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 不老不死
「竟然你身體不舒服,就不要出來走動!要是一個不小心又有個什麼病的,到時又要麻煩他,你不嫌煩,我都煩了!」
白憐忽然站直了身子,也不再發抖,「等一下。」
束蓮嬌回頭,「原來你會說話,我還以為你不屑跟我說話呢。」
白憐恢復了以往的平靜,「束蓮師姐怕是誤會什麼了,我跟瞿晨前輩……我不過是看在他三番四次救我的份上感激罷了,至於他,他也不過就是看我可憐,剛好又同某人很像所以多照顧了我一點罷了。如師姐所說,我並不算什麼,我只是一個小丫頭。」
她忽然頓了頓,「那師姐你呢?你在他心裡又算什麼?他那樣的溫柔與善良,師姐又怎麼知道他不是在可憐你?」
束蓮嬌猛的後退一步,「你……」
「我也勸師姐小心一點,還是不要單獨來找我,想必師姐還沒有忘記上次差點被我所傷的事,雖然咒印已解,難保不會餘毒未清,要是我再發狂傷了師姐,這可如何是好?」
束蓮嬌定定看著她,像是要把她盯出一個洞。
「師姐還有事嗎?沒事我就先告辭了。」白憐朝著她笑笑,然後恭敬的行了一禮,頭也不回的往階梯上走去,白衣飄飛,帶著某種瀟洒與決然。
束蓮嬌狠狠握緊拳頭,朱唇更是被咬出一排排的牙印。
等到白臉的身影快要消失,她忽然道:「你等著,我絕不會輸給你!絕對不會!」
白憐沒有回答,像是沒聽見。
虛化殿很安靜,這裡本就只有三人,而虞行自從那日替她解了咒便一直閉關,她其實還是有些擔心的,尤其在想起魔邴那陰險的笑時,她就會莫名的起雞皮疙瘩,師傅沒有告訴她是怎麼回事,她也以為只要解了便沒事了。
一時衝動說出的話,說的時候雖然暢快了,她又開始有些後悔,不該去惹束蓮嬌的,或許她說的沒錯,在瞿晨眼裡,她不過就是瞿夕的影子罷了,只是有些相像而已,那日發生的一切不過就是意亂情迷,又或者根本只是一場夢。
他太溫柔,讓人想靠近,讓人想沉沁其中,可是正因為這樣的溫柔,他不忍心傷害任何人。
可自己只是一個平凡的小丫頭,終究不是瞿夕,他也不必把一切的愧疚都轉移到自己身上。
是她想太多了嗎?
她以為自己是特殊的,沒想到那件事他不僅對自己說了,還對束蓮嬌說了。
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只是胸口有些悶悶的,自己想是一回事,被別人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以前還老是笑十四動不動就愛玩憂鬱,現在親身體會了,算不算是報應?
她抬頭看著屋頂,忽然笑起來。
夕陽西下,天空漸漸暗沉下來。
白升閑剛回來,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不由捏了捏鼻子,好大的酒氣!
正在疑惑,就聽見耳邊忽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師傅,你回來了。」
他抬頭,就看見自己的小徒弟一個人坐在屋頂上,周圍還學著別人擺著一罈子酒,
她雙眼迷離,臉色也微微泛紅。
白升閑疑惑,「乖徒兒,你在上面做什麼?」
「看星星啊!」她毫不猶豫的回答。
「看星星你喝什麼酒啊?快,快下來。」
「不要。」白憐搖頭,一張小嘴撅的老高,「我心情不好。」
白升閑一愣。
白憐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像是隨時都有可能從上面掉下來,白升閑嚇的驚呼,她卻拍了拍自己的身旁,「師傅你坐。」
白升閑額頭一排黑線。
搖搖頭,身形一閃,已經到了白憐身旁。
白憐眼睛都瞪大了,「師傅,你真厲害!」她豎起一根大拇指,一想到自己學了幾年還是這個樣子,心裡更加堵的慌。
「心情不好和師傅說說就是,幹嘛小小年紀一個人喝悶酒。」他搖頭。
「我不小了!」白憐反駁,嘴嘟的更高了。
白升閑撫了撫額頭,像哄小孩子般想奪過她手上的酒罈,卻被她一把藏到身後,「師傅你別搶,這可是我很辛苦才弄來的!」
「師傅不會搶的,師傅只是想看看這酒好不好喝。」白升閑道。
「不好喝!」白憐苦著臉道。
「那你還喝。」白升閑無奈。
「嗚嗚,師傅……」她忽然像是委屈不已,抓著他的衣服一角就往臉上抹去。
白升閑看的心都痛了,她再怎樣胡鬧也不該拿他的衣服擦鼻涕吧!
「對了,師傅,你怎麼回來了?」她問。
「什麼?」
白憐忽然想起什麼,「哦,原來天黑了啊。」
白升閑聽的一頭霧水,剛剛不是她自己說的要看星星。
看著她搖搖晃晃的身子,白升閑生怕她一個不小心摔下去,忙拉她在樑上坐下,反正這衣服也髒了,也不在乎多臟一點。
趁著她不注意,總算是把酒罈搶了過來,白升閑鬆了口氣,罈子里的酒還有很多,看來喝的並不多,早就見識過她的酒量,他不由無奈。
第一次見小徒弟這麼難過,白升閑也好奇起來,本想趁著她醉酒之際套出一些話,沒想到她竟隻字不提。
白升閑幾乎連哄帶騙,「乖徒兒,到底怎麼了,你告訴師傅,是誰欺負了你師傅替你去主持公道!」
「不要。」白憐撇了他一眼。
白升閑嘴角抽搐。
白憐也沒再去搶那個酒罈,只是雙手撐著下巴看著天空,像是真在看星星。
以往習慣她的活蹦亂跳,白升閑只當她是喝了酒的緣故,這個笨徒弟,沒有酒量,還學別人借酒澆愁,他簡直又無奈又無語。
白憐忽然毫無預兆的問道:「師傅,你有喜歡過誰嗎?」
半響沒有人回答,白憐疑惑的回頭,卻見師傅正拿著一個小銅鏡在那洋洋自得。
她好奇的湊過去,卻聽白升閑得意道:「當然!你師傅我以前最喜歡的人就是自己了!哎……」他似是無奈的嘆了口氣。
白憐額頭一排冷汗。
白升閑笑咪咪的摸摸她的頭,「不過,現在有了你,師傅自然最喜歡你了。」
「我說的是那種喜歡,不是這種喜歡!」白憐翻了個白眼。
「管他是怎樣的喜歡,反正都是喜歡。」
白憐終於嘆了口氣。
「乖徒兒,你為什麼突然問為師這些,莫非你……」白升閑眼中有著危險的氣息。
白憐心裡一顫,忙的解釋,「不是的,我就是想問問,像師傅這樣的人,到底怎樣的人才能配的上?」
白升閑一聽她誇自己,果然中招,得意起來。
白憐忽然整張臉都湊了過去。
「干,幹嘛?」白升閑一愣,莫名的揚起一抹緊張。
白憐歪著腦袋看著他,眼睛眨啊眨,像是在研究什麼。
白升閑咳嗽兩聲,想起上次她跟自己去瑤池赴會時喝醉就是這副模樣,笨笨的傻傻的。
「師傅,你長的真美啊。」她滿口的酒氣,像是喝醉酒調戲良家婦女的惡霸。
白升閑猛的吞了口口水,面前的小人一臉迷茫,臉頰通紅,頭髮也亂糟糟,他竟然覺得她是那樣的可愛!
朱唇輕啟,像是在呢喃什麼,他盯著她喋喋不休的小嘴,第一次有些不自然。
白憐哪裡肯讓他往後退,忙又湊過去,大概了喝了酒的緣故,頓時覺得天旋地轉,本能的抓住面前的人。
白升閑悶哼一聲。
「不好意思,腳滑了。」她忙的道歉。
白升閑一張好看的臉難得皺在了一起。
白憐呵呵傻笑,伸手去撫他的額頭,「師傅別生氣,我不是故意的。」
白升閑一手環著她不讓她掉一下,一手又阻止她不讓她靠近。
兩人的姿勢很是曖昧,如果不是房梁的微微傾斜,白升閑差點整個被她壓在身下。
而白憐顯然不覺得有什麼,咯咯傻笑起來,雙手還去捧著他的腦袋,眼睛一眨不眨的瞧了許久。
白升閑眉頭不停的抽啊抽。
白憐像是玩上了癮,在他臉上摸啊摸,當摸到唇邊時,白升閑猛的顫了顫。摸完臉,白憐又去摸他的頭髮,只是他的頭髮好長,根本撫不到頭。
做完這一切,白升閑已經臉色鐵青,再也顧不得其他,忙把她的身子擺正。
白憐嘟著嘴,一臉哀怨。
白升閑翻白眼,明明被吃豆腐的是自己,她還在那不滿個什麼勁。
「師傅,你怎麼能生的這麼好看。」她嘆氣,「要是我能有師傅的十分之一也好啊。」
感情她是在不滿這個,白升閑笑笑,把她拉近了些,擋住了吹來的風。
她果然還只是一個孩子。
天空已經黑盡,只有身旁夜明珠散發著淡淡的光。
白憐看著白升閑的眼睛越發的迷茫起來,白升閑沒有注意,只是皺眉看著自己的衣裳。
鼻息間又有酒氣傳來,白升閑都懶得抬頭,知道這個小徒弟一喝醉酒就六親不認,竟然連師傅的豆腐敢吃!等明日,他非得……
思緒忽然被阻,白升閑不敢自信的看著眼前的小臉,驚的忘了任何動作。
白憐眼睛半睜半眯,臉頰微紅。
他他他……這次是真的被人吃豆腐了!
白升閑好半響反應不過來,只能任由那個小小的人與自己唇齒相貼。
而白憐光是吻上他的唇似乎還不過癮,竟然試著咬著幾口,短暫的觸碰后她終於離開,歪著腦袋看著他,臉上分明帶著不解。
白升閑已經完全傻眼了,整個身子保持著剛剛環抱著她的姿勢,像是已經石化。
白憐打了個哈欠,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蹭了蹭。
許久白升閑才醒悟過來。
獃獃的摸了摸自己的朱唇,他的臉上竟然帶著一點痴笑。
不對不對,隨即反應過來,他在想些什麼,她是他的徒弟啊!她只是喝醉了所以才這麼反常。
意識到這次豆腐丟大了,他簡直又氣又無奈,活了幾十萬年,他的初吻就這樣被人給吃了,還是在他後知後覺中!
看著懷裡已經沉沉睡去的人,按道理說應該把她搖醒,然後讓他給自己個說法,可是光是看著她微紅的臉頰,他竟然又有些痴了。
肯定是因為酒的緣故,他竟然覺得她的小徒弟越看越漂亮。
睡夢中,她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小嘴嘟的老高,一邊還在呢喃著什麼。
把她打橫抱起,讓她睡的更舒服些,白升閑越想越不甘,她到底是在哪裡學的這些?不行,空了得問問她,以免小徒弟被人騙了!
不過,他唇邊又出現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手不自覺地扶上下巴。
這一覺睡的很沉,只是醒來時頭有些暈。
白憐百思不得其解,昨晚她到底是如何回房的,記憶里,她先是一個人喝酒來著,至於後來,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抓抓腦袋,早知道就不喝酒了,到現在頭還暈暈的。
快速洗了把臉,正準備到下面吃早餐,卻在經過一處房屋時頓住。
腦中一些畫面斷斷續續的閃過,她的眼睛也越睜越大!
尖叫一聲,已經跑的沒影了。
白升閑打了個哈欠,一邊理著身上的袍子一邊開門。
門剛一開,就看見一個小人正淚眼婆娑的跪在門前,他一愣,忙的叫她起來。
白憐卻打定注意,活像只做錯事的小狗,正眼淚汪汪的望著自己的主人。
白升閑看得心裡一軟。
「師傅,徒兒知錯了。」她道。
白升閑又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問道:「你先起來吧,有什麼事進來再說。」看小徒弟那麼可憐巴巴,白升閑哪裡還捨得責罵半句,喚她進屋。
誰知進了屋白憐又直直跪了下去。
「師傅,徒兒真的知錯了!」她繼續道。
「你到底做了什麼錯事?」白升閑也好奇起來,惹的小徒弟這般,莫非真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師傅,徒兒不該一個人喝酒,還發了酒瘋,竟然借著醉酒玷污了師傅,吃了師傅的豆腐。」她說的煞有其事,態度誠懇。
白升閑差點沒被口水嗆到!
本來還以為昨晚的事她已經記不得了,沒想到今天一大早她竟然主動來認錯,還那麼直白的說出口,白升閑原本就沒有怒氣,只是被她一說,一時也不好再怪罪。
只得裝作若無其事道:「咳咳,關於這事也只是一個意外,為師不會怪你的,你還是先起來吧。」
白憐偷偷瞟了他好幾眼,確定他是真的沒有生氣才唯唯諾諾的站起身。
難怪昨晚夢見好像吃了什麼東西,她開始還以為是棉花糖,沒想到竟然是師傅的……一想到這,心中的罪惡感頓時升騰。
忽然問道:「師傅,那個……那個……」
「什麼?」白升閑問道。
「那個……那個關於昨晚的事……那該,該不是……不是師傅的初吻吧?」
白升閑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臉也因為這陣咳嗽有些微微發紅。
白憐忙去幫忙拍拍他的後背。
白升閑卻像觸電般閃開老遠。
「師傅……」白憐一臉可憐巴巴,就知道師傅肯定還在生她的氣。
「沒……沒事……你以為你師傅是誰啊!」白升閑強裝鎮定,終於止住咳嗽。
言下之意甚是明了,他是誰啊?怎麼可能幾十萬歲了,還可能有初吻在!
白憐總算心裡好受了些。
白升閑是打定主意不會告訴她實話,雖然神仙婚配已是平常,可是要是被自己的徒弟知道他活了幾十萬歲,連初吻都沒有送出去,那多沒面子!
「對了,昨兒個你說你心情不好,你有什麼事嗎?」白升閑岔開話題。
「嗯,已經沒事了!」她露齒一笑,「只是有些事沒有想通而已,現在想通了!」
白升閑點頭。
「如果師傅沒事吩咐的話那我就先下去了。」
「去吧去吧。」白升閑無意的揚揚手。
白憐吐出一口氣,這才快速的出門。
等到白色的小人終於消失不見,白升閑才重重吸了一口氣,怪了,她是自己的徒兒,他們生活了好歹幾年了,怎麼突然就緊張了。
吃了飯,赫術遲遲沒有出現,兩人早就習慣了這樣不負責任的老師,嘆了口氣,別的老師教弟子從來只有弟子逃課的,還真沒見過老師動不動就缺席的!
因為入門弟子和尋常弟子不太一樣,大多是跟著師傅學習,總的來說比較自由,如今赫術又不在,十四就提議去山下玩。
白憐扭不過她,只能任她拉著自己。
十四天生就是個愛熱鬧的性子,這一下山,整個就跟脫韁的野馬般,興奮的不行,上次出來,是因為有赫術在,總覺得太過約束。
街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各種賣東西的商鋪一聲接一聲的吆喝著。
因為出來的急沒有太注意,白憐身上的袍子都忘了換,以至於很多商販都能認出來。
畢竟干駱的名聲太過響亮,甚至是很多人求而不得,於是對待兩人也親切了不少,除了主動打折扣的,竟也有白送的。
兩人也不是愛佔便宜的,畢竟別人做生意不容易,給了適當的銀子。
十四買了一大堆東西,兩人手裡各拿著一串冰糖葫蘆。
因為怕赫術找不到她們,逛了許久白憐就提議回去,十四苦著一張臉說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才不要那麼早回去。
白憐無奈。
誰知十四越走越遠,眼看就要出了城,雖然對於會御劍的她們來說這點距離不算什麼,可白憐仍有些擔心。
雖然干駱對於正式弟子沒有太多的約束,可是外面畢竟不同於山上,加上上次被魔界的人抓去,白憐就總是小心翼翼,並不是因為其他,只是不想給大家添麻煩。
腦袋忽然有些暈眩,那種莫名的牽引之感又在心中浮現。
十四發現不對,忙跑了回來,「小憐,你怎麼了?」
「沒事。」白憐搖頭,努力忽視掉心底那股莫名的疼痛,那突如其來的痛楚似乎深入骨髓,不同於**的痛,而是人心底最脆弱的一角。
她艱難的抬頭,望著遠處,頓時一愣。
紅色妖嬈,心底又是一痛。
明明看的清清楚楚,卻在移開頭的瞬間忘了一切。
「小憐?」十四擔憂道。
「那是……」
十四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怎麼回事?白憐一愣。
十四疑惑道:「你讓我看什麼?」
「剛剛那明明有一個人的……」話到一半,就連自己都開始有些懷疑。她記得剛剛那裡明明還站著一個人來著,而且,奇怪了,她怎麼什麼也想不起來?
更詫異的是,心中那種牽引之感也在紅色消失的瞬間無影無蹤。
十四再也顧不得其他,忙帶著她回山上。
雖然白憐已經說了自己沒事,還是被十四連拖帶拽的往瞿晨的院子里拉。
到了那裡,白憐卻始終不肯進去,十四當然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說什麼拉她來看病,不過就是尋個由頭,小憐臉皮薄,自然不可能主動去找三師伯,那麼這個時候就該輪到她這個朋友出手了!哈哈,十四覺得自己聰明極了,真不愧是她!
反正她是打定主意今天非要她先踏出這第一步不可,跟自己不同,小憐和三師伯那是兩廂情願,看著兩人這麼別別捏捏的發展,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
無視白憐的抗議,十四拽著她進院。
白憐心中叫苦,抱著身旁的一棵樹不肯鬆手,卻聽見裡面忽然傳來一個幾不可聞的聲音,「我看這事還是不要告訴那孩子的好,以她的性子,要是知道玄鷹……」
話還沒說完,白憐就愣住,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可剛剛他們的確說了玄鷹?
一個淬不及防,便被十四一把拽了進去。
白憐正在疑惑,忽然接觸到無數的目光,頓時也是一愣。
心中隱隱有著不好的預感。
她一個一個看去,師傅,左形闊,瞿晨,赫術……
而他們看著自己的眼神顯然也很驚訝。
十四抓抓腦袋,後知後覺的只知道她們似乎來的並不是時候。
白憐看著白升閑,「師傅,你們剛剛有提到玄鷹對不對?」
白升閑笑的有些艱難,道:「乖徒兒,你聽錯了吧……對了,你怎麼回來了……」
白憐視線看著眾人身後,像是故意怕被她看到,整個圍的嚴嚴實實。
「乖徒兒,你……」白升閑上前一步。
白憐卻眼也不眨的看著他。
白升閑無奈,只得往身側退了一步。
而其他人也知道瞞不住,紛紛搖頭。
白憐艱難的一步一步朝著幾人身後走去,心中一個可怕的想法冒了出來。
她一邊搖頭,一邊喃喃著,「不會的,不會的……」
可是當親眼看見一切時,她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拽住般,沒有盡頭的直往下墜!
十四驚恐的捂住嘴,像是怕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周圍很靜,似乎從來沒有這麼安靜過,也很黑,幾乎看不清任何東西。
而在這黑夜中,卻有一個白色的小小身影正蹲坐在地上,她的頭埋進臂間,如果不是肩頭那不時傳來的微微顫動,還以為她已經沉沉睡去。
有腳步聲傳來,似乎還帶著桃花的香氣。
小小的身影仍是沒動,只是那個腳步聲在她身旁停下。
白升閑緩緩的在白憐聲旁蹲下,眼裡滿是疼惜,想安慰她,卻又不知道從何開口。「白憐這才微微抬頭,她的眼神迷離,沒有半滴淚水,只是身體在不停的發抖,似乎很害怕某種東西。」
白升閑看的心裡一痛,把她輕輕摟緊懷裡,聲音疼惜,「沒事了,乖,有師傅在,一切都會沒事的。」
「玄鷹……」她的身子仍是顫抖,像是冷的,聲音卻極小,小到幾乎聽不見,白升閑也不著急,只是湊近了些,「玄鷹會沒事的對不對……會沒事的……」
白升閑一愣,傾國傾城的臉上忽然揚起一個笑,「當然會沒事的!你師傅是誰啊,竟然是我的東西,怎麼能任由別人欺負!」
白憐心裡一痛,卻始終哭不出來。
「不怕,會沒事的……」像是怕她不信,還故意重複了一次。
「師傅,玄鷹他……」她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師傅玄鷹能幻化成人的事,或許在別人眼中她為一隻鳥難過有些奇怪,可是玄鷹對她有恩,即便他不能幻化人形,她也會難過。
那種失去什麼東西的痛楚是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的。
白升閑嘆了口氣,扶著她的後背,「師傅都知道。」
「都是因為我,如果他沒有跟著我去魔界,也不會被魔邴所傷,都是我害了他……」
「不關你的事,世間萬物生死自由天定,一切皆是註定。」
什麼是註定她不懂!她只知道不想讓玄鷹死!師傅是神,或許能看得通透,可是她不是,她只是一個凡人,凡心永遠無法磨滅,這大概就是為什麼她法力那麼久都精進不了的緣故。
「哭吧,哭出來會好受些。」白升閑緊緊摟著她,第一次一種莫名的感覺油然而生,平時見她古靈精怪慣了,不由心底微痛。
一個人活了太久,很多事情都看開了,世人都說神仙無情,只是他們的心中要裝的東西太多了,如果執著於某一種東西,勢必會忽視其他。
他甚至不懂什麼是情,可是,自從遇見她,他的生活就變得不一樣了,她是他的徒兒啊,他想保護她,看見她像平時那般嘻嘻哈哈,然後做錯事後心虛的模樣。
「師傅……」白憐緊緊抓著他的衣襟,身子抖的越發厲害,她以為她不會哭,她以為自己很堅強,可是在師傅面前,她只是他的小徒兒,她想救他,卻無能為力。
恨自己學藝不精,如果她能稍微有用些,也不會被魔易抓去,更不會害了玄鷹。
直到一聲一聲壓低的低泣傳來,像是要釋放心中的全部委屈,白升閑緊緊摟著懷裡的白憐,表情卻是異常的堅定。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低泣聲終於漸漸小了起來,直到被黑夜淹沒。
而在不遠處,一個純白的身影始終站在那裡,也不知他到底是什麼時候來的,只是他的視線一直望著一個地方,他的臉上分明是想笑,卻是無盡的苦澀。
整整三天,白憐始終守在門外,不吃不喝也不鬧,只是靜靜的站著。
十四看得心疼,她也曾見過玄鷹,甚至那次還多虧他相救,雖沒有太熟,可是她一個外人尚且如此,又何況是小憐呢。
她不哭不鬧不是因為不想哭,而是哭的太多已經沒了淚水,看著她才不過三天就瘦了一大截,她急的不行,不管任何人安慰,她總是一笑。
兩人相處的時間雖然不算久,可也算彼此了解,小憐本來就是那種有什麼苦都喜歡一個人吞下肚的個性,受了委屈也總是笑呵呵的,不讓任何人知道。
就連束蓮嬌那麼欺負她,差點殺了她,她都一點不氣。
因為勸不了,她也只好盡自己的全力去幫她,別的她做不到,送飯還是可以的,於是不厭其煩的一天三次準時報到。
開始白憐只是搖頭,後來經眾人的勸,總算吃了一點,卻也並不多。
房門輕輕開啟,白憐便立刻迎了上去,沒有任何話語,可是那種急切卻是所有人都能看出來的。
瞿晨笑的越發的苦澀,伸手想安慰她,不由在半空中停住,他有什麼資格她?明明說好要保護她,可是連她在乎的人都救不了。
她肯定覺得他很沒用吧?對他也失望透頂吧?
每當看見她那急切的目光,他就有些害怕,期望太高,失望就越大,他不想看著她失望的表情。
天君可以自然而然的安慰她,她可以放肆的在他懷裡哭泣,毫無顧忌,毫無保留。
自己又算什麼?口口聲聲說喜歡她,連救她在乎的人都辦不到!
眼看她由希望轉為失望,然後對著自己一笑,他就恨不得在心裡暗罵自己千百遍!幾百年了,他總是這麼沒用,百年前說好保護夕兒,卻讓她為自己死,現在說保護她,看著她傷心只能無能為力。
「憐兒……」他喚她,等她疑惑的抬頭,他卻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的話別人說了無數。
見他沒有下話,白憐自然猜到了一些,她笑笑,然後搖頭。
「瞿晨前輩不用自責,不關你的事,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你的恩,我怕是已經很難還清了。」也許師傅說的對,每個人的命數都是天定,這麼幾天她也想開了,如果玄鷹真逃不過這一劫,她光哭有什麼用,與其這樣,不如不讓所有關心她的人擔心。
前輩?對啊,他怎麼忘了這幾個月來她是怎麼躲著自己的,自己於她,在她心裡原來只是這樣一個身份,連朋友都不是。
她可以像對待親人般在天君面前撒嬌,在十四面前開懷大笑,在赫術面前殷勤討好,在別紹面前肆無忌憚,只有在自己面前,她總是小心翼翼,連說話都非常的注意。
也許在她看來是尊敬,可是在他眼裡,他不希望她怕他,不想兩人如此陌生。
可是偏偏他又嘴笨,不會像其他人那般說好聽的話哄她。
良久才嘆了口氣,「你不欠我什麼,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是我自己願意的。」
白憐卻搖頭,「沒有人該為別人做什麼,瞿晨前輩也是。即便是醫者,你說治病救人是你的本分,可是被救的人也該有感恩之心。」
聽出了她是在故意疏離,瞿晨終於連苦笑都變得艱難起來。
自己又何嘗不卑鄙,仗著對她有恩,私自對她說出那些話,讓她困擾,想必她很矛盾吧,一方面因為恩情不得不聽他自說自話,另一方面又怕說實話傷害他。
可是她知不知道?比起她的牽強,他寧可她殘忍的拒絕自己,讓他徹底斷了那個念頭!
可是她不會,因為她是白憐,那麼的堅強固執。
「要怎樣才能救他?」像是帶著最後一絲希望。
「憐兒……」瞿晨心中一痛。
白憐眼中的希望再次一點一點褪去,連他都沒有辦法嗎?他那麼厲害的醫術都沒有辦法,是不是說明玄鷹真的沒救了?
「對不起……」他想伸手去扶她。
她卻一步一步往後面退。
他的手僵在半空。
白憐沒有停,只是一步一步繼續走著,毫無目的的走著。
十四看不下去了,跟在她後面。
白憐卻道:「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去找魔邴報仇的。」
十四身子僵住。
沒有猶豫的向前,眼看著她往虛化殿走去,十四總算鬆了一口氣。
不顧師傅的勸阻,在門外跪了一天一夜,大門終於緩緩開了。
幾個月不見,白色的身影越發的清冷起來。
虞行毫無情緒的從一處山洞中出來,看著門前跪著的人,只是讓她起來。
「求師叔救救玄鷹!」白憐一遍一遍的磕著頭。
「此事我已知曉,你先起來再說。」
白憐臉上終於露出了一點喜色。
對啊,他是神啊,自古神皆是萬能的,這天下沒有神做不到的事,所以他們才被世人稱為萬能的神啊!
「一切皆是命中注定,他因你而傷,只有你才能救他。」
白憐一愣,顧不得其他,「我要怎麼才能救他?」只要能救他,就算讓她上刀山下火海又何妨。
虞行的眼神終於有了些許變化,低頭看著她。原來一切都是註定,有些事,即使是神也改變不了。
「你可記得上古十大神器?」虞行問。
白憐點頭。
「上古十大神器是眾神現世時造出的神物,每一件皆匯聚了神的靈力,擁有無上的法力。只要擁有神器,自然可救他。」
「可是十大神器不是已經遺失了嗎?」
虞行點頭,「所以你要尋回它們。」
「我?」白憐不敢自信。
忽然想到那次魔尊說的話,盤古斧在魔尊手上,而軒轅劍和昊天塔又由天帝掌管,那麼剩下的還有七件神器。
東皇鍾、煉妖壺、伏羲琴、神農鼎、崆峒印、崑崙鏡、女媧石……
她忽然道:「是神農鼎嗎?」聽說神農鼎擁有煉製任何丹藥的能力,那是不是說只要能找到神農鼎,玄鷹便可以有救了?
虞行搖頭,「神農鼎雖然可以煉製出任何的丹藥,可玄鷹傷的太重,失了真元,丹藥早就無力回天。」
「那該怎麼辦?」
「如今唯一能救他的只有女媧石。」
「女媧石?」
「女媧石是女媧娘娘用靈力所煉化,擁有再生之力。」
白憐猛然間明白。
「可是,我只是一個凡人,如何能找到女媧石?」
虞行淡淡看著她,「你可知道你為何如何修行法術都不能有所精進?」
白憐有些悻悻的低頭,難道不是因為自己太笨了嗎。
虞行像是聽到她心中所想,道:「並不是你天資愚笨,也不是不夠努力,而是因為你的能力被封印。」
「封印?」白憐詫異。
「你可還記得那次盤古斧無端飛到你跟前的事?」
白憐點頭,那時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本來還以為是魔尊手滑了,所以才使得盤古斧飛了出來,可是後來一想,魔尊那樣高的法力,怎麼可能會手滑,明顯說不過去。
「之所以對盤古斧有感應,是因為你的體內封印著十大神器之一的崆峒印。」
「崆峒印?」白憐驚的張大嘴。
「這也是你為何長不大的原因,崆峒印本就擁有不老不死的能力。」
手掌本能的撫上額頭,沒有絲毫的懷疑,她忽然懂了,怪不得額頭會時不時的發燙,怪不得只要跟盤古斧靠太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可是崆峒印不是神物嗎,為什麼會被封印在我身上?」白憐不解。
「日後你定會知曉。」虞行道,「看來一切都是註定,不管如何的更改都毫無用處。」
白憐不懂了,只是看著他。
「你真的想救他?即便自己陷入萬劫不復?」
白憐忽然身子顫了顫,驚訝的看著他。
「有舍必有得,有得必有舍,救治一個將死之人乃是逆天而行,這些勢必會成為你的劫,不管你如何的躲,都不可能躲過。」
「我不怕!」白憐突然無比的堅定。玄鷹是為救她才傷成那樣的,他為了自己已經奄奄一息,她哪裡還會在乎什麼天劫。
如果真有天劫,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她是凡人,就算死了過不了多久又會去投胎。
只是好笑的是,她來干駱的目的本就是為了求得永生,卻沒想到她本身已經是永生之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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