嬤說道:「太太,老奴冷眼瞧著,侯爺對著老太太那是真孝順。而老太太並不是心壞之人,雖然對著那位有幾分偏袒,可她為長輩,這點並不是多大的事兒。太太您性子倔,又有白氏在中間摻和,和老太太倒是越來越生疏了。」

說起這個,鄭氏冷笑道:「老太太從來也瞧不上我,我做一千件事情討她歡心,不如旁人說一句話。既然如此,我何苦去討她的霉頭。」

宋嬤嬤有些急,忙說道:「太太,您這話沒錯,可侯爺卻不會這樣想。您想想,京城有多少婆媳不和,女子在婆家比不得娘家,事事有規矩束著,處處有孝道壓著,行事自然是千難萬難的。比老太太難纏的婆婆有的是,這其中做兒媳的也有不少出身硬氣,可為何明知道婆母不喜,還要上趕著孝順?」

鄭氏聲音淡淡的,語調平平:「不就是為了名聲嗎?為了點名聲,上趕著找不自在,我是沒這習慣。再說,嬤嬤以為,自打當年鬧了那麼一出,我還有什麼名聲可說。」最後一句帶上了自嘲的口吻。

宋嬤嬤滿是心疼,想寬慰鄭氏兩句,可話卡在喉嚨里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只能接著說道:「太太,這是其一,其二,卻是各位太太主母們做給自個老爺們看的。男子雖然心粗,可卻不笨,自己母親如何,時間一久自然是知曉一二的。兒媳們去孝順婆母是在做給自個的夫婿瞧,讓他們知道自個的辛苦和對著他們的那份心意罷了。」

鄭氏聽了覺得有幾分道理,她和紀博雖然多年下來也算恩愛,可這幾年,紀博對著她瞧著不錯,到底沒了以往的那份親昵。好像就是從三年前,老太太認為是她下手害得紀安發高燒的時候責罵了她不賢開始的。

雖然最後紀安挺了過來,可她心中委屈,對著老太太自然是疏遠了,請安也從五日一次,改成了十日一次。現在想想,紀博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慢慢的減少了到她院子里的次數。

這麼一想,鄭氏便不怎麼出聲了。宋嬤嬤知曉鄭氏的脾氣,直接說道:「太太,我也知道老太太的難伺候,您也不用太殷勤,只要心意到了就成。我瞧著過幾天安少爺要去書院,這一去十天半個月才能回來一趟。老太太那兒膝下無小輩解悶,不如,您把大姐兒送過去給老太太養著,解解悶。」

鄭氏不傻,她一聽宋嬤嬤的話就知道意思了。送個孫女給老太太養,既表明了自家對著老太太的孝順,又分了紀安的寵。都是紀家的子孫,大姐兒雖然是林姨娘所出,可林姨娘還是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頭出身,以前可是很得老太太的意。

這把大姐兒送過去,一個是整天在身邊孝順貼心的孫女,一個是遠在書院十天半個月都見不著面的孫子。老太太就是再疼愛紀安,也得分些心思在大姐兒身上。當然,要是老太太更喜歡大姐兒那更好。一個庶女,以後不過是一副嫁妝了事,嫁的好還能有益於侯府。

鄭氏笑了,對著宋嬤嬤說道:「嬤嬤,你說得有理,大姐兒本就是庶出,要是能被老太太教養幾年也是福氣。林姨娘是老太太那兒出來的,以前也是很得老太太意,想來大姐兒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趁熱打鐵,鄭氏立馬道:「嬤嬤,去給侯爺傳個話,就說我請他來一趟。」

雖然天色已晚,可宋嬤嬤就是要這個效果。這個時候請了侯爺過來,再把事情一說,侯爺也不會再走了。她總覺得多子多福,自己家太太雖然有了世子,可多生幾個總是不會錯的。

於是,紀博剛剛想去白氏的凝翠園就被鄭氏請到了留園。

紀博剛剛踏進院子,就瞧見了鄭氏站在門前等著,月光之下,鄭氏一席月白綾羅薄衫,滿頭青絲只戴了一直玉簪,瞧著紀博進來,臉上充滿了喜悅之情,忙上走上前來。

紀博走到鄭氏面前,拉著她的手,笑著說道:「天色已晚,太太怎麼不在屋子裡等著。」

鄭氏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對他溫柔一笑,兩人並肩就進了屋子。

下人們端茶送水,忙了一會,屋子裡才靜下來。鄭氏有著嗔怪的對著紀博說道:「侯爺這有半個月都沒來我這院子了,瞧著,恐怕都快認不識我這地了。」

紀博也不說話,只是帶些笑的看著鄭氏,半響,鄭氏自個先紅了臉。身邊的下人很識趣的退了下去,鄭氏扭捏了半天,才說道:「侯爺,我瞧著安哥兒馬上要去書院了,老太太膝下寂寞,不如把大姐兒送過去給老太太養著。大姐兒是庶出,要是能給老太太教養幾年,以後說親旁人也要高看一眼。都是侯爺的子女,我這個做嫡母自然是要為他們打算的。」

紀博聽著慢慢的坐了過來,拉著鄭氏的手說道:「難為你有心了,母親年紀大了,有的時候性子左了,你多擔待些。」

鄭氏抬起頭來,眼中情誼綿綿,對著紀博柔聲道:「侯爺這是哪裡的話,孝順老太太乃是我的分內之事。以前是我糊塗了,和老太太置起氣來,累的侯爺為難了。這幾年,我也明白過來了。夫妻本是一體,老太太對侯爺有生養大恩,就是為了侯爺你,我也得多儘儘孝道才是。可惜我面子皮薄,又不好意思去給老太太說軟話。這不,就求到侯爺跟前,還望侯爺不要怪我早先不懂事才好。」

紀博聽著很是動容,神情更加的柔和:「怎麼會,你的性子我能不知道。府里的事情也不怪你,是我做得不好,讓母親生氣了。我瞧著母親身子骨不好,時常心中愧疚,恨不得以身相抵。你能替為夫盡孝,為夫謝你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怪你,再說,我們多年夫妻,你難道還不知曉我的心意嗎?」

鄭氏多日未曾如此和紀博親密,臉上像摸了胭脂一樣,頭就低了下去,順勢就靠在了紀博的懷裡,柔情似水的喊道:「博郎!」那是一個一韻三嘆,情誼綿綿啊。

第二天,鄭氏紅光滿面,精神抖擻的跟著紀博去給紀老太太請安。

紀老太太聽著下人回話,心裡還納悶了,這日子又沒到鄭氏請安的時候,怎麼到她這兒來。不過,不管心裡怎麼嘀咕,紀老太太還是請了紀博和鄭氏進屋來。

紀博和鄭氏給紀老太太行了禮,分別坐在紀老太太下手的方椅上,下人們送上茶水。紀老太太看著兒子還是高興的,臉上帶了笑出來,問道:「博兒今日難得休息,怎麼不多睡一會。」

紀博忙說道:「兒子日日忙於公務,甚少盡孝於母親身邊,得了空閑自然要來孝敬一二。不然,兒子心中難安啊。」

紀老太太被紀博的話哄得蠻開心的,搭過臉來,給了鄭氏一個笑臉,說道:「兒媳婦,今日可有什麼事情啊。」好吧,紀老太太還是沒忍住,要給鄭氏上上眼藥。

鄭氏臉色一僵,不過瞬間已經笑著說道;「母親好偏的心啊,瞧見侯爺就嫌棄媳婦愚笨了。好在媳婦是個心寬的,不然啊,一定得委屈上了。」

紀老太太一口氣憋在心頭,真想狠狠的瞪鄭氏一眼。紀博眼觀心,鼻觀口,瞧著丫頭端上來的茶盞,這線條,這色澤,這圖案,他可得好好研究研究。

紀老太太不說話了,木著臉端起茶來,紀博瞧著知道他娘是要攆人了。忙笑著開口道:「母親,兒子想大姐兒也快十歲了,跟著林氏總不是個事,想著母親給兒子管管。把大姐兒接來集福堂,以後,旁人說起大姐兒來總得高看一眼。」

紀老太太一聽腦子就想開了,瞧著低眉順眼站在自己兒子身後的鄭氏,不用想一定是鄭氏攛掇他兒子這麼乾的。想分安哥兒的寵,哼,這手段還太嫩了些。

紀老太太咳了幾句,紀博忙上前端茶遞水順氣。半響,紀老太太有氣無力的說道:「我是個不中用的,自己身子都沒顧好,哪能顧全語丫頭啊。我瞧著你媳婦是個好的,名門閨秀,最最是個規矩的人,且她是嫡母,由她教養也是一樣的。」

鄭氏聽著死死的揪著手絹,心頭疼的厲害,臉上卻只能當沒聽見。

紀博很是尷尬,可瞧著虛弱的老母,半句違背的話也不敢說。只能點頭說道:「母親是的極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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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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