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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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折騰下來,葉之遙也累得不行,送走葉之遠之後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
熱水漫過身體,每個毛孔都張開來,在這麼怡人的溫度下放鬆著,葉之遙都快睡著過去。可手機鈴聲偏偏不如她的意,在客廳里叫個不停,大有不接起就不罷休的架勢。她鬱悶地吼了一聲,扯過浴巾裹在身上赤腳小跑著去了客廳。
來電顯示的是他的名字。
來得還真快!葉之遙冷笑了一聲,也不接電話,二話不說就去開了門。門外的男人似乎也早已預料到了,幾乎是在她開門的同時就閃身擠了進去。
「安先生還真是熟門熟路啊。」葉之遙關上門,抱肩看著他,冷冷地笑。
往常,她不過也就是氣極的時候,叫他「安易」,多數時間都是嬌嬌地喊他「高長」。今天,接二連三地這樣叫了他好幾次,臉上又是皮笑肉不笑的,他也知道今天這事怕是觸到她的雷區了,她不發作他才會更心慌。現在看她憤怒的模樣,他心裡倒是舒坦了不少。
她渾身上下就只裹了條浴巾,濕漉漉的頭髮散在肩背上,如墨的黑髮間隱約可見柔滑的肩,以及上面的血痕。
「過來,我看看傷處。」安易手裡拎著瓶藥油,徑直坐在沙發上看著她,「我給你擦擦藥。」
葉之遙默了片刻,兩人就那麼一個站著一個坐著對峙,她一笑,輕佻地攏了攏頭髮,故意將被砸傷了的那邊肩頭露出來。
「我以為,你是來道歉的。擦藥就不用了,要找個上藥的人雖說不比找個上床的人容易,但這點事我還是能辦到的。」
「葉之遙,你真的很蠢!」
蠢到拿這樣放蕩的話來刺激我!
「是啊,我很蠢,要不然怎麼被你上了好幾年?」葉之遙不肯退讓地針鋒相對,「哦,有件事我錯了,以前最**的時候叫錯你的名字了,應該叫你安易的。不過,也許我叫你其他的名字,會增加你的快感的吧?所以,安先生,原諒我啊……你看我多有禮貌啊,不像你那位向小姐……」
她的言語裡間或地夾雜著輕笑,心底卻是冰涼一片。此刻的她就像個幼稚的小孩子,用著這樣粗劣的掩飾企圖蒙蔽面前這個男人。
可是,哪一場愛情里的傷害不是有著相互作用的?打他一個巴掌,她的掌心不也得痛得紅腫?
「葉之遙,你怎麼……」安易神色複雜地看著她,糾纏在一起這麼多年,見過嬌縱的她,見過溫柔的她,見過嬌俏頑皮的她,唯獨沒有見過這樣的她。冰冷、漠然,陌生得讓他有點害怕。
「我怎麼這麼賤對嗎?」葉之遙走過去坐在他身旁,手指勾著他胸前的扣子,「你不是就喜歡作踐我嗎?上過之後,還要親自送葯過來,這不是作踐是什麼?」
她今晚的變化太大,同從前的那個葉之遙判若兩人,安易竟不知道該如何應付。她鬧他可以哄,她哭他可以安慰,就算是她動手打他,他也會不閃不避地受著。可是,她偏偏用了這樣一個方式,將自己損得那麼輕賤,卻更加讓他難受百倍。
葉之遙,你真是了解我,明知道,這樣的方法才是最讓我痛苦不堪的。很好,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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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哲打電話叫了人過來接,一路沖回老宅鬧了個雞飛狗跳。
向偉勝被她鬧得睡不著,耐著性子起床哄了她一陣,讓人把安易叫回來。電話追過去,居然是關機,向偉勝瞭然地點了點頭。
安易和葉之遙裹得越緊,他就越舒心。葉之遙的背景他早調查得一清二楚,葉墨暗地裡想要搞翻他,他也清楚。現在,葉墨的女兒和自己下邊的人混在一塊兒,就這一點就可以堵死這個葉書記。當時,安易來路不明,也出現得那麼巧合,雖說調查得來的結果是乾乾淨淨的,可一夜之間就甩了市委書記的女兒,沒多久就被向哲引薦過來,實在是太過蹊蹺。現在這麼糾纏不清的,倒顯得更真實了些。
向偉勝用起安易來得心應手,可對他這個人始終心存疑慮。他大半輩子的風浪都扛了過來,最後十幾年要真翻船了,實在可惜和不甘。
這會兒,安易在陪著葉之遙吧?
這樣,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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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動!」安易按住葉之遙不斷掙扎的身體,一隻腿壓制住她的雙腿,一隻手控著她沒有受傷的那邊肩膀,另一隻手去夠茶几上的藥油,「再動,疼了別惱我!」
葉之遙全身就裹了一條浴巾,剛才沒注意,現在順著安易炙熱的目光一看,胸口處早就被扯開了,白嫩嫩的一片。他的眼神散發赤|裸|裸的欲|望,似是沉澱了太多的渴望在裡面,眸子不若平素的清冷。這種渾身都籠罩在強烈的男性荷爾蒙氣息下的刺激,葉之遙再熟悉不過了,她知道,這個男人對她的身體從來都沒有自控力。
「擦藥?」葉之遙反問了一句,然後吃吃地笑起來,「想要上就直接說,用這麼不入流的借口,最多哄哄四五年前的我。」
她邊說邊抬手去扯身上的浴巾,霎時白皙的身體顯在他面前。她的胸不算大,卻傲挺得漂亮,飽飽脹脹的兩團柔軟掂在手裡熱乎乎、軟綿綿的,每次前|戲時,他都捨不得放開。葉之遙不見得有多瘦,但腰肢很是誘人,掐著那盈盈細腰,用力往她身體里插的時候,那自動自發扭起來的小蠻腰別提有多帶勁。
安易的眼底都紅了,掐著她的下巴就要吻上去,兩人的氣息在彼此的唇瓣上遊盪,她突然抬起手按在右肩的傷處,言笑晏晏:「這個傷是因為你才有的……」
欲|望瞬間平復下來,他死死地盯著那塊早就成血紫色的皮膚,忍不住摸了上去:「疼不疼?」
「如果我說疼,你會把你的向哲帶過來給我道歉嗎?」她眨了兩下眼睛,一貫的天真頑皮姿態。
他怎麼會聽不出她口中的「你的」兩個字咬得極重,不言不語地替她上了葯,又一言不發地替她將浴巾裹好。他雙手沾滿了棕黃色的藥油,熟練而自然地就朝著廚房裡走,那閑適寬厚的背影看得葉之遙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
這房子是她還在大學的時候,他親自替她選的,他當時認真謹慎地將周圍的環境勘察了遍,才點頭同意了她租下這房子。那時候,兩人如膠似漆的,搬過來不久,兩人就順其自然地同居了。他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同居的當晚就將她從外到內的變成了自己的女人。之後,這兒儼然成了兩人的一個小家,即便是除夕夜,葉之遙也是回家吃了頓飯又溜了過來陪他。
那些日日夜夜、點點滴滴,今時今日想起來,真是諷刺無比。
「哭什麼?」他甩著水珠走出來,見她淚眼朦朧地坐在沙發上,一時愣住。
女人感性起來,那種情緒任是誰都擋不住。什麼承諾,什麼決心,在這一刻通通被弱化掉了,除了因為現實產生的巨大悲傷,葉之遙再不能感知到其他。她沉浸在自己的情感里,全然沒有意識到安易的靠近,也絲毫沒有意識到這一刻的情態外露早就推翻了上一秒的牙尖嘴利。
「不要哭。」
安易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甚至不知道她怎麼會突然就有這樣悲傷的情緒。他只能憑著男人的本能將人抱在懷裡,輕拍著細哄。
葉之遙哭了一會兒,慢慢地斂住了情緒,推了安易一把,恨恨地說道:「你也別抱我了,這雙手不知道抱過幾個女人了,我又不稀罕!」
安易知道那天在人民公園的那一幕,她怕是誤會了,下意識地就想要解釋,卻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抽出一支煙來叼在嘴裡,硬生生地將那句解釋咽了下去。葉之遙等了半天,還等不來自己想要的,乾脆推開他往卧室走去。
「快滾,我現在看見你就噁心!」
他沒應,關了燈,仰躺在沙發上。黑暗裡,她只模糊地看得見他的身體隨著呼吸一起一伏的,伴隨著嗆人的煙味兒,逼仄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里。她說不清楚看見這個樣子的安易是什麼心情,她只知道,就在這一刻,她有點後悔剛才對安易說出的那些話。
字成詞,詞成句,句句都能戳進傷口最深處。他們彼此都太熟悉了,她輕而易舉地就能找到最能讓他難受的那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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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易今晚太累了,白天的時候,他獨自去了倉庫那邊,向偉勝說的那批新貨已經裝箱了,整整齊齊地碼了一個倉庫。聽下面的人說,研究科那邊休整了幾天,又打算抓緊研製這款藥品的升級版。天源里所有的人都為此興奮不已,這麼短的時間內,都還沒有投放到市場就要進行第二批的研製了,看來這批產品的確很好。
他在那邊調研了一整天,晚上剛躺下就接到了向哲的電話,折騰了這麼久也實在累了,躺在沙發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正迷迷糊糊間,他好像又看見葉之遙從房間里走出來了,拉著他的手淚眼婆娑地直喊肩膀疼。他撐起身子,伸長了手去夠茶几上的藥油。可是她還和從前一樣,扭著身體怕疼不讓他碰,他很久沒有見過她這麼嬌氣的彆扭樣了,真的好懷念。
「不要怕,我親一下就不疼了。」
他雖然覺得累得都快撐不起整個身體了,卻還是坐起來摟過她抱在自己腿上坐著,拉下睡袍一低頭就在青紫處輕吻了一下。
這一下成了再無法停下的開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